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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放慢了速度, 看了一眼後視鏡裏的少年:“我們該怎麽辦?”

源雅人:“跟上去看看他們想做什麽。”

幾輛車把源雅人的車輛團團圍住,不過源雅人也并不慌亂,按照他的感知, 這幾輛車上的似乎都是普通人, 對他造不成什麽威脅。

更何況,他其實有點猜到這群人是來找他做什麽的。

黑色轎車被幾輛同色系的車子緊緊挨着, 跟着拐入一個人少的區域, 前面的車停下, 源雅人也順勢下車, 身形微微緊繃,已經做好作戰的準備。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 下車的幾人既沒有用槍.口對準他,也沒有做出任何敵意的舉動,反而面露狂熱地看着他, 矜持地站在幾米開外的地方微微彎下腰:

“請原諒我們以這種失禮的方式面見您,神使大人。”

“神使?”源雅人挑了挑眉,“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我們已經從另一位神之使者那裏知道了您的存在,從今天開始, 我們任由您驅使,請不要拒絕我們, 這一切都是為了傳達那位偉大聖母的意志!”

為首的人表情狂熱。

源雅人沉默地看着他, 久久沒有出聲, 半響轉過頭看向司機:“她也是你們派來的?”

其他人微微一驚,尤其是跟着下車的司機, 他一臉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似乎搞不清楚狀況, 而為首的信徒搖了搖頭:“不, 我們并沒有派千面魔女來試探您的意思,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迎接您的回歸。”

“源雅士死後,整個組織都将是您的囊中之物。”

源雅人笑了,在他和為首的信徒的注視下,司機眼神變了幾變,在重重包圍下,他最後無奈地嘆息一聲,舉起雙手:“我可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來觀察一下下任boss的備選者。”

“把你的僞裝卸掉。”聞言信徒轉向她,表情是和對待源雅人的狂熱截然不同的冰冷。

司機嘆了口氣,伸手掀起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下面美.豔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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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組織的千面魔女。”信徒說道,“怎麽,琴酒和朗姆迫不及待想要自己上位了嗎。”

“正相反。”貝爾摩德依舊舉着雙手,“你們應該也知道,組織現在正面臨着前所未有的危機,雖然我們已經竭盡全力隐瞞消息,但依舊有卧底的小老鼠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組織正處于前所未有的危機當中。”

而且這個危機是來自于內部。

至少貝爾摩德就知道,在組織的原boss源雅士去世後,組織的二把手朗姆就開始蠢蠢欲動,想要從二把手變成一把手。

但是琴酒和貝爾摩德他們知道,組織內的宗教瘋子們是不會支持他的。

源家為了永生和那位名為烏丸蓮耶的大富豪合作,創立了那個地下組織,暗中支持祭祀萬物母神,也就是森之黑山羊的教派,用祭祀來換取力量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不過和邪.神換取力量并不是毫無代價的,在借助黑山羊幼崽的力量的同時,某種信仰也在組織裏悄悄傳播,現在組織裏其實隐隐分為兩派。

以祭祀森之黑山羊為核心的近神派,以及以組織boss為核心的其餘正常成員。

看得出來,源雅士在位的時候已經在努力抑制邪.教信仰的傳播了,可惜只要是接觸過黑山羊,接觸過祂們力量的造物,人的精神就有很大可能被污染,也就是說知道的越多越可能成為萬物母神的信徒。

源雅士還在世的時候,還能勉強壓制這一派在組織裏的勢力,将他們打發到歐洲,留下琴酒等理智派在日本,但他一去世,矛盾就掩蓋不住了。

關于誰來繼承這個組織的問題,擺在了組織高層上,一個處理不好,組織甚

至可能會在這波危機中被外界勢力一舉攻破也說不定。

貝爾摩德心想,心裏或多或少閃過幾分複雜的思緒,讓她分不清到底是期望組織就此消失,還是不希望失去這個容身之地。

想到這,她看向了源雅人。

變數,就是出自這個少年身上。

源雅人,和組織的原boss源雅士就相差一個字,源家的人,按理來說對方同樣有資格繼承這個組織,當然在今天之前他們并沒有想過這個選項,貝爾摩德也只是出自想親眼目睹boss的葬禮的想法才冒充司機,但現在,令人驚訝的是那群宗教瘋子居然首先向他投誠了。

或許,另外的選擇真的出現了。貝爾摩德無不心情複雜地想。

理所當然,在和組織近神派的人接觸後,這群人對母神的信仰令源雅人非常滿意,而有這群人的支持,加上原本‘源’的姓氏,源雅人很快把朗姆踢出局,成為了組織裏實至名歸的下任boss。

也多虧組織神神秘秘的作風,以及源雅士之前從未在組織露面,首領的交替只在部分高層,以及近神派的見證下進行,在外面的勢力察覺前,組織內部已經重新穩定下來。

掌管那麽龐大的一個組織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幸好源雅士之前比較茍,完全不在組織成員眼前現身,平日裏的人物都是通過短信,有了近神派那群瘋子的幫助,源雅人很快适應了自己的新身份。

