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跑跑跑跑

寧染做了噩夢, 一晚上沒睡好。

夢裏她變成秦放的粉絲迷妹,舉着燈牌瘋狂追,把站在路邊的秦放吓得拔腿就跑, 以為遇到了歹人。

是學校門口的道路,郁郁蔥蔥的小樹被寧染飛馳而過, 夏日陽光灑落身上, 曬得人手臂發燙, 寧染扯了嗓子對着秦放的背影喊, “大哥,談戀愛嗎?大哥, 別跑啊!”

寧染的媽媽林霞手裏握着個晾衣架張牙舞爪地追寧染, “不是和你說了不要搞娛樂圈的男人!你個小兔崽子!說了多少回就是不聽!媽媽能害你麽!”

林霞跑得比寧染更兇,非要把她痛打一頓的架勢。

寧染一邊滋兒哇亂叫, 一邊将秦放的燈牌扔向林霞試圖擋住她的路, 抱頭鼠竄。

跑到一處分叉口, 寧染鑽入小路, 綠蔭遮蔽了烈陽,光線也成為暗色啊,她抱着頭撞上迎面而來的少年。

額頭抵在胸口, 順利撞在少年懷裏, 寧染聞到一股淡淡的冷香,灼熱的體溫讓她臉部發燙。

兩個人都是輕聲的痛呼。

寧染的頭頂到對方的下颌,頭痛得要死,也來不及流眼淚, 急着還要跑。

少年拉了她的手臂, “嘿, 你不看路嗎?撞了人還想跑?”

寧染急得要死, 拼了命的往後躲,“別抓我,別抓我,我媽媽要看到我了!快讓我走。”

少年只覺得奇怪,“你這麽怕你媽媽?沒事兒,我和她說。”

寧染瞪大眼睛,踩了他的白球鞋,拔腿就跑,“你和她說個屁!”

寧染從夢中驚醒。睜眼,無比勞累。

怎麽說呢?夢中跑了一晚上,少說也有一千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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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染醒來才發現被子被自己踢走,雙腿乏力又冷,小腿肚有一種抽筋的酸痛。

雙腳落地,小腿裏面的一根筋随着腳掌落地而更為抽痛。

看來确實抽筋了,寧染咬牙堅持,拖着廢了一樣的腿刷牙洗臉。

涼水拍在臉上,寧染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她腦子裏亂糟糟的,昨晚做的夢倒是記得。

也許是因為她最近剛剛見了秦放,和他見面的場景比自己一直以來幻想的好了一些,便做出來這種搞笑劇一般的夢。

寧染咕嚕咕嚕刷牙,手機再次震動,是鬧鐘提示。寧染才發現已經是八點三十五,立刻紮了頭發一邊套外套,一邊挎着包往外跑去。

最後一分鐘在公司一樓刷了門禁卡。寧染拍拍胸口,踏入快要閉合的電梯。

像寧染這種最後幾分種到的人不在少數,電梯裏人并不少。

封閉空間空氣不好,更別說有人的人表面光鮮亮麗,包包裏還藏着雞蛋灌餅,什麽飯味都有。

寧染擡了頭,沒想到在這裏看見祁昀。

好家夥,沒想到你這種每次都提前上班的優等生也有到點刷卡的一天啊。

寧染原本想嘲笑他的,但對方在兩人對視之後輕輕轉過視線,過了一會兒,祁昀像是反應過來看他的人是誰那樣,又把視線移了回來。

寧染:……他近視程度加深了嗎?

寧染看着祁昀悄悄将手抵在唇前,掩飾過一個小小的哈欠。

怎麽說呢,祁昀并不是寧染這種起床特困戶。事實上,大部分情況下他都過分有精神了,睡四五個小時就神采奕奕,像是那種快充型手機。

難得看到他這個姿态,寧染一臉疑惑,眼睜睜看着祁昀閉了眼睛又打一個哈欠。他确實困得不行,哈欠讓他眼角泛紅,琥珀色的眼眸也泛起濕漉漉的水光。

啧,昨天晚上幾點睡的啊,寧染聳了聳肩,看到電梯已經到了5樓,準備下電梯。

寧染正準備往外走,忽然身後有人叫她,“寧染,你和我去7樓吧。”

不知寧染回頭,和寧染一個樓層的小姐姐也忍不住回頭,有些意外地看向祁昀。像是不知道這兩人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祁昀還端着那張安靜疏冷的面龐,補充,“有點項目上的事,咨詢一下。”

小姐姐下了電梯,寧染整個人都僵硬兩分,剛剛好受一點的小腿肚繼續隐隐作痛。

電梯在5樓關上門,寧染看向祁昀,兩人都沒有開口。

整個7層都是研發部的地盤,儀器占據大多數地盤,樓層的人數比5層少許多。

剛從電梯走出,祁昀握住寧染的手臂,“跟我來。”

他們好久沒有這樣親近的舉動,寧染感受到祁昀手心的熱度,本能地跟上他的腳步。

公司裏的辦公室大都是透明門,為了方便這群經常需要小組讨論的人看到辦公室內有沒有人,同時,也避免了辦公室長時間的私人使用。

祁昀帶着寧染進的是一扇木門,人進去,門反鎖,一氣呵成。

這是個用于放置舊報紙和書籍的雜物間,雖然幹淨,但空氣中散發着紙質物的淡淡黴味。

寧染揮了揮那奇怪的潮味,不知道祁昀搞得是哪兒一出,“你的潔癖呢?”

