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岑司思和江北辭一直沒有交際,她也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真的就和江北辭像陌路人一樣。

很快就到了月考。

老魏對這次考試非常重視,他三令五申,要求大家拿出自己的實力好好發揮。

班上學習氣氛濃重起來,下課都沒人聊天打鬧,全都在埋頭苦做卷子。

月考這天,考試從早上考到了下午。

早上考英語、語文,岑司思不是很緊張,這兩項她發揮基本穩定。

下午考數學,題目有點兒難,考完整個人都有點頭暈。

晚自習考理綜的時候,岑司思自己感覺發揮得不是太好。

她數學、語文、英語一向不錯,反而是理綜差點兒。

考完試第二天,成績就全部出來了,不用疑惑,各科老師們加班批卷了。

老魏教數學,他夾着卷子走進教室,瞥了眼黑板,值日生立馬沖上去擦桌子,那叫一個驚心膽戰。

老魏将卷子往桌子上一放,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安靜,”老魏喝了一口濃茶,朝杯子吐了一嘴茶葉渣子,淡淡開口,“咱們班的成績,有喜有優,怎麽說呢,數學考的不錯,但是其他科一塌糊塗。”

“怎麽的?就光學我的科目?”老魏兇道,臉上露出無奈,“這讓其它老師怎麽想,你們是不是想氣死我。”

老魏說話,學生都把頭低着,一個個小雞仔似的,不敢說話。

開完頭,他拿出成績單開始讀成績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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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第一,賀淩博,全校排名第十。”

全班鼓掌,賀淩博臉上雲淡風輕。

老魏贊賞幾句,又有些不甘心的道:“不夠哈,咱們班第一怎麽說也得全校前三才行。”

“第二名,全校排名第十五。”

......

每念一個人,老魏都會簡單點評幾句。

自己的名字出現得比岑司思意料中快。

“第八名,岑司思。”

老魏擡頭看了眼岑司思,臉上堆滿了笑意,“不錯哈,司思同學是水城一中轉來的,早聽說是個好苗子,果然厲害,人家數學考了144分,全校第三,其它同學都學着點兒。”

老魏的臉笑得都快皺在了一起,這次他可真長臉了,在辦公室被其它老師吹噓了一會兒才來的。

班上的人一聽,數學全校第三,看向岑司思的眼神全寫着“牛逼”兩個字。

又是一陣鼓掌。

岑司思卻有點失落,班級第八,沒進全校五十。

高格扭頭看向江北辭,低聲道:“辭哥,這新同學真厲害啊。”

江北辭轉着筆,并不說話。

突然一根粉筆從講臺上飛了過來,江北辭微微歪了歪頭,一把抓住粉筆。

講臺上的老魏暴怒,“我在上面講,你們在下面講,怎麽這麽能耐,人家岑司思考全校第三,江北辭你考個零光蛋,我告訴你,下課把你家長叫來。”

江北辭缺考了,每一科都是零分。

高格縮了縮脖子,自己這是給辭哥引火燒身了啊。

老魏瞥見縮頭縮腦的高格,“還有你高格,數學考四十二分,還不如不考。”

老魏眼神裏的鄙夷,深深刺痛了高格,下課他大哭,痛定思痛,覺得老魏說的真對,他下次不考了,反正考了也就幾分。

高格哭兮兮的問,“辭哥,你昨天有什麽事兒啊,怎麽不考試。”

江北辭搖頭,“沒什麽事。”

說完埋頭就睡,晚自習的時候,江北辭還在睡。

本來沒什麽事兒,只是沒想到老魏光明正大的來占晚自習了。

“咱們把卷子講完,講完你們就自習。”

這話一出,大家低聲哀嚎,講完卷子還有毛線時間自習。

高格搖江北辭,“辭哥,老魏來了。”

江北辭掀起眼皮,又繼續趴了回去。

于是在江北辭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時,老魏一聲撼天動地震山吼,“江北辭,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着!”

