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
寒流說來就來,一夜之間的事情,很多人都穿上了厚厚的毛衣,套上了毛絨絨的外套。齊河在出發之前,還悠悠閑閑地去逛了逛商場。聖誕節要來了,很多商場都在打折,他買了各種各樣的聖誕節節日套裝,巧克力套裝、開心果腰果套裝、文具套裝、裝飾套裝……還有內衣套裝,他想,冬天到了,小狐貍應該要穿棉毛衫了,不能冷着。想了想,又去逛,想着,小狐貍還沒有冬天的大衣呢。于是又去男裝專櫃。專櫃小姐看到他很熱情:“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麽嗎?”
那個模特上有件黑色的、袖口有一圈白色的呢子大衣,看上去很好看,如果穿在小雪球身上,一定非常帥氣——齊河對着櫃員道:“麻煩給我這件,175的。”
櫃員對于這種爽氣的人态度越發殷勤:“先生,是您自己穿嗎?那麽175的號可能小了一點……”
“不是我穿。”齊河搖了搖頭,“送人的。”
齊河後來又去珠寶的櫃臺,把戒指取了。戒指的樣子簡潔又好看,上面刻着他的拼音和吳情縱名字的拼音。齊河把稍微大一點的那個帶在無名指上,然後把另外一個圈跟脖子上的玉套在了一起。
齊河想,他要親自把戒指給吳情縱帶上,看着他傻愣愣的表情,然後臉紅彤彤的,要哭不哭的樣子。
那樣的吳情縱一定很好看。
齊河神色很淡定,做一切準備工作的時候,也像平時跟陸測一起接活一樣,有條不紊,一樣樣把東西對着理出來的單子放在背包裏。齊河越是淡定,其他人越是不安。亞希伯恩也來了,一向吵吵鬧鬧的他此刻也安靜如雞,偶爾愣愣地問一兩句:“需要幫忙嗎?”在得到否定的回複後又縮到牆角當壁畫。
陸五行私下偷偷地問陸測:“師父……師叔會不會一去不回了?”
陸測擡頭看了看齊河,沒有說話。
陸五行在一旁喋喋不休:“我們現在連魔是什麽樣都沒見過……都是看書上說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也不知道……師叔就這麽貿然去了是不是太冒失了點啊,而且見到了那只狐貍又能怎麽樣呢,終究人鬼殊途啊,難道還能把狐貍從狐王宮搶過來?這怎麽可能,他是人又不是魔王……”
陸測憋了陸五行,沖他揮了揮手:“你去幫我買幾把紙錢來。”
陸五行眨了眨眼:“幹嘛?師叔是去魔界又不去地府,你要那玩意兒幹嘛?”
陸測不耐煩地說道:“你去就是了。”
等到陸五行買了回來,陸測卻沒有把紙錢拿進去。他讓陸五行進去,然後他一個人在外面等到了天黑。然後他掏出了一張符紙,混着紙錢燒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鬼影浮了上來,笑嘻嘻的:“哎,你怎麽知道我正好在換班休息啊?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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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測望着蘇澤,道:“我……有些事情,不能做決定,你能幫我想想麽?”
蘇澤拍了拍胸口:“當然啦,咱倆誰跟誰啊,好歹你也幫我帶了好幾次同人志是不是。我這人最講義氣啦,說吧,啥子事?”
