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謝寧曜見兄長與李及甚一齊走到了隔間, 他哪裏還能在床上躺的住,輕手輕腳的下來,悄悄的來到軟簾處, 将簾子輕輕掀起一道縫兒往外看。

兩人交談的聲音太小, 他完全聽不見,只能通過兩人的表情隐約猜到, 兄長應該是在叮囑李及甚以後不許再讓他胡作非為之類的,李及甚則是頻頻點頭。

不過片刻功夫, 只見兩人已交談完畢,往裏屋走來, 他連忙三步并做兩步跑回床上躺好, 甚至連眼睛都閉了起來裝睡。

謝寧昀坐到床沿上,捏了捏弟弟的的臉說:“別裝睡, 我還不知道你,方才肯定又不聽話, 躲在簾子後面偷聽。”

他連忙笑着掩飾:“我想去還沒來得及呢,你們就回來了,哥, 你可不能冤枉我!堂堂大理寺少卿, 辦案也要講究證據的,你憑什麽說我偷聽了?”

謝寧昀伸進被窩摸了摸弟弟的雙手, 又走到床尾, 摸了摸腳, 微怒道:

“這被窩都沒熱氣, 你手腳從小就燥熱, 除非半夜起來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才會是冷的, 還要狡辯!”

他心虛的抱怨:“哥,你變了,以前你從不會背着我說話,如今總是背着我,這次還有之前,你和阿甚到底都說了什麽,是我不能聽的?”

李及甚趕忙解釋:“阿曜,昀大哥不過就是叮囑我多管管你,別讓你總是胡鬧。”

他氣鼓鼓的說:“我不信,若真是說的這個,他才不會背着我說,肯定得讓我在一旁垂首聽訓。”

謝寧昀一把抓住了弟弟的腳,給了幾巴掌在腳心上,嚴厲訓斥:“你如今是越發放肆起來,做錯事被當場逮住,還要扯東扯西的來狡辯!真是慣的你無法無天!”

他疼的直皺眉,兩只腳.重疊着藏到了被窩裏,委屈道:“本來就是,為什麽要瞞着我?還為這點小事就打我,還不許我抱怨兩句,我的命怎麽這麽苦……”

謝寧昀差點沒被弟弟給逗笑了,好容易才保持住嚴肅的語氣:

“那年冬夜,我不過在書房忙的晚了點,你也是這樣不穿鞋跑過來,着了風寒,當夜就燒的渾身滾燙!你從小就不愛穿鞋,每每為此着涼,我定的什麽規矩?”

他頓時有些心虛,嘀咕着:“被你看見不穿鞋,就打腳心,可這回你又沒看見,不能作數。”

謝寧昀氣極反笑:“你還要跟我胡攪蠻纏!是不是要我去拿小板子來正經打,一次打痛,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他連忙坐起來一把抱住了兄長的胳膊,低聲說:“哥,我不敢了。”

李及甚立即拿了一旁的長襖披在謝寧曜的身後。

謝寧昀十分贊賞的點了點頭,繼續教訓弟弟:“若不是想着你明日也要入宮赴宴,今夜又是喝酒吹涼風,又是不穿鞋亂跑,真該把你手腳都打腫,再不聽勸!”

他卻知道兄長不可能為這些小事就正經打他,每回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所以他不怕,又追問:“哥,你和阿甚到底有什麽秘密是不能告訴我的?”

謝寧昀并不回答,仍舊十分嚴肅的說:“阿甚,你與阿曜年紀相仿,又住在一起,從今往後,你不可再任由他亂來,幫我管着他一點,若他不服你管,立馬來告訴我。”

李及甚連忙應承:“昀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管着阿曜。”

謝寧昀補充道:“不僅是要管,還要好生引導他慢慢改些壞習慣,以往都怪我,太慣着他,舍不得怎麽打,他早就被罵皮實了,故而訓斥責罵全然沒用,還要勞煩你多費心。”

李及甚急忙說:“就算昀大哥沒有特意囑咐,我也會想盡辦法引導阿曜,這原是我應該做的。”

謝寧昀眉目含笑道:“沒什麽是你應該的,這臭小子太難管教,我再清楚不過,也只有請你多擔待,不與他一般見識,多多教導為是。”

李及甚不住的說:“昀大哥言重了,我與阿曜情同手足,您能為阿曜做的,我都能。”

謝寧曜早在心裏不高興,抱怨道:“怎麽你們一個二個都要李及甚管我,那天師父這樣,今夜大哥又這樣,我承認阿甚是很厲害,但我還是不服氣,憑什麽讓他管我!”

