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奶狼45
“什麽?!冬灼來找你了?!他怎麽來的, 他爸送他來的?”
顧醫生剛坐下,他詫異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翻着幼兒繪本的蘇隽鳴,聽到他這麽說對這件事表示不可思議。
“真的。”蘇隽鳴翻着手裏這本幼兒啓蒙自理能力的繪本, 正想着怎麽從頭開始教冬灼:“早上的時候陸先生打電話跟我交代說, 這一年只教了冬灼怎麽變成人,以及一些保護自己的本領, 其他的都還沒來得及教。”
“這……這就把冬灼丢給你了?”顧醫生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一年沒見, 這小家夥變成人應該也有十三四歲了吧?長高了嗎?但也覺得巧,正好是需要冬灼的時候,我想研究一下他的血型。”
長高?
蘇隽鳴的目光落在手上正在用彩色圖畫教小朋友怎麽穿衣服的畫面,突然跟家裏這個大型寶寶有種違和感,他沒忍住笑出聲。
“他現在估計有一米九左右,明天周末我打算帶他過來體檢。”
顧醫生瞪大眼, 仿佛是聽見什麽違背走近科學的事情, 不是說十三四歲一米九的孩子沒有:“一年, 能長成這樣嗎?陸先生給他吃什麽了?”
蘇隽鳴沉默幾秒,點頭:“嗯, 我也好奇, 所以我打算明天帶他過來給你做個檢查。”
“陸先生就這樣把冬灼交給你嗎?怎麽好像有點……”顧醫生欲言又止:“這可是狼王, 雖說我們已經離開了西爾克,但不代表脫離了危險,我們可是連許瀾卿都還沒找到, 報警處理人口丢失,結果詭異得連影子都沒有。”
“他的意思是冬灼變成人進入人類社會可能會更加的安全一些, 就是基本常識性的東西要重新教他, 我現在也有點頭疼。”蘇隽鳴放下繪本, 朝着顧醫生伸出手臂:
“抽完血我就回去了, 今早我出門不放心,看監控的時候發現他就蹲在門口蹲了一早上,現在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顧醫生拿過一旁準備好的手套戴上,再拿出抽血管跟針:“如果陸先生真的打算把冬灼放在你這裏,那我還是建議他保持人形跟你呆在一塊,畢竟犬科動物身上還是存在着很多病菌,我怕你現在免疫力低的情況很容易再引起發燒。好不容易心髒的情況穩定了,不能再讓心內膜炎擊垮你。”
“明天周末你就帶冬灼過來一趟,檢查他的血型,再把你們倆的血液一起進行血培養,到時候我再做下一步的治療計劃。這件事我會跟陸先生說一下,正好他也跟我說了今晚有事跟我商量。”
蘇隽鳴‘嗯’了聲:“我昨晚聽他說了,好像是雪瑞現在也有心髒病的問題,大概率再大一些的時候也要換心髒。”
“他那邊現在有消息嗎,那個實驗室,還有雪瑞的心髒……”顧醫生收集好右手的血後:“換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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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隽鳴把左手手臂放到桌上:“沒有聽他說,現在保護區的事情上邊也跟我說了讓我盡量不要管,免得我有危險。”這是他最感到無力的事情,就是保護區的事情他已經無法全部掌握信息。
“也不知道陸先生是怎麽做到的,上邊把這個權利都給他了。”顧醫生見蘇隽鳴又開始走神,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抽針出來後棉簽摁在針眼處稍稍用力:“別想着再去西北了。”
“嘶——”蘇隽鳴猝不及防被這麽一摁,他愠怒看向顧醫生。
顧醫生淡定的視若無睹,把血樣放進密封袋裏,然後道:“小少爺,人活着呢有時候稍稍把執着放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你一直緊繃着,未必能夠有收獲。就像是狼王血明明讓你的心髒情況好轉,卻又讓你的心內膜炎加重,我覺得可能不一定是血的原因,而是你的原因。”
“我?”蘇隽鳴看着抽血的針眼處已經淤青,卻又在下一秒慢慢的恢複完好。
冬灼的狼王血始終在對他進行着或大或小的作用。
“嗯,離開保護區的這一年你自己的身體是最清楚,本應該是有好轉的,情緒持續的低落是很容易出現免疫力下降的情況,所以我現在覺得冬灼來到你身邊未必是壞事。”顧醫生點了點他手邊的啓蒙繪本:“小朋友本身就是治愈的存在,我知道,你喜歡冬灼,要不然他會那麽愛粘着你。”
“快點回去吧,別讓這個寶寶等久了。”
蘇隽鳴拿着繪本走出醫院,他站在醫院的臺階上看着下邊不遠處的參天大樹,有些走神。
突然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從離開保護區後他一直呆在醫院裏,半年前才重歸校園職場,但似乎他找不回從前的那份熱情,就好像少了什麽支撐着他前進的驅動力。每天心裏都很空虛,一直很想很想回西北,想那群寄托着他情懷的雪狼身邊。
就是這樣的情緒讓他有些提不起勁,讓他的心內膜炎一次又一次的複發,又加上血液不确定性,顧醫生也是被他弄得焦頭爛額。
那現在呢?
——我不要求你現在能夠學會什麽,首先你要學會的,就是接受的短暫跟我分別,然後期待我回家。
這是他離開家前跟冬灼說的話。
“媽媽,我們看完病可以回家了嗎?”
