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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六的屍體◎

李熙熙汗毛直豎,感覺到了危險。

她強撐住笑容,柔柔地說:“你怎麽回來這麽早?我剛才在村頭跟李嬸她們多聊了幾句,就回來晚了,你不要生氣哦。李嬸還非要拽我去老六家,我怕弄得久了,讓你等急了就沒答應。她非不依,你看把我手捏的。”

她委屈地将手腕展示出來,眼睛裏寫滿了可憐。

新郎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會兒,才轉身把斧子放下,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藥,遞給了她。

李熙熙抓着他的手站起身,親昵地攬住他的手臂道了聲謝,坐下後,才挑出藥膏給自己塗上。

藥膏看上去跟黑泥沒什麽兩樣,但塗着卻清清涼涼,讓她舒服了不少。

弄好後,她猶豫地皺起眉,看向新郎:“老六那邊要不要走一趟,都是同村的,聽說他屍體都快放臭了還沒人管,感覺怪可憐的。”

其實李嬸想讓她去的是方叔,但越是親近的關系越容易露餡,所以她先選擇了老六摸摸底。

新郎沉默良久,才點了點頭。

別的話也沒說,直接拿起圍裙進了廚房。

李熙熙輕松了口氣,過關了。摸摸自己的腦袋,還在還在。

吃完飯,新郎打開家裏的衣櫃,從裏面翻出一個小盒子,交給了李熙熙。

李熙熙打開一看,裏面……竟是銀行卡!

還挺貼近生活的。

她剛擡頭,又見新郎遞過來三張綠綠的票子,顯然這是給她的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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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收下,又跑回卧室,把盒子放好,這才攬起新郎的胳膊,笑吟吟地說:“老公,你真好,以後需要錢了,盡管跟我說,我絕對不會克扣你的。”

新郎瞥了她一眼,懶得理會她。

兩人出了門,走到電線杆子處,李嬸、胖嬸她們還在那裏,一看到他,吓得瓜子都掉在了地上。

見新郎停住腳步,李熙熙也只好停下來,禮貌地跟李嬸她們打了個招呼。

她緩緩垂眸,緊緊抓住新郎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上,裝出一副親密的樣子。

可話音還沒落,就被新郎拖了過去。

李嬸顫巍巍地站起來,臉色白得像是刷了層漆,皮膚下鼓起小包,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從皮膚裏逃走。

她很害怕,嘴唇抖抖索索,想要說些什麽來緩和氣氛。

然而沒等她說出來,李熙熙就覺得一股冰涼的液體濺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是李嬸的血,不帶人體的溫度,冷得像冰一樣,聞着還帶着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幾乎要把她熏暈過去。

新郎扭斷了李嬸的胳膊。

這一幕不僅吓呆了李熙熙,也驚呆了衆人。

可新郎卻仿佛沒感覺一樣,黑洞洞的眼眶充滿警告地環視一圈,才拉着她轉身離開。

在這一瞬間,李熙熙腦海裏已經轉了幾個圈。

如果她誇贊新郎,會不會顯得性格太扭曲了;可如果她埋怨新郎,那豈不是踐踏了他的好意。

要怎麽做才合适?

李熙熙想了半天,最終還是輕輕拉了拉新郎的衣角,弱弱地問:“有紙巾嗎?能給我擦擦臉嗎?”

新郎轉頭看向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此時還透出些可憐和害怕,雪白的皮膚上沾染着血跡,顯得有些楚楚動人。

