78

除了顧雲霆, 沒有人知道常小桐手裏握着一份驚人的證據。

這份證據，能直接給盛輝大部分人定罪。

就像不被韓老板重視的王方清楚那個混混是韓老板的人一樣，常小桐作為早年就在盛輝工作的人, 雖然很不起眼, 卻總有些“大人物”們想象不來的渠道供他搜尋資料。

就是因為這份證據，他才有膽量去自首。

再法盲，他也知道主動提供證據能減刑, 他肯定不會被判死刑。

“其實我不是很清楚這幾份資料到底是什麽, 但是我知道這東西不一般。當時我把東西拿給謝潛之看的時候, 他的反應也告訴我, 我沒有猜錯。”常小桐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恐懼讓他不由自主顫抖着。

他沒說謊，他确實看不懂這幾份資料, 至今都不知道上面一筆筆款項是什麽意思。

他也确實看得出這幾份資料非常重要。

常小桐：“韓總和他的幾個秘書對這份資料态度就不一般。那時候我還是個小職員，被同部門的同事們冷暴力, 每天都要做一些打掃整理的雜活, 後來就和資料室那邊幾個同樣天天幹雜活的認識了。”

能進出盛輝資料室的, 哪怕只是普通打掃衛生的員工, 也都算得上韓老板的心腹。

韓老板出身幫派，一向信得過兄弟，以為将資料室交到心腹手中就一定不會出問題, 但他忘了，有個詞叫不患寡患不均。

常小桐：“他們其實被欺負得很慘，長年累月下來, 對韓總的恩義早消耗得差不多了。”

其中有一個戀人為了韓老板主動送命的, 因為一直受到欺負，韓老板又不聞不問, 內心就對韓老板産生了極深的恨意。

他想報複韓老板，卻狠不下心。恰巧當時常小桐和謝潛之打得火熱，為了保護謝潛之，動了竊取一點機密當把柄的念頭，這份極其盲目的感情一下打動了對方，最終對方幫了常小桐這個忙——幫常小桐偷拍了數百張重要資料的照片。

常小桐拿到照片就和拿到寶貝一樣，急忙跑到謝潛之面前去獻寶。

“我知道韓老板手段很血腥，我見過他把人按進攪拌水泥的機器裏攪碎。”常小桐臉色白得不正常，整個人驚恐至極，“我不是故意路過的，看到之後我做了很久很久的噩夢。”

夢中全是死不瞑目的血色眼睛。

等他從這件事裏緩過神來，第一反應就是得給謝潛之和他自己找點能保護他們的東西。

“我不知道謝潛之看沒看懂那些照片，他看完之後就對我說不要聲張，複制走照片後，還盯着我銷毀了原件。”常小桐有點神經質地舔了舔嘴角，“我裝作很聽話的樣子，當着他的面把照片徹底删除了。但他不知道，在我去找他之前，早就把原始文件藏了起來，他看到的只是我準備好的備份。”

他哆嗦着手，拿出手機，費勁地扒拉出一個私人論壇，又從某個游戲交流網站找到一個解包程序，将網址和程序都交給了警察。

常小桐說：“我學過一點編程，利用游戲打包軟件給資料加了密，傳到一個私人雲盤裏，要拿到照片就得用正确的解包軟件解包。”

手法不複雜，難得的是他用的解包軟件非常古老，這麽多年來，還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警方拿到他給出的資料，很快就确認他手中這些照片是盛輝違法經營的原始賬本，幾名警察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盛輝那個姓韓的嚣張了十幾年，恐怕直到被抓，也不會想到讓他栽了個大跟頭的是他從來沒有看在眼中的小人物。

常小桐從警察們的表情中讀出自己的證據很有用，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得意起來。

“謝潛之可不是什麽長情的人。要不是我知道這些，而且看起來對他一片癡心，他去國外哪會帶着我？那時候他根本就是逃難出去的，不重要的人他一個都沒帶。”

說到這裏，他停住話頭，沉默很久。

久到警察們都準備先停止問話，他才突然又開了口：“我以前以為他只是花心，後來發現他其實挺歹毒的。在國外的時候，他每次在白行秋那受了氣，就會來我這裏發洩。我在他面前只是個助理，很多事情不經我手，但我模模糊糊知道他在外頭還是為韓老板做事。”

常小桐報了幾個名字，“你們可以查一下這幾個人，說不定有收獲。”

警方确認他交代完了，就決定先将他收押。

常小桐沒有異議，他本身參與其中，也是犯了罪的。

在拘留室的門被關上之前，他輕聲問：“這些證據能給謝潛之定罪嗎？”

關門的女警小姐姐直言：“我們要先确定情況。”

常小桐悶悶嗯了一聲：“我希望他能遭報應。我那麽喜歡他，他卻一直打我。我害怕他，又愛他，只能踩着孟飲冰讨好他。我付出了很多，最後工作室出事，他卻用這些證據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老實頂罪，就把我偷資料的事告訴韓總，讓韓總弄死我。”

他擡起頭，盯着表情微變的女警小姐姐，“我其實是知道的，他就像PUA以前的孟飲冰一樣，一直在PUA我。孟飲冰走出來了，我走不出來，要不是快死了……我其實還在為他找借口呢。”

