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咦?這是什麽?美美子她們買的肉菜?”
新回來的詛咒師迷茫地看着房間內的一個黑色袋子。
“不清楚, 她們似乎是去丢垃圾了,這個應該也是垃圾吧。”
“啊?可是裏面的肉都很新鮮啊,為什麽要丢啊。”窮家庭出生的詛咒師翻出黑色袋子裏鮮紅的肉類, 有點舍不得, “喏,看上去很不錯啊,這個紋理應該是牛肉吧。”
在一旁玩手機的人頭也不擡地道:“那拿去廚房讓廚師看看吧。”
……
與此同時,池天一燕那邊。
在得知了源家的小少爺被特級詛咒師夏油傑擄走後, 池天一燕看了一眼手上的定位,快速做出了正确的決定。
“恐怕是用了瞬移之類的術式,還好沒有離開東京的範圍。”
說着,池天一燕熟練地從懷中拿出一組新的定位器和顯示屏遞給狗卷棘他們:“我去追蹤這個信號, 同時會把定位器放在我身上, 去找你們的五條老師, 告訴他現在的情況,然後讓他來撈一撈學生, 明白嗎?”
“你要去救源雅人?”乙骨一愣, “我也要去!”
“別鬧了小孩,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對方是那個夏油傑,”池天一燕漠然地道,“即使是我也是抱着可能死亡的風險,我可不敢讓五條悟的學生一起送死, 如果你們聰明,應該知道什麽是最優的方法。”
狗卷棘攔住了想要說什麽乙骨憂太, 點了點頭, 拿出手機。
池天一燕于是也不再耽擱, 看着定位器上的信息,迅速趕了過去。
一邊趕路,他一邊想起源雅人在出來做任務前,吩咐自己的話。
“如果我被抓住,你就拿着這個定位器來救我,另一個定位器放在你自己身上,通知五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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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會被綁的話,為什麽要出高專啊。”
“我不可能在高專躲一輩子的,夏油傑是特級,只要他有心,總能找到一個合适的落單機會,倒不如提前做好準備,”源雅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而且我确實對他的術式,以及他這個人很感興趣,怎麽說他在高專時期也和五條老師一樣并稱為‘最強’。”
“我可是個商人,商人的雞蛋從不放在同一個籃筐裏。”
小少爺,不會翻車吧。
池天一燕在急速趕路的時候忍不住想,萬一源雅人真的翻車了,那到時候作為護衛的自己也麻煩了呢。
早知道至少該給家主說一聲就好了……
懷抱着要不要給家主打小報告的心理,池天一燕按照定位器的位置找到了夏油傑手下詛咒師集團的位置,他身形輕的像是一只燕子,悄無聲息地略過了詛咒師的眼前,從大樓內部的通風口鑽入。
之前跟源雅人拼刀的時候還像個武士,現在倒像是忍者了。
池天一燕花了不少功夫,成功接近了源雅人所在的方向上方,從通風口附近,他們說話的聲音飄了上來。
“……咒術界的缺陷?”
“沒錯,目前最簡單的辦法是以我方的武器攻擊彼方的弱點,”源雅人說道,“目前咒術界的的毛病就是制度太守舊了,不過這也沒有辦法,管理階層太久沒有發生變動,自然會産生社會發展和上層建築的不适配的問題,也就是因為咒術界人太少,加上咒術師誕生方面的問題,所以這套制度才勉強穩固了上百年。”
仔細想想也很奇跡,管理階層上百年沒有變動什麽的,不過再一想日本是個神奇的沿用了天皇制上千年度的國家,這似乎也說得通為什麽。
“對現在的咒術界不滿的咒術師肯定很多,這一點從詛咒師的叛逃數量就能看得出來。”源雅人看了一眼夏油傑。
“這就是所謂的社會問題了,這麽一想你的這一套咒術師主義确實會有市場。”
民族主義,或者說種族主義本來就是人類歷史發展中的頑疾,且基本上無法去除,只要歧視和優越感存在,這一套就會永遠根植在人類的劣根性裏。
源雅人學習過很多國家制度,體會過各種各樣不一樣的體系,但唯有一點他深刻銘記,什麽樣的土壤生出什麽樣的芽。
夏油傑主要招攬的群體就是詛咒師們,那群家夥肆意妄為,個性豐沛且崇拜力量,指望他們去無私貢獻就太扯了。
慕強、自由主義、肆意妄為、怪咖群體。
硬要把詛咒師們貼上标簽的大概不亞乎是這幾類。
能夠吸引他們的只有到眼前的利益。
“唯一的問題是最好搞清楚現階段的主要矛盾到底是什麽,詛咒師們到底在不滿什麽?是咒靈嗎,是讓咒靈誕生的人類嗎?或許會有一點,但這個目标太過廣泛,如果要吸引更多的詛咒師加入你的麾下,最好給他們一點更加直白的好處。”
“比如揭露咒術界的黑暗,對新興咒術師的迫害,咒術家族的權勢過高,內部家規淩駕于法規之上,咒術界至今都沒有成型的、正規的法律修訂和審判過程,依靠的還是老舊的那套習慣法?拜托,現在2022年了。
現在日本法律都基本上取消了死刑,咒術界總監局卻能輕易越過憲法判處一個毫無犯罪經歷的少年人死刑?簡直是對憲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的大力嘲諷,法律到底是在保護我們咒術師還是普通人類?
還有福利制度,雖然現在咒術師的工資福利不錯,但五險一金有交嗎?有養老醫療制度嗎,殘疾賠償和補貼呢?如果咒術師不幸在任務中身亡,他們的親屬有沒有獲得足夠的體恤金?