之前他就将認了林祭酒當師父,以及其中前因後果,全都告訴了兄長與叔父,為的是讓兩人在關鍵時刻能幫林祭酒求情,別再被貶谪,沒想到林祭酒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謝寧昀心想:傻弟弟,我們是提前為你謀劃,給你找個大靠山,就你這飛揚跋扈的性子,若将來謝家不幸落難,我們都下了大獄,除了李及甚,誰還有那麽大的本事能護你周全。

當然他不會将真實意圖說出來,笑道:“阿曜,等你哪天有阿甚一半的本領,別說博覽群書,你把四書五經讀透了,我考的,你都會,自然不再讓阿甚管你。”

謝寧曜頓時就沒了氣焰,只能想着:反正李及甚也管不住我,別再惹大哥生氣是正經。

他笑着說:“那好吧,我勉強接受。”

謝寧昀今夜前來原本就是為了看看弟弟,若弟弟還沒睡着,就叮囑一些,諸如明日去皇宮莫要惹事等話,這會兒又囑咐了一番,他便催着兩人趕緊睡覺。

李及甚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謝寧昀為弟弟捏好被角,也自回去睡覺歇息。

次日天不亮,自謝家老太太起,謝家有官職有诰封的,均按品級着朝服,坐八人大轎,一齊入宮朝賀。

謝寧曜作為家屬蹭飯吃,不用朝賀,但要趕在午飯之前到,宮裏大宴都必須提前很早就到位,再加上進宮流程繁瑣,因此還是要一大早就得起床收拾準備進宮。

原本李及甚已封了侯爵,就應該跟着一起入宮朝賀,但他之前面聖時就特意讨了口谕,他跟着謝寧曜進宮赴宴即可。

皇帝考慮到他年紀輕輕就得了侯爵,難免被許多人眼紅,故而每每不願讓他太招搖,也就應允了。

李及甚已洗漱穿戴整齊,謝寧曜還在呼呼大睡,雲舒等急的不行,催了許多次,都只應兩聲就又繼續睡。

雲舒等也知道如今已不用她們來操這個心,甚少爺自有辦法讓小爺起床,但她們還是怕擔責,今日要入宮赴宴,若去遲了,可不是玩的。

李及甚亦多次安慰過雲舒:“有我在,不用着急。”等話,雲舒卻還是緊張的很,就怕在這種大事上出什麽岔子,那便是她的罪過。

雲舒是經常伺候主子入宮的,原應十分從容,可今日有些太遲了,她才急的不行。

李及甚坐到床沿上推着謝寧曜說:“快些起,太陽都曬屁股了。”

謝寧曜緩緩睜開眼睛,朦胧中看到外面已是豔陽高照,頓時清醒,立即就慌了,埋怨道:

“怎麽不早些叫我,去宮裏赴宴真不能遲的,阿甚,我想着你必然不會讓我遲,我才安心睡的,為何你也這樣不靠譜起來……”

他一面說着一面已經下床洗漱,雲舒帶着幾個大丫鬟一起伺候,她們手腳很麻利,倒也收拾的極快。

李及甚就在旁邊看着,笑道:“這會兒知道急了,雲舒、銜蟬她們輪流喊了你不知多少回,就是要睡懶覺。”

謝寧曜抱怨:“我還不是想着她們慣愛早早的叫我起,每每入宮太早等的無聊,想着你叫我再起,你又去哪裏躲懶了,這會子才叫我!真去遲了,我爹定會氣的當場就要揍我,那麽多人呢,我可丢不起這臉!”

