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二更
第30章 二更
翌日一早, 明偵帝申斥中宮,解了蘇貴妃禁足一事便傳到了宮外承恩公府中。
蘇山、陳氏諸人俱都松了一口氣,蘇景言親自跑了一趟沈宅, 将姑姑在宮裏的事說了, 也好讓幼妹放下心來。
臨近月底時, 陳氏還蒙恩進宮觐見貴妃,留到傍晚時分才出了宮,回府時笑吟吟地與蘇山說道:“娘娘精神頭甚佳, 身邊也少了那幾個陰陽怪氣的大姑姑,瞧着是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了。”
蘇山頗為感慨地說道:“這便是大好了,我也能放下些心。”
此事一了, 承恩公府還避着人偷偷辦了個家宴,鎮國公世子爺則因外放的差事不在京中, 便只請了鎮國公與鎮國公夫人。
宴上, 鎮國公于德英頻頻向最裏側的沈清端投去打量的視線,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驚訝。
雲南王府覆滅時, 他還是鎮國公世子爺。
與那意氣風發的雲南王爺有過幾分淺淡的交情。
蘇山慌忙給蘇景言眼神示意, 他便舉着杯盞連着敬了岳丈大人五杯酒,且回回是一口豪飲而下, 倒惹得身側的于氏嗔道:“喝這樣多, 定是要醉了。”
鎮國公夫人徐氏笑着打趣蘇景言道:“姑爺性子爽朗,喝酒也是這般。”說着還數落于德英道:“倒是國公爺,姑爺都敬了你,怎得還扭扭捏捏地不肯喝?”
老妻和女兒嗔怪的目光望來, 于德英也只得連喝了五杯烈酒, 一時醉意上湧, 便也顧不得再去顧及沈清端的身份。
那點捕風捉影的猜測算不了什麽,即便是真,與他們鎮國公府又有何關系?
雲南王爺為人忠義肝膽,且死的這樣慘烈,留下一點血脈又如何?
家宴畢。
沈清端不過略飲了一小杯酒,眉目清明地目送鎮國公與鎮國公夫人上了門前的轎攆後,方才與蘇荷愫相攜着走回了承恩公府內。
蘇山今日陪着于德英飲酒時刻意鑲了些冷水,雖飲的多了,倒還只有三四分醉意。
他記挂着沈清端,念及于德英在家宴上對沈清端的刻意打量,心裏總覺得惴惴不安,便将沈清端叫去了外書房,又是一陣議論。
蘇荷愫與蘇月雪坐在花廳裏飲清口的淡茶,陳氏則在插屏後指派管事婆子們收拾家宴的殘羹冷炙。
說是殘羹冷炙,可大多菜肴都分毫未動。陳氏便賞給了家中的奴仆,連粗使的掃灑丫鬟也能吃到些葷腥。
于氏将大醉的蘇景言送回了自己的院中,吩咐奶娘和嬷嬷寸步不離地照看着蘇景言後,方快步趕去了花廳。
陳氏一見她便笑罵道:“可見是沒把我話當回事兒,這幾日你這般辛苦,快回院子裏休息吧。”
于氏将媳婦侍奉婆婆的規矩做的滴水不漏,回回都讓蘇荷愫心裏止不住地發虛。
她待曾氏便不如嫂嫂這般勤勉,雖則曾氏只是夫君的奶娘,可與正頭婆婆哪兒有半分差別?
