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都不會。所以她最喜歡和摩羅诃在一起玩了。

可是，當有危險來臨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從來都是摩羅尼。

從小時候學走路跌倒，被摩羅尼扶住開始，直到現在，每當需要時，摩羅尼總會出現在身旁。

任性鬧事闖出禍，出來頂罪的一定是摩羅尼。

騎的小馬發了狂，拼命亂跑時，策馬趕到她身旁，抱着她跌下馬去，用身體給她做墊子的也是摩羅尼。

生了病夢見爹娘，輕輕哭叫，拼命打鬧時，把他抱在懷中，任她打任她捶的一定也是摩羅尼。

從有記憶以來，不管大災小難，大事小事，只要遇到危險，只有有了需要，摩羅尼總會出現在她身旁替她承擔一切。

她已經習慣了摩羅尼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無論出現任何危急情況都不能讓她害怕，因為她總是相信，摩羅尼會象天神般現身，把她救下來。

摩羅尼就算有滿肚子的氣，看到美麗可愛的小表妹笑得如此天真歡喜也不忍發作。耳中聽狼吼聲聲，看瞎狼一聲聲叫得凄慘，雙眼鮮血流個不止，不免恻然。擡手再取一箭，意欲結束它的痛苦。

摩羅诃卻一拔馬攔住了：＂你的箭法越來越好了，方才兩箭只傷眼而不沾皮。現在別動手，等它喊累了， 我們就可以剝一張完整的狼皮了。＂

摩羅尼一愣：＂可是，我們又不是需要狼皮的窮人，再說，這樣也太慘了。＂

摩羅诃一笑，笑得燦爛無比：＂他本來也是要死的，死的慘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再過一個月就是父王的生日了，如果你送他一塊全狼皮，他一定會高興的。＂

摩羅尼默然不語，但那狼嚎聲聲凄慘無比，終是聽得難忍。再次取箭描準。

摩羅诃皺眉冷冷一哼。

摩耶娜伸着小手抱緊了摩羅尼坐穩在馬上，擺明了支持哪一方。

一箭如電，正中狼心。

瞎狼一聲長嚎，随即倒下，再也沒有動彈。

摩耶娜拍手喝彩：＂摩羅尼，你的箭法真準！＂

摩羅诃美玉一般的臉上卻閃過一抹陰冷，沒有再說一句話，策馬就奔。

摩羅尼也不因弟弟的無理而惱怒，喚了他一聲便催馬追去。

摩羅诃也不理身後哥哥焦急的聲音，和表妹不解的呼喚，一口氣跑到皇城，下了馬後，三轉

兩轉早沒影了。

摩羅尼與摩耶娜也習慣了這個平常尊貴有禮好說話但有時會突然發起怪性子的至親的古怪

行為，所以也不奇怪，只道他必是回他的房間又去看那一大堆的竹子書去了。

摩耶娜歡歡喜喜回自己的宮殿換衣梳洗，摩羅尼卻要去向父親報告自己已将弟妹找回，所以先往大殿去了。

（二）

摩羅尼并不知道，在他出去找弟妹的這幾個時辰中，一個可怕的消息已傳到了王都。所有的貴族和大臣都正在正殿讨論一件可以決定樓蘭存亡的大事。

樓蘭地處大漢與西域交流的中央位置，在經濟上固然獲益非淺，但在軍事上卻也吃了大苦。匈奴人要打大漢必須經過樓蘭，漢軍要伐匈奴也要通過樓蘭。所以這兩個超強的大勢力都對樓蘭采取軟硬兼施的政策，要把樓蘭拉向他們。

身為小國的樓蘭處在夾縫中也十分苦惱。因前一陣子匈奴人前來要求結盟，迦柯力不敢不允，誰知消息竟被大漢設在西域的長史府探到，立刻上報漢天子。

漢帝豈容這種事情發生，已然召集軍隊要征伐樓蘭。

長史傳書要求樓蘭王向漢帝稱臣請罪，并将一王子送入京中以為人質，才可免去殺戮，息天子之怒。

迦柯力聽到大都尉丞時犍的禀報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喊＂不行，絕對不行。我的兒子，怎能送到萬裏之外去，任人宰割？＂

但是所有在場的貴族重臣都知道大漢不可違抗，抗則必亡。雖然理解國王的心情，仍一力勸解于他。

＂國王陛下，大漢的強大是我們所無法抗衡的，漢朝的天子已因我們傾向匈奴而大加震怒。長史大人與我國向來交好，才特地來傳消息，要我們想辦法消彌禍事。否則，一旦大軍開來，彈指間，我們整個國家都化為烏有。＂在所有人的發言中時犍的話永遠切中要點，讓人反駁不得。

