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可氣 34.
“算了, 我偷偷去幫你刺探一下軍情。”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兒上。
林禦凡扯着江衍修下了樓,偷偷地潛進了家, 他看見門口擺着一雙紅白間色的男款球鞋, “哇哦”了一聲,然後勾頭出去, 對江衍修說:“爸爸, 我不得不告訴你個慘絕人寰的消息, 小景帶異性回家了。”
門口靠着的江衍修陡然僵了一下,指尖緩慢掐過手心。
沉默片刻, 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林禦凡瞪大眼睛, 莫名覺得氣氛怪劍拔弩張的?
他摸了下鼻尖,嚎了一嗓子,“小景,爸爸來看你啦,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滑雪啊?我們可以進去嗎?啊,我已經進來了哦~”
林景娴還沒起床,困的要死,賴床,聽見林禦凡的聲音,翻了個身, 拿枕頭蓋住腦袋,嘟囔了句, “回個家看你那麽多戲,真當自己是外人了。”
說完差不多已經又昏睡過去了。
客廳。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林居易穿着自己帶的寬松家居服, 套頭衛衣和藏藍棉質長褲,他倒時差,徹底失眠,早早就爬了起來,人有些疲,煮了點兒咖啡提神,習慣性地幫林景娴整理亂七八糟的桌面——林景娴一直沒找到合适的家政阿姨,偶爾叫個小時工來打掃一下衛生而已,大多時候她把屋子造得不成樣子。以前在伊斯坦布爾,林居易就經常幫媽媽給林景娴整理屋子,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這會兒一手挽着林景娴的長絨外披,頭上還別着一根林景娴的發卡,一只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有人進來的前一秒,他在和遠在海外的媽媽通電話,“放心啦,我跪着過來見她的,她那麽疼我,肯定不忍心不原諒我,等我把她娶回家……诶,她自己許的,我都給她錄音了,她可不能始亂終棄。”
然後話到這裏,擡頭看見跨過玄關的男人。
那是一個典型的東方男人的臉,以一個男人的審美來說,都可稱驚豔,背影挺拔,眉眼深邃冷淡,渾身上下透着幾分矜貴和漠然,此時看着他的表情尤其冷淡,不知道為什麽,還有幾分……敵意?
他花了十幾秒鐘的時間來分析利害關系,在看見林禦凡從後頭冒出來的瞬間,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于是不經意地挑了下眉,對江衍修微微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昨晚上小景睡得晚,現在還沒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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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禦凡看見林居易的時候都驚呆了,這會兒一個飛撲撲了過去,“哇哇哇哇哇大叔你怎麽來了,我好想你。”——林居易不許林禦凡叫他小叔,因為顯得不夠成熟穩重,他就喜歡裝老成。 林居易蹲下身把林禦凡揉進懷裏,“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順帶看小景。”
“這位是……?”江衍修看向林禦凡,眼神裏的冷淡和敵意很明顯。
林禦凡還沒開口,林居易已經捂了他的嘴,起身自我介紹,微笑道:“你好,我叫林居易,和小景在伊斯坦布爾認識,很高興認識你。抱歉,不是很體面,小景就是這樣,東西亂堆亂放,我不管她,都快成垃圾堆了。”
江衍修冷淡地點了下頭,“幸會!江衍修,林禦凡的爸爸。”然後側頭看了眼林禦凡,似乎是求證。
林禦凡不知道這幾個人葫蘆裏都賣什麽藥,但是他還是很樂意看熱鬧的,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随便坐,別客氣。喝水還是飲料?”林居易問。 “不用,謝謝。”
江衍修沒再吭聲,拉了下褲腿,坐在了沙發上,雙腿交疊,背靠着沙發背,面色冷凝,一言不發。
過了會兒,他指使林禦凡,“去看你媽媽起了沒,我有話和她說。”
林居易也說:“去,把她揪起來,懶豬,睡到十點鐘還不起床。”
兩個男人再次對視了一眼。
火花四濺。
林禦凡撇撇嘴,“你好過分,每次都指使我幹壞事,自己卻狗腿的不行。”
林居易咧嘴笑,“沒有,你別污蔑我。”
江衍修的面色又冷了幾分。
林禦凡推門進了林景娴的卧室,直接跳到小景的床上,揪住她的耳朵,輕輕在她耳朵邊兒上呵氣,“小景,你快起來吧!外面快打起來了。”
林景娴一身起床氣,擡手把林禦凡按倒,塞進被窩,“閉嘴,我饒你不死。”
林禦凡十分具有不怕死的精神接着念叨:“媽媽,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嗎?他看起來好可憐。”
林景娴捂住了他的嘴,林禦凡掙脫出來,“他說有話和你說。”
林景娴終于忍無可忍地咬了他一口,咬他脖子上了。
林禦凡吱哇亂叫地嚷着謀殺親兒子了。
把林景娴徹底吵清醒了,她擁着被子坐了起來,睜着一雙混沌的眼睛,頂着一頭堪比梅超風的亂發,一手九陰白骨爪把林禦凡拖進懷裏好好蹂·躏了一通,終于舒心了,理了理頭發,“外面怎麽了?大清早的都這麽有精力?”