蘇隽鳴看着從身旁擦肩而過的母女倆,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只見小女孩仰着腦袋看着自己的媽媽,眼巴巴的模樣。
“當然可以啊寶寶,爸爸在家裏已經做好飯等我們回家咯。”母親彎下腰抱起自己的女兒,笑得很溫柔,她撫了撫女兒額前的頭發:“我們回家吧。”
“好诶!我終于可以回家咯!”小女孩在母親懷裏搖頭晃腦的,綻開燦爛的笑容。
蘇隽鳴握緊自己的手裏的繪本,其實早上出門那句話應該也是要說他自己聽的。要接受短暫的分別,然後期待相遇。
他垂下眸,唇角微陷。
沒錯,他現在也有了期待回家的因素,不會每天只有空虛的上班下班,回家只面對着空蕩的房子,最後只剩下黑夜陪伴他,因為現在他有冬灼了。
這家夥開始讓他期待回家。
也讓家這個字,開始有了溫度。
他快步走向停車場,與來的的時候相比,背影似乎看起來又開心了許多。
家裏——
蘇隽鳴拿着今晚要做的食材,推開家門喊了聲:“冬灼,我回來了。”
“……”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聲音。
他疑惑的環視着家裏一圈,都沒有看見冬灼的身影。心頭驟然一沉,立刻放在手中的購物袋,跑進家裏頭,四處找着:“冬灼?”
完了,這家夥不會是跑出去了吧?
他先是走出花園看了一圈,除了看見對面家的兩只狗扒拉着欄杆之外,花園裏并沒有冬灼的身影。又趕緊轉身回屋,跑上樓找。
“冬灼?”
就在他要走到卧室時,就聽到裏邊傳出的哭聲。
蘇隽鳴在門口蹲住腳。
“嗚嗚嗚嗚什麽玩意啊,竟然敢這麽說我,我可是堂堂狼王,我才不是狗呢……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我哪裏沒有老婆,我還小嘛肯定沒有老婆的啊嗚嗚嗚嗚……”
“你有老婆了不起啊,哪裏可以這麽不禮貌的……”
“要不是我主人還沒回家,我一定咬死你!”
“嗚嗚嗚嗚你才是狗……”
蘇隽鳴:“……”他疑惑的探了個腦袋進屋,結果就看見自己的床上,恢複狼型的冬灼就倒在床上,嚎哭着,聲音有多大就有多大,模樣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甚至于,眼眶都哭紅了,仿佛染紅了眼眶旁那一圈毛。
或許是他突然的出現,冬灼看見了。
冬灼看見蘇隽鳴回來了,蹭的從床上蹦起來,立刻跳下床沖着他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哭:“……嗚嗚嗚嗚主人你怎麽才回來啊,寶寶都被欺負了。”
蘇隽鳴見這麽大只狼沖他跑過來,下意識的抱住門框,生怕被冬灼沖過來撞飛。
撞飛倒是沒有。
因為冬灼在跑到蘇隽鳴跟前時已經變成人形,直接把他抱進了懷裏,把腦袋埋進他脖頸就開始哭:“……嗚嗚嗚嗚。”
蘇隽鳴:“……怎麽了?”
“主人!”冬灼憤怒的擡起頭,他伸手捧住蘇隽鳴的臉,又氣又淚眼汪汪看着他:“我被欺負了!”
蘇隽鳴被冬灼這個動作弄得突然又茫然,徑直撞入他委屈哭紅的眼睛時,沉默兩秒,沒忍住笑出聲。
冬灼見蘇隽鳴笑了,先是難以置信的瞪大眼,随後表情漸漸皺巴,最後眼淚掉了下來,氣得跳腳:“啊~你為什要笑啊,我是說真的,被我欺負了。”
“噗。”蘇隽鳴再笑出聲。
冬灼:“????”
蘇隽鳴感覺自己像是被戳中了笑穴,被冬灼這副大高個嚎哭的模樣弄得哭笑不得,但又不想傷了冬灼的心,主要是他也有點笑得停不下來,只能轉過身,深呼吸,深呼吸完又沒忍住笑出聲。
冬灼傷心了,他從身後抱住不看自己的蘇隽鳴,氣得直哼哼:“你幹嘛啊,我在生氣,你就不問我為什麽生氣嗎?”
“……我知道。”蘇隽鳴笑得聲音發顫,他努力憋住:“那你說說為什麽生氣吧?”
“你看着我我才說。”冬灼見蘇隽鳴不看他,有點生氣的把腦袋湊到前面去看他,發現蘇隽鳴還在笑,一下子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大傷害:“你還笑!”
蘇隽鳴立刻抿住唇,搖頭,示意他沒有笑。
冬灼小聲哼了聲,然後委屈的把腦袋架在蘇隽鳴肩頸處,哽咽說:“……隔壁那只哈士奇罵人太髒了。”
“它罵人怎麽髒了?”
“它說我是狗,我就罵他了,我說它才是狗。”
蘇隽鳴怔了兩秒,兩秒後,他扭過頭看向冬灼:“你罵哈士奇什麽?”
冬灼雙眸裏透着憤怒,還帶着一絲清澈天真的愚蠢:“它罵我是狗,那就我罵他是狗!誰叫它惹我生氣了,我就要這麽罵它!”
蘇隽鳴徹底繃不住了,直接笑了。
作者有話說:
冬灼:嗚嗚嗚嗚不安慰我就算了,還笑是什麽回事嘛。
蘇教授: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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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