陸測望着蘇澤的眼,蘇澤的眼睛閃閃發光,在黑夜中是最閃亮的星星。
陸測開口問他:“如果你的幸福,有人答應要給你了,你幾乎就要觸手可及了,前提是要背叛你的好友,毀掉他的幸福……你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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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河把一魂一魄裝在瓶子裏交給陸測的時候,大致是消耗了太多靈氣,說話都沒有太多力氣:“交給你了,師兄。”
長大後的齊河很少喊他師兄,陸測接過瓶子,拍了拍齊河的肩膀:“放心吧。”
“如果我回不來了的話……”
陸測打斷了他的話:“不,你會回來的。”陸測沖他笑了笑,“別以為這次我白幫忙了,我還接了十幾個案子呢,到時候你回來得給我至少免費幹一年的活兒。”
齊河笑了笑:“當然。”
陸測把瓶子放在口袋中後,又擡頭跟齊河說道:“齊河,不過我有句話想跟你說。”
“你說。”
“齊河,不管你遇到什麽……都別忘了你問了什麽而去的。”陸測頓了頓,又道,“也別忘了,你認識的這些人,師父,陸五行,亞希伯恩,你給小狐貍買的那些東西……你是要回來的。”
齊河笑了:“當然啊。”
陸測堅持送齊河他們到了那條河邊。河水依然清澈,夜晚的月光在上面像是魚鱗一樣閃閃發亮。
齊河搭着鹦鹉和兔子,沖一行人揮了揮手:“我下去了,下次見。”
陸五行也揮手:“師叔,你記得看看魔界有沒有什麽特産,或者拿手機拍個照回來給我瞅瞅也行……”
陸測“啪”地一聲拍在了他的頭上。
看着齊河的身影沉沒了下去,陸測嘆了口氣——
他想起蘇澤回答自己問題,蘇澤眼睛亮着,表情堅決:“當然不能做!我自己的幸福我可以以後慢慢等機會争取,但我不能去毀掉別人的幸福啊!何況還是好朋友的!”
那個舍身為人而死去的少年,依舊還是那個少年,陸測笑了,笑着笑着就落出了淚。
陸測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表,大抵不超過一小時,天将就會來找他了吧——陸測把齊河的瓶子交給了陸五行:“我跟你說的下面的話,你一定要死死記住。這個瓶子,以後不管誰來問你要,不管是我,還是齊河,或者其他你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來要,你都不要給。只有你見到吳情縱——小狐貍的時候,你一定要想辦法拿給他。”
陸五行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那你呢,師父?”
陸測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我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唔,叫什麽來着?應該叫去雲游?”
陸五行皺了皺眉頭:“那怎麽不帶我一起去?”
“……因為你不是要軍訓了麽,你想逃軍訓?別做夢了哈哈哈。”
陸測看了看天邊。
魔王将歸,這天,要變顏色了。
第 68 章
齊河潛入水中的時候,感覺到上次入水一樣的,帶着誘惑卻又清亮的指引的光,照亮了他的方向,他在水中有些茫然,卻本能地知道該去哪兒似的,跟着那光,一點點靠近。
此刻的鹦鹉和兔子卻非常不好受,只感覺頭暈目眩,像暈車一樣,想吐。虧得齊河把兩只摟在懷中,鹦鹉和兔子方才沒有跟丢——
直到那種水中窒息感和壓迫感消失,鹦鹉恍恍惚惚地從齊河的懷中擡起了頭,吐了口水,也不知道身在何處,一扭頭,濕漉漉的兔子還非常滑稽地趴着,一臉受驚的模樣,鹦鹉感覺自己瞬間恢複了元氣:“哈哈,叫你還花錢坐過山車,這不是免費的過山車嗎,哎喲——阿嚏——”
齊河站在草叢上,看着穿過那一處洞穴,浮上來的地方。
此處像是另外一個湖面的出口,湖面不大,估計也就一個游泳池的大小,青草綠油油的,此處的湖有些凹陷,應該是一個小盆地的中央,這樣望過去,只看到草地,望不到頭一樣——只是,都快冬季了,這種綠色卻顯得有些詭異。此刻突然有沉重而繁雜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駛過來,像一首戰曲的前奏,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齊河不由自主地身體緊繃了起來,握緊了包裏裝着的“降魔”。
鹦鹉和兔子和齊河的反應卻不同,他們感覺像是冬日寒風襲來,渾身發冷,身上的水滴都凝成了冰一樣,冰冷刺骨。兩只小動物還是咬着牙,向外望着,想看清來的是什麽怪物。
等到來者現身時,他們卻驚呆了。
圍着湖面,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的,是黑壓壓一片片的整齊有素的,騎在怪身上的魔,他們踏着整齊的步伐,從山丘上冒了一批,又一批,源源不斷地,整齊劃一地,向他們走來。
鹦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湖面——假設以湖中洞口為界,一會在他們沖着殺過來的時候,要以怎樣的加速度跳下去才不會被他們追上?