“就……兩個幼稚鬼在互相敵視。我居易大叔不知道在搞什麽鬼,替你報複我爸爸嗎?”
林景娴拍了下他後腦勺,“懂得還不少。”
“可不,我是婦女之友。”
林景娴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別,以後少看點兒狗血言情劇,以後找不到女朋友。”
她踢着拖鞋去衛生間洗臉,一邊兒挽着頭發,一邊兒陰沉沉地說:“去,問你爸找我說什麽。”
傳話筒林禦凡跑着出了卧室,站在卧室門口就開始喊,“爸,小景問你找她說什麽。”
江衍修端坐客廳,音調平緩地說:“說不能大聲說的事。”
林禦凡重複給小景,“不能大聲說的事诶~”
林景娴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就小聲說。”
林禦凡扒着門框,“小景讓你小聲說。”
江衍修眉眼陡然暗沉下來,忽然說了句,“算了,我在外面等你。”他胸口堵着一口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他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和她說話,會說出些什麽。
這句話是對林禦凡說的,意思是在外面等他去滑雪,至于林景娴,他暫時不想去想。
誠然,他在逃避。
但林禦凡扒着門對卧室裏面說:“小景,他說他在外面等你。”
林景娴吐了口牙膏沫,“有什麽不能在家裏說?到外面打架嗎?”
林禦凡重複出去的時候,江衍修蹙了下眉,将錯就錯地站起了身,“我進去說,問她方便不方便?”
林景娴直接應了聲,“進來。”
江衍修一腳跨進了卧室,林禦凡很識趣地反手關上了門,一颠兒一颠兒地去找林居易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居易捏了捏他鼻子,“聰明。誰讓我欠你媽媽的。”
林禦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做了什麽對不起小景的事。我跟你說,我雖然跟你親,但是誰也不能欺負我小景,只有我能欺負她。”
林居易哈哈大笑,“我不欺負她,你爸爸才欺負他呢!下次見他先揍一頓,他揍你你就讓小景收拾他,他肯定不敢還手。這叫一物降一物。”
林禦凡半信半疑地挪到卧室門口去聽了個牆角,然後聽見一聲響,林景娴悶哼了聲,“江衍修你幹嘛!”
以他多年言情劇觀看經驗,裏面可能正進行少兒不宜的情節。
他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不是不要他了嗎?
林居易直接把他提溜走了,去客房換了衣服,抓了錢包,把林禦凡抱起來往外走,“走吧,叔陪你去滑雪,我們現在是多餘二人組。”
“為什麽?”
“你還小,不懂,從你媽媽允許你爸爸進卧室你就應該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兩個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林禦凡若有所思半懂不懂但很本能地嚎了一聲,“小景,門鎖死了,你們不用出去打架,就在家裏打吧!我們走了,再見,晚上之前不回來。”
林居易哈哈大笑,鎖了門,揉他腦袋,“你說你被小景教成什麽樣子了。”
說實話,林居易也不知道裏面倆人會發生什麽。
但是昨晚他和林景娴說了很多,對她影響似乎挺大的,後半夜的時候,趙小姐問她到中國沒有,他和對方提了一嘴,趙小姐還跟他說了林景娴和江衍修的事。
“哈,這倆人,冤家吧!其實你知道嗎?我之前被公司鬧得差點兒辭職,我那時候都打算跳槽去高中當老師了,後來江總跟我聯系過一次,他資助我自己辦工作室,所有注冊資金各種流程,我什麽都沒出力,對方唯一的要求就是我每年提供一份工作報告,說是要做實驗項目,算投資,哈,那時候也是單純,竟然都沒懷疑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和小景的事,只當自己遇到了貴人。前幾天偶然見到他,我才猛地反應過來。買房子的時候,還是他建議我買龍裏灣的房子,他那時候還問我,對方是一家人住,還是單身住。我還告訴他,是單身女孩子,帶一個小孩。我那時候還納悶,那種規格的房子,一家七口住都綽綽有餘吧!為什麽多餘問那一句。現在想想,這不變相打聽小景的現狀嗎?”
