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 病號出院
醫院門口停着一輛出租車,琴木木和陳佩駿扶着拄着拐杖的費雲峰坐了進去。
費雲峰整個人垮垮地坐在車後座上,把手裏的拐杖放在了座位底下。陳佩駿拉着車門,關切地對費雲峰說:“雲峰,有事就打我電話。”
費雲峰揮手,說道:“你不要告訴那人我的去處!”
陳佩駿點頭,“你放心,除非你同意,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琴木木對着陳佩駿笑了笑,把車門用力關上,又迅速把車窗玻璃搖下來:“謝謝陳院長了,向先生就交給我好了。”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陳佩駿朝司機打了個招呼,把車門關好。
眼看着出租車眨眼駛離了阆河醫院的門口,陳佩駿才慢吞吞地轉身。
“小姐,去哪裏呀?”司機問坐在副駕駛上的琴木木。
“哦,去錦繡家園小區!”琴木木回答。
“去希爾皇冠酒店!”坐在後面的費雲峰插話。
司機疑惑地看看琴木木,又從車內的後視鏡裏看了看費雲峰,暗中揣測着這一對年輕男女的關系。看他們的樣子不是情侶,情侶打車很少分開坐的,可也不像是兄妹,那男人的樣子倒英俊,可是滿臉的肅殺,一丁點的親和之态也沒有。
琴木木忙糾正道:“聽他的,先去希爾酒店!”
狹小的空間裏,司機不說話,一男一女誰也沒再說話。沉默的空氣籠罩着三個人。
琴木木在整理自己現在的狀況,她需要理出點頭緒來,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和身邊的這個叫雲峰的男人溝通,倒是那位開車的司機不時地和琴木木說兩句話。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南崇市東城的白雲路,車剛剛聽穩,費雲峰拄着拐杖下了車。琴木木趕緊随後跟上他,他的腿還打着夾板,不能沾地,走起路來很是費力。
希爾酒店寬闊的旋轉門前有十幾級長長的臺階,費雲峰上臺階很費力。琴木木站在他身邊,想把他的拐杖接過來,然後架起他的胳膊,這樣可以讓他走起來省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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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雲峰卻根本不願意讓她攙扶,他立在臺階上,朝着酒店門口的侍應生喊:“waiter——”
酒店門口站着兩名身穿紅色制服的侍應生看見了費雲峰,連忙疾步走過來幫忙,“先生,我來幫您!”
兩名侍應身材高大,他們很輕松地托着費雲峰上了臺階。
推開旋轉門,酒店前臺的值班服務生看見費雲峰進來,立刻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先生,請問我們可以為您做什麽?”
琴木木跟在費雲峰的屁股後面,心想:看不出來這家酒店是對殘障人士特別照顧,還是對有錢的人特別客氣?不過,這個叫雲峰的人住在這樣的地方,享受貴賓級禮遇,似乎并不像是落魄無依的人啊?
琴木木腦子裏在胡亂琢磨的時候,費雲峰忽然扭過臉盯着她,道:“這裏不用你了,你出去等我!”
琴木木“啊”了一聲,本來很想跟随他進到房間去看看,看這個人到底住在什麽樣子的地方,也算是滿足一下她小小的好奇心。可是,居然沒有如願。
酒店大堂經理派了專門的服務生跟随費雲峰到他的房間去整理東西,辦理退房退卡等事項,費雲峰确實用不着琴木木。況且,他也看不慣琴木木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左顧右盼的,跟在自己身邊十分礙眼。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有酒店的服務生提着一個大旅行箱随着費雲峰出了酒店。
服務生把旅行箱放進出租車的後備箱裏,然後朝着離去的費雲峰彎腰鞠躬,嘴裏不知道說了句什麽,琴木木沒有聽見。不過,她覺得,這家酒店的服務真的很到位,不愧是國際連鎖品牌。
費雲峰拿了自己的東西,出租車立刻就向着錦繡家園小區的方向掉了頭。
錦繡家園小區的這座三居室的住房是鎖小瀾的。确切地說,是鎖小瀾的母親留給她的。
鎖小瀾,是土著南崇市人,在初中的時候父母就離了婚。她的母親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化妝師,離婚後便移民去了美國,她是跟随自己的新任丈夫走的。
鎖小瀾的父親是個中學教師,在市裏一所重點中學任教,離婚後很快再婚,并且搬到了女方的家裏生活。
鎖小瀾從初中開始,就成了最年輕的百萬資産擁有者。父母相繼再婚,都沒有把鎖小瀾劃入自己的生活圈子,于是,鎖小瀾就孤單而倔強地成長起來了。
錦繡家園的這套房子,據說價值在二百二十萬以上,自從大學畢業之後,這裏就成了琴木木的栖身之所。
其實,琴木木本來不打算搬到鎖小瀾的家裏,她覺得自己應該去租個小房子住,可是鎖小瀾卻堅決不同意,說琴木木如果去租房子,就是不把她當好朋友了。
鎖小瀾性格有些孤僻,和同齡的女孩子都相處不來,上了十幾年學,只在大學裏才交到琴木木這一個好朋友,而琴木木之所以在畢業之後留在南崇市,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鎖小瀾。
大二那年,琴木木在一個周末跟鎖小瀾回家——說是家,實際卻冷清的只剩下滿屋子冷冰冰的家具,也是從那時起,琴木木才知道鎖小瀾的家庭情況的。
對于琴木木來說,不幸就從那時開始發生了。自從鎖小瀾吃了琴木木做的飯,便對她的廚藝贊不決口,所以每到周末,鎖小瀾都拖着琴木木回家,然後開出一個菜單來讓她去做。
雖然琴木木的廚藝還拿的出手,但是鎖小瀾的菜單經常讓她傷透腦筋,有一些她根本就沒聽過,後來又在鎖小瀾的威逼利誘兼死纏爛打下買了一本菜譜,她這個人整個就成為了鎖小瀾的禦用廚師了。
對于鎖小瀾,琴木木懷着一種超越朋友的親密,有時甚至覺得她比自己的親姐妹還要親,看着她清清冷冷的家,想着她進進出出一個人,琴木木的心裏就感到難受,她覺得鎖小瀾太需要溫暖了,她表面上裝作不樂意為她做事,實際上每次做的很認真做的很好。
鎖小瀾經常對琴木木說的一句名言是:男人都是賤骨頭!
琴木木嘴角忽然翹起來,想到鎖小瀾的這句明言,還有以後她們将要與一塊骨頭生活在一起的情景,琴木木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費雲峰扭過臉,看着身邊的女人手裏提着一個大旅行箱,在電梯裏忽然一個人傻笑起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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