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謝寧曜一方面是為了徹底斷絕李從威對他的念想, 一方面是為了好玩,他很好奇李從威這種變.态腦子裏成天都在想些什麽?!

他從來就沒搞懂,李從威到底為何就非他不可, 他與李從威幾乎沒什麽交集, 除了在國子監裏做過同窗,但做同窗期間, 他們也是水火不容、劍拔弩張的。

李從威筆直的跪着,眼裏滿是傾慕, 嘴裏說着:“扶光,都是我的錯, 你要怎樣打罵, 我都認……”

謝寧曜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他被李從威坑過無數次, 不自覺的就會防備李從威的任何一個行為。

他有時都忍不住的佩服李從威,到底是怎麽做到每次坑人的招數, 都能讓人根本猜不透?!難道這是李家的祖傳技藝?!

原本生在帝王家族,就算是沒有心機的人,在這樣一個成長環境中, 逐漸也會有一定的心機城府, 除非是李限這種被皇帝保護的太好的,否則沒人能出淤泥而不染。

即便李從威已經算是皇家邊緣人物, 但從小耳濡目染, 其心機城府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根據一直以來與皇家各類人的接觸, 謝寧曜都忍不住感慨, 身處權利巅峰的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點病, 古往今來各朝各代的天家好似都如此。

可像李家這樣全員精神狀态都不穩定的,就很少見了, 他覺得也許李家人是将天賦都點在了顏值上,主打的就是一個漂亮瘋批的家族傳統。

謝寧曜怒問:“李從威,你到底想幹嘛,給句痛快話!”

李從威日日到酒樓鬧事,就為了将他引出,這是再明顯不過的,但引出他真就為了挨頓狠打?

他實在無法理解這種訴求,只認為李從威肯定還有其他後招等着他呢。

李從威笑着說:“扶光、阿曜,我早說過,是我太想你,只為見你一面,你日日上學,我卻已從國子監退學,不能再去學裏見你,不上學時,我更不得見你……”

謝寧曜怒道:“誰允許你這樣叫我?!沒的讓我惡心!叫我爺,再敢叫錯,嘴也給你打爛!”

李從威不僅不生氣,反而十分樂意的說:“我的爺,只要您高興,讓我叫您祖宗都成。”

謝寧曜怒極反笑:“聽聽你這話,羞死先人!你的祖宗是誰?成心要害我犯下大不敬的罪過?”

李從威頓時醒悟,連忙說:“是我口不擇言,還請小公爺賞罰。”

謝寧曜也不知為何,如今李從威瘦了下來,實在好看的緊,原本對李從威厭惡竟減少了些許,他不得不承認,這顏值對人的影響力還是挺大。

這李家基因也是真好,一個個都生就一副好皮囊,且常年養尊處優,舉手投足之間都盡是天潢貴胄的無上尊榮。

比如這會兒李從威雖跪着,卻絲毫沒有低.賤.谄.媚之态,仿佛跪在金銮殿上,正在受冊封一般。

謝寧曜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李從威到底又設了什麽圈套,今日就将李從威徹底打服氣,讓以後想起都怕那種!

他認為李從威還對他抱有幻想,只因每次他都顧念着李從威的皇室身份,下手沒多狠,只要讓人以後想起他都怕到發抖,有這效果就行。

謝寧曜悠哉悠哉的坐到暖塌上,笑道:“跪我腳邊來。”

李從威正準備站起來,謝寧曜卻說:“讓你起來了?我聽聞小郡王有些特.殊.癖.好,喜愛給人當狗,那就跪着爬過來罷,我倒要看看謠言是真是假。”

這毫無疑問瞬間激怒李從威,他滿臉通紅的怒問:“還請小公爺明示,哪個爛嘴的敢如此造我的謠?!”

謝寧曜笑着說:“還有誰,當然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比如鄭仁。”

李從威連忙解釋:“我知道你與鄭仁有仇,我早與他斷絕往來,他定是記恨我不肯再與他結交,故而造我的謠,看我哪天逮住,狠打他一頓!”