祁昀扭頭看她,單刀直入,“問你一件事。”

他表情嚴肅,寧染也跟着緊張起來,“什麽?”

祁昀指了指自己,“我認識你的初戀嗎?”

寧染:……這個坎還沒過去呢。

寧染說,“那不是幾天之前讨論的事麽,我記得你那會兒不是挺淡定?”

寧染模仿祁昀當時的表情,盡在掌控的冷傲,“因為我了解我自己。”

她學得很有神韻,祁昀本人都不得不承認的程度。

祁昀:……

不知為何祁昀自己那副表情的時候沒有感覺,別人學他他就有一點郁悶。

祁昀好聲好氣開口,“所以我認識他嗎?”

寧染認真思考,“真的說不準,因為你高中和我們高中還挺近的,而且他高中時候就很出名。”

寧染沒有說出秦放的名字,不想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祁昀看了寧染一眼,他似乎不是很情願,但還是壓低聲音開口:“我夢見了秦放。”

寧染:???

寧染震驚到腦子都清楚了,“不可能吧!”

看寧染的表情,祁昀完全有了答案:“果然是他!我就覺得他那天來公司掃樓我有點氣不順。”

你氣不順個頭啊,你們之間差4年呢。

寧染,“你倒是夢到點好東西!你為什麽會夢見他?”

祁昀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也有一個解釋的方向,“我的失憶并不是永久性的,只是暫時失憶。”

寧染先是警告祁昀千萬不要把這事說出去,然後又有一點不甘心地問,“你夢見什麽了?”

寧染明顯感覺到她問出這個問題後,站立在她旁邊的青年散發出一種由內而外的不屑,雖然祁昀之前沒關心過秦放,但是顯然他現在很不喜歡,“還有什麽,沖着你那種假惺惺的笑容。”

他在這裏貶低秦放,寧染雙手抱胸,“我提醒你一下,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是笑得很溫柔那種。”

祁昀的不屑被寧染打斷,祁昀垂眼看向寧染,他眼睫毛纖長,凝視着人不動的時候也會因為微風輕輕顫動,有一種特別的專注,“我……我是有原因的。”

祁昀氣勢弱下去,寧染靠近他一步,揚起臉提醒,“我覺得你可以和秦放學一下對人的态度,免得別人又背地裏說你瞧不起人,不懂得尊重前輩。”

雜物室原本就狹小,祁昀被寧染逼到背抵着木門。

祁昀盯着寧染塗了唇膏而泛起水潤光澤的唇瓣。

他的視線逐漸溫和起來,“也不是沒學過。”

寧染露出詫異的神色,被她困住的青年膚色蒼白身材偏瘦,有一種過于精致的脆弱,他垂了眼,沒再看向她的方向。

“不是沒有用麽。”

“玻璃劍,”寧染說出這三個字。

“哦?”羅瑩正在吃煎餅果子,“你在說誰?”

“祁昀,”寧染擡了唇角,“看起來很鋒利很能傷人,但是自身脆弱到不行,一句話就能疼半天的人。”

“哦,”羅瑩想了想,“是那種白天嘴硬說‘有前男友又怎樣’,然後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連續好幾天做噩夢那種嗎?”

寧染:……

寧染忍不住眯眼,“你的比喻也過于詳細了吧?”

羅瑩睜了一雙死魚眼,“因為前男友話題的第二天,他都沒有心情去挑剔別人了,安靜了一整天。昨天中午吃飯時你沒聽到隔壁桌的對話嗎?”

寧染,“沒有,我吃飯的時候很認真。”

羅瑩頓了頓,“那你好好吃吧。”

寧染眨巴眼睛,伸手去拿有信息提示的手機。

第一條是母親發來的:【之前讓你看的那個警察的照片,你還沒回我行不行。人家爸爸媽媽問呢,說最好先見上一面。】

寧染煩得要死,回複得很果斷:【沒有興趣。】

林霞像是拿着手機就等她的回複;【那是哪裏不行?看不上臉,還是看上收入?不喜歡警察?這孩子挺好的,人家介紹人說挺孝順的。】

寧染腦瓜子嗡嗡疼,她知道她母親前段時間掏一百塊錢在中介所登記了她的信息,加了個什麽“兒女幸福”群,裏面全是未婚的人的家長。

中介哪裏會知道這個人怎麽樣,孝順不孝順,人家說什麽她媽信什麽。

介紹的好幾個甚至工資比她少三千,大她好幾歲,學歷也不行的。

寧染不知道林霞被吃了什麽迷魂藥。

寧染回:【哪裏都看不上,我上班了!】

寧染無語到不行,感覺林霞現在就是只要能把她送出去,只要是個男人就行,根本不管她的後半生幸福不幸福。

寧染将手機扔到桌上,結果手機又震動起來。

寧染不得不去查看新的信息。

發信息的人讓寧染有點意外,是秦放。

上一次工作方面的要求沒談好,這一次他新約了時間。

還是秦放一直以來的風格,竭盡全力的不給予對方壓力,他說了時間,也強調了寧染可以更改時間地點,他後期活動做一些調整。

和當紅明星相比,寧染覺得自己閑得要死。

【沒事,就按照你的時間吧。】

現在的秦放在寧染看來不是秦放,而是可以膈應林霞的工具,她從未這樣想和秦放合照。

作者有話說:

【他的視線逐漸溫和起來,“也不是沒學過。”

“不是沒有用麽。”】

祁昀一輩子沒受過這麽大委屈,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抄錯作業了,他只恨秦放太綠茶,他作業抄不上(×)。

就很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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