哪怕有應該也不夠多,畢竟士兵和警察犧牲還有名譽可言,而咒術師确實徹徹底底黑暗中的工作,既然這部分社會名譽沒有得到落實,在物質上面應該更大力度給予補償,為廣大咒術師謀求更高的福利。”
源雅人臉色不變,炮語連珠,夏油傑一開始試圖記錄,然後實在趕不及他說話的速度,随即放棄,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都是可以攻擊的點,你卻拽着一個消滅非咒術師不放,實在是……”
怪不得只是社會恐怖分子了。
人家歐美游行的人,都要比夏油傑專業一點,至少他們提出了一個明确的政治訴求,并且還有着統一的口號(黑人的命也是命)
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同情弱者,輿論和民心這不就來了嗎,而叫嚣着要殺光全人類的人,哪怕他過去的經歷再慘,也會被打上恐怖分子的名頭,因為天然就站在了大多數群體的對立面。
夏油傑已經沒有在意源雅人的嘲諷,因為源雅人說的這些,為他打開了有一個新的世界。
偷聽的池天一燕更是大感震撼。
不不,他倒不是震撼于源雅人說話的內容,主要是他對政治也不敢興趣,他主要是震撼于源雅人在幹什麽。
他不是被夏油傑擄走了嗎,為什麽現在他們看上去相處得那麽和諧,為什麽源家的小少爺在教特級詛咒師如何造反?為什麽那個兇殘的特級詛咒師現在一臉地認真聽講,大受啓迪?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筐裏,居然是指這個麽??!
池天一燕不懂,但大為震撼。
“做到這些,就可以改變如今的局面了嗎。”
“我覺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麽咒術師的樂園至少不是一句空談,不過這其實還不是當今咒術界最大的問題。”
“?”現在問題還不算大嗎。
“目前咒術界最大的問題,其實是階級的‘不可逾越’性。”源雅人說道。
其實日本隐隐就有這個問題,階級難以流通,只不過到了咒術界,這個問題更突出,更明顯了。
一切都歸功于‘咒術師本身’上。
七成天賦真的,出生咒力定三層,抽取的術式定四層,基本鎖死一個人的上限和下限。
像夏油傑這樣,父母雙方都是普通人的,還能潛力直升特級,幾率實在是太小了。
不過這個問題,源雅人知道怎麽解決,但是他不說,夏油傑現在知道了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沉默。
“總之,要如何讓其他詛咒師自願追随你,比起用力量逼得他人臣服,一個看得見的,比現在更美好的未來無疑更加吸引人,就看你要怎麽去做了。”
“我明白了。”夏油傑若有所思,然後朝源雅人笑了笑,“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們嗎?這一次我是真心發出的邀請,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給予你僅次于我的地位。”
“你們的相處模式不是接近家人嗎。”
“當然,我也會接納你作為家人。”
源雅人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我暫時沒有叛離咒術界的打算。”
“那還真是遺憾,”夏油傑也不強求,從某種程度上他收獲了更多,而且和源雅人交流了一番後,他也能隐隐觸及到面前這個少年的本質,感覺源雅人更接近于冥冥那樣目标明确的人,并不會成為他的敵人,如果有共同利益甚至不介意和他合作。
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咒術師數量那麽稀少,源雅人還是五條悟的學生,無論處于哪一點考慮,強留下他或者殺掉,都得不償失。
“這是說好的報酬。”夏油傑背後的咒靈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僅僅出現了一只。
而這一只,就讓源雅人瞳孔微微一縮。
不會有錯,這個味道。
特級。
“特級的咒靈我手頭上的存貨也不多,而這一只術式相當特別,我想你應該在之前剛剛體驗過。”
源雅人愣了一下,腦海中一閃而過被強行帶來的畫面。
看到源雅人眼中明顯的驚訝,夏油傑笑了笑:“雖然特級咒靈相當珍貴,不過比起你的建議來說不值一提。”
他将咒靈微縮成咒靈核,然後抓着源雅人的手,将其放在少年的手心上。源雅人聞到了一陣檀木的清香味,身着袈裟的男人握着他的手,湊到他耳邊低語:
“如果你決定離開高專,無論何時,我這裏的大門都向你敞開。”
源雅人詫異地看着夏油傑,在不發病不顏藝的時候,男人長得确實很有欺騙性,一雙狐貍眼裏滿滿都是真摯溫柔的笑意。
夏油傑擡頭看向天花板:“還有上面的人,也一起下來如何?”
池天一燕沉默了一會,從通風口翻身下來。
“你從什麽時候知道的?”
“嗯?一開始吧,畢竟我很強啊。”
池天一燕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知道特級咒術師很強,但這也強的太離譜了。
雖說一級咒術師和特級咒術師只相差一個等級,但其中的差距可謂是天差地別。
幸好,他不用和這種怪物戰鬥。
“那我們走吧。”
源雅人拉着池天一燕的手腕,徑直朝出口走去,動作甚至有幾分急切:“走,五條老師沒有來嗎?”
“沒有,”池天一燕被源雅人拉着,有點摸不着頭腦,“我讓那兩個學生通知了,估計也快了吧,不過現在應該沒有必要?他不是讓我們走嗎?”
夏油傑看上去似乎也沒有要毀約的意思啊。
“希望吧。”
源雅人說不上來為什麽,多少有點心慌,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在遠月酒店剛剛遇到五條老師的時候。
他們迅速走出了房間,這時候之前見過的兩個美少女jk匆忙從身邊跑過,看了他們一眼,又迅速跑進夏油傑在的房間。
那種不安的預感随之放大到了頂點,源雅人緩緩吸了口氣,小聲對池天一燕道:“從現在開始要拼命了,死也要從這裏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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