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

當晚先開的是最佳男配角，得獎人是溫亦錦。歷朵朵“咦”了聲，“就那演技也能拿獎了？”

慕離正專心致志的回頭看桑言，哪有時間和歷朵朵讨論。

溫亦錦拿了獎，被要求發表獲獎感言，他看了看臺下某個地方，歷朵朵立刻毛了，怎麽感覺是看她這裏，接下來溫亦錦笑着說，“從前有個人問我想不想當明星，我說想，但是不敢，他告訴我喜歡就要努力就要争取，所以今天能拿到這個獎，我只希望他能夠看到，看到我終于憑借自己的努力和争取拿到了一個獎，并且以後會拿到更多的獎！”

臺下掌聲轟鳴，桑言扯了扯嘴角，也跟着鼓掌。身邊正巧坐着辛曉，他不屑的哼了聲。

溫亦錦說的那個人自然是慕離，但慕離還真的沒有看到沒有聽到，他只注意着桑言。偏偏太遠又看不清，他不滿的回頭問歷朵朵，“你怎麽不提醒我帶個望遠鏡過來？”

歷朵朵翻白眼，“你能有點出息不？”

“跟他的話，就不要。”

正說着溫亦錦在萬千群衆的歡呼聲下走下了舞臺，慕離無意中一瞟看到了，“他怎麽也在？”

“他怎麽不能在了，還拿獎了呢。是你讓他去藍天的吧？”

“決定的時候還沒出事呢，不然不會的。”

“得，就讓他呆着吧，少了個夏傾，多了個溫亦錦，以後還會有誰哦。”

“也對，少了人就少了競争力，他也玩的不開心。”

“人家那是工作，你以為人人跟你一樣天天不務正業？”

“我有開畫廊，我也有公司，我……”

“噓……”歷朵朵瞪他，臺上宣布最佳男主角了，她雙手合十，嘴裏念着桑言桑言桑言，她今天來現場就為了這一刻，甚至都和官網論壇的姑娘們說好了，現場她會拍照，帶回去給她們看的。沒錯，她們都認準了桑言會得這個獎。

結果桑言并沒有得到那個獎，大屏幕宣布是林海風的時候，第一個特寫鏡頭居然是給桑言的。桑言正低頭發呆，一如既往的放空狀态，随後第二個鏡頭才給林海風，全場掌聲轟鳴。

歷朵朵不可置信，“不會吧！”

“會啊。”慕離無所謂。

辛曉驚訝的回頭看桑言，“怎麽不是你？”

“啊？”

“怎麽可能不是你？！”

“這很正常的。”

“溫亦錦那樣的都能得獎，你得不到？”辛曉始終對他搶了自己的角色耿耿于懷。

“沒有關系的，以後機會多的是。”

辛曉像看怪胎似的看他，有幾個人入這行不是為了名為了利。他不知，桑言真的只是為了養活自己和女兒，之所以後來接拍電影，只是為了讓慕離能夠迅速發現自己。

但有些事一旦開始了，就剎不了車了。如今他也只能繼續在這個圈子浮沉下去。

頒獎典禮結束後，所有的媒體蜂擁而至，明星們大多早早從秘密通道離開了，桑言自然也是，可還是被幾個人攔住了問心情怎麽樣。

桑言看着鏡頭說，“心情還好，就是挺困的。”說了在鏡頭前閃了閃自己的手表，意識大家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可那款手表，正是自己最新代言的那款。

于是論壇的粉絲們哭啊，言言真好心，這麽難受的情況下還不忘給代言商做宣傳。

記者們被這回答搞得不知道怎麽接，柳潇則護着桑言迅速撤退。

“真的很困。”桑言低頭，過去半年為了養傷，每天早睡早起，這會兒都十一點多了。

“快回去睡吧，過些日子複工又要作息不規律了。”柳潇早料到了不會拿獎，也知道桑言并不會為此難受，本就是他自己要求的，安慰的話幹脆也沒有。

走到停車場，今天為了便于管理，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停車位，兩人向MUL走去，司機開了車門，桑言揉了揉眼睛就要上車，聽到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說，“就這樣吧。”他頓住了。

柳潇好奇的也停在了那裏。

“慕先生……難道真的不能再那樣了嗎。”溫亦錦略帶哀求的聲音響起。

沒有聽到回答，只聽到腳步聲，然後桑言看到了出現在自己眼前慕離的半個身影，溫亦錦跟着走來，從後面抱住了他。

慕離皺眉伸手就要掰開他的手，擡頭看到了一臉困态的桑言，吓的立馬往前跑，硬生生的把溫亦錦甩了出去，桑言回頭就往車上走，“嘭”的一聲帶上車門，柳潇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溫亦錦爬起來，眼神凄凄切切的看着慕離。

柳潇受不了這氣氛，上了副駕。車子很快開走了。

慕離回頭看了眼溫亦錦，“你是不是搞不懂情人和包養的意思？”