李及甚勸慰道:“都賴我叫你晚了,世伯真生氣,我一定替你挨打。”

謝寧曜笑着說:“我爹才不會打你,我們全家除了祖母,誰會說你一個不字,既或真是你的錯,他們也總是能幫你找借口。”

李及甚道:“這不是正合你意,你犯錯,我幫你頂罪,你便不會挨打挨罵。”

謝寧曜忍不住感慨:“我就奇了怪了,好像是從你第一次面聖後,我爹、叔父、大哥對你的态度就變了,好像變的很恭敬,但又故意裝出親切,我也說不上來。”

李及甚道:“也許他們是覺得我面聖後,很得聖心,便不再将我當作少年人看待,而是當作與他們一樣的大人。”

謝寧曜搖着頭說:“即便他們将你當作大人,你也是晚輩,他們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絕不會因你如今是聖上跟前的大紅人就對你恭敬,就算是親王,他們看不上的,也只做面子功夫,但他們對你是真不一樣。”

李及甚忙道:“阿曜,你別想這麽多,他們只是将我當作了親人,自然待我極好。”

謝寧曜卻說:“這就更不對了,若他們真只當你是親人,會像待我一樣待你,二哥、三哥與你相處反而很自然,好似他們仨知道你什麽秘密,所以對你很恭敬,阿甚,你到底有什麽瞞着我?”

李及甚催促道:“快些穿戴好,再不走,真要晚了。”

謝寧曜笑着說:“又不用我動手,催我也沒用,你只催她們罷。”

李及甚道:“攤上你這麽個主子,她們也夠冤枉,叫又不起床,起晚了又嫌她們穿戴慢。”

謝寧曜忙說:“我可沒嫌,是你硬要催,今日都是我的錯,即便真去遲了,父兄追究起來,都在我身上,絕不連累你們任何一個。”

雲舒等一心穿戴,也沒空說閑話,眼裏手上全是活,進宮穿戴太華麗,她們得倍加小心。

終于穿戴整齊,他倆趕忙就往外疾步而去,也不敢大跑,若跑出一身汗,面聖時,儀容不整,可是正經有罪的。

今兒是個豔陽天,又正值秋高氣爽,謝寧曜只覺身心舒暢,也就不甚在意等會兒入宮被謝啓訓責。

角門外小厮們都急的不行了,見他倆出來,風住趕忙引兩人上車,一面說着:“我的兩位小祖宗,趕緊的罷,這怕是都要去遲了。”

李及甚早讓丫鬟們送了些鮮花餅和熱茶到車上,他端起一盒餅遞給謝寧曜說:

“先吃點墊墊肚子,中午大宴雖開始的早,但要等聖上、皇後、妃嫔們都到齊了才能用飯。”

謝寧曜本不想吃,卻被鮮花餅的清香俘獲,伸手就要去拿,李及甚連忙遞綢帕給他,說:

“包着吃,別弄髒手,車上沒水洗手,哪怕擦的再幹淨,手上殘留一點兒油,你都難受,忍到宮裏再洗,你準又要抱怨一路。”

謝寧曜笑着說:“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這樣懂我!”

李及甚道:“我日日與你同吃同住,你的怪癖,我哪一點不知道。”

謝寧曜吃了幾個鮮花餅,李及甚親自端着解膩的茶水喂他喝,笙竹和風住反倒插不上手。

李及甚伺候着謝寧曜吃好了,他才胡亂吃了些。

原本謝府距離皇宮就不遠,沒一會兒馬車就入了宮門,李及甚亮出玉牌,他們的馬車自然不會被盤問,還能走更近的通道入大宴所在的宮殿。

謝寧曜笑着說:“我倒忘了你有玉牌呢!好哇,阿甚,你早想到我們進宮不用那麽麻煩,所以放任我睡懶覺,但見我那麽着急,你都沒提醒,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着急!”