謝寧曜怒道:“你的那些破事,我不想聽更不想管,你明知這酒樓的盈利要與我分成,還總來鬧事,把我的臉往地上踩,今若善罷甘休,豈不有損我謝小霸王的威名。”

李從威跪行至謝寧曜的腳步,甚為可憐的解釋:“我實在沒辦法了,不用此法,你怎肯見我?”

謝寧曜用腳尖擡起李從威的下巴,笑着說:“既然你要把我的臉往地上踩,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是自己将臉打腫,還是要我動手?你可想好了,我下手沒個輕重的。”

李從威的聲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還請小公爺親自賞罰。”

謝寧曜拿過桌上的鎮紙揚手就要打,同時惡狠狠的說:“果然下.賤!”

李從威吓的瞪大了眼睛,連忙求饒:“還勞小公爺用手責罰,這鎮紙太沉,會打破相的,若我沒這張好看的臉,您更不願再見我了。”

謝寧曜輕蔑一笑,道:“輪不到你來教我做事,這都是你自找的!可別亂動,若拍腦袋上,給你拍傻了,我不負責的。”

李從威果真不再動,愈發跪的筆直。

謝寧曜冷笑道:“你這種人,我倒是也知曉一二,就愛讓人淩.虐.辱.罵,以此為樂,這就是吃飽撐的,日子太逍遙,非得找.虐、找.刺.激……”

李從威的眼神深處閃過最亮的光,但為了掩飾真實想法,只裝作不在意,卻更加将謝寧曜視為知己。

謝寧曜怒道:“少不得我來做個好事,代替老郡王好好教訓你,讓你從此就怕了挨打受罵,斷絕了那些歪心思,若真有效,老郡王還該好好來謝我才是!”

他話音剛落,随着沉悶的擊打聲響起,李從威兩邊臉各挨了好幾下狠抽,嘴角瞬間流血,臉頓時就腫了起來,整個人無法自控的渾身顫抖。

李及甚原本想阻攔,主要是打在臉上,若李從威告到官府,他倒是能擺平,卻怕謝寧曜回家後會被父兄責罰。

他能看出李從威好似樂在其中,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想看看李從威到底有什麽陰謀,故而放任謝寧曜的這.番.暴.行。

謝寧曜手裏的鎮紙翻飛,沒一會兒就将李從威的臉打的腫起很高,嘴裏不斷往外流血。

李從威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握住謝寧曜的手腕,哭求:“阿曜,不,小公爺饒、饒了我罷,疼、疼的不行……”

謝寧曜怒道:“爪子拿開!”李從威吓的一激靈,即刻便撤了手。

他一邊用鎮紙輕拍着這腫起老高的臉,一邊問:“往後還要犯.賤嗎?當.狗好玩嗎?還想找刺.激嗎……”

鎮紙太沉且臉已傷的太重,即便只是輕拍,每一下也都讓李從威痛哭流涕,他不住的搖頭,嘴裏含糊的說着:“不、不敢了,再也不敢……”

謝寧曜怒道:“沒真将你這臉打爛,是我不願中你圈套,你大可以去官府告狀,這傷雖疼的受不了,但只是皮外傷,治不了我的罪。”

李從威趕忙保證絕不會告狀。

謝寧曜是騎馬來的,腰間就別着馬鞭,他也不想再說什麽廢話,拿馬鞭在李從威身上一頓亂抽。

李從威起先還維持着跪資,後來實在疼的不行,不住的在地上打滾兒,嘴裏胡亂認錯求饒。

謝寧曜當然不會真将其打出好歹,見人吃夠了教訓,眼神裏全是對他的畏懼害怕,便收起了鞭子,笑着說:

“再敢來酒樓鬧事,下次就沒這麽輕松了!坐轎子走後門出去,別讓人知道你是在酒樓挨的教訓,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

李從威連連保證絕不再影響酒樓做生意,謝寧曜這才心滿意足的帶着李及甚離開。

這會兒已接近正午,是酒樓最賺錢的時候,樊星與都忙的腳不沾地。

謝寧曜只簡單的說了句已經解決了麻煩,李從威再不會來搗亂,樊星與心知阿曜肯定将那小郡王打了一頓,很擔心那老郡王到謝府找麻煩。

李及甚保證不會讓謝寧曜受罰,樊星與也就放心了。

謝寧曜亦無心在外面玩,他知道将李從威打成那樣,老郡王絕不會善罷甘休,必去找謝啓主持公道,與其在外面被謝啓教訓,還不如回家,至少能保住臉面。

往常他教訓李從威,就沒打過臉,李從威也從不會将挨打的事告訴家裏人,可今天打成那樣,即便李從威想瞞都瞞不住。

他一點兒也不後悔,下這麽狠的手,只要能徹底擺脫李從威的糾纏,就算被謝啓狠打一頓,也劃算!

