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身冰肌玉骨,欺霜賽雪的總讓她莫名的多了幾分精致而又脆弱的感覺,被人當成瓷娃娃呵護着的海蘭珠無奈的點了點頭。

叽叽喳喳的指點着說道:“把這個胡蘿蔔當成它的鼻子,這個瓜子要這樣往上,有個弧度,當它的嘴還有眼睛這樣眯成一小排,哎呀,才是一個笑眯眯的雪人。”

林丹汗不厭其煩的按照她所說的話去調整着,一邊附和着說道:“這雪人按的可真緊實,不像其他人的松松垮垮的,還沒欣賞多久呢就倒了。”

海蘭珠有些小得意的抿了抿嘴唇,努力的遏制着臉上過于燦爛的笑容,故作謙虛的說道:“哪有這麽誇張,我們不過是實打實的按了好多回,就怕這雪人倒了的時候。”

嘴上說着謙虛的話,那小眼铮亮的樣子卻像是在明示,快來多誇誇我,真是可愛的要命,讓林丹汗怎麽忍心不遂了她的意。

誇誇的話那是一句接着一句的,一個真心實意的吹着彩虹屁,一個很是受用的點頭,搞得海蘭珠堆雪人的技術有多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樣。

看的格桑花都無語了,大汗才來,就給這雪人按了個嘴巴,就知道咱們這雪球壓的瓷實,這無腦誇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心裏這麽腹诽的,可格桑花嘴上的笑容卻是那樣的溫柔,哪怕有過許多的波折,還有一個人願意去拉着格格帶她走出那片陰霾。

格桑花想,沒有什麽能比這更好了的,只盼大汗和格格能夠一直這麽甜甜蜜蜜的下去,帶着美好的祈願的她慢慢的退了下去,至于說為什麽,因為她有種自己不該在這兒該在外頭的感覺。

蒙古這邊驟然冷了下來,盛京那邊也不差,冰天雪地的也滋生出了另外一種美好,晶瑩剔透的冰燈,高超的匠人将冰燈打造的花樣繁複,在陽光的照耀下剔透的閃爍着光芒。

擺放在花園之中都是一種景致,前提是前面沒有這麽個陰魂不散的女人,面上一片沉穩的多爾衮心裏的苦逼,其他人可不知道。

因為前些日子流言蜚語的女主角這會步步生蓮地朝他走來,要知道昨天就連他的親弟弟多铎都忍不住的勸了幾句:“十四哥,你要真喜歡這女人,就去向四哥讨來,總這麽私底下和她偷偷摸摸的接觸傳出去太難聽了。”

女真人在這方面可是格外的開放,但再開放也沒有你們這種偷偷摸摸的來的事,這蠢蠢欲動的是要給人家的帽子換個色帶呀,說句難聽的話,到時候那孩子是你的,還是他的呀?

親額娘還沒有被逼死的多铎還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兒,這次即使是對自己最親近的十四哥,他也得說一句,十四哥,你這事兒辦的不地道啊。

多爾衮這下是真的氣的跳腳了,開口就怒罵道:“別人這麽說也就算了,多铎,在你眼裏,你十四哥就是這麽個混蛋嗎?”

多铎有一瞬間的遲疑,從前他不這麽覺得,可現在就不一定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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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的遲疑真是如一根冷箭插在多爾衮的心上了,憤怒又無力的他擺了擺手,格外滄桑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哪裏招惹到那個瘋婆子了?當時在科爾沁的時候确實是對她有一些好感,可後來她不是要給四哥做側福晉嗎。

我也就放下了,本來以為這事兒就過了,誰知道回盛京之後她就跟吃錯了藥一樣,見天的來偶遇我,一遇上我就叽叽喳喳的說半天。

我也想和她說清楚,但問題是我說了她不聽,非得以為我是在忍辱負重,是為了她好,怕四哥遷怒于她之類的。

我怎麽說她都有另外一番理解,搞得我氣的差點想打人,結果她又在那裏做出了一副無怨無悔的姿态,巴拉巴拉的說什麽記得我們之間的情誼之類的,就這拉扯的功夫被人聽到了,結果你就知道了,流言滿天飛。”

這事兒太搞笑了,也很不符合常理,要不是多爾衮有了示意,好好的做着大金四貝勒的側福晉的大玉兒何苦和多爾衮糾糾纏纏的呢,肯定是對方有了表示的。

這一瞬間就是多铎都是不相信的,但多爾衮說那話時的表情太真了,真到讓他都有了一瞬間的遲疑,狐疑的問道:“十四哥,這裏就咱們倆親兄弟,你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你故意的?”