李及甚道:“我若提醒,你又不緊不慢的,那怕是真要遲了。”

……

皇宮大宴均在“保和殿”進行,兩人說笑着就來到了大殿側門,裏面早已人聲鼎沸,宮人們陸陸續續的上菜,王侯公卿及家屬們都在偏殿閑聊。

他們雖然沒來遲,卻算是最晚的,他們也就懶得去偏殿裏面閑話應酬,只在側門後的臺階上站着等開宴就進去。

謝寧曜遠遠的就看見貴妃娘娘乘坐鳳辇過來了,文妃緊随其後,并且文妃所乘坐的鳳辇規格竟和貴妃娘娘一樣是八人擡的!

皇宮的等級制度極為森嚴,貴妃在宮中出行的鳳辇才能是八人擡的,貴妃以下最多只能四人擡,很顯然文妃就是逾矩了,她如今聖寵正濃才敢如此。

謝寧曜對文妃以及鄭家是恨的牙癢癢,他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但他現在也沒準備真要做什麽,就只是遠遠的看着,他看見兩人的鳳辇拐進了一個常年不用的偏殿。

他實在不放心,且很想知道這個文妃到底想幹嘛,輕聲說:“阿甚,我們可以過去看看嗎?我小姑媽沒那麽多心眼,我怕她吃虧。”

李及甚道:“走吧,我們繞到後面去看,保準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兩人一齊繞到偏殿後面,戳破了一點窗戶紙往裏偷看。

只見文妃趾高氣昂的說:“姐姐,不是妹妹多嘴,為何您這麽多年都沒給聖上誕下個皇子公主,若我是姐姐,這樣盛大的宮宴,便托辭身體抱恙不來了,只看着諸位姐妹都有皇子公主相伴左右,心裏難受極了吧。”

謝玉連看也沒看文妃一眼,冷漠道:“說完了嗎?本宮跟你過來,不過是為保住皇家顏面,今日前來的王侯公卿甚多,你最好收斂一些,否則別怪本宮治你個大不敬罪!”

文妃笑着說:“姐姐還是這樣盛氣淩人,妹妹卻沒有姐姐那樣好的命,姐姐娘家可謂權勢滔天,兩個哥哥一文一武幫聖上治理朝堂、打天下,還有三個那樣能幹的侄兒。”

謝玉沉聲道:“本宮娘家再厲害,也沒有你娘家那個弟弟厲害。”

這就說到了文妃的痛處,她在宮中好容易熬出頭來,那胞弟鄭仁屢屢闖禍,讓聖上對她的喜愛都少了幾分。

她反擊道:“哼,我弟弟再厲害,也沒你家那個小侄兒謝寧曜愛闖禍,走着瞧呗,我弟弟是運氣不好被逮住罷了,謝寧曜早晚闖下你們都收拾不了的大禍事!”

謝玉笑着說:“倒還不用你來操心,你在這裏慢慢氣,本宮卻不能陪了。”

文妃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她原本想好好氣氣謝玉,反倒把自己氣的夠嗆,她一把奪過小內監手裏的拂塵,将跪着的宮人們無差別打了一頓,終于氣順了許多。

謝寧曜不再看文妃,連忙遠遠的跟上去,偷偷的看小姑媽。

他見小姑媽十分高傲的出來,但走到偏僻的拐角處卻忍不住的抹眼淚,他一早就知道未誕下皇家子嗣是小姑媽最大的心結,卻也沒想到竟難過成這樣!

這文妃一提,姑媽就忍不住想哭,還得強顏歡笑,得躲到沒人的地方才能哭。

他越發覺得皇帝是真狗,這皇宮簡直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誰進來都得被逼出點精神問題!

