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三) 麻煩連連
被阿姨死死拉住衣角的費雲峰不能動彈,又不能反抗。
那阿姨高一聲低一聲的哭訴讓圍觀的人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拄拐杖的青年人不但沒禮貌,而且還兇殘冷酷,那狗不過吠叫了幾聲,他就把它殺了,真是殘忍!
“我的八斤啊,是我從滿月時就抱來養的,又懂事又乖巧又通人性,怎麽就這麽離開我了呢?”阿姨的哭聲很富有戲劇效果,她始終拽着費雲峰,對周圍的人控訴着他的殘忍暴行。
大家紛紛指責費雲峰,一些老人還不時地走過來勸解狗的主人,什麽狗死不能複生啊,不要太過傷心了,讓這年輕人賠些錢再買一條好了。
那阿姨聽見這話,卻更不願意了。
“不行!我的八斤死了,再買一條也不是我的八斤了。他能賠的起嗎?他就是給我一座金山,我也要我的八斤活着!”說着說着,卻更加難過。
寵物與飼養的主人的關系有時的确很微妙,主人若喜歡重視了,便是千金不換的貴重,主人若不喜歡不重視了,就會将它們遺棄在街頭巷尾,淪落成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現在,這條被費雲峰打死的名叫八斤的臘腸顯然是屬于前者,這個狗主人與她的寵物犬是自小建立的感情,十分牢固,如今被人當場打死了,她不依不饒也是情理之中。
整個小區的老老小小幾乎都被吸引到了花園裏來,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人。
鎖小瀾出差回來,開着車經過小區花園,見花園裏似乎是出了什麽事情,便放慢車速搖下車窗問路旁一位抱着孩子的女人:“請問,小區裏出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人?”
那女子一條胳膊托着懷裏的孩子,一手指着人群中央:“聽說是一個拄拐杖的瘸子打死了別人的狗,狗主人不願意就鬧起來了!”
鎖小瀾心裏一動,從沒聽說小區裏還有殘疾人出來活動啊!
拄拐杖的瘸子?
她覺得有些納悶,聽木木說那個雲峰就拄着拐杖活動,總不會是他吧?
将車子停在自家樓下後,鎖小瀾急忙趕到花園裏,努力撥開人群擠進最裏邊,一看那場景,當時一陣的哭笑不得。
費雲峰拄着拐杖癱坐在椅子上,旁邊的阿姨抱着一條嘴角流出血漬的死狗緊拽着他的衣服。費雲峰臉色蒼白,頭上冒着汗珠,顯然事情已經不是一時半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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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雲峰,你——”鎖小瀾立刻站出來替費雲峰解圍。
這時候琴木木還在單位上班,這個惹事的人又住在她家,她不出頭是不行的。
費雲峰被狗主人攪鬧了一陣子,覺得頭昏腦脹的不舒服。聽見有人對自己說話,急忙擡頭,發現眼前人正是琴木木的好朋友鎖小瀾,頓時感覺有了主意。
“這個女人養的狗咬人,我把它打死了!”費雲峰說。
那狗主人已經鬧騰累了,何況這個男子只是一聲不吭地坐着,她又哭又鬧地發洩了半天,人家也不還半句嘴,這時候怒火和傷心都所剩無幾。眼見有人替男子說話,女人也正好下臺階。
“這位小姐,你和他認識?”狗主人擡眼看着鎖小瀾問道。
才問出一句話,那女人又一直看着鎖小瀾發愣,隔了半天才又叫了一聲:“哎呀,你是小瀾吧?”
鎖小瀾也詫異了,她記不起這個女人是誰,怎麽會認識自己的。
“我是鎖小瀾,阿姨認識我?”
女人“嘩”地站起來,神情變得興奮,“哎呦,長得這麽高這麽标致,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你的朵姨,以前經常找你媽媽做設計的,含朵阿姨呀。”
含朵?
鎖小瀾迅速在腦海裏搜尋了一遍,終于想了起來,她上小學的時候,媽媽有一個固定的客戶就叫含朵,是一個不太出名的歌手,後來嫁了人就不唱歌了,原來她也住在這裏。
鎖小瀾立刻禮貌地低頭含笑道:“原來是朵姨。這麽巧,您也住在這個小區。”
含朵親熱地走上前,對鎖小瀾嘆息着:“我嫁了人之後就不唱歌了,後來也很少找你媽媽做出場設計了。我丈夫前年買了這個小區的房子,我才搬過來的。對了,你媽媽怎麽樣啊?她在家裏嗎?”
鎖小瀾見朵姨不知道媽媽的事,自己也不便在外面講,便拉着她說:“朵姨到我家裏坐坐吧,有話我們慢慢聊!”
周圍很多人還圍着不散,含朵大聲把人們趕散開:“沒事了沒事了,大家快散了!”
費雲峰跟在鎖小瀾和含朵後面,一直到鎖小瀾開了房門把含朵讓進去,費雲峰才如釋重負地躲進了自己的卧室。
一老一小的兩個女人坐在客廳敘舊。
鎖小瀾告訴含朵,她的母親在她上初二的時候和父親離了婚,跟随一個國外攝影師定居到海外了,這套房子是母親留給她的。
“可惜了可惜了,”含朵惋惜道,“你母親若是不離開,如今哪輪到晚香、覃早她們幾個出風頭啊。”
兩個人聊了半天舊事,這才終于談到了含朵養的八斤,談到了肇事者費雲峰。
“小瀾,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含朵望着緊閉的卧室房門問鎖小瀾。
鎖小瀾一愣,“啊,不是的,朵姨,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他是香港人,對咱們這邊的環境不太熟悉,您別怪他魯莽!”
“不怪不怪!我只是心疼我的八斤,就這麽死了。”含朵說着,眼中又轉了淚花。
才過三秒,她又忽然問:“對了,你媽媽的電話還是原來的嗎?她在國外方便,我回頭讓她給我買些化妝品寄回來!聽說,國外都是正品,用外幣買又便宜的多!”
鎖小瀾點點頭,“媽媽還用原來的號,一直沒變!”
含朵是個寂寞的留守女人,丈夫常年不在家,忽然遇到鎖小瀾,又得知了鎖小瀾母親的一些近況,對八斤的死便不那麽計較了。
含朵離開鎖小瀾家的時候,鎖小瀾許諾說,一定給含朵再尋一條更好的狗做補償。
這件事總算是敷衍過去了。
琴木木聽說此事的時候是在晚上的餐桌上,鎖小瀾對着琴木木把費雲峰惡批了一頓,很奇怪的是,費雲峰并不像對付琴木木那樣地寸步不讓。對于鎖小瀾的指責,他幾乎照單全收,絲毫不加辯駁。
琴木木看着費雲峰坦然自若地吃飯,她倒象做了錯事的人似的給鎖小瀾打包票,說以後絕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來,這個人也知道在別人的屋檐下,該低頭就低頭呢!
琴木木恨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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