“所以結論就是他一直在關注小景?”
“悶騷?”
“悶騷!”
最後他算是明白了,青梅竹馬,少年戀人,相愛的時候不湊巧,一個太成熟,一個太幼稚,一個隐忍,一個表面灑脫,內心比任何人都更隐忍,一個悶騷,一個死傲嬌,合在一起就是大寫的悲劇。
但悲劇中的悲劇是,誰也沒放下誰。
但七年的鴻溝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跨過去的。
昨晚林景娴說:“我折騰了他很久,然後我說我原諒他了,我們各自重頭。”
“所以你意思是從頭開始?”他問了句。
林景娴凄慘地笑了笑:“我這樣說的時候他表情可臭了,你看,你都知道我在說什麽?他就不懂。我們之間,大概就是缺少點兒默契和信任吧!”
他攤了手,“小景,要麽你換個思路,愛情這件事其實很複雜,但也很簡單,如果你想要這份感情繼續下去,為什麽不能多走一步呢?你企圖讓他猜,但他猜不到,然後你把這歸咎于七年的空缺,明明是想要靠近,卻非得後退一步,這不本末倒置嗎。既然要重頭開始,就別重蹈覆轍了吧?”
林景娴為此想了很久,天亮才睡下。
是以這會兒困頓又暴躁。
江衍修進了卧室,她正好擦了臉,站在洗手間的推拉門外,看着他,“說什麽?”
“你和他……什麽關系?”他別扭地轉過臉,表情隐忍。
“我在國外時候保姆的兒子,你不是去找過人家媽媽嗎?怎麽,沒順便認識一下?”林景娴半是嘲諷地噎了他一句。
江衍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頓時有些木然,“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能說點兒別的嗎?”
江衍修三兩步跨過去,将人抵在牆背上,“重新開始吧!你說各自重頭,我重不了頭,我在你這兒陷了小半輩子,你讓我重頭,不如讓我直接死了。我知道這七年我很對不起你,我想明白了,你不能原諒我,是因為這七年你也并沒有放下我,既然各自放不下,就一起重頭開始吧!我用一輩子來彌補。”
林景娴推了他一把,“江衍修你幹嘛,cos霸道總裁嗎?說話就說話,小動作怎麽那麽多!”
江衍修捏着她下巴吻了下去,低聲請求她,“答應我吧!小景。”
“求你了。”
她沒反抗,他唇舌壓進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眼淚也随着湧了出來,拼命眨了眼,才沒落下來,末了,兩個人鼻尖抵着鼻尖的時候,她還倔強地說,“我不答應,我為什麽要答應?兩年前你就料到我會回來,料到我會答應,所以套路趙小姐讓她買這裏的房子是不是?你怎麽這麽能耐呢?”
“我……我沒有,我以為我們再也沒有可能了,但我還是心存僥幸。”絕望地徒勞地掙紮而已。
“你以為,你以為,你怎麽那麽會以為,你問過我嗎?什麽都是你以為,光做不說,你雷鋒啊,做好事不留名?林禦凡都知道給小姑娘送禮物留個卡片說林禦凡送的,就你是個智障?”她推了他好幾下,他像座山一樣杵在那裏,怎麽都推不動。
曾經她多想,他就在她身邊,風雨不動,無人可撼。
江衍修感覺自己像是被大火燒過一遍,整個人只餘下灰燼,而她一句話,他眼裏又燃起了火苗,他忽然抱住她,近乎喜極而涕,“你原諒我了嗎?”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我怎麽會原諒一只……”
最後一個字被吞進喉嚨裏,他的吻洶湧地落下來,手臂更是鐵鉗一樣緊緊箍着她。
兩個人吻得很狼狽。
但胸腔裏好像起了火。渾渾噩噩的,不清醒。
他忽然用力把她帶到床邊。
林景娴背貼在床上的時候,他居高而下壓在她身上,低聲咕哝着:“是,我是只豬。”
林景娴被一只豬壓了。 光天化日之下。
她報複性地咬了他好幾口,然後被更兇地報複,兩個人打架打了倆小時,吵了倆小時。
彼此都氣喘籲籲,林景娴把自己縮在被子裏,覺得這事情的發展軌跡奇葩又可氣。
她倔強地挽尊:“別以為就這樣我就原諒你了。”
“那再來一次?”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惱羞成怒地把他踹下了床!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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