只見貴妃娘娘去了後殿,那是嫔妃們赴大宴集體休息的地方,兩人也繞道回了保和殿側門。

沒一會兒宴會便開始了,衆人在內監的引導下依次入座。

謝寧曜和李及甚坐在一起,但謝家其餘人的座位都在很前面,與皇帝的主位離的很近。

待大家坐定,皇帝與妃嫔們才從後殿出來分別入座。

謝寧曜光想着怎麽對付文妃,怎麽才能幫姑媽扳回一局,一點兒也沒聽皇帝、皇後都在說什麽,更沒聽諸位王公大臣、後宮嫔妃們都是怎麽附和的。

雖則他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懂什麽宮鬥,也不會鬥,但這或許還能成為他的優勢,正所謂“無招勝有招”,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文妃再厲害也絕對猜不到他想幹嘛,因為他自己都還沒計劃好,他認為最難對付的不是文妃,而是文妃的操控者皇後娘娘。

他不了解宮裏的事,他都知道當今皇後是如何千幸萬苦才坐上後位的,作為“宮鬥冠軍”,皇後的段位已經超神。

當然他也從未想過要對付皇後,只想把跳的最高的文妃收拾服氣,讓文妃再不敢輕易給貴妃娘娘找麻煩,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皇帝突然說:“曜兒,你到朕身邊來。”

他正想得出神,根本沒注意聽,自然不知道皇帝在叫他,還是李及甚拉了他兩下,輕聲提醒:“阿曜,聖上讓你過去。”

謝寧曜趕忙站了起來,先走到正前方行大禮,随後才來到皇帝跟前。

皇帝拉着謝寧曜的手問:“方才發什麽呆呢?”

謝寧曜連忙解釋:“曜兒甚少參加這樣盛大的宴會,有些怕,難免出神,還請聖上寬恕。”

皇帝笑着說:“你是年紀太小,前些年朕便沒怎麽叫你入宮赴大宴,難得還有讓你怕的場合,坐你姑媽旁邊去,她想你的很。”

謝寧曜剛謝完恩,謝玉已經拉着小侄兒的手,将他牽引到自己的席位上一齊坐下,輕聲說着:“曜兒,幾月不見,你又長高了許多。”

他有意逗姑媽開心,笑道:“我可是很聽姑媽的話,吃得多長的快,把自己當小豬崽子喂,可勁兒的吃。”

謝玉無比愛憐的撫摸着小侄兒的頭臉,笑着說:“你如今一天大似一天,成日裏還這樣沒個正經。”

皇帝見貴妃有小侄兒相伴左右,終于不再皮笑肉不笑,他也跟着高興。

他心裏自是愧對阿玉的,可他也有許多難言的苦衷,作為皇帝,他必須以江山社稷為重。

皇帝又說:“阿甚,你到阿限旁邊去坐。”

李及甚急忙起身,亦是先行大禮謝恩,随後才坐到李限的旁邊。

謝寧曜看着皇帝的這番操作,他瞬間覺得那些謠言很可能是真的,皇帝的如意算盤真就是,讓李及甚輔佐李限将來繼承皇位。

皇帝深知李限生.來.愛自由,最不喜拘束,無論怎麽培養都無法很快成為合格的皇位繼承人。

李及甚心機城府最深且陰鸷狠戾、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并且李及甚身後有整個謝家的關系網。

可謝寧曜還是很不明白,為什麽皇帝就這樣看好李及甚,如果是看中李及甚背後的謝家,那為何不讓謝啓、謝勳一起輔佐李限?

他實在想不通這些問題,也就懶得再想,畢竟如果他都能想通帝王權術,他就不是個纨绔了。

皇帝又說:“曜兒,上次朕讓你選個人封侯爵,這次朕讓你在這衆多妃嫔中選個當皇貴妃。”

謝寧曜急道:“還請聖上恕罪,曜兒實在不懂這些,更不知道該選誰,我都不認識各位娘娘。”

皇帝笑着說:“你看着誰親切,就指誰。”

他忍不住抱怨:“皇姑父,你怎麽老是給我出難題!曜兒雖是個榆木腦袋,也知道這非同小可,哪能真讓我定。”

如果不想那麽多,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封給自己的姑媽,但他明白這樣一來,赴宴的所有人都要站出來反對,就連謝家人都要趕緊幫着推辭。

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皇帝總要為難他,上次是誤打誤撞,這次是真不知該說什麽了。

謝寧曜:皇帝怎麽成天都想讓我當個現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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