雖說多爾衮深受努爾哈赤的喜歡,但年年征戰的努爾哈赤可不一定能支撐得了那麽久。在他頭頂上的哥哥們,個個随着努爾哈赤南征北戰的,一身的戰功,那可不是多爾衮想壓就能壓的下去的。

因此對于這個深受父汗寵愛的小孩子,幾位年長的貝勒警惕倒是有,但更多的是寬容和拉攏,可要說多爾衮心裏沒有點兒癢癢,那是不可能的,以至于這事兒一出,大部分人都認為多爾衮這是準備混淆血脈。

多爾衮真是辯解的的力氣都沒了,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成了漢人所說的窦娥,怎麽不來一場六月飛雪證明自己的清白呢?

渾身沉郁的仿佛籠罩在黑氣之下的表情,讓多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後相信了的他不解又納悶兒的問道:“既然十四哥沒給她一星半點的暗示,那她左右橫跳的鬧這一出是幹嘛呀?”

多爾衮惡狠狠的說道:“誰能知道一個瘋子是怎麽想的?”

被人當成所有物一樣上下打量着的多爾衮深惡痛絕,說出的話也是帶着幾分破罐子破摔的難聽了,多铎見狀更是确定十四哥這次真受的不白之冤了,嘿,這是還真奇了。

尤其是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結果隔天兩兄弟上門給皇太極賠罪的時候,在花園裏又遇上大玉兒了,對方始終如一的光鮮亮麗,一頭珠翠的,那叫一個珠光寶氣。

這下子別說就是些冰燈了,就是真的花會擺在這兒多爾衮也看不下去了,那吃了屎一樣的心情,讓他格外的難受。

大玉兒渾然不覺,樂滋滋的靠了過來,表情妩媚的扭動着身軀,濃妝豔抹過後更添幾分風情的她如水蛇般依靠到多爾衮的身旁,那自信又親昵的姿姿态無疑是對着情人的。

就是相信多爾衮的多铎看着這樣子都忍不住有了一瞬間的遲疑,也怪不得這流言蜚語能傳的那麽廣了。

多铎微咳兩聲,大玉兒嬌笑着說道:“原來十五弟呀,果然如多爾衮所說是個朝氣蓬勃的好孩子呢。”

這話肉麻的讓兩兄弟身上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父汗寵愛,有親額娘替他們謀劃的兩兄弟雖然因為同父同母的身份天然的感情上更好,但兩個大男孩而已能有多黏糊。

多铎臉上的表情險些沒有維持住,大玉兒卻自信極了的低聲說道:“多爾衮,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皇太極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顯然在大玉兒看來,多爾衮帶着多铎第二天急匆匆的登門,就是怕因為這些流言蜚語皇太極罰了自己的時候,來看看自己是否安好。

多铎想他懂了十四哥那苦逼又無奈的神色了,真的,這就跟叫不起裝睡的人一個道理,你說啥人家都不聽,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這還能咋辦?

多爾衮都已經不想反駁了,再反駁也就是那樣,他累了,就這樣吧。

大玉兒更加甜蜜的小聲的說道:“你去見着皇太極的時候,也別總板着一張臉,他到底是你四哥呢,還是恭敬些更好。”

大玉兒知道歷史的發展,也明白之後登頂的是皇太極,多爾衮還得在他手裏混幾年才能磨練出來,所以一時低頭算不得啥。

可在多爾衮聽來,這話就搞笑極了,你一邊勾搭他,和他黏黏糊糊又不明說,一邊又讓你的情人尊重你的正牌丈夫,這是怎樣清奇的腦回路才能有這樣的自信。

多爾衮都蚌住了,哼哧了半晌,最終還是選擇啥都不說,不說好歹還能消停會兒,說了人家就更來勁了,非得把他們腦補成什麽苦大仇深的被迫分開的愛侶,拜托,這角色是四哥和人家海蘭珠格格的,你串戲了。