莫名的,齊河看到這麽多魔怪,卻不覺得害怕。魔比其他種族都長得要高大些,也要猙獰些,兇相畢現,兔子和鹦鹉已經開始抖了,而齊河,卻感覺到心中莫名有股興奮,血液在身體裏沸騰,快要燃燒了起來——
等到離齊河他們十米左右遠的距離,衆魔兵站定了,立在遠處。幾個騎在比較高大的怪物上的魔走了下來,一步步向他們走過來,眼睛死死地盯着齊河。
鹦鹉整只鳥都感覺不好了,非常想跳湖,奈何他不但恐高還不會游泳,他扭頭瞅了一眼兔子,兔子卻似乎已經從那種慌張中逃脫了出來,一種末日狂歡一樣看熱鬧的表情,嘴裏還哼哼着“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一步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似魔鬼的步伐,似魔鬼的步伐……”
鹦鹉怒了,怒氣值蓋過了恐慌,他“PIA”地把兔子的腦袋一拍:“唱你妹啊唱,看清楚形勢!輸了什麽都不能輸了氣勢,來,裝出很厲害的樣子!”
兔子吸了吸鼻子,住了嘴,扭頭嚴肅高冷地仰着頭,“高傲”地看着那些一步步走過來的魔。
齊河站在原地,至始至終都沒有動,手中的降魔也一直沒有拿出來。
等到看清了來者,兔子和鹦鹉卻嘻哈打诨不出來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身材高大,渾身充滿了殺氣,難得長得還算收斂,算是魔當中比較像人的了——只是面相有點像殺人犯——兔子和鹦鹉此刻感覺到了真正的害怕,那種害怕深入骨髓,那一日之後,陰影至始至終都刻在他們,乃至于吳情縱的身上。
鹦鹉喃喃道:“魔将欲屈……”
而此刻欲屈手中握着那把曾經刺入吳情縱身體的劍,劍卻沒有出手。只是鹦鹉動了動,往前移了兩步——他想,他要保護那只傻兔子,這是主人在上一次走之前就交代過他的事兒。
來者在齊河面前站定了,齊河比他要矮上一截,也要看起來瘦弱許多。但齊河依舊沒有動,欲屈舉起了手,鹦鹉猛地向前一撲,擋在了兔子和齊河的胸前——
卻看見漫山遍野的魔将,嘩啦啦的卸兵器的聲音,全部齊刷刷地跪下了,喊出了一聲,而那聲音震耳欲聾:“吾王!”
兔子和鹦鹉俱是一怔,鹦鹉往前撲得太猛差點跌倒,被齊河往後一撈,兩只齊刷刷擡頭看着齊河,卻見齊河表情淡定,接過欲屈呈上的劍——“起來吧。”
衆魔興奮不已,歡呼聲響徹山谷:“吾王回來了!王回來了!”
齊河拿着劍,向前走着,衆魔兵自覺地給他讓出了一條道路,而剛剛下馬的幾個魔也緊緊地跟在後面,欲屈有些激動,卻又覺得有些語無倫次:“王……你都想起來了麽?是想起來了所以回來了對嗎?”
齊河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
另外旁邊站着一個女魔,眼睛中閃着光芒,亦是非常激動:“王,我們等了你很久了。欲屈說,殺了那狐貍,你就有希望回來……果然是真的。”
齊河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雖然齊河沒有說話,但其他魔反而卻很高興,他們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他們不再是群龍無首,無将之兵,有些魔兵在後面興奮地擁抱,吶喊,接吻。
此刻整個魔界都在狂歡,唯有鹦鹉和兔子非常坐立不安。完蛋了,營救小部隊的首領是卧底!鹦鹉和兔子此刻不約而同地望着身後越來越遠的湖面——假設齊河的反應時間為一秒,該用怎樣的加速度才能噗通一聲在被抓到之前跳到那湖裏去?
走了大抵有一公裏的距離,然後顯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貼金鑲玉恢弘大氣的宮門。鹦鹉和兔子都沒怎麽見過世面,只覺得這個宮殿比一見天要氣派了好多倍也浮誇了好多倍,一股濃濃的暴發戶氣質,似乎齊河也那麽覺得,看着宮門,嘴角抽了抽,對着欲屈道:“裝修過了?”
欲屈此刻一直有些忐忑擔心不知道齊河是真想起來還是假想起來的心終于放下了,激動地道:“是的,王,自從我們知道您還活着的消息之後,兄弟們就把在各處搜集到的好東西湊了起來,把宮門裝修了一下。王你看那個‘宮’字上面的一點,就是天庭三公主原本頭上戴着的那顆寶石呀。”
齊河看着那顆綠油油閃爍的一點,下面的一橫是一塊紅色的寶石——扭頭看了看欲屈,欲屈一臉求表揚的神情,齊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他能指望這些魔有什麽審美觀……
“王!”進了宮門,一個小姑娘向他撲來,小姑娘長得水靈靈的,倒不像個魔,像個人間的高中生,“王!您終于回來了!”