“給我滾前面來,坐這兒。”

老魏暴怒,用三角尺用力敲擊岑司思的桌子,“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坐,看你還好不好意思睡。”

岑司思看着三角尺上抖落的粉筆灰,晴天霹靂一般的看向朝自己走來的江北辭。

江北辭懶洋洋的,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他伸手抓了抓自己淩亂的發,看着岑司思驚恐的眼眸,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江北辭走到第一排,大手一撈,拉開了岑司思身旁的椅子。

椅子磨蹭地面發出“滋滋”的聲音,聲音仿佛撓進她心裏,癢癢的,岑司思手上的汗毛立起,伴着溫熱氣息傳來,江北辭坐了下來。

她悄悄朝江北辭看去。

江北辭背靠在座椅上,雙手微微張開,輕輕搭在桌面上,因為長手長腳,桌子顯得有些逼仄。

他微微昂着頭,額角的碎發耷拉在眼尾。

江北辭似乎感覺到了身旁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沒扭頭,但手指微微動了動。

然後他拉開椅子稍稍往後坐了一點兒,兩人視角對換。

岑司思一下子背脊繃直,他的目光在後,死死的鎖着自己。

就像獵物落入捕獵者的視野範圍,她忍不住輕輕咬了咬嘴唇。

老魏突然投來目光,冷冷一瞥,三角尺又猛烈的敲擊桌面。

“愣着幹什麽呢?不知道把卷子拿出來?”

岑司思這才發現江北辭什麽都沒拿,甚至連只筆都沒有。

在老魏爆發的前一秒,岑司思将卷子挪到江北辭那邊,示意兩個人一起看。

江北辭身體往前,兩人的距離驟然拉進,就像是貼在一起似的。

他身上的味道猛地灌入岑司思鼻腔,一股冷香,像大雪飄過的山谷,寒涼,冷冽,與此同時,還有一股煙草的苦澀。

香味帶着極強的侵略性,不斷的沖擊着岑司思感官。

她臉上裝得放松自然,然而背脊卻不斷,不斷,不斷地繃緊……

她忍不住用力按壓橡皮,感受指甲輕輕陷入。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過來,岑司思手上一空,她的筆被江北辭搶了過去。

江北辭手腕一動,筆墨在卷子上潇灑流淌,一個眉飛色舞的“A”躍然紙上。

随即江北辭歪頭看向岑司思,眼神仿佛在詢問她“發什麽呆?”。

這人在給她記筆記呢,岑司思臉上一紅,感覺皮膚火辣辣的。

筆再次回到岑司思手上,江北辭手随意往桌上搭着,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纖長又有力量感,妥妥的手控福利。

岑司思感覺自己有點分神,不怎麽聽得進課。

晚自習老魏一直講卷子,中途讓大家去上了個廁所,就沒停歇過。

江北辭換了無數個姿勢,此時單手撐着腦袋,臉面朝岑司思方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對方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

岑司思眼神不敢亂瞟,一直盯着試卷,極力假裝身邊沒人,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終于在了晚自習快要結束的時候,她繃不住了,朝江北辭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江北辭的目光毫不躲閃,就這麽直勾勾的看着她。

岑司思招架不住,避開江北辭目光,目光停留在他的下颌處。

他的下颌線很鋒利,鼻梁也異常陡峭,極為深邃的五官像一副濃墨山水畫,寥寥幾筆,勾勒出縱橫山河。

岑司思目光一路下移,他下颌那裏還有一道細小的傷口,結着鮮紅的痂,不知道是不是刮胡子弄破的。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他耳垂的黑痣上,和小時候差不多,小小三顆排成一條線,這是岑司思第一次如此近距離仔細看江北辭。

對方不再是自己記憶裏那個小霸王,他已經長大,只是性格依舊那麽張揚、放肆。

“誰讓你這麽盯着男人看的?”

