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幌子)
這一通視頻,突然讓趙離濃知道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世,同時手中的資料本也讓她有了合理的借口。
趙離濃張口想喊對方,但她不習慣,最終還是沒喊出來,只道,“你……我賺了點錢。”
她低頭在光腦上操作片刻,直接向趙風禾這個通訊號碼上轉了五萬積分,将把之前在第五基地賺來的錢全給了趙風禾。
對面背景昏暗簡陋,一看便知道趙風禾所處環境困頓,加上她剛才說原來的趙離濃不想過這種日子。
趙風禾雙腿有問題,趙離濃覺得自己占了對方女兒的身體,于情于理都該替原來的趙離濃供養母親。
“小濃,我不需要這些。”對面的風禾收到了轉賬消息,瞬間皺起眉心,拒絕道,“你留着,在第九農學基地需要不少錢。”
“我有這些。”趙離濃舉起手中的資料本,“錢不是問題。”
她這麽一說,風禾便沒有再推拒,靠向輪椅背,喘了喘氣才笑道:“是媽媽多慮了,有這些,将來你足夠進入中央農學研究院。”
“小濃。”風禾再一次叮囑,“盡快看完記住,看一頁燒一頁,別留給他人搶去的機會,記在腦子裏。”
挂斷的最後,瘦弱蒼白的風禾如同殘燭搖曳着最後的火光,深深看着趙離濃:“小濃,我等你來接我。”
“離濃,你怎麽出去這麽久?”佟同已經爬上床了,聽見門開的聲音,起身問道。
“和家人視頻。”趙離濃拿着資料本進來,關上門道。
佟同聞言,沒有再多說,重新躺了下去。
趙離濃站在門後,一頁一頁翻着手中的資料本,上面的字體清秀,只不過越到後面越虛浮,明顯能看出來寫字人身體不好,一直在咬牙堅持。
一個小時後,趙離濃撕下五頁紙,走到佟同床鋪下,敲了敲爬梯鐵管。
“怎、怎麽了?”佟同都快睡着了,聽見聲音,迷迷糊糊轉身支起頭問。
“這個給你。”趙離濃舉起五頁紙,塞到佟同手裏。
佟同接過幾張紙,迷迷糊糊坐起來:“這是什麽?”
她揉了揉眼睛低頭看向手中的紙,待看清楚上面的內容後,直接瞪大了眼睛,倏地看向站在下方的趙離濃:“這是什麽!”
趙離濃輕描淡寫,舉起手中資料本:“家裏人突然告訴我,他們以前是研究農學的,給我寄來了這個。”
佟同眼睛都瞪圓了,她慌忙爬下來,小心翼翼把手中的幾張紙放在桌上攤平:“你怎麽把它們撕了下來,這些、這些……”
“家人囑咐看完就燒了。”趙離濃道,“剛好這幾頁和月季有關,你留着。”
佟同轉過身,有些可惜望着趙離濃手中的資料本問:“看完就燒?”
“是。”趙離濃點頭解釋,“家人因為農學資料被害,不希望我也受到同樣的傷害。”
異變前十年農學聚集了大量研究員,後來內鬥發生,許多研究員随着資料一起殒命,再後來一些失去信心的研究員在基地建立之初離開,隐姓埋名,不再幹預農學的事。
異變第十年是最亂的一年,這一年中央基地初建成,也是在這一年有不少離開的研究員被莫名綁架,被逼迫交出所有農學資料,當時死了很多研究員。
中央基地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發生,在第二年設立了明确嚴酷的懲戒措施,從此開始嚴格的調查,并抓住了幾夥人以儆效尤,層出不窮的綁架謀害研究員事件這才停止。
“原來你是研究員的後代。”佟同了然。
“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趙離濃解釋,“之前家人沒有透露過。”
佟同指着桌面上的幾張紙,猶豫問:“這些……你要給我嗎?應該不能給外人看?”
“那幾頁內容,我看了也會告訴你。”趙離濃搖頭,再次舉起手中資料本,“你直接看,我要處理這個。”
佟同的睡意早已經徹底消失,她連忙坐下來,小心翼翼用手指點在紙上緩緩移動,一字一句仔細看着,生怕漏了一個字。
趙離濃則拿着資料本進了衛生間,她撕下一頁紙,用打火機點着,扔進腳邊的鋁制桶內,随後繼續一頁又一頁撕下,全部燒了。
風禾寫的資料本,她全部看完了,不會再給任何人看。
毀了它,除風禾外,其他人便不會再知道裏面寫了什麽內容。
這意味着趙離濃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放進趙風禾寫的資料本內。
等資料本快燒完時,衛生間的門被敲響,佟同小心翼翼推門進來,舉着那幾張紙:“離濃,你可以把它們燒了,我全記住了。”
趙離濃回頭:“送給你的,不燒,随你處理。”
佟同又瞪圓了眼睛,随後她想了想問:“那我可以拿去分享給園藝幾個班同學看嗎?”