齊河看了她一眼:“素娜,你長高了。”
“是呢,”素娜彎了彎眼睛,“王,您終于回來了。欲屈将軍上次很厲害,他帶着許多兵,殺到了骊山,破了九尾狐的皇宮,殺了那個負心漢,總算替我爸爸媽媽報了仇。王,你可要表揚他的!”
齊河沒有說話,而鹦鹉和兔子卻抖得愈發厲害了,他摸了摸他們,然後把懷中的鹦鹉和兔子放到了素娜的懷中,對素娜道:“你去安頓一下他們。”
素娜好奇地摸了摸兔子,兔子已經縮成了一灘,被素娜抱在懷裏叽叽叽叽的,鹦鹉氣不過:“你叫個鳥啊,你是倉鼠麽。”素娜感覺很好奇,問道:“這是王你養的寵物麽?”
“不是,”齊河搖搖頭,身後跟着萬千魔兵,繼續上前走,然後,腳步頓了頓,又道,“是王後的。”
第 69 章
這一夜,魔界的花都開了,姹紫嫣紅的,色彩鮮豔,一片片連成畫布上濃墨重彩的顏色;魔對于魔王雖然沒有太多感情,但魔天生有對權利的崇拜,魔王的回歸更是讓他們對于未來的生活有了期待——不約而同的,這一天,魔界大大小小的地方,從山溝裏到村莊,都開始了慶典,一片片篝火熊熊燃燒着,照亮了魔界陰暗的天空。
此刻的天界卻是相反的景象,一片陰沉。衆仙依次坐着,卻沒人願意先開口說那件事兒。沉悶在整個宮殿裏回蕩着,像夏天裏風雨欲來前夕悶熱的空氣一樣壓在衆仙身上。仙人這些年來閑散的多,像這樣正正規規聚在一起的情況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看上去倒是有點壯觀。
“報——”此刻,一天兵跑上大殿,跪下後,朗聲道:“天兵陸測已收押于天牢,特來禀報。”
天帝揉了揉額,揮了揮手:“知道了。”
此刻一旁的琉璃仙開了口,聲音柔和,問道:“敢問先帝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天兵?他違背軍令,私自放走魔王,枉顧六界生死,就是上誅仙臺都便宜了他。”
而一向與琉璃仙不對付的湘竹仙則翻了個白眼:“私自放走?說得好像他攔得住似的。”
琉璃仙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知道的知道是湘竹君一向與天兵私交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湘竹君打着什麽歪心思呢。”
“你……”
“罷了,事到如今,你們先少說兩句。”天帝皺着眉,“有這些精力,還不如想想辦法。”
“我有一個想法。”一直沉默的清塵君開了口,衆人皆看了過來,神色各有不同,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等着他捅婁子的……清塵君繼續道,“以前魔王怎麽被滅的,我們就再怎麽滅掉他好了。”
于是迎來了一陣尴尬的沉默。
半響,三清真人開了口:“可是,現在神界,已經沒有神了。”
上次神魔大戰已經是很久遠的記憶了。那時,魔界正是興頭上,神界卻因着四神中很早的時候就死了三個,只剩下一個最弱最懶散的坤元。魔軍一舉來犯,那日,坤元站在山頂上,迎風而立,倒是淡然得很,對着魔王也只是淡淡一笑:“你來了。”
那時候齊河身穿銀色盔甲,盔甲已經七零八落,身上傷痕累累,滿是與天兵天将殺出來的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沒有說話。
坤元對着他,卻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終究是缺了一點狠勁,幹嘛還要殺上來?直接毀了這座山不是更好?你也知道我精元藏在何處。”坤元沖着魔王,笑得自由自在,“我一向懶得耗時耗力,你毀了山,估計我也就灰飛煙滅了,這世界,就都是你的了。”
魔王的眼神像是一把劍,釘在他的身上,一動不動,而坤元卻全然不覺,山下一片躺卧着的橫屍遍野,仿佛也與他無關。他只是看着遠方,一個人自言自語:“他們倒好,早早地創了世界,耗盡心魄,融于天地……倒留我一人,徒然無趣。”
坤元回頭沖魔王一笑:“你不肯殺我,是不是也是因為擔心我死了,你一人看着這茫茫大地,也挺無聊的?”