女警小姐姐沒有說話。

她隐約察覺到常小桐還有些東西沒說，定定看着常小桐。

常小桐提起唇角：“什麽時候謝潛之被抓了，麻煩你來告訴我一聲好嗎？我知道一些捕風捉影的事兒，沒證據，就是模糊有點感覺，比如他故意讓應援的粉絲堵路什麽的。等他被抓了，我再和你們說，行嗎？”

女警小姐姐打量他幾眼，笑了：“這我做不了主，要和領導商量。”

常小桐細聲細氣地說：“好，那我等你們的回應。”

……

“常小桐和謝潛之算是沆瀣一氣，并不無辜。”

同一時間，回到家的顧雲霆仔細和孟飲冰解釋起自己的計劃。

“謝潛之情人很多，常小桐的長相在他情人中只算中等，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他不會一直帶着常小桐。”

特別是在倉惶逃出國的時候。

那時候謝潛之可還把白行秋當做白月光，心心念念就是摘月亮。

其他的情人謝潛之都自覺打發走了，就是擔心被白行秋看出端倪，唯一一個跟在他身邊的常小桐渾簡直身上下寫滿了可疑。

顧雲霆說：“謝潛之找人盯着你的時候，我也找人盯了一下他，很快就發現常小桐不對勁，稍微深入查了查。”

幫常小桐竊取機密的那名雜務工已經去世，常小桐藏起來的東西連顧雲霆都沒查到細致內容，只有個大概方向。

孟飲冰聽得驕傲極了，就差給顧雲霆鼓鼓掌：“這已經足夠了。別人想查還查不到。”

顧雲霆含笑望着他。

孟飲冰問：“你還有後續計劃嗎？”

顧雲霆颔首：“已經叫人通知白行秋的母親了。另外，我向國安申請放謝松泉保外就醫，國安已經同意，大概近期就會執行。”

孟飲冰哦了聲，沒太把這話過腦子。

分析理解是不可能分析理解的，反正知道他家軍師有計劃，下一步可以躺着回收氣運不就行了？

他抓了個奇妙的重點，繼續問：“那就是說，謝潛之發微博自爆過去腦殘行為這事兒已經告一段落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準備吸收新一波氣運了？

顧雲霆就知道孟飲冰不想動腦子，一點都沒生氣，溫柔地給他劃重點：“還沒有，大概要等白行秋的母親做出一點反擊才算完。”

孟飲冰點點頭，跟着顧雲霆進廚房做飯：“哦好，那我再等等。”

世界意識在他腦海中打出一連串問號：【不是，宿主，寶，這種事你也讓顧雲霆預測？你看一眼任務面板不好嗎？不比他的預測準确？】

孟飲冰一邊幫忙洗菜，一邊也在腦中打出一個問號：【你認真的嗎？系統那麽一個程序構成的無生命物體，你怎麽會覺得它比我家雲霆還準确？】

世界意識：【？？？你這話說的，顧雲霆他懂系統悔恨值的計算公式嗎？】

孟飲冰：【他不懂。】

世界意識剛想說“那不就完了”，誰知孟飲冰搶先一步：【但他懂我啊。】

世界意識：【……你還驕傲上了是吧？】

孟飲冰：【那可不。】

世界意識氣得不想和這個昏君說話，在心裏唾罵了顧妖妃八百遍，廚房另一邊，正在切菜的顧雲霆偏頭看了眼哼着曲子的孟飲冰，若有所思。

他仔細将菜切好，擦幹淨手，走到孟飲冰身邊，鎮定地環住孟飲冰的腰。

孟飲冰莫名其妙地偏頭：“怎麽了？”

顧雲霆将頭埋在他頸側，呼吸噴灑在他皮膚上，溫度似乎遠比體溫高得多。

“過兩天，需要我幫忙嗎？”他問。

孟飲冰生出點隐約的預感，洗菜的手僵住：“啊？？”

顧雲霆手臂收緊，貼的更近。

兩人在家穿的都是睡衣，春秋款，不厚，孟飲冰甚至能清晰描摹出顧雲霆腹肌的形狀。

他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恨自己感覺太過敏銳，體溫透過衣服蔓延，他渾身都開始發燙。

低沉的輕笑在耳邊響起，呼吸轉移到耳側，拂過他的耳廓。

他聽見顧雲霆的聲音。

“沒什麽，我只是想問問你過兩天是否需要我的幫助。就像，上次那樣。”

沒洗完的菜掉進盆子裏，濺起一朵冰涼的水花。

孟飲冰：“…………？？？！！”

什麽上次，上什麽次！

--------------------

作者有話要說：

謝潛之的部分也快結束了。

現在是無限流游戲信口胡謅小百科時間：

生機：無限流游戲中的技能，孟飲冰團隊中預言師小姐姐的特殊天賦，可以移除一件裝備/物品進入某個副本的限制，相當于臨時獲得一個特殊權限。無知者聲稱該技能是治療神級，只要還有半口氣在，就能使用該技能救回一條命，因此預言師小姐姐在加入團隊前曾過過很長一段時間東躲西藏的生活。與孟飲冰相遇時，小姐姐以為孟飲冰也是看中了她這份號稱無敵治療技能的天賦，後來才發現她想多了。雖然顧雲霆在副本中另一個地圖上闖關，但孟飲冰覺得他們兩個進的是同個副本，依然把腦子忘在副本外，願意和她接觸純粹是因為她在其他玩家當中，看起來像是個正常人。對此，小姐姐評價“我希望你下次不帶腦子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