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7(10)

2014.7(10)

這一夜無心睡眠。

過去狄玥設想過,有朝一日她得以脫身,不用再做不知勞累的機器人,不用再扮演被提着線的木偶,會不會高興得徹夜難眠?

确實難眠。

但好像也并不都是因為獲得自由。

明明未來已經掌握在她自己手裏,有太多事情等着她親自操勞決策。

一切都在向着她想要的那個方向進行......

可就像頭頂懸着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她不安地懷疑,真的是“一切”嗎?

狄玥坐在寂靜長夜裏,月色溶溶,窗臺上那瓶紅玫瑰即将凋零。

她反反複複在思量着的,總是關于梁桉一、“L”和Josefin。

要多熟稔、要在一起生活多久,才能沾染上對方的習性?

才能在無意間用他慣用的動作,去表達自己的情緒?

還是說,原本那樣用指尖敲桌子,就是Josefin的習慣,被影響的是梁桉一?

梁桉一是否也送過玫瑰給她?

想來,Josefin那樣明豔,紅色玫瑰應該與她十分相稱。

像螞蟻啃噬五髒六腑,輾轉反側,難以安生。

網上搜索兩個人的名字,幾乎什麽都找不到,翻看良久,才看見早年間的一則報道,夾在成堆的明星八卦中。

只寥寥一句“Josefin疑似戀情曝光”,連圖片都模糊不清,要把手機亮度調到最大去審視,才分辨得出其中糊成一片的,是男女挽臂而行的背影。

只是媒體為博熱度的捕風捉影而已,身高體型統統看不出,也沒人說那個背影就是“L”。

但狄玥看完,仍悵然若失。

畢竟是在狄家人影響下生活過的,隔天起床,狄玥已然摒棄了那些雜念。

她像失憶一般,開始專心收拾行囊,準備步入新的生活。

這間卧室她生活了将近20年,真正能帶走的東西,收來收去卻也只有那麽丁點:

書籍都是學科類的,沒必要再拿;衣服也寥寥無幾,本科之前,她幾乎都是校服焊在身上,一直到升了大學,才有幾件自己的衣裳,沒什麽美觀打扮可言,只能說整潔幹淨;至于被褥行囊就算了,到涼城再重新置辦吧;獎狀、證書這些還是要帶走的,到涼城入職也許用得上......

狄玥有信心通過涼城那邊的筆試、面試,但她也做過最壞打算:

她做過功課了,那所學校附有很多私立教育機構,如果沒能順利入職,可以去那邊再找找試試。

她想,去了涼城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

像是故意忽略那些賭氣、別扭和糾結,狄玥給自己的理由是,來回折騰機票、車票也是一筆開銷,現在還沒有收入,凡事都節省些才好。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時,梁桉一打來電話,問她今天是否還在“禁足”。

“不不不,我今天,又出獄啦!”

盡管她語氣輕快,梁桉一還是品出了藏在那份輕松之後的事情原貌,他沉吟片刻:“東西收拾好了?我來接你。”

狄玥原本的計劃是,找個酒店暫時落腳。

她一時被他問懵了:“......接我去哪兒?”

“我家。”

“可是......”

在梁桉一家當然更安全也更方便,他竟然願意攬這麽大個麻煩,狄玥最後塞了一沓獎狀進行李箱,單膝跪壓在箱體上,去拉拉鏈,“你不怕我住下來,以後賴着不走?”

梁桉一說,倒是希望。

這句被拉鏈“滋啦——”的長聲遮藏住,她沒聽見,舉着手機說:“你說什麽?哦對了梁桉一,我還要先去趟銀行,得取些現金才行。”

“陪你一起。”

梁桉一的車子很快停到樓下,狄玥在狄家三雙冷眼的旁觀中下樓,上了他的車。

然後由梁桉一陪同,去銀行取出20萬現金。

狄玥抱着裝滿錢的帆布袋,像暴發戶一樣。

梁桉一邊開車邊問:“舍得都送出去?”

她摸摸最上面兩沓,想得很開:“是有那麽一點不舍得,不過這些不重要,都是身外物。況且,死守着固有資産生活是不行的,我有學習的能力,将來也會有賺錢的能力,這就夠了。”

梁桉一空出一只手,比了個大拇指給她。

狄玥眼裏閃動着光,她傲氣地揚起下颌:“我不是逃離、不是隐遁,我是要開墾一片自己喜歡的新天地,創一個我樂意為之赴湯蹈火的新世界給自己。”

紅燈,停。

梁桉一側身看她,然後靠過去,托住她的下颌吻她。

“狄玥,你可以的。”

這天是7月24日,距離談判才過去不到24小時。

狄玥抱着現金回到狄家,把帆布袋放在客廳茶幾上,然後去拿了自己的小行李箱。

祖父、父親和繼母都在,但始終沉默着。

狄玥走前,站到客廳裏,向他們深深鞠下一躬:“感謝你們多年照顧,保重身體。”

既然她不能成為謝庭蘭玉,光耀狄家門楣,無論她說了什麽,狄家三個人表情如出一轍,都是那樣目光冷漠且不耐。

如果其他家庭的孩子想要離家,家裏親人會是什麽反應呢?