齊河依舊沒有回答。衆魔等候在不遠處,也安靜不出聲,天地間仿佛只剩他和他。
“罷了……”坤元悠悠然呼了口氣,回頭沖他嫣然一笑,一如當日在竹林與他初見一樣,“這一生,且送與你,抵做酒錢了。”
話音剛落,齊河就感覺到身下的石頭開始顫動,天地間都開始晃蕩,他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慌,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步,抓住了坤元的手臂——而此刻坤元卻已經有些虛弱,整個人都站得不是特別安穩,山體開始坍塌,那些魔兵一個個壓根來不及逃脫,跟着石頭滾到了山體裂開的縫間,發出慘痛的嘶吼聲,震撼天地。
“坤元!”齊河扶住了坤元的身體,“……我不想殺了你,你知道的……”
坤元笑了笑:“我知道。天地之間,只要你我還活着,仙界魔界,就會糾結不寧,惶惶不可終日,你我同歸于盡,想來是最好的了……”
坤元的呼吸越來越弱,齊河卻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也不知道怎麽說比較好,灰撲撲的臉上滿是恐慌,這種恐慌是他面對十萬天兵天将也未曾出現過的——他聲音有些發顫:“坤元,對不起,我錯了……”
“你沒錯,”坤元搖了搖頭,哀嘆,“這世上萬物相生相克,本就不該有淩駕于萬物之上強大的存在,誰都容不下心上永遠懸着一把劍……這樣,也好。”坤元緩緩閉上眼睛,“也好……我們也算在一起了……”
“好,”齊河低下頭,對于身旁轟隆隆落下的巨石的渾然不覺,他輕輕地吻上了面前人的唇,像親吻一朵櫻花瓣,他任由巨石落在身上,只牢牢地護住身邊人,“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轟隆隆的石頭把他們的聲音與身影淹沒。
齊河卻想起初見的時候。坤元在竹林的小亭裏,捧着一杯茶,望着外面一片片落下的白雪,發着呆,身上卻像是發着光的,面容安靜,寧靜得像與雪花融為一體。
那時候自己奄奄一息,想着,死之前能見到這麽美的景色,也是挺不錯的……
那人卻回過了頭。看到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自言自語道:“除了那兩只神獸,還有人能到這裏?”
齊河終是撐不住,倒在了雪地上,冰冷的感覺刺激着他,包裹着他——直到一股溫暖的氣息包裹了他。
“啊,原來是只小魔啊。”齊河聽見這人的聲音柔和和緩,像是冬日裏暖暖的陽光,“傷成這樣……恐怕難活了。”坤元搖了搖頭,抱着他緩緩地走向小亭,白色的雪在身旁依舊安安靜靜柔柔和和的落下,落在他的發和肩膀上,齊河艱難地睜開眼,只看見天地之間的一片雪白,坤元喃喃自語,“反正也無趣,就救了吧。”
齊河沒想到坤元的随口一救,竟然讓坤元給了他一魂一魄。
等到齊河醒來的時候,只見坤元懶洋洋地撐着下巴,坐在床邊看着他,身子靠着桌子,喝了口熱茶:“小魔,你得了我一魂一魄,以後就是最厲害的魔王啦。”他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最厲害的魔王,要叫最厲害的名字,你是我雪天撿到的……你就叫落雪,如何?”
