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雖然對五條悟的處理方式很是無語, 但作為政治動物,源雅人已經嗅到了改變的契機。

這件事,很大可能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但是要如何找到線索……

源雅人第一時間想到了輔助監督, 并且迅速聯系上了伊地知潔高。

“不好意思在非工作的時間打擾你……嗯, 對的,我想知道之前那件事,負責給乙骨委派任務的到底是……沒關系,我只是好奇,是的, 我知道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但是……”源雅人扯了扯嘴角, “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這到底是人為, 還是單純的意外。”

畢竟……

“雖然五條老師不介意, 但如果作為我這邊的人還被人用那麽簡單的伎倆算計的話,我也是會生氣的。”

“是的,拜托你了。”

挂斷了伊地知那邊的電話,源雅人思考了幾秒, 又去撥打了管家的電話,讓他們利用打入咒術界的人脈關系查。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金錢一定是最好的通行證, 兩三天後,源雅人就拿到了這件事的詳細經過,甚至比乙骨這個當事人知道的多。

這件事乍一看就是普通的【窗】的人員判斷失誤,但是真實遠遠沒有那麽簡單, 首先, 【窗】的人判斷失誤這種事雖然不常見, 但也并不是沒有相關記錄。

這裏就要說一下【窗】的判斷标準,【窗】是由一群能夠觀察到咒靈的術師組成,只不過他們大部分并不能上前線和咒靈戰鬥,判斷的咒靈的标準一般是靠前輩的經驗或者預估,因此在咒靈還沒有從咒胎裏孵化出來,或者故意隐藏起來的時候,就很容易出錯,尤其是新人入職期的時候。

但根據源雅人的調查,這一次負責觀測那片區域的【窗】的人員,是已經入職多年的老前輩,他的判斷那麽久以來都沒出過錯誤,在出這件事以後對方很快引咎辭職了。

調查到這裏似乎沒有任何疑點,但源雅人敏銳地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因此着重調查了這名【窗】的人際關系,發現對方的妻子前不久病倒了,現在還在醫院裏,預計要動一個花銷比較大的手術。

【窗】的人員工資收入遠遠不如咒術師,接近于一般社畜,畢竟這份工作一般而言沒有多大的危險性,至少源雅人的計算中,哪怕這位窗的人員工作以來把大部分工資都存起來也是不夠支付手術費的,然而在辭職後他也沒有再找工作,這就比較可疑了。

進一步動用世俗界的人脈,和一個稅務局的人見了幾次面後,确定了對方近期內有一大筆錢從國外的賬戶進賬後,源雅人基本上就已經猜得到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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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順理成章,源雅人讓池天一燕将人‘請’到自己家的別墅裏,準備好好問問讓他這麽做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誰能想到,他甚至還沒有開始施壓,這位前【窗】的人員,在聽說了源雅人将他請來的目的後,噗通一聲跪在了他面前。

“真的、真的,萬分抱歉。”

男人的面相老實本分,實際上他在生活和工作中也确實如此,工作那麽多年也沒出過什麽錯,所以在出事後沒有一個人懷疑他。

如果不是源雅人拿到了證據,還真是會被他騙過去。

不,不如說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會被幕後的人選中吧。

“幕後讓你去這麽做的是誰?”源雅人直接開門見山地提問。

男人咬了咬牙:“我、我不能說,我簽訂了束縛……”

和別人簽訂的束縛基本無法毀約,因為根本不知道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說罷,他的頭又重新低下,手掌貼地,額頭則貼于手背上:“我真的發自內心感到抱歉,沒有站上前線對抗咒靈的勇氣,到頭來還做出這種陷害同胞的事情,但是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請大發慈悲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的妻子動完手術,無論我怎麽樣謝罪都可以!”

“我妻子現在,只能依靠我了啊!”

一個大男人竟然哭得涕淚俱下。

“少爺……”

源雅人還沒有表示什麽,原本站在一旁的池天一燕開口了:“我也想拜托你,在手術結束前的時間我會看好他的。”

“只是調查事情真相而已,怎麽搞得像我才是反派一樣。”源雅人扶額,“好吧,我知道了,那麽在這之前,他就交給你了。”

池天一燕什麽也沒有說,朝源雅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送這個男人出去了。

源雅人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這位家族派來的咒術師一項寡言少語,一切心思都好似掩藏在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下面,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他明顯的情感流露。

那算什麽?共情?

源雅人若有所思,不過現在不是調查池天一燕的時候,他記下這條線索,繼續思考這次的事件。

【窗】這邊算是找到了線索,只不過還沒有兌現,但源雅人并沒有幹等着,在确認了這并不是意外事件而是人為後,整起事件更加撲朔迷離了。

如果是有人故意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從結果上來看,也不過達成了乙骨被軟.禁在高專,以及五條悟以後估計更忙了。

如果是針對乙骨的話,是看上了他身上的裏香嗎?目前乙骨身上好像只有這一點值得觊觎。

源雅人敲着桌面,讓人把調查方向轉移到裏香身上,準确來說是調查她作為一個人類的時候的過去,以及周邊的親戚朋友。

一天後,一個有趣的情報出來了,裏香的父母在裏香出車禍後搬家到了另一個城市,離婚,然後各自和不同的人再婚。

父親那邊倒是一切正常,母親那邊比較難以搜查,因為對方好似想要跟過往的一切劃清界限,嫁人改姓後又換了號碼,和過去的朋友幾乎沒有了聯系。

如果不是源雅人在政府裏有人脈,還真的找不到線索。

不過即使這樣搜查到家庭住址那一步的時候也沒能找到人,根據附近的鄰居的證言,似乎是母親那邊再婚對象有家暴的傾向,周圍人懷疑她連夜逃走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那麽您知道她可能去了什麽地方嗎?”

