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像是掐準了時間,賀雲弋剛從衛生間出來,嚴儀就敲響了房間門。
“我去,你坐着。”賀雲弋邊用毛巾擦着頭發邊走過去。
門一開,嚴儀就迫不及待同他分享自己剛得來的情報。
“我問了一下跟顧總一起去法國的同事,他說顧總明天就要回來了。”
“額,所以呢?”賀雲弋疑惑。
“原定一周的行程,卻在明天突然回國,肯定是事出有因,而且我跟我哥發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很不對勁了,我覺得,八成是顧總知道了你倆的奸情!”
“誰倆的奸情?”
“當然是你跟許先生啊!”
嚴儀順嘴就說了出來,等他意識到剛剛說話的人的聲音是誰時,已經晚了。
許南蕭那張美到極致的臉從賀雲弋背後突然出現。
嚴儀:“卧槽!他怎麽在這!”
賀雲弋翻了個白眼,“這是他房間,他不在這誰在這。”
他現在嚴重懷疑嚴儀的智商是怎麽進的顧氏。
嚴儀此刻已經吓得腿軟,說老板八卦就算了,竟然還被當事人給聽見了!
老天爺一道雷劈死他吧!
轟隆——
嗯?
他就是說說而已!老天爺你千萬別當真!
好歹他倆也算是有唠過磕的情誼,賀雲弋給他使眼色,讓他到外面說。
還沒等他走出這道門,身後伸出一雙手,緊緊按住他的肩膀。
這是一個病弱美人應該有的力氣嗎!
他竟然完全被壓制,動彈不得絲毫。
“怎、怎麽了?”
嚴儀看得分明,賀雲弋回頭的那一剎,許南蕭眼底的冰冷瞬間消失,彎了彎眉眼,“晚間外面涼,穿件外套再出去吧。”
賀雲弋瞬間放心。
是他想多了,還是這麽溫柔。
他嗯了聲,回沙發旁拿了件衣服。
剛走到門口,許南蕭突然偏頭咳了起來。
賀雲弋只邁出去半步的腳又瞬間收了回來,“沒事吧?是不是因為淋雨了?”
許南蕭牽了牽唇,勉強露出笑容,“我沒事。”
“算了,我還是不去了。”
“真的沒事。”許南蕭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屋外送,“早些回來就好。”
“放心,我跟他說兩句話就回來,你在屋裏好好待着,別去陽臺吹風了,窗戶也關好。”
嚴儀簡直沒眼看,但許南蕭在旁邊,他又不敢催促,只能等賀雲弋該囑咐的全都囑了,才和他來到庭院。
晚間又下了場大雨,空氣裏都是泥土的清香。
賀雲弋深吸一口這新鮮空氣,感覺全身暢快,“你想說什麽快點說,說完我還得回去照顧南蕭呢。”
“南蕭~叫得這麽親熱,我看你是真腦子犯渾了。”
賀雲弋坐在椅子上,拍拍隔壁的位置,讓他也來。
嚴儀搖頭拒絕,“我凍死了,在這跺跺腳還能熱乎點。”
“活該。”賀雲弋嘴上罵着,看見自己的外套又忍不住露出笑。
還是南蕭聰明,提醒他帶了外套,不然,現在就要跟某人一起跺腳了。
嚴儀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深深嘆了口氣。
“我哥讓我照顧你,我才跟你說這些的,先不說你們身份上的差距,顧總那關你能過得了嗎?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互相喜歡,以顧總的性格,他的東西,沒人能奪走。”
“首先,南蕭不是東西——我的意思是,他不是誰的附屬品,不是誰想奪就能奪走的,其次,你的‘一萬步’退不了,人怎麽可能會喜歡我。”賀雲弋說這話時,倒沒有很難過,他不過是實話實說。
“不喜歡你,又怎麽會對你這麽好?”嚴儀下巴擡起,示意看他身上的外套。
“那是因為他本來人就很好,他對張姐也很好啊,對你也——也還不錯。”賀雲弋卡了下,遵循良心換了個詞。
然而,剛剛差點凍死在許南蕭眼神裏的嚴儀覺得,這換了的詞也不怎麽樣。
要說這許南蕭,嚴儀确實對他知之甚少,許家這麽多年一直都是許世洋在控制,他這個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倒是鮮少出面,按照許家的說法,是他年紀尚輕,且體弱多病,所以才沒讓他參與家族事務。
不過嚴儀雖然剛進入社會沒多久,但也不傻。再從今日和許世洋的對峙來看,怕是這叔侄倆已然正式撕破臉皮,這個時候和許南蕭牽扯上,絕不是件好事。
“雲弋,你是個醫生,等許先生身體好了後,你就要回到醫院,到那時,你又能以什麽理由和他見面?你們之間唯一的聯系都沒了,還怎麽,怎麽……”後面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怕傷他心。
賀雲弋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靠在椅子上,看着漫天繁星,經過一場雨的洗禮,空氣中雜質也少了,這些星星竟比平日裏還要更亮些。
要不是夜裏有些涼,該帶南蕭出來看星星。
“你聽見我說的沒!”嚴儀恨鐵不成鋼。
“聽見了聽見了。”賀雲弋也是嘆氣,“我都跟你解釋過無數遍了,你說的這些我也都清楚,所以,我會好好履行的家庭醫生的職責,等他身體好些了,我就離開。”
這也并不是在說氣話,好不容易上天給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自然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耗費在這。
雖然,跟許南蕭在一起确實挺開心的。
可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這段美好的回憶,就讓它只成為回憶吧。
嚴儀真的很難相信他的話。
不過就算不信,他也沒別的辦法了,畢竟,感情這種事,向來是最折磨人的。
翌日清晨,賀雲弋依舊是在床上醒來。
經過這麽多次,他已經沒那麽大驚小怪了,淡定地起床洗漱。
他趴在陽臺上,呼吸着新鮮空氣。
昨日雨下的又猛又急,沒想到今天竟然是個大晴天。
也好,這樣的日子裏說分別,應該不會太難過。
“早安,雲弋。”
循着聲音望去,許南蕭正抱着巴特坐在他昨晚坐過的地方。
今日他穿了件米色的針織外套,同色系的休閑褲,整個人又添了絲淡雅,低頭撫摸小狗時,紮起的頭發會滑落到肩膀前面來,卻絲毫不顯女氣。
似乎又長了點。
“你是說我的頭發嗎?”