于氏莞爾一笑,已是走到陳氏身後替她捏起肩來,只道:“母親才是辛苦,兒媳年輕,總想着多做些才能為母親分憂。”
她這般讨好陳氏,未嘗不是為了上回菡萏一事而服軟。
陳氏拍了拍她的手,讓紅袖攙着她往蘇月雪和蘇荷愫所在的前廳裏去,又道:“不必你伺候,去和雪姐兒和愫姐兒說話吧。”
于氏這才行禮退去。
前廳與後廳不過隔着一座插屏,蘇荷愫早已聽見了于氏說話的動靜,一見她來,便邀着她往太師椅上一座。
“嫂嫂辛苦。”她笑道。
蘇月雪也笑意盈盈地與于氏說道:“景言醉得一灘爛泥,弟妹可又要辛苦一夜了。”
每回提到蘇景言,縱使于氏萬分內斂端莊,也能從她揚起的眉梢中品出她對蘇景言炙熱的情意來。
她笑道:“不辛苦,照顧夫君是我該做的事。”
蘇荷愫也湊趣道:“二哥海量,今日卻不知怎得醉了過去,可見是往日裏我高看了他。”
于氏輕輕扯了一把她的香腮,恨恨地說道:“這話要是讓你二哥聽見了,只怕咱們家莊子裏藏的酒都要被他一飲而盡,他可最禁不起激将法了。”
姑嫂三人哄笑成一團,又說笑了一陣後,聽得陳氏回上房的動靜,蘇月雪也道:“我也該回去了,涵姐兒這會兒也該醒了。”
蘇荷愫正欲起身送一送長姐,卻聽得于氏突然出聲道:“長姐且慢,我有件事要與你說呢。”
于氏一改方才的言笑晏晏,肅容走到蘇月雪身前,說道:“長姐也知曉我家中有個庶妹,母親為她挑了一樁婚事。”說到此處,她刻意放慢了語速,盈盈的目光裏凝着幾分歉疚之色。
蘇月雪心口一窒,酸澀與失落悄然爬遍她的全身,默了半晌,她才擠出了幾分笑意:“倒要恭喜弟妹了。”
她避而不答的态度太過明顯,縱然于氏心裏有諸多話想要開導她,終也只得變成一句:“母親已替她預備嫁妝,明年年底時便要嫁去嶺南陸家。”
話音甫落。
蘇月雪未曾露出異樣的神色來,可蘇荷愫卻先一步驚呼出聲道:“嶺南陸家?是陸神醫他家?”
于氏正欲在說些什麽,蘇月雪已推辭着離去,臨走時不忘笑着道:“陸家與鎮國公府皆是士族豪門,很是般配。”
可這話卻沒來由地讓蘇荷愫心中憋悶的很兒,目送着長姐離去後,才追問于氏:“嫂嫂的庶妹是嫁給陸讓嗎?”
她問這話時擰着柳眉,眉目間的憂愁萦繞不散,分明是擔心極了蘇月雪。
于氏為難又歉疚地瞥了她一眼,只道:“正是他。這些時日他對長姐的熱切我也瞧在眼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他也做不了主。”
整個承恩公府裏,誰人不知陸讓心悅長姐一事,連那守門的婆子也時常面帶驕傲地說:“咱們家的大姑娘雖是和離了,可是一點也不愁再嫁,連陸神醫這樣的英年才俊也拜倒在大姑娘的石榴裙下呢。”
蘇山與陳氏起初也不看好陸讓,只以為他是一起興起,并不拿他的這點情意當回事。可他這半年風雨無阻地為涵姐兒看診,捧着心與蘇月雪相處,陳氏也被其觸動。
若是他能說服族人,以三書六禮來京城下聘,他與雪姐兒的婚事自然能成。
眼瞧着長姐這些時日也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抗拒陸讓,冰山也有漸漸融化的趨勢。
就在蘇荷愫以為一切要春暖花開的時候,卻得知陸讓要娶于氏的庶妹。
怎得讓她不難過?
于氏還欲再勸一勸蘇荷愫,只是白松卻從花廳外匆匆趕來,面色沉郁地說道:“二爺吐了,一直念叨二奶奶的閨名呢。”
于氏雙靥一紅,也再顧不得蘇荷愫,帶着白松便回了自己院中。
只留蘇荷愫一人立在這寂靜無聲的回廊中,任憑心潮起伏,卻不知該如何挪動步子。
回沈宅的路上。
她坐在熏着暖盆的馬車之中,半邊身子皆倚靠在沈清端懷裏,只是心緒不佳,一路上幾乎不置一詞。
沈清端也頗為納罕。
在他的印象裏,他的妻就不是這麽沉默寡言的人,除非是她心情格外不好。
回府後。
蘇荷愫照例去拜見曾氏,陪着曾氏說了會兒話,囑咐一通白荷好生伺候曾氏,這才恹恹地走回了新房。
沈清端已沐浴淨身,正靠在床榻上捧讀着手裏的詩書,墨色的發尾還沾染着淨浴後的濕氣,
半是落在錦被上,半是陷入敞開的衣.襟中。
上一回蘇荷愫來了月事時,因肚子痛而心情煩悶,他這般打扮當即便引得她眉開眼笑了起來。
今日。
他打算故技重施。
只是一走進內寝的蘇荷愫卻連眼風都沒有遞給他,先是遣退了綠韻、蓮心等人,一徑走到插屏後洗了身子,穿着寝衣走到了床榻旁。
沈清端躺在裏側,蘇荷愫則睡在床榻外沿,一上榻便又凝神思索了起來,神情專注地仿佛忘了這世上還有個人叫沈清端一般。
饒是沈清端這般淡然的人也憤悶地放下了詩書,将蘇荷愫攏進懷中,頗為幽怨地說道:“在想什麽呢?”