天地歸于平靜,已經是一夜過後的事情了。等到元氣大傷的仙界、魔界、妖界各自到了這邊,卻只看見原來高得看不見盡頭的山,已經化為了平地。
平地上一夜之間,荒草悠悠,只是在荒草的中央,搖曳着兩株野花,一株白色,一株大紅,帶着清晨的露水。
幾屆生靈有些感傷的同時,卻又松了口氣——
世上唯一的神和魔王,都是超越衆生的存在,就像魔王一人可以殺盡十萬天兵天将一樣,神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只要一個念頭,一個動作,就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現在他們都死了,六界雖然還會紛争不斷,但至少平衡了,不會存在哪一方被完全碾壓的情況。
沒有誰,會希望身上有枷鎖。
兩株野花在風中搖搖擺擺,帶着春天的氣息。
直到那一天,尚且還年輕的狐王,不知何故,溜達到了此處。見一片綠蔭中唯獨搖曳着兩朵花,覺得有些稀奇,順手摘了一朵白色的下來——這時他看到了一個女人,緩緩慢慢的,從遠方走過來,帶着一股青草的清香,笑得卻開朗,蹦蹦跳跳的,在草地上跳着前進着——
狐王那一瞬懂得了什麽叫一見鐘情,什麽叫怦然心動。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是魔,他只是把手中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拿着,送到了那個女人面前:“能送你一朵花麽?”
那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像是岸邊吹綠的楊柳上無邊的春光。
第 70 章
此刻的天庭愁雲密布,此刻,也算是經歷了那次神魔大戰的青澤仙人嘗試着開了口:“或許……我們可以先拿到坤元神的一魂一魄。”
衆仙卻是沉默不言。當日神魔大戰後,六界皆心有餘悸,但又有一分慶幸——遠遠淩駕于他們之上的至高神與魔王同歸于盡了,至此,他們就是天地間的主宰,不用再小心翼翼避開神界,有什麽仙草唯有神界有的,也可以去采摘了;也不用再每年費盡心思想着怎麽給那個脾氣捉摸不定的神上貢,也不用再對低俗混亂的魔界忍着心中的不适好臉相迎……
而後來,仙妖聯合,惡狠狠地、壓|倒式地殺入了魔界一次,讓魔界一蹶不振,又是後話了。
此刻,魔王歸來,衆仙都心有惶惶,想着若是魔王帶着現在的魔将魔兵來犯,自己這邊又有多少神算?而別說他們并不是特別想要坤元神回來,就是坤元神回來,是否還能幫他們都是一個問題。
青澤咳了咳,又笑了笑:“坤元神已經灰飛煙滅,這是即成的事實了,就是那一魂一魄,也稱不上是坤元神。不過當日那魔王的能力,就是因着這一魂一魄漲起來的……”
一旁的琉璃仙讀懂了他話語中隐藏的意思:“青澤上仙這是說,或許,我們亦可以利用那一魂一魄,塑造一個新的神?”
“正是此理。”青澤緩緩走出了座位,向着天帝跪下,朗聲道,“天帝在上!天帝掌管仙界多年,穩定了妖魔紛争,斷絕了六界結界,勞苦功高,這一魂一魄,唯有天帝受得!”
此刻一旁的戰神卻有些不快了起來——他辛辛苦苦訓兵訓将,奔忙于前線與殺戮之間,徒勞受了一個“神”字,卻始終被天帝和那些元老壓一頭——一魂一魄是他這邊得到的消息,成神的機會卻要拱手讓給那個一直坐在那裏唯唯諾諾沒有主見的天帝?
戰神嘴角扯了扯,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青澤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想來,我們戰神肯定很樂意為天帝效勞,奪來那一魂一魄的吧?”
天帝卻還假意推卻了一番:“寡人沒有什麽功德,這個成神,有些受不起了。”
衆仙此刻就紛紛擾擾地開始恭維天帝,紛紛勸告天帝不要謙虛,這一魂一魄,他受得起。
戰神回頭看了衆仙一眼,心有不忿,對着自己的手下說了一聲:“走。”就自顧自離開了宮殿。
宮殿此刻倒是熱鬧了起來,似乎天帝成神已經是勢在必得的事情,那些烏雲都散去了,宮殿的上方飄着美好未來般絢爛的煙雲;清塵仙卻不知不覺地溜到了青澤旁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呵呵,想不到,還是青澤上仙比較聰明。”
青澤向他拱了拱手:“不敢當不敢當。”
“讓人們團結起來的東西,是敵人;而讓人們分裂的,是利益。”清塵仙搖了搖頭,嗤了一聲,“修行那麽久,人吶,終究修不成無欲。”
青澤回頭沖清塵仙笑,眉眼彎彎:“看來清塵仙是站在我這邊的了。”
“切,誰站在你這邊了。”清塵仙撇了他一眼,然後再靜靜地看着那些紛紛撓撓的仙們,想起那一個美麗而又溫柔的臉,有些恍惚,“只是當年年少……還記得那顆糖而已。”
青澤亦是沉默了許久。那時候清塵和青澤還是個剛修行得到的小仙,還不懂什麽神界不能闖的規矩,兩人一起亂晃,然後晃到了一個很安靜的竹林——那時候好奇心重,兩人便走了進去,便看到一白衣男子,正坐在石凳上,安安靜靜地看着書。
白衣男子見到他們,笑了,像天上皎潔的月:“哪來的小東西?”