聲音傳來,賀雲弋才發覺自己剛剛竟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他撓了撓後腦勺,自覺冒犯,低聲說了句“抱歉”。
許南蕭自然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道歉的事情,只說道:“确實有段時間不曾打理了,若是你今日有時間,陪我去趟理發店如何?”
“好啊,不過,今天顧總好像要回來,看見我們不在家,他會不會……”
“沒事,他晚上才到。”
原來,即便是顧淮之出國,他們也依舊保持着聯系。
賀雲弋眼睫輕輕眨了一下,“好啊,我收拾一下。”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才剛剛闖了禍,而且顧總今天就要回國,說什麽也不能再讓你們出去!”嚴儀聽見賀雲弋又說要出去,急得差點拿繩子把這兩人綁起來。
“小嚴~”賀雲弋撒着嬌。
“想都別想。”嚴儀板着臉,“如果許先生真的需要理發,可以請人到家裏來。”
許南蕭從樓上下來,直接走到門前,換好鞋,拿着傘,轉向賀雲弋,“還不走嗎?”
賀雲弋指了指嚴儀,“可是他——”
“昨日尹所長也說了,我們是來做客的,應該,不是犯人吧?難不成,他還想着□□我們?”許南蕭沒有賀雲弋那般好的耐性,這句話也已是赤.裸.裸的威脅。
嚴儀一雙眼瞪得滾圓。
賀雲弋趕緊拍拍他的後背,“沒事的,顧總下午的航班,晚上才到,只要我們在他到家之前回來,不會有人發現的。”
嚴儀委屈極了,“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
賀雲弋:“……”
這他還真沒法反駁。
“那什麽,昨天的事只是個意外,誰又能想到剛好在游樂場碰見了呢,更何況他們昨天被尹所長一教訓,起碼得安分個幾天,你就放千八百個心吧。”
嚴儀轉臉瞪着他,像是在控訴他見色忘友。
賀雲弋只能心虛安慰,畢竟喜好美色這件事,他也改不過來啊。
最終,嚴儀還是妥協了。
一來,他是真受不了賀雲弋的哀求,二來,他也是真的有點怕許南蕭,美則美矣,卻渾身帶着毒刺,也不知道賀雲弋這傻小子哪來的膽子。
“行吧,可以出去,但必須要帶上我,許先生,我不想為難您,但也希望您不要為難我,寸步不離看着你倆,是顧總交給我的任務,我這麽做也只是想保住我的飯碗。”
賀雲弋戳了戳他,讓他別把話說得這麽不近人情。
明明是在擔心他們的安全。
許南蕭輕輕皺了下眉,看了嚴儀一會,才淡淡開口道:“走吧。”
賀雲弋夾在兩人中間是真的為難,好在也沒真走到非逼他二選一的那一步。
當然,如果有,那也是很好選擇的。
幾人從張姐那拿到鑰匙,在顧淮之的車庫裏挑了輛車。
原本嚴儀想着要低調一點,沒想到賀雲弋一進去就看上了那輛邁凱倫。
“這輛不行,只能坐兩個人,還是這輛吧……”嚴儀自己一個人在那說了半天,發現沒一個人理他。
賀雲弋眼睛就跟粘在那輛車上似的,移都移不開。
而他身旁的許南蕭則更為直接,“就這輛吧。”
嚴儀:“……”
就問問這個世界還有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了!
這麽大一個人!
活生生的一個人在這呢!
沒事,許南蕭不待見他,還有賀雲弋呢。
“雲——”
“那你來開,我坐副駕!”賀雲弋直接興奮地跳上車,系好安全帶,乖乖等待出發。
“嗯。”
“不是,那我呢?”
許南蕭從車裏拿出一副墨鏡戴上,“随便挑一輛,又或者,騎你那輛小電驢。”
呵。
看似給他選擇,其實沒得選。
他一個打工的哪敢私自開老板的車。
“行,我就騎我心愛的小摩——”
他還沒說完,聲音就被湮滅在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還吃了一嘴尾氣。
他嚴儀!活了二十多年還沒這麽委屈過!
“顧總你可趕緊回來吧,這倆少爺我是伺候不了了!”祈禱完,他還是認命地騎上他的小電驢。
就在三人離開後不久,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出現在別墅中。
張姐正準備出來給巴特喂飯,看見來人,手裏的狗糧被吓得灑落一地。
“顧、顧總?您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一大早上出現在別墅裏的,正是出差回來的顧淮之。
連夜坐飛機趕回來,顧淮之本就已身心俱疲,他眉頭微皺,“怎麽?我不能回來嗎?”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許先生說,您是晚上的航班。”張姐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顧淮之頭疼地按住眉心,咬牙切齒,“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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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