兩人剛回到寶輝院沒一會兒,就見有小丫頭來傳他們去正房大廳。

謝寧曜緊張的念叨着:“阿甚,風住肯定能及時将我哥叫回來吧,大理寺離我們家也不遠……”

李及甚連忙安慰:“別怕,就算他們不信是我打的,我也一口咬定是我打的,我定攔着世伯,不讓你受罰。”

謝寧曜不想讓祖母擔心,且想着大哥答應了他今天還可以再犯一次錯,大哥肯定會護着他,故而也就沒有讓人去知會祖母。

兩人一齊來到大堂,只見謝啓與老郡王都坐在太師椅上喝茶,李從威緊挨着老郡王站立一旁。

謝啓見了兒子,便氣的怒拍桌案,厲聲喝問:“謝寧曜,你膽敢将人打成這樣,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及甚連忙解釋:“世伯,這次實在與阿曜無關,您千萬莫再冤枉他,是我打的,阿曜還勸我莫要打臉,可這小郡王實在欠教訓,我便沒忍住。”

老郡王氣的渾身戰栗,指着謝寧曜罵:

“別以為有留侯幫你頂禍,你就能萬事大吉,你謝寧曜早在京都惡名昭彰,慣愛打架鬥毆,恃.強.淩.弱,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就你敢打郡王之子,還想狡辯?”

謝寧曜早想好應對之策,拖到大哥回來即可,他笑着說:“老郡王言重了,我哪裏有這樣大的能耐,我沒打就是沒打,您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我打的?”

老郡王無奈道:“從威,你日常出行都帶着那許多打手仆從,竟能讓謝寧曜給打成這樣,還不快說,他都怎麽打你,怎麽威脅你的?”

李從威眼裏只有懼怕,顫抖着聲音說:“父王,真不是阿曜打的,我不讓你來,你偏要來自讨沒趣,我們趕緊回去吧,我丢不起這臉。”

謝寧曜震驚之餘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李從威是真被他打怕了還是如何,都到這步田地了,竟然還幫他隐瞞。

老郡王直氣的面如金紙,怒道:

“謝啓,你瞧瞧,我兒如今是多怕謝寧曜,你們欺我郡王府太甚!我兒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被你那曜兒瞪一眼,他就雙腿發抖,還說不是謝寧曜打的?”

李從威只催着他爹回家,老郡王哪裏肯了,只不住的安慰兒子。

謝啓吸取教訓不願再冤枉兒子,又問:“曜兒,真不是你打的?這事非同小可,不許撒謊!”

李及甚忙道:“果真是我打的,還請世伯明察。”

謝啓長嘆一口氣,說:“阿甚,你萬萬不可什麽都幫他冒頂,長此以往只會害了他!若他将小郡王打成這樣,還能不受罰,将來又要闖下多大的禍事?!”

李及甚仍堅持是自己打的。

老郡王怒不可遏,指着他們說:

“很好,謝家果然權勢滔天,我一個小小的郡王算什麽,也配到你們府上來讨公道?謝啓,你既如此溺愛兒子,那我便只能去告禦狀,拼上我這身老骨頭,也要将謝寧曜正法!”

謝啓哪裏肯受威脅,反問道:

“那依老郡王的,可是要我現對曜兒動私刑,嚴刑拷打之下,才好屈打成招?若真是我曜兒打的,又有你撐腰,小郡王再怕也該能指控的,為何卻倒幫我曜兒打掩護?”

老郡王無法反駁,只能怪自己兒子不争氣,一把拉起兒子手腕就走,只撂下一句話:

“本王早晚會讓從威願意指控謝寧曜!本王亦不敢再來此讨公道,你們只等聖旨傳召罷!”