就是有點髒。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他拿出雪白的紙巾為她拭去了臉上血珠。

李熙熙摸了摸臉,還是覺得有些黏膩,不過只能暫時忍耐了。

呼……

偷偷觀察了一下新郎的樣子,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他身上的氣息倒還算平和。

李熙熙暫時放下心,知道自己剛剛沒做錯。

沒有多言,她繼續跟着新郎來到了老六家。他家有些偏,也是同樣的大洋房,只是房門都沒有鎖,大敞着露出裏面的擺設。

還沒走到門口,她就聞到濃烈的腐臭味,差點沒吐出來。

走進去後,更是只想暈過去,卻不得不強撐住身體,來維持平靜。

一位青年男子躺在簡易的彈簧床上,身子裸露,沒有蓋被子。他的頭被砍去,渾身都是血污,兩條腿被死死地綁在一起,因為太過緊繃而顯得纖細,跟粗壯的上半身很不相稱。

因為陳放許久,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爬滿了白色的蟲。而沖天的血腥臭味,則吸引來許多蚊蟲,在周圍嗡嗡亂飛。

李熙熙忍住不适,觀察着。

床上和地上有大量的血跡,顯然這是第一現場。桌子上還擺放着食物和酒,空酒瓶好幾個,看來喝得不少。而就在旁邊,還放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可老六卻并沒有機會拿着它防禦了。

最重要的是頭不見了。

一般來說,砍頭這種事對兇手來說是有獨特意義的,否則,那麽費勁的事,沒必要多此一舉。

仇恨?還是有特殊意義,比如說審判?

而且還把死者的腿捆了起來,也許這是第一現場,卻不是原本的姿勢。

李熙熙正在思索,卻見新郎擋在面前,給她指了指桌子。

她一愣,秒懂了他的意思,把錢拿出來放在了桌面上。

只是這樣,是不是有些假了?

不過這樣的感慨,她只能埋在心裏。

見新郎要走,她也沒辦法多呆,只能另找機會出來尋找線索。

晚上吃完飯,借口要洗澡,李熙熙躲進了浴室,從窗戶口爬了下去。

路上還亮着路燈,可夜色卻像是罩子一樣扣在上面,令人喘不過氣來。

她一路狂奔來到老六家,因為沒有開燈,裏面是黑洞洞的一片,安靜地令人發慌。

但她沒有時間了,只能咬着牙走了進去。

還是那一股子的臭味,李熙熙摸索着打開燈,翻看着屋子裏的東西。

桌子上還擺放着幾百塊錢,顯然兇手并不是為了錢財而來。正在吃飯的時間被殺,那極有可能是七八點鐘。

老六居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再加上妻子不在家,确實難以讓人察覺到不對勁。

李熙熙打開窗戶朝外面看了看,外面是一片花園,到處雜草叢生。

等等。

她突然想到,如果對方不是從門進來,那很有可能腳上沾染上泥巴,會在家裏留下腳印。可這裏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那就代表着兇手是從正門進來的。

可當時死者就坐在大廳裏,怎麽可能會沒有察覺。

她趕緊返回門口查看,卻發現與自己想的不同,大門的門鎖并沒有破壞的痕跡。

如果是這樣的話……

她環視一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那豈不是說明,兇手在殺死死者之前,早已藏在了屋子裏。

客廳的地方沒什麽藏身的地方,但這是個四層別墅,兇手完全可以藏在別的房間,等到時機成熟再悄悄從背後襲擊。

李熙熙踩着樓梯,上了二樓。因為長期沒有開窗,這裏的灰塵味很大,吸得多了,讓人有種想要窒息的感覺。

房間一共有四個,兩個雜物間,一間客廳,一個卧室。

卧室放着女人的衣服,應該他老婆暫時居住的房間,但裏面幾乎沒有任何化妝品,足以可見他老婆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就在她準備上三樓的時候,去突然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那聲音很是奇怪,窸窸窣窣,仿佛邁不開步伐一樣。

李熙熙心口一顫,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到這裏來?是兇手,還是?

她不敢大意,立刻返回,躲到了那間女人的房間裏。

透過櫃子上的镂空縫隙,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飛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剛剛還躺在床上的屍體竟站起了起來,雙腿因為捆綁住,而走得步伐又小又慢,上身僵硬地扭動着,以奇怪地姿勢往前挪動。

明明沒有頭顱,卻仿佛能辨別方向一般,徑直朝李熙熙躲藏的房間走來。

李熙熙屏住了呼吸。

吱呀一聲,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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