聽着耳邊親昵又暧昧的溫言軟語,痛徹心扉的多爾衮發誓以後再不說四哥冷冰冰的一天天的就只知道裝模作樣,要是自己早生幾年,自己也行。

能夠忍受這麽一個仿佛做了大孽才能娶到的側福晉,四哥就是神人,那是頂呱呱的強,他多爾衮心服口服,四哥不愧是大金的四貝勒。

大玉兒巧笑倩兮的說了半天,等到看見了皇太極之後才欲蓋彌彰的戰遠了一些,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樣就掩飾的很好。

呃,那樣子讓多爾衮都不忍心告訴她,四哥自己的府邸肯定是拿捏的最把穩的,當然哪哪都安插的人手了,你咋會認為這看似一覽無餘的花園底下就沒有眼睛在觀望着呢。

這點倒是多爾衮誤會大玉兒了,對方不是過分的愚蠢,而是自信于自己手中的利益,足夠讓皇太極裝聾作啞。

至于多爾衮,深情男二嘛,自然得費盡心思的收捕,只是這進度實在有些緩慢吶。

準備再表現表現自己的美好的大玉兒直接的就插話道:“這冬日裏春色難得,我就讓人特意做了這些冰燈放在這裏,沒有滿園繁花的好看,卻也有一份冰雪雕琢的美麗。”

大玉兒人長得極美,也很聰明,可是她太自傲了,那種仿佛造物主高高俯視的感覺讓一群只有自己俯視別人的阿哥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理上就生出了不适感。

尤其是從身份上來說,他們才是該俯視大玉兒的那一個,沒有足夠的底氣支撐的自傲,那就是腦子有病,再美的臉在腦子有病的情況下,都讓人毫無雜念了呢。

才客氣的寒暄了兩句的三人聽着大玉兒絲毫不覺得有異的插話,臉皮極厚的幾位阿哥端詳了大玉兒幾眼,才發現對方的臉皮比他們也不差什麽了,毫無羞恥退縮之意,滿滿的坦然,那理所應當的勁兒看到他們都一愣一愣的。

這一愣,現場的氣氛就靜了下來,大玉兒對自己造成的震撼的效果還挺滿意的,接着面帶得瑟的将自己讓人雕琢的冰燈都介紹了一通。

直到三阿哥代善也跟着匆匆上門,見到一花園的花燈的他也忍不住的問道:“你們也聽說了林丹汗為那位海蘭珠格格布滿整個部落的冰燈嗎?”

原本還在嬌笑着的大玉兒臉上的笑容都僵了,手緊緊的捏着手中的帕子,不可置信的問道:“海蘭珠,你說林丹汗為海蘭珠準備了一個部落的冰燈。”

只準備随意的掰扯幾句便步入正題,讓兩兄弟別為了個女人起間隙的代善看着貿然插話的大玉兒,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大玉兒此時卻顧不得旁的了,怎麽可能?海蘭珠嫁給林丹汗之後該備受屈辱,她該被折磨的體無完膚,怎麽可能會受到這樣的嬌寵。

大玉兒越想表情就越是難看,怨毒的神色讓她原本豔麗的臉龐都失了五分顏色,平庸的顏色卻醞釀着更多的怨恨,宛若人心裏滋生出來的般若。

看的代善都不想多追究什麽的移開了眼,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四弟皇太極表情有些空白的看向一旁的冰燈。

也聽說了一些內情的他苦口婆心的說道:“聽聞這位海蘭珠格格長得國色天香,林丹汗為了她可是發了瘋了,為了給她最好的條件,不惜去搶掠大明,更是為了殺雞儆猴,震懾旁人,将他們德高望重的長老都給殺了。

這冰燈說是因為對方玩雪之後病了,天天的悶在帳篷裏,林丹汗怕她難受,所以做了個冰燈哄她,誰知這位海蘭珠格格格外愛這玩意兒,然後林丹汗就特意雕琢了許多的冰燈放在部落之中,只等着海蘭珠病好之後去一一賞玩。”

大玉兒沖動的喊了一聲:“林丹汗怎麽可能這麽喜愛海蘭珠?”

皇太極則是脫口而出一句:“海蘭珠生病了,她生了什麽樣的病,嚴不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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