江北辭直起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岑司思,嘴角抿着,似乎有些不悅。

岑司思急忙低頭,有種被抓包的羞恥感。

江北辭彎腰貼近岑司思臉頰,仿佛要把她看出個窟窿似的。

兩人距離太近,暧昧的氣息流轉,岑司思緊張的看向四周,老魏已經走了,大家在收拾書本,幸好并沒有人關注他們。

“我沒有。”她小聲回答。

江北辭嗤笑一聲,放過了她。

回家的路上,蔣嘉洛流連于門口的烤串攤。

“老板,來點兒炸串。”

身邊是絡繹不絕的學生,岑司思的腦袋卻暈暈沉沉的,來畢城一中一個月了,這是她和江北辭的第一次對話,就這麽一句,她有些消化不了他話裏的放蕩形骸。

“在發什麽呆呢?怎麽,江北辭勾引你了?”

蔣嘉洛推了推岑司思,将炸串遞到她手裏。

“沒,沒有,”岑司思接過串,想了想,問,“為什麽這麽說?”

蔣嘉洛慫肩,“他那張臉,那聲音,天選bking之子,他擡個眸,說句話,不都是對女生□□裸的勾引。”

“這個意思啊。”

不知道為什麽,岑司思松了口氣。

晚自習後,高格他們窩在江北辭那裏鬼混,一群人點了炸雞啤酒,一起打電動游戲。

江北辭從小熱衷于各種游戲,馬裏奧是他小時候最常玩的,長大了放松的時候還會玩幾把。

“辭哥,和新同學同桌的感覺如何?”

高格露出賤兮兮的表情,用手肘去推江北辭的胳膊。

電視上大大的“game over”,江北辭将手柄往沙發上一扔,反手過來就要薅高格。

“別別別,辭哥,一會兒灑了。”

高格一手抓着炸雞,一手拿着啤酒,衣領子被江北辭揪住,像個小雞仔似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坐在沙發上,居然和地毯上席地而坐的江北辭視線平齊,自己這是有多矮啊,不對,一定是辭哥太高了。

江北辭松開手,伸手去夠茶幾上的煙盒,敲出煙盒裏的煙,又沒有了欲望,看了眼高格手裏的雞翅,伸手給他搶了。

“我雞翅。”

“你委屈個毛線,給我閉嘴。”

高格乖乖閉嘴,委屈得像個小媳婦。

羅上森給江北辭遞了罐啤酒,認真問他,“下個星期你準備坐回來嗎?我看老魏那意思,也沒讓你一直坐第一排。”

“當然是坐回來啦,天天第一排,那不得憋屈死,”高格手舞足蹈的插話,“第一排老師聲音那麽大,吵死個人,在後面,辭哥才能睡得香啊。”

“當然回去,老子又不是煞筆,第一排有什麽好?”

江北辭将雞骨頭對準垃圾桶,手腕一扣,完美進球。

“到也不是沒有好處,第一排的岑司思同學就很好啊,人美聲音甜,甜妹誰能抵抗啊,”高格又開始犯賤起來,“是我肯定樂不思蜀,不回來了。”

江北辭咽下一口火辣辣的啤酒,心裏莫名的煩躁,“有什麽好,悶葫蘆一個。”

“哦,辭哥不喜歡這一款啊,”高格繼續犯賤,“不對啊,辭哥你之前喝醉了,可不是這麽說的。”

江北辭扭頭,“老子什麽時候喝醉,和你們說什麽了?”

高格和羅上森互看一眼,兩個人一起變賤,“诶,就是不告訴你。”

江北辭不以為意,“老子不會喝醉,你們兩個別在這兒炸我。”

“是嗎,我們可是給你錄了像的。”

高格放出大招,說完立即往旁邊跳開,果然如他所料,江北辭彈跳起來,差點兒抓住他的衣角。

江北辭踩上沙發,跳過去追人,“有本事別被我抓到。”

“裸.男,救我,”高格呼喊羅上森,眼見羅上森作壁上觀,他大喊,“辭哥,視頻在他那兒。”

羅上森被成功拖下水,局勢逆轉,三個人你追我趕,扭打成一塊。

最後所謂的錄像江北辭并沒有找到,高格滿嘴跑火車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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