蘇荷愫這才止住了胡思亂想,迎着沈清端滿是不虞的漆眸,嘆道:“夫君可知陸讓要娶嫂嫂的庶妹一事?”
這幾日沈清端與陸讓并未見面,倒是不知曉此事。
“依着嫂嫂的話,這樁婚事應是還沒過定禮,不知可還有回轉的餘地?”蘇荷愫問道。
沈清端知曉陸讓對蘇月雪真心實意的心悅,也知曉這個好友心高氣傲,早年他姨娘被嫡母去母留子殺害後,便已存了去陸姓的心思。
如今這樁婚事一定,恐怕他是當真不願與嶺南陸氏再有本分瓜葛了。
只是。
他已有好幾日未曾見到陸讓了。
本以為他是銷聲匿跡,如今想來應是與這樁婚事有關。
沈清端立時翻身下榻,走到插屏旁将蘇荷愫的衣衫一并拿來,急切地說道:“咱們去一趟承恩公府。”
蘇荷愫還來不及追問他回承恩公府要做什麽,便已聽他将綠韻和蓮心喚了進來,兩個丫鬟火急火燎地為她套上墨狐皮大氅。
沈清端親自提了燈籠,緊握着蘇荷愫的柔荑,穿梭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一刻鐘後便走到了承恩公府的大門前,守門的小厮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瞧清了沈清端後,才驚訝道:“三姑奶奶和姑爺,怎得又回來了?”
白說了這一句後便迎着兩人進府。
如今時辰已晚,陳氏與蘇山興許已入睡,沈清端便道:“去和風院,問問長姐最近可有見過陸讓。”
兩人穿過九曲十八拐的回廊,遙遙地瞧見燈火熄滅的和風院,沈清端面色凝寒,清濯的身姿立在夜風中更顯孤寂。
蘇荷愫心下只覺大事不妙,便命綠韻去拍門叫起長姐。
足足等了一刻鐘,守門的婆子才打開了院門,長姐身邊侍候的秋竹瞧見蘇荷愫和沈清端大半夜造訪,也是心下一驚,道:“大小姐睡了。”
蘇荷愫面露難色,先是輕聲問了一句:“長姐可還好?”
秋竹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輕聲說道:“哭了好久呢,好容易才睡下了。”
這般回答讓蘇荷愫心裏愈發難受,回頭瞥了一眼沈清端,見他神色堅定,才與秋竹說道:“我有要緊的事找長姐,你且幫我通傳一聲吧。”
秋竹略有些遲疑,可料想着蘇荷愫頂着夜色趕來和風院,必是極要緊的事要與大小姐說,當即便走向正房,隔着簾子将蘇月雪叫起。
蘇荷愫與沈清端便立在廊道上候着。在走來承恩公府的路上,沈清端已簡潔地告知蘇荷愫他對陸讓的擔憂,兩人的面色都好似蒙了一層灰煙。
一刻鐘後,蘇月雪披着大氅起了身,秋竹忙将蘇荷愫喚了進去,沈清端則依舊候在外間。
只是屋門未關,裏頭的說話聲他也能聽個一清二楚。
一進屋,蘇荷愫便直截了當地問道:“長姐,你幾日沒見過陸讓了?”
驟然提起那人的名字,蘇月雪心裏依舊晦澀難熬,穩了穩心神後,方才回道:“快大半個月了吧,我也記不清了。”
蘇荷愫蹙起柳眉,心裏愈發擔憂,又問道:“長姐最後一次見他時,他可曾說過要明媒正娶你這樣的話?”
如今這話聽在蘇月雪耳中,只徒然增添幾分物是人非的哀傷,倒沒了初聽此話時的歡喜。
她沉吟了片刻,嘆道:“興許是說了吧,可我是嫁過人的婦人。嶺南陸氏這般的世家豪族又怎會容他胡鬧?我不過是當玩笑話,聽聽就過了。”
話音甫落。
蘇荷愫猛然起了身,萬分急切地說道:“長姐,夫君說陸讓定是被他的族人關在了陸家,正等着我們去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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