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差不多等于知道謝塵钰的想法，謝與歸便時不時逗一下謝塵钰，看他用圖控訴自己的行為，謝與歸樂不可支。

但直到大學新生開學、軍訓結束，兩人也都沒徹底戳破那一層窗戶紙。

時間漸漸來到他們的十八歲生日那天，因為在學校，而且也離家遠，謝塵钰打算下午和舍友在外面吃一頓，晚上和家人通話聊天就當做是過生日了。

晚上九點半點，謝塵钰挂斷電話，深呼吸後便拿出本子，想着也該做出決定了，但他翻看後去愣住了，這回謝與歸的畫只畫了左邊，右邊似乎等着有人為它補上去。

左邊站着一個位于青少年模樣的人，中間是一道薄薄的屏障，青年的手放在那道屏障上，在他的放手處，屏障處已破裂了大半，碎片飄散在那只手附近，五指呈分開且微向下彎曲狀，似乎在等待着另一只手與之相握。

在人物的上方，是一句意料之中的話。

謝與歸：破了它？

謝塵钰能想象出謝與歸寫下這句話的模樣和心情，既然都挑明到這種地步了，謝塵钰也不可能繼續逃避，本來他也是想今天解決的。

一只手附上那只等待許久的手，用力緊握，屏障的碎片徹底裂開，化作星點漂浮在兩人之間，謝塵钰寫上，“好啊。”

這是他的回應。

其實謝塵钰的擔憂謝與歸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他知道謝塵钰怕他們的關系可能是因為太過熟悉而分崩離析，怕有一天他們再也無法聯系，怕那個所謂的“程序”再次出現，給他們帶來未知的、不穩定的未來。

不過謝與歸這幅畫将謝塵钰的擔憂盡數打散，他通過這幅畫告訴謝塵钰——不要害怕，我們能共同面對這些，你我本是同一個人，不相信自己嗎？我們來一起破除這些，向前走，不要怕，也不用怕。

況且他們深知彼此的一切，他們有着共同的秘密，他們有着他人從未有過的關系，他們的命運從那錯亂的五年起便糾纏在一起，從所謂“程序錯誤”起便不能再脫離，他們是注定綁定在一起的。

更甚者，千千萬萬道程序中，為何獨屬他們的“程序”出現錯誤，至此五年後才“更正”？

且這些程序看着各不相同，卻又相似，唯有他們的兩條産生了不可思議的交集，致使它們出現錯亂，這不是早已注定的結局嗎？

程序更正的那一刻，他們的故事重啓，而時間忘記抹去他們的記憶，讓他們再次産生交集，那是他們的日記本，他們可以窺見彼此存在的光影。

如若說以上都不能證明，那又有什麽可以證明呢？

冰冷的程序不懂情感，不知情感從何而起，這也将是程序中未解且無法言說的bug。

人與人的關系複雜簡單——不輕易信任他人，這是複雜；卻又能輕易相信另一個時空的自己，這是簡單。

但沒有人會拒絕自己，更惶恐論見證過彼此生活的自己。

所以，他們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