青澤一挺胸:“我才不是小東西!我們都是仙!”
“呀,仙界發展真是不錯的。”白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麽東西,表情有些懷念,“洛姐看到她一手扶持的仙界如今這樣欣欣向榮的,心情一定很好。”
清塵此刻有些反應過來了:“洛姐……你是說,洛問神?”
白衣男子回頭帶着一絲訝異:“你們不是剛成神麽,也知道?”
青澤此刻也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誰。
洛問以胸口心血與天上雲朵創了仙界,最後衰竭而逝——而現在世上唯一能稱洛問為洛姐的,除了坤元沒有第二個了。
青澤和清塵立馬跪下了,聲音都有些發顫:“坤元上神!我們,我們不知道這邊……對不起,我們錯了……”
“這是幹嘛呀,”坤元揉了揉頭,“怎麽怕成這樣,過來,給你們吃糖。”
青澤和清塵對視一眼——傳言坤元不可冒犯,一怒,小則千年修行化為須有;大則剝皮抽筋,灰飛煙滅。他倆顫巍巍地接過白色的小顆圓圓的東西——這不會是專門針對仙人的穿腸毒藥吧?媽呀我們才剛修成仙呢還不想死QAQ……
坤元看他倆愣着,歪了歪腦袋,發絲從邊上落下,在眼前晃蕩,襯成一雙眼流光溢彩:“怎麽不吃?”
青澤和清塵心一橫,把糖咕嚕嚕吞了下去。
沒事兒。
只覺得似乎滑過舌尖的,有一絲甜味。
“怎麽跟那豬八戒吃神仙果一樣。”坤元笑着搖了搖頭,又遞了兩顆到他們掌心,“你們小仙,剛修行而成,凡俗的食物吃不上……這個不影響你們靈氣的,就吃吃這個解解饞吧。”
青澤這次很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腔中。
修行成仙很辛苦,成仙後,擔心着仙氣不穩,也是不能沾凡俗食物的。
青澤感覺到了那種很久遠的甜味,在舌尖慢悠悠地蕩開回旋着,像是在幽暗的山林裏走了很久,然後聽到流水的聲音,走到了那裏,看到了高聳的瀑布,上面有路,有陽光,有盤旋的鳥兒。
坤元後來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們聊天,跟他們聊成仙前人間的事情,聊遇到的那些小妖的事兒,聊仙界的樣子……坤元的眼睛一直亮亮的,托着下巴,聽得很認真。
他倆回來靈氣上漲了許多,被天帝知道了之後,各領了二十冰淩鞭,靈力也回歸到了以前弱弱的水平。神界自然是不敢再去冒犯了,只是青澤趴在床|上回想起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甜味的時候,他不清楚清塵後不後悔,反正他時不後悔的。
那是青澤和清塵第一次見到坤元,也是最後一次。
後來就是神魔大戰,他們見識到了魔王和神與自己之間的差距,只覺得愈發渺小無用了。只是坤元死後,再次踏上神界,一片郁郁蔥蔥,渾然不見坤元存在過的痕跡,青澤卻有些難受——
聽說,坤元自六界次序建立後,就沒出過六界。
別的仙都說坤元是不屑到其他地方,覺得會沾染污穢之氣;可是青澤想起那一雙亮閃閃的眼睛,覺得,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坤元有些遺憾又帶着些向往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好想去看看啊。”
青澤記得那時候問坤元:“上神,你為什麽不去呢?你那麽厲害,哪裏都不敢攔你,誰也打不過你……”
坤元搖了搖頭:“我不能去。”然後低頭,不說話了。
青澤看着坤元的表情,嘴巴張了張,終究沒有繼續問為什麽。
後來漫漫長長的時間裏,青澤看着坤元和齊河死後各界的狂歡、各界的變化,有些理解坤元所謂的不能。
坤元是一個讓所有生靈都忌憚的存在,若是他随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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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