“我怎麽可能知道這種事。”鄰居擺了擺手,左右看看注意周圍,小聲道,“而且這種事也不可能去報警吧,要我說啊,最好是找不到,不然等她回來又要受苦。”

源雅人:“家暴的情況經常發生嗎?”

“也不是經常,那個男人喝醉了可能會發生,平常倒是不打人。你們是她家的親戚嗎?”鄰居好奇地看了一眼身材高大,還穿着個袈裟的夏油傑。

夏油傑扯出一個不耐煩的笑容:“誰是猴子的……”

源雅人一個肘擊制止他說出以下不禮貌的話,微笑道:“我們以前認識這位夫人,因此有點在意而已。”

“只是認識啊,那就不要多管閑事比較好吧,說不定她自己不想回來呢。”

鄰居最後說了一句,就借口要買菜離開了。

源雅人則是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夜逃啊,确實如果是這種情況,即使是去報警,警方也不會動用科技手段尋人,周圍人也不會覺得奇怪吧。”

日本每年約有10萬人夜逃,簡而言之就是為了逃避欠款,或者家暴,選擇夜裏逃逸,放棄以往的一切身份,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重新開始,由于特殊的法律,除非是夜逃者有犯罪或者自鯊傾向,否則警方并不會動用科技手段尋找當事人。

總之日本從法律和道德層面都不禁止這種現象,用網絡上的話來說就是給被逼到絕地的人一次重新開始的希望。

“這跟我無關吧,我對猴子的死活不感興趣。”被叫來幫忙的夏油傑面無表情地道。

前兩天收到源雅人秘密投遞的信息,還以為他改變主意了決定放棄咒術界轉投他這邊,結果高高興興地去迎接他後,被源雅人拉到這個地方說是要調查一些事情。

“別那麽不耐煩嘛,夏油君,”源雅人笑眯眯地道,“這件事情可是和你感興趣的乙骨憂太相關,而且最後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對你的理想也是有好處的。”

“那最好是。”夏油傑嘆了口氣。

“嗯嗯,那麽就請你試試能不能追蹤這位失蹤的夫人吧。”

夏油傑沒說什麽,召喚了一個帶着翅膀的咒靈,咒靈自發鑽入面前的公寓內,過了一會之後拿出來一根女人的長頭發。

“我們走。”

“咒靈多還真是方便呢。”源雅人微笑着跟在夏油傑後面。

兩人一路來到一個偏僻的廢棄工廠,咒靈最後停留在倉庫的某塊門板上,然後下沉穿透地板。

“下面嗎。”

夏油傑直接暴力破鎖,兩人面前頓時出現一個黑黢黢的通道。

“咒靈反饋說下面沒有人,走吧。”

一到下面咒靈引導的地方,看到眼前的一幕,即使是號稱讨厭猴子的夏油傑,都忍不住沉默了。

下方明顯是某個人的實驗室,培養皿裏的各種奇怪的怪物琳琅滿目,而且光是看着就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的作品。

源雅人看第一眼的時候原本以為自己會惡心到吐出來,不過居然還好,可能是經過圖書館的磨煉,理智的界限已經大大上升了吧,還有心思思考:

“這是在嘗試制作咒物吧。”

他們趕到的時候很明顯已經來晚了,那位夫人已經躺在手術臺上,屍體都涼了,而且是很明顯的虐殺,結合裏香的情況,看也知道這裏做實驗的人想要取得一個什麽樣的結果。

他們不知道裏香是被乙骨憂太詛咒的那一個,情報估計還停留在裏香詛咒的乙骨憂太,估計是想從血緣上下手,看看能不能人為制造出特級咒靈或者咒物。

這樣之前的那起事件也能夠理解了,對方估計是想要确認裏香的價值,順便牽制住乙骨憂太和五條悟,以免他們注意到這邊的狀況。

不過很可惜,真正詛咒的人是乙骨憂太,裏香這邊的親戚很明顯都是普通人,即使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誕生第二個特級咒靈。

源雅人說完,卻發現周圍空氣安靜地有些異樣,轉頭一看夏油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人間烈獄。

“我以為你會嘲諷這就是猴子的下場。”

半響,夏油傑才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別開玩笑了,這種惡意,我怎麽都笑不出來啊。”

哪怕是沒有六眼的夏油傑都看得出來,這明顯,是咒術師的‘傑作’。

裏面詛咒的氣息龐大到讓人作嘔。

夏油傑好似又感受到了和那天相似的惡意。

難道說普通人和咒術師,注定是互相咒殺的命運嗎?

“打電話讓五條老師過來吧。”源雅人拿出手機,勾起一抹笑意,“抓到大魚了,只要再确認現場的殘穢,就能抓到那些老東西的把柄了。”

哪怕那個【窗】的人員沒有直說他也能猜到,能夠賄賂【窗】的人并定下束縛,也只有高層或者總監部的人了。

“夏油,在五條老師沒來之前你還是快點……”源雅人轉頭一看,發現夏油傑狀态好像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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