狄家人只是血緣親人,卻并沒有親情可言。

他們也許不仁,她不該不義。

無論這些年過得是否開心,是否對她的家人失望過,有一點總不能否認:強壓之下,她确實也獲得了一些可以受益終身的能力。

謝謝,再見。

狄玥提着行李箱走出狄家的門,邁出最後一步才發現,這些天真的很累,身心困頓,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氣,恨不能立即躺下。

疲憊地擡眼時,發現梁桉一立在樓梯轉角處。

老舊樓道裏陰涼,只有一扇不大的、窗臺積滿灰塵的窗口,陽光灑入,他就站在光線處,帶着光暈走過來,擡手揉揉她的頭發,又接過行李箱。

梁桉一拉着她的手,溫聲說:“走了。”

狄玥點點頭:“嗯。”

跟着他走出陰冷的樓道,邁進7月暖陽。

那天晚上是梁桉一親自下廚,做了頓豐盛的晚飯。

他做飯時,狄玥搬了張椅子坐在廚房裏,美其名曰為觀摩學習,其實是她不想獨處。

但她又不老實,走到窗邊去招惹那只伺機報複的鸫。

結果,倒黴的還是梁桉一家的窗子。

惹完禍,狄玥無辜地扭頭,惡人先告狀:“這小破鳥脾氣真的好大!”

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把手攏在頰側,主動挑起戰争,對着人家鸫鳥無聲地“略略略”時的幼稚模樣。

天氣不錯,夜風微涼。

他們把食物搬到樓上露臺去吃。

梁桉一手藝很好,玉盤珍馐,連情緒恹恹打不起精神的狄玥,都覺得食指大動,忍不住先動筷子,夾起一塊牛肉粒來嘗。

好香。

梁桉一拿了瓶香槟上來,邊走邊把香槟傾入杯中。

他走到她面前,遞過一杯,水晶杯壁相碰,發出清脆的“叮”聲。

他說,賀你新生。

香槟之後是紅酒,白日短短但夜漫長,他們借着酒意相擁、激吻,順理成章地做成年男女的運動。

卧室的空調風吹不散熱望,汗涔涔地鑽進浴室,又肆欲地糾纏在一起。

朦胧水汽中,狄玥忍不住仰首,恍惚間,看見一盞昏黃如月的燈光。

那是7月的最後幾天。

狄玥住在梁桉一家裏,和他一起去超市買菜,回來對着手機視頻研究半天,拿梁桉一的味覺做實驗。

她終于學了幾道拿手菜,簡單的番茄炒蛋、醋溜白菜、炒土豆絲起碼是能掌握了。

做不好的也有,梁桉一家那口漂亮的鍋子幾乎被燒漏,排骨燒成碳,油煙機都抽不淨滿屋的焦糊味道。

狄玥很是心虛,但梁桉一對鍋子絲毫不心疼,只誇她的醋溜白菜:“行,到那邊估計餓不死了。”

他說“到那邊”,她心裏一驚。

因為她并沒有和梁桉一提起過,自己要去的學校在哪座城市。

兩個人的午餐只吃醋溜白菜到底是寒酸了些,梁桉一翻出蝦仁,做了滑蛋蝦仁,又煮了一鍋番茄湯。

狄玥記得,滑蛋蝦仁是她第一次來時,他做給她充饑的菜。

也許最原始的心動,就在那頓飯中,也許更早。

蝦仁入口,狄玥突然狀似輕松地問:“梁桉一,你是不是那個作詞人‘L’?”

梁桉一反應很快:“看見快遞的收件人了?”

“嗯。”

狄玥喝着湯,“當時沒想那麽多,後來才反應過來的。”

他并未像她想象中那樣排斥這個話題,只說那些以“L”之名創作的歌詞都比較早期:“那時候心态不太好,寫得喪,你還是少聽些。”

狄玥點頭,很多她以為像疊衣服一樣層層壓在心底最深處的話,順口而出:“那你認識Josefin?”

不該問的,可能是她的醋溜白菜放油放多了吧。

話到嘴邊收也收不住,滑了出來。

這次梁桉一垂了眼,語氣很淡:“認識。”

就像他不喜歡談論雨天,而這個“不喜歡”中,一定有狄玥不知道的羁絆。普通的“認識”也不會是這樣的語氣,這個“認識”間,也有更深的羁絆。

只是他,不願對她說。

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味覺被斬斷,番茄湯和滑蛋蝦仁突然食之無味。

吃過飯,狄玥坐在梁桉一身邊,沉默地擺弄手機。

梁桉一偏頭看她片刻,問:“在看什麽?”

這次狄玥沒有隐瞞。

她把手機拿給他看:“我是在對比,去涼城的機票和火車票,哪個會便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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