謝啓拱手道:“慢走,不送!”

李從威臨走之前還膽怯的看了謝寧曜一眼。

待兩人走後,謝寧曜看向謝啓,他實在有些受寵若驚,完全沒想到謝啓這次竟會如此護着他。

若是換做以前的謝啓,根本不會相信他這個慣愛扯謊的,定要動家法讓老郡王消氣,以免後患無窮。

謝啓看向兒子,沉聲道:

“你以為我會打你給他們看?你也太把我這個常年馳騁沙場的老将軍看扁了,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打你,就為讓他消氣!過來,到爹身邊來。”

謝寧曜有些踟蹰,卻還是走了過去,謝啓撫摸着兒子的肩背,語重心長道:“他們都走了,該說實話了吧,到底是不是你打的小郡王?”

李及甚連忙解釋:“世伯,想必您很清楚,小郡王之前欺.辱.過我,如今我羽翼漸豐,不過報複回來而已,此事真與阿曜無關。”

謝啓卻更不信這種說法,他深知,按照李及甚的性格,若真要報複小郡王,只會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讓整個郡王府獲罪,不可能用打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

既然李及甚硬要打掩護,他也不好再深究,且見大兒子急匆匆走了進來,便想着還是讓大兒子管教弟弟為好。

謝寧昀一聽風住所言,急忙就趕了回來,他先向父親問安,見弟弟不像挨過打的樣子,這才放心了。

謝啓将方才之事簡單講述了一遍,囑咐道:“昀兒,你是當大哥的,我只将曜兒交給你教導,若他往後再犯什麽錯,都是你沒教好,你也難逃責罰。”

謝寧曜一聽便忍不住為大哥打抱不平,輕聲嘀咕着:

“人都說養不教父之過,爹明明在家,卻要偷懶不管我,只将我的錯都賴兄長身上,這是何道理?更何況我的錯就是我的錯,和我哥無關!”

謝寧昀瞪了弟弟一眼,謝寧曜實在怕兄長,頓時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謝寧昀立即應承:“請您放心,我定管好曜兒,若他有錯,自是我這個當兄長的一力承擔。”

目送着謝啓離去後,謝寧昀才嚴厲訓斥弟弟:

“你又逞什麽能,爹的打你能挨的住?我早請示了父親,你犯錯都由我來罰,自然我沒教好你也有錯,就該受罰,你若真為我好,少給我惹事生非!”

謝寧曜氣道:“這法子倒是好,爹真不愧是文武全才,這樣不僅能管住我,還能讓我顧慮着你,不敢輕易犯大錯。”

謝寧昀也不計較這許多,只問:“阿曜,你給我說實話,到底是不是你打了小郡王?”

他實在擔心李從威還有什麽損招,不得不跟兄長坦白,最後自然也少不了求饒:

“哥,你答應過我今日還能再犯一個錯的,李從威總去躍然酒樓鬧事,我不把他打服氣,他還得去鬧。”

謝寧昀倒吸一口冷氣,強壓着怒火,指着弟弟鼻子罵:

“小孽障,你是真能給我惹事,縱然他該打,你也不能将他打成那樣,我在門口碰見了他們父子倆,那臉腫的都不成樣子了,他也是爹生娘養的,就算有天大的錯,也該國.法懲治,哪裏輪得到你動私刑……”

他嘀咕着:“哥,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過分,我又抓不住他把柄,怎麽讓國.法懲治?”

謝寧昀怒道:“你還要頂嘴!”

他吃了早晨的教訓,連忙賣乖讨饒:“哥,我不敢了,往後再也不敢,若郡王真告到了聖上那裏,我該受什麽罰都受,蹲大獄我也不怕!”

只因不想讓大哥擔心,他才沒說:誰讓李從威将變.态.心思動到我身上,這頓打還算輕的!

謝寧昀心知弟弟雖飛揚跋扈,卻從不亂打人,畢竟是他教養大的孩子,這點他很有自信。

既然将李從威打那樣慘,便必有打那樣慘的理由,但他還是忍不住的生氣,便想着得讓弟弟也懂點分寸,不能再如此意氣用事。

謝寧昀無奈的搖着頭說:“不用擔心,即便他們告到聖上那裏,這點小事,哥還能幫你擺平,只不許再這樣打人,否則我也如此打你,看你痛不痛!”

