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狡猾的獸神

龍問：“你知道為什麽在獸人大陸上，鳥人有三種形态，魚人只有一種，其他種族卻有兩種嗎？”

羅伊聽阿道夫說過鳥人的傳說，便複述了一遍，疑惑道：“這和你要說的事有什麽關聯嗎？”

龍嗤笑一聲，又問：“那你知道為什麽這遼闊的獸人大陸上，就你狼族先後出現了兩個穿越者嗎？”

羅伊心中一驚，緘口不言，緊緊盯着他。

“你不用緊張，吾知道的東西可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紅龍道，“讓吾來講一講這個漫長的故事。”

人對于弱小的生物總是有一種憐憫之情，神也不例外。

這世界上有着那麽多的種族，可衆神之神偏偏獨愛人類，神愛世人，定當賜予他們所需要的一切，食物、土地、以及高于衆生的智慧。

人類明明處于食物鏈底層，卻因為神的寵愛而一躍到了頂層。神這樣的舉動，因此也引起了其他神明的不滿，比如獸神。

獸神是獸之神，也是獸人之神。準确的來說，這個世界最開始并沒有獸人這一種族，獸神只掌管獸。

如果單單面對人類，獸族原本是在食物鏈中占據一定優勢的，但面對的是神所愛的人類，獸族便被壓制到了食物鏈的最底層。

獸神為他掌管的生靈不甘，可這不甘只能埋藏在心裏。

衆神以衆神之神為首，以衆神之神所愛為美，人類既然是衆神之神的寵兒，每當衆生之靈愈發強大，進化的過程中便愈發趨向于人的形态。

獸神年輕時天真無邪，好勝慕強，對衆神之神是不服氣的。

他想，人形既然最強，那所有的獸都進化為人形，獸族豈不是變成了強中之最？這樣便能不受人類的欺負。

這本來是癡心妄想，因為只有站在頂端的生命才擁有化人的權利，但獸神并不甘心，他詢問他的跟随者龍神，淵博的龍神告訴他，這是幾乎不可能的事，但有一位神能做到，那便是極北的海神。

獸神找到海神，請求他的幫助。

海神正愁着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中居然沒有一條魚能進化成人，他與獸神一拍即合，表示想要借助強大的獸神之力，創造出一個可以化人的強大統治者，與此相對的，他會幫助獸神将一部分強大的獸族進化為人。

海神具有純淨的進化之力，但是再純淨的力量也不能将獸類完全轉化為人，這些獸神的實驗品絕大多數成了半獸半人的模樣，可這并不意味着不完美，他們具有比人類更為強壯的身體，比人類更加強大的繁衍能力，他們讓獸族的實力大增。

而對于海神而言，這看上去像是一個很虧的買賣，但實際上并不然。

海中的大部分生物都可以歸為獸族，這就意味着獸神也要挑選一部分海中的獸族進化成類人形，可這些生物只能生活在海裏，即使是借助獸神之力進化出來的新種族——魚人，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但他們足夠的聰明、強大，成為大海的統治者是遲早的事。

沒過幾年，數量強大的獸人給人類帶來了威脅，原本人獵殺獸、獸獵殺獸與獸獵殺人其實都是一樣的事情，但是有人類獵殺了獸人的孩子，暴怒的獸人便還以鮮血，不久後又有人類前來複仇……獸人與人類的摩擦越來越劇烈，這樣的事件此起彼伏，戰争的種子埋藏在了最深處。

越來越多的人向神祈禱，衆神之神聽到了他們的請求，降下了神子拯救世人，又召來了獸神，在衆神的見證下審判他的罪行。

獸神被罰在無間深淵面壁五百年，但他對這樣的審判很是不甘，他化出了一個天外化身，在跟随者的幫助下來到了人間，他見到人類又開始殘殺獸族，心中暴怒不已，便集結了他掌管的各色生靈，與神子的人類軍團宣布正式開戰。

一場血雨腥風的浩劫就此降臨。

但衆神之神賜予人類高于衆生的智慧，這并不是說說而已，面對獸神的泱泱大軍，神子只用了一招，便逼退了他們。

獸族被屠殺殆盡，獸人們含着刻骨的恨意逃退至北海，甚至被人類逼到了紛紛打算跳海的地步。

好在極北的海神還念着獸神的三分情誼，命魚人們救起了這些心懷死志的獸人，并安排他們在這塊荒無人煙的海中大陸繁衍生息。

與此同時，獸神的分*身被神子帶回了天上，戰敗的獸神為自己的愚蠢而懊悔，他咬着牙領下了神罰，以一萬年為限，每日必受穿心刺骨之痛，每月必遭晴天霹靂之刑。

并且他還向衆神之神立下了誓言，以一千年為限，獸人永遠無法反抗人類——

也就是說，如果獸人被人類鞭撻毒打，他無法還手，只能屈辱的彎下自己的頭顱，任人奴役辱罵。

“怎麽會這樣……”阿道夫對這個故事感到震驚，這和他印象中的獸人大陸完全不一樣。

羅伊也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內心充滿着疑惑：“無法反抗？那生活在獸人大陸的人類……”