“可是慕先生你那時候對我很好。”

慕離火大，這都什麽事，明明在這兒等桑言，想要給他驚喜！順便安慰他，即使他不需要安慰。他着急的就到對面上了自己的車，火速的開離了停車場。溫亦錦還呆在原地，半晌他的助理跑來滿頭大汗，“我的祖宗！你跑這兒來幹什麽了？！快去快去，有采訪！”拉着溫亦錦就往電梯走，他不停地回身看車子開走的方向，難道真的是自己搞不清楚狀況嗎。

桑言的車裏一片沉悶，柳潇咳咳了幾聲，“還困嗎？”

“不困了。”

“哦……”

“心情不好。”

“啊？”

“心情不好。”桑言一個人坐在後座，悶悶的說。

“沒拿到獎嗎？”

“不是。”桑言過了會兒又說，“可是為什麽心情會不好呢。”

柳潇沒敢說出自己想說的話，這些事兒自己可插|不上嘴。這個桑言總是能在大家覺得他單純如紙的時候露出深有心機的一面，卻又在你接受這一面的時候讓你疑惑他到底是不是真不懂世故。這麽複雜的人，慕大少碰上，也活該他倒黴。

慕大少沒一會兒就開車追上了桑言的車，在大馬路上就超車開到前面，橫在了車子前面，司機差點沒撞上去。柳潇和桑言一起狠狠的往前沖去，待車子急剎車停下，兩人臉上都煞白。

然後就看到慕離走下車，走到這邊車子的面前。

柳潇回頭看桑言，“要下去嗎？”

她以為桑言會拒絕，誰料他說，“要。”

當時他就走下車，柳潇小心地四處看，幸好這裏路偏，不會有人發現。慕離發現桑言下車，一驚又一喜，“你聽我跟你解釋！”

“那你解釋。”壓根沒意識到其實自己也沒有任何立場要求慕離給自己解釋。

“去車上好嗎，這裏不太安全。”

桑言點點頭，“好。”

兩人一起上了慕離的車，柳潇揮揮手和司機一起先走，慕離将車開到一條巷子裏，“我是去那裏找你的，結果他跟過來，我一點兒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和你的關系。”

“我忏悔行嗎，我以前是做過不少錯事兒！但是從我給你發誓那天起我就保證以後我只喜歡你！不對啊，我一直也只喜歡你！”

“什麽叫喜歡？”桑言看他。

“喜歡就是非你不可。”

“可你可以跟很多人上床。”

“那是以前！我錯了行嗎！”

“跟我無關。”

“……”慕離又被噎住了，他突然意識到桑言的思維裏什麽都沒有，就是沒有喜歡這個東西，“總之你會明白的。”

“明白又會怎麽樣，都是假的。”

“誰告訴你都是假的？”

桑言一笑，“從那天我發現心蠱這種據說只能給心上人下的蠱，能在你身上起作用的時候就發現了，所謂的喜歡都是假的。”

“你沒有想過，也許我是你的心上人這個可能？！”

“有可能嗎？”

“我記得那時候你願意請我吃飯，你是把我當自己人的吧。”

“那是以前。”桑言只覺得越說心情越不好，“回去吧。”

慕離悶悶的開車把他送回了家，桑言要開門下去時，他一把拉住他的手，半個身子探過去，等于把桑言半抱在了懷裏，“你看你并不排斥我抱你。”

“我當然不排斥，我還和你上過床。你也和很多人上過床，你喜歡他們每個人嗎？”

“你就非要打擊我？”

“世上有很多比喜歡更重要的東西，你不要做無用功了。”

“比如？！”

桑言怔了下，比如？比如報複。但他沒說，掙脫開慕離，自己開門離開。

慕離在他背後輕聲說，“我是不會放棄的。”

聽到這話的桑言居然停住了步子，半晌說道，“其實你又何必呢。”

桑葉給桑言開了門，撲到他懷裏，“爸爸！”

“嗯。”

“你怎麽了爸爸？”

桑言換掉鞋子，抱住桑葉，“爸爸心情不好。”

“為什麽不好？因為沒有拿到那個獎嘛，無所謂啦。爸爸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嗯。”桑言抱着她不作聲，“葉葉，以後無論怎樣你都會在爸爸身邊嗎。”

“當然啦！爸爸是我唯一的親人！不過如果你要娶新媽媽的時候……能不能提前和我說一下。”

“不會的，爸爸不會的。爸爸只有你。”

桑言當晚把桑葉哄睡着後，回到自己房間，打開很久沒有開過的木箱子，看着一箱子的銀飾發呆，拿了一個放在鼻尖，熟悉的氣味讓他的眼眶幾乎瞬間就充滿眼淚。撥開銀飾，是一張女孩子的畫像，巧笑倩兮，百花叢中回眸一笑，畫的右下角有一行字，桑言盯着那行字看。

很多時候，即使懂，也裝作不懂，才是最佳的生存法則。

姐姐臨死前告訴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