他心知這就是在大哥這裏過關了,連連保證再也不敢,心裏想的卻是,下次打人絕對不再打臉上,絕對不再讓人找上門。

謝寧昀特意告假回來的,這會兒還要去大理寺辦公。

謝寧曜目送着兄長離去,心裏高興的不行,得意洋洋的說:“阿甚,你看,就算我闖再大的禍,我哥都相信我,這才是好哥哥!”

李及甚道:“今早也不知是誰說昀大哥不是好兄長。”

謝寧曜笑着說:“我哥就這樣,但凡我糟蹋身體,他定要打我,我在外面闖禍,他卻會問明緣由,教我道理,他不怕我闖禍,只怕我受委屈。”

……

此後好些天,謝寧曜都等着老郡王告禦狀,卻始終沒等到,他越發看不懂李從威到底想幹嘛。

他也懶得再想那許多,主要他最近實在很忙,在學裏想暗中幫祭酒大人找出害王聞達的真兇。

在家還要被兄長管束課業,如今兄長公務不忙,每天回家都很早,幾乎日日都要親力親為的教導他功課,教他做人做事的諸多道理,他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學裏害王聞達的真兇做事太隐蔽,他和祭酒大人都無法找出任何蛛絲馬跡,祭酒大人雖已猜到幾個嫌疑人,但苦于沒有證據,只能繼續暗中調查。

展眼便到過年,終于不用再去上課,且還能去親戚家串門,自然也有許多親朋好友到謝府拜年。

家裏每日都是大宴,還請了最好戲班子、歌姬舞娘,從年三十晚起歌舞戲曲就沒斷過。

謝寧曜自然是最高興的,且在年前皇帝便降旨将二哥與永淳公主的婚期再次延後,這讓阖家上下能過個安穩舒心的年。

這日乃大年初六,謝寧曜剛吃過早飯,就拉着李及甚往祖母院子裏跑,他聽聞今日華家太爺帶着全家老小來拜年,樊家人也都會來。

若是往常,他們都是走游廊去祖母院裏,偏偏昨夜又下了雪,謝寧曜玩心大起,便拉着李及甚從外面一邊玩雪一邊過去。

兩人走到拐角處時,隐約聽得輕聲斥責,謝寧曜立即拉住李及甚的手腕,兩人藏起來偷看。

只見樊家三兄弟并排站着,陳漣正指着樊星與的鼻子訓斥:

“虧你是當大哥的,星亦這狐白裘破了個洞,你也不曾注意,叫他穿出來惹人笑話,今日親戚多的很,快把你的換給他穿,你活該穿破的。”

樊星入連忙說:“伯母,這樣小的洞,別說大哥沒看見,我今早特意檢查過兩遍,也沒看見,我與星亦換就好,我會注意藏着,不讓人瞧見。”

陳漣已經将兒子的裘衣解了下來,星亦不肯換,卻還是硬讓伯母給換了。

樊星與原不愛穿華服,只有些難過不論發生什麽,爹娘都只怪他。

不過因在親戚家,他并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悅,反而笑着安慰弟弟:“不妨事,我穿什麽都行。”

謝寧曜目送着他們一家人進了錦祥院,他又在外面玩了一會兒,這才帶着李及甚進去。

他見樊星亦已獨自跑到外面游廊上,他悄悄的走過去,一把将人抱住,笑着說:

“星亦,我就知道你不耐煩同大人們閑聊,就等着我來,讓我聞聞你今日熏的什麽香……”

李及甚道:“阿曜,你別總是這樣輕浮,昀大哥也該來祖母這裏了,大過年的,別惹他教訓你。”

謝寧曜立即放開了懷裏的人,卻看見抱的是樊星入,頓時也有些慌了,連忙解釋:

“我以為你是星亦,不是故意唐突你,我總是和星亦這樣玩的,星亦也愛同我這樣玩……”

樊星入已是滿臉通紅,微怒道:“看來是我沒管好弟弟。”

謝寧曜急的抓耳撓腮,忙道:“不是,阿甚,快幫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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