趙離濃上學期分享給新生文檔的事,對很多人産生了影響,佟同也想做個分享農學資料的人。
“可以,照實說。”趙離濃轉過身,不去看佟同眼睛,而是垂眸望着桶內還在燒的火,在心中對佟同說了一聲抱歉。
這個杆子得由佟同來立。
……
第二天一早,佟同便将那幾頁內容拍照發到了他們園藝群中,并特意說明這是趙離濃送給她的資料。
這幾頁紙将月季的種植情況說得一清二楚,幾乎什麽病症用藥都講了一遍,任誰看了都知道多珍貴。
【卧槽,趙離濃哪來的?她又花錢圍觀答案了?】
【這麽多病症,得花多少錢?】
【關鍵是……有些內容積分買不到吧。】
這幾張紙的內容,在種植官老師們群中都開始瘋傳。
因為他們以前也沒機會見過!
即便這些內容對趙離濃而言,只是基礎。
佟同在工具房內,快被人群淹沒了。
她統一回複:“離濃家裏人以前是研究員,一直瞞着她到現在,她家裏人見她太辛苦,所以寄了一本資料過來,這幾頁紙就是從上面撕下來的。”
“一本!”有人驚嘆,“那裏面還有什麽?”
“不知道,離濃昨晚看完已經燒了。”佟同神情認真道。
頓時有人遺憾地咂巴了嘴,早知道多和趙離濃打好關系,說不定還能得到幾張紙。
“那趙離濃以後能當研究員吧。”人群中有人突然說了一句。
工具房忽然靜了下來。
“研究員”這個離他們遙遠又向往的職位。
人人向往,人人卻知不可能。
……
趙離濃剛從交易市場回來,手裏拿着一包蔥種,還沒走近農學工具房,就見到何月生扭頭見到她,大步沖過來。
“小趙同學!”何月生一副“控訴”模樣,“你居然是研究員後代,送了佟同幾頁資料,甚至沒給我發條消息!”
“你想要什麽農學資料,資料本上有的,我可以告訴你。”趙離濃之所以沒有等第二天撕資料給何月生,一是他心思不在農學上,二是他不一定會像佟同将資料直白分享出來。
“算了。”何月生擺手,“既然你有了資料,就好好種,以後讓我抱大腿。”
趙離濃聞言笑了一聲,絲毫不意外。
……
不過一天,趙離濃有本資料本的消息便傳開了,加上她沒有任何掩蓋,甚至當天下午還在農學C班群裏發了消息。
AAA種地小趙:【我在資料上看到有個理論,叫共榮植物。聽說蔥和瓜類同穴而種,可以降低瓜類病害,促進生長。】
活命要緊:【好的,我聽菩薩的,這就去買蔥種!!!】
包打聽何總:【蔥種已買~得意.jpg】
AAA種地小趙:【我資料昨天看得太多,還沒有完全消化,過幾天整理好共榮植物文檔,會發在群裏,大家随意處理。】
她這條消息,不出一晚,被複制傳播了整個第九農學基地。
第二天一年生的新生群突然多了好幾千人,全是老生混進來裝新生,試圖第一時間蹲農學C班轉發文檔。
甚至裏面還有很多種植官教師冒充學生跑了進來。
一時間,整個第九農學基地陷入了種詭異狀态,所有人安靜又喧嚣。
他們在新生群中安靜蹲守趙離濃的文檔,私下又瘋狂和其他人發消息。
所有人都想知道趙離濃會發什麽內容出來。
至于當事人趙離濃只當不知道,她照舊白天打理新學期發的種子,晚上則在撰寫文檔。
不過,有天上完課,康安茹将她叫了出去。
“你這樣,可能會得罪人。”康安茹滿臉複雜指了指上面,“中央農學研究員每年都會收到大量的問答積分,之前你毀了一個問題,暫時沒有研究員發現,之後……你要怎麽辦?”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古來今往,直到現在異變世界,依然是同樣的道理。
為什麽研究員要摟着藏着這些資料,不正是利益權勢驅使?
“中央基地應該沒有法律規定我不可以分享自己的資料。”趙離濃緩慢而堅定道,“況且我一家資料就能動搖地位的研究員,想必也該繼續深入研究其他東西,而不是抱着份資料停滞不前。”
康安茹沉默許久,最終低聲提醒:“既然如此,你……多和危麗打好關系。”
趙離濃沒回應。
危麗在她眼中,只是一個網名叫黴氣罐,愛養雞吃雞的學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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