而源雅人接手組織後,源雅士留下來的遺産也完全對他開放,裏面各種材料和魔法書的儲備讓源雅人都吓了一跳。

随後就是興奮,原本以為第二場儀式光是收集材料就需要至少十多年時間,但現在這個時間完全可以大大縮短了,再加上組織遍布天南地北的勢力,想必在極短時間內籌集晉升所需的材料也不是不可能。

與此同時他在完全掌握組織後也開始調整組織的方略,以前組織的核心是研究‘銀色子彈’,也就是一種使人永生的藥物,這似乎是原本源雅士的執念,不過源雅人對此興趣并不是很大,當然他也沒有直接關停項目,而是抽了一部分經費去研究其他分類。

比如抗癌藥,保養藥和延壽藥。

比起已經進入科幻領域的目标‘銀色子彈’,還是這些項目的研究更能在一定時間內取得具體成果。

随後他跑了一趟歐洲,正式成立了一個宗教,把對森之黑山羊的信仰搬到了明面上,同時自己擔當聖子,時不時跑幾趟醫院,去為身患絕症的人做治療。

因為無為轉變這個術式的存在,源雅人完全可以做到生死人肉白骨,很快成為了那些走到絕路的人唯一的救命稻草,也因此信仰傳播無比順利,尤其是在給富人治療打響名聲後,勢力越來越大。

他輕易就建立起來了更加穩固的錨點,并且踐行了之前對自己立下的束縛一樣,在地表上傳達母親的意志,拯救眼前非自然死亡的人類。

一切都非常順利,甚至說過于順利,漢尼拔再也沒有出現過,在經濟和社會壓力下咒靈開始不斷産生,于是源雅人也開始用能力量産咒術師,維持兩者之間的平衡,随着兩邊群體的擴大,咒靈食材逐漸普及,如同他預料的一樣,新食材在美食界掀起了新一輪的改革,廚師們的手藝逐漸朝科幻領域進發。

什麽發光的料理,立刻見效的藥膳,吃得人爆衣的料理真的出現在了現實生活中。

這對于喜愛美食的人而言,是最好的時代。

而源雅人,他以三個不同的身份行走在這個世界,特級食材的開發者、宗教聖子、以及地下神秘組織的boss,三位一體,三個身份都做到了巅峰。

他已經是取得了所有想要獲得的成就,世俗上的成功,愛好上的滿足,以及踐行他立下的束縛。

他應該已經了無遺憾

了,作為源雅人活着的一生就算到此為止應該也完全可以露出滿足的微笑。

……應該?

不對吧,他還有……還有……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标沒有達成才對。

為什麽……想不起來?

……

鐘聲在源家的墓地回蕩。

現場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止了,所有人撐着黑色的傘,默默看向了源雅人的方向,雙目空洞而呆滞。

源雅人同樣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一般。

現場唯有一個人有動作,源貴馬不知何時從葬禮最中心的地方走到源雅人面前,只不過此時他的動作神态和平日裏的模樣截然不同,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他撐着黑傘,走到了源雅人的面前,替他遮擋天上飄下的細雨,深深地凝視着他的臉。

那個一開始敲開他醫療室的孩子,現在也長那麽大了。

漢尼拔還記得一開始見到源雅人的時候,對方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孩,按理說他是不會接這種病人的,一來他對小孩沒有興趣,二來對孩童來說他們的心理陰影問題可能會陪伴他們一生,他一般不接這種麻煩的病人。

但沒辦法,源家給的太多了。

漢尼拔現在也很慶幸他接下了這個特殊的病人,否則他怎麽會發現這孩子和他那麽契合呢?

說實話漢尼拔原本并不想

“有些鳥兒的翅膀過于美麗,以至于你覺得用鐵籠子慣着它們都是一種罪惡。*”

他低喃道,随即嘆了口氣:“可惜,我應該是沒有耐心等到十多年後了。”

看不見的精神之絲,連接着周圍所有人,宛如蜘蛛,又像是蜂巢。

漢尼拔是一位極其出色的心理醫生,精通催眠和心理幹涉,這個特質在他接觸到另一個世界後更是被發揮到淋漓盡致。

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契機,就能讓目标陷入被催眠的狀态,生死都由他主宰。

只需要那麽一點心靈的空隙。

比如至親之人的死亡。

又比如一直以來禁锢的鳥籠敞開的剎那,借由鐘聲,漢尼拔完成了隔空的施法,将目标拖入幻境當中,裏面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潛在的自我意識推演,制造一個無比真實又令人沉浸其中的甜美陷阱。

目标将會在完成人生的所有目标後,在這個美麗的夢境當中平靜地死去,迎接最沒有痛苦的死法。

這也是漢尼拔完成第一階段儀式後覺醒的專屬于他的力量,至今為止都沒有人都能掙脫這個夢境。

這時,漢尼拔又輕輕皺起了眉。

原本源雅人平靜的神色開始出現波瀾,竟然有了一點要醒來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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