迦柯力萬般不舍不忍，卻也知大漢的軍隊抗拒不得，自漢武帝大軍掃蕩塞外，至今已百餘年。其間被滅之國無數。除了匈奴，沒有哪一個國家可以抗拒大漢的精兵，但是要将愛子送入異國為質，又是如何舍得。

時犍情急落淚哭求：＂陛下啊，在大漢的軍隊面前，誰能争強。為了國家，王子是必須有所犧牲的。更何況，只要我們不和大漢朝做對，王子在洛陽一樣也可以過得幸福安樂。長史陳大人一再向我保證必會負責王子的安全，他還要派他的愛子與王子做伴呢。＂

迦柯力也知無法不允，國家的存亡和兒子的離別，何重何輕，一眼可分，良久方才無力地嘆息一聲：＂摩羅尼将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就讓摩羅诃去吧。！＂

衆臣無言嘆息，無論摩羅诃有多麽讨人喜歡，但将來繼承王位的都應該是摩羅尼，若要遠行為質，自然要選擇摩羅诃，所以大家都無異議。

但是有人立刻表示反對。

在路上已聽得宮中侍衛說起這件大事的的摩羅尼幾乎是沖進殿來的，正好聽到最後一句話，立刻大叫一聲：＂不行，父王，不能把弟弟送到大漢去。＂

迦柯力面露黯然之色，嘆息不語。

摩羅尼掃視殿內衆臣，忽然對着迦柯力跪了下來：＂我代弟弟去好了。＂

迦柯力微微一震，顫聲說：＂孩子！＂

摩羅尼目光明亮而堅定：＂父王，我是哥哥。＂

我是哥哥，這樣簡單的四個字，已經勝過了所有的滔滔妙論，生花巧辯。

滿殿的君臣都被這個十三歲少年淡淡一語所震憾，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擔當，這樣的決然，這樣的無悔。

摩羅尼伸手抱住父親的雙膝，眼中忽有淚光浮動：＂父王，求求你，答應我吧。＂

迦柯力聽到愛子這一聲真情流露的呼喚，也不由心頭凄然，低頭輕撫着年幼的愛子，他的骨肉啊，雖然身材長得比同齡人高大，又向來懂事有擔當，但終只有十三歲的年紀，如何舍得，但又豈能不舍，這一刻，他身為一國之君，也只能含淚無語。

這一刻大殿內父子君臣含淚相對，并沒有人看到，大殿後方陰影中一個如珠玉般漂亮男孩眼眸深處奇異的光芒。

可是，在他之後，大殿的窗外，卻又有一雙漂亮得象星星一樣的眼睛，帶着震驚，靜靜看着大殿裏發生的一切。

災變在即，沒有時間可以耽誤，摩羅尼甚至不能回去看看最心愛的弟弟，就要在宰相時犍的陪同下趕往長史府，帶着樓蘭王請罪稱臣的國書，由長史派人護送前往洛陽，晉見東方最偉大的君王。

迦柯力萬般不舍，與手下衆臣，一路送出王宮去。

那大殿後漂亮的男孩靜靜站在柱子的陰影中，靜靜看着一切，沒有絲毫動作。

窗外美麗的眼睛清清亮地，一直看着男孩的每一個動作。

良久，良久……

那明亮的眸子終于黯淡了，最後離開了窗子。

摩羅诃慢慢轉身，走到窗前，沒有意外地聽到奔跑聲，呼叫聲，再然後，是馬蹄聲。

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摩耶娜最愛和他玩耍，可是每當有事情發生，摩羅尼總會出現，而摩耶娜總會站到摩羅尼身旁。有危險的時候，摩羅尼永遠攔在他們之前。在摩耶娜心中，自己是最可親的，但摩羅尼是最可信的，也是最可靠的。摩耶娜永遠舍不得摩羅尼，舍不得那個讓她依靠的人。

（二）

摩羅尼在長史府見過長史陳昂之後，便由陳昂指定的衛隊護送他前往洛陽。陳昂身為大漢駐西域，全權負責與各國通好的外交官員，待摩羅尼以王子之禮，尊重親切，不以上國使者之尊而顯強橫，而且為免他年少辭國，內心凄苦，特命自己十二歲的愛子陳聿修與摩羅尼一路相伴去洛陽。

摩羅尼雖毅然決定代替弟弟到遙遠的大漢去做人質，向大漢的天子請罪求恕，但想到要離開國家，遠行天涯，縱然少年不識愁滋味，卻也難免悵然神傷。

幸好有一個陳聿修，笑着從後堂跑出來，笑着跳到他面前，笑着說：＂你就是王子啊，原來王子長得和我們一般人也是一樣的？＂

陳昂忙低斥兒子無禮。

陳聿修一點也不怕父親，圍着摩羅尼蹦蹦跳跳，上上下下地看他，就象這個某國王子是哪一種珍稀動物一樣。

陳昂頗為窘迫，只得含笑陪禮。

摩羅尼雖少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