“他們不是人類，是獸人的雌性，”龍糾正他的說法，“當初來到獸人大陸的獸人只有雄性，因為與具有淨化力量的魚人交合，所以才生出了純人類外表的雌性，獸人們半獸半人的外表也得到了進化，獸人雄性們成了純人類與純獸型互相切換的完全體，但他們骨子裏依舊是獸人。”

紅龍的回答倒是解決了羅伊心中的另一個問題，但他還有着不少其他的疑問：“……那個神子使了什麽計謀？”

龍沉默了一下，他的眼角泛起了一點暴躁的紅，他道：“吾不想說。”

羅伊看出了龍的不對勁，他便識趣的轉移話題道：“看來獸人大陸的獸人還是幸運的……但這個故事和之前你講的問題有什麽關系？”

“……你知道吾領地的那些灰色鳥兒吧？他們是進化完全失敗的鳥人，除此之外，還有像半鳥人這種只有一種形态的部分失敗品，而鳥人……是當時唯一進化成完全體的獸人。”

紅龍緩緩的道，他的表情有點複雜：“當初獸神為了獲取情報，故意将鳥人改造成三種形态，一種是神使的模樣，為了取信神子，一種是人類的模樣，為了欺騙人族，一種是鳥兒的模樣，為了證明獸人的身份。”

“這位……阿道夫的父親，是獸神派遣的先行者，而你……”

紅龍看了羅伊一眼，沒說話。

羅伊猜測道：“我難道是什麽後行者？”

龍冷着一張臉：“你自己想。”

羅伊低頭思索，想不出所以然，不過這個獸神還挺有點小心機的，看起來不像故事裏那麽的傻，那他到底是怎麽就被一招挫敗，繼而一敗塗地的呢？

他看了眼龍，見龍還是不想多說的模樣，便又問出了另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現在離那個一千年的期限還有幾年？”

紅龍多看了他一眼：“四年。”

這年限隐隐暗合了羅伊的猜測，獸神說不定是希望他去海的那一邊搞點事情呢。

“最後一個問題，”羅伊若有所思的道，“你是龍神的……？”

“……第二子，”紅龍面無表情，可他的眼中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恨，他道，“吾父和吾兄都死于千年前的戰役中。”

羅伊默了一下，老老實實的道了歉。

龍冷漠的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羅伊搖搖頭。

紅龍立即向懸崖上的鳥人們招手趕客，也不顧羅伊和阿道夫還沒有離開，就背過身去撲騰着翅膀飛向了懸崖壁上的洞穴，有種倉皇而逃的感覺。

羅伊：“……”他可能戳中了龍這輩子最難過的回憶。

再看看身邊的阿道夫，也是一臉眉頭緊鎖的沉重模樣，直到飛回了懸崖邊上，抱過孩子們緊抓起羅伊的手，阿道夫還是那副難受不已的模樣。

“怎麽了？你剛剛就很不對勁，”羅伊有點擔心，他試圖抹平阿道夫隆起的眉峰，“是哪裏不舒服嗎？”

“剛剛提到獸族被殺光，獸人們要跳海的時候我好難過啊，”阿道夫皺着眉頭道，他将羅伊的手抵在心髒的位置，“就好像有人在用刀，一刀一刀的劃開這裏。”

“……別難過，都過去了，”羅伊估摸着阿道夫前世可能是在這場戰役裏，所以他被那些已經消失了的記憶所影響，“你現在有我和寶寶們，不要難過。”

羅伊大概摸清了事情經過，那個紅龍是龍神的兒子，他的朋友十有八九是獸神，而獸神大概是前世阿道夫的朋友，不過要這麽推斷下來的話……阿道夫前世或許是個什麽神？

估計那時候，阿道夫跟着獸神一塊兒打仗，結果戰死了，轉世的時候腦袋可能出現了一點問題，後來又在獸神的推波助瀾下遇到了昏迷的他。

難怪他把神使宰了吃的時候，獸神的懲罰也很微妙。

如果神摸透了他的性格，必然會知道他不願意女兒受委屈，得知世界畸形的他會想辦法出海，還會來見一面龍，這件事對阿道夫有好處的，間接來講對獸神也有好處。

等到了海的那一邊，依着羅伊的個性，為了給阿道夫報仇，必定會把人類世界攪的天翻地覆，當然，這件事還是有益于獸神的。

但為什麽獸神對他态度不佳，也不像對待哈森一樣的與他溝通呢？難道只因為他是個異族？

羅伊摸着下巴，總覺得這裏面包含着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