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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

烈日當頭,黃沙似火。

大漠宛如一片火海。空曠,不善。

在這起伏不斷的沙丘深處,矗立着一片石林。深邃的峽谷和鬼斧神工般的絕壁,好似一座座由砂岩石柱構築成的迷宮。神秘,奇特。

這裏,是塔西裏。撒哈拉沙漠的中部。

行進至此,冒險之旅算是一個節點。

薛璨東的這次沙漠穿越之行,非常任性。沒有車隊,更沒有護衛隊。只孤身一人,帶着齊全的設備,開着輛性能極佳的吉普,就要貫穿這四千八百多公裏的沙漠。

塔西裏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之所以會被人知道,正是因為這前方的石林裏,保存着五千餘幅新石器時期的岩畫。不過即便如此,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個人參觀。這方圓幾十裏的寂寥,足矣說明一切。

薛璨東對岩畫不感興趣,他要去的是位于東南部的一個營地。加點油,洗個澡,再吃上頓飯,接着繼續前進。

土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沙,偶爾有那個一兩株耐旱的植物孤獨挺立。車不斷前行,景色始終如一,唯有變化莫測的天氣,來不時增加些氣氛。

剛剛還烈日當頭,轉瞬間就邪風肆起,烏雲成群飛了過來。天空開始轟隆作響,暴風雨又要來了。

薛璨東正算着還有多久開到營地,前方一個起伏的沙丘過後,突然露出輛車,旁邊還站着兩個人。這種情形他一路遇見過幾次,探險之旅,意外重重,互相幫助則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所以他慢慢把車開了過去,兩人立刻上前。

一男一女,男人着當地服裝,面色黝黑,眼神明亮。女人多半是來旅行的,她穿着防風服,從帽子手套,再到面罩眼鏡,全副武裝到生化危機的地步。看見車過來,她立刻把墨鏡取了下來,滿眼的喜悅。

薛璨東只帶了墨鏡和帽子,那女人一看他是亞洲人,所以還沒等當地男人開口,她上來就先用英語問道:“請問是中國人嗎?”

薛璨東點了下頭,這種地方遇到老鄉,任他平時再冷淡,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來。

女人很高興,原本輕柔的語調多了些雀躍,直接用中文對他說:“我們的車抛錨了,風暴來之前救援是趕不到了,您能先捎上我們去前面的Aquac營地嗎?大概七十多公裏。”

“上來吧。”

“謝謝謝謝,真得非常感謝。”她感激不盡的說完,扭頭對一直保持尴尬微笑的當地男人解釋了一遍。

接着兩人回車上拿完自己的東西,又用防風罩把抛錨車輛罩好之後,坐上了薛璨東的吉普。

當地男人坐前方副駕,女人坐後座。

薛璨東用英語跟男人簡單交流着,問他營地的情況,以及風暴的影響範圍。

當地男人一一作答,非常友好健談。

女人除了又再次道謝之後,一路都保持安靜,直到他們安全抵達營地。

這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跟路上的狂風暴雨相比,這裏完全是另一番天地。燈火通明,星空璀璨。營地上的人們圍着篝火歡聲笑語,把酒言歡。

薛璨東要了間房,好好把自己整理了一番後,十幾天的疲憊一掃而光。

“當當當”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閉目養神,門一打開,發現個陌生的女人站在房門前,手裏拿着瓶紅酒,微笑中帶着些羞澀。

這陌生女人……有些不好形容。因為這種級別的容貌和氣質,跟沙漠極不匹配。

所以薛璨東有那麽一剎那的怔愣。不過當他對上那雙眼睛時,立刻認出了她。

“這個當做搭車的謝禮。”顧悠面帶微笑,雙手把紅酒遞了過去,白皙無暇的臉蛋上,誠意滿滿。眼睛像是會出水一樣,晶瑩透亮,給人無限好感。

“不用這麽客氣。”薛璨東把酒接了過去,垂眼看她。這會兒他有些明白她那套生化武裝服是為什麽了,水靈靈的美人确實不容易。

“那……祝--”

“一起喝吧。”他突然開口。

正準備離開的顧悠頓住腳,仰頭看他。

薛璨東神色輕松,唇角微微上揚,低頭看着她那雙會講故事的眼睛,等着答案。其實他剛才脫口的時候,沒別的意思,但看見她臉上那抹短暫的緊張後,竟然有了點玩性。想看她如何作答。

顧悠僵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接着很大方地開口道:“好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待會兒會在外面燒烤,一起來吧?”

薛璨東眉頭微揚,注視着她那雙一直含笑的眼睛,過了會兒才緩緩地點了下頭。

沙漠裏的燒烤,很是原始。野火,猛肉,還有少不了的美酒。各色人種圍在一起,說說笑笑,交換着彼此的人生故事。

送他酒的姑娘很受歡迎,周圍的男人都想跟她答話。她很有禮貌,但不那麽健談,大多數時候都在笑着擺手裝聽不懂。

沙漠裏女人少,更何況她這樣的。

薛璨東低頭喝了口酒,剛要收回視線,卻對上了她投來的目光。接着就見她拿手指了指他,成功脫離人群朝他走來。

“你不再吃點?”

“你很受歡迎。”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搖頭。

顧悠笑了笑,在他旁邊的石頭上坐下,開口道:“這幾個考察員是今天新來的。對女人的好奇,要多過對世界的好奇。”

薛璨東揚了下眉,心想:不笨就好。漂亮的笨女人總特別容易吃虧。

不過看着遠處那兩個白種男人的惡心眼神,他還是淡淡地提醒了她一句:“出門在外,多注意安全。”

顧悠笑着點點頭,用眼神感謝了他。

薛璨東低聲問她:“你來看壁畫?”

顧悠搖搖頭:“我是來蓋房子的。”

薛璨東對這答案到是有些意外,上下打量她。

顧悠笑了,很有自知之名地說:“我知道看上去不像,但我确實不是來玩的。”

薛璨東也樂了。看着面前這個眼睛彎彎的年輕姑娘,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挑不出她的毛病。

他看女人,主要看氣質和骨相。

眼前這個在沙漠裏頭仍然白嫩得耀眼的姑娘,确實有點特別。

她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坐着,竟然任誰也沒辦法忽視她。一個簡單的整理碎發,流露的都是韻味。不做作,不扭捏,十分優美。

那雙眼睛簡直顧盼生輝,清純到極致的境界,其實是性感。

輕飄飄一個眼神過來,就能讓人心口發緊。偏偏既不露骨,更不低俗。饒是他見多識廣,口味刁鑽,也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确實挺有魅力的。

不過可惜,拈花惹草向來不是他的作風。說句話逗悶無妨,實質性的舉動就算了。

“最近氣象很不穩定,一個人穿越還是要多注意安全。”顧悠被他那雙深邃有神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來多久了?”他‘嗯’了一聲後,問她。

顧悠慢悠悠地回道:“出來兩年了,不過來塔西裏只有三個多月。”

“還去過哪兒?”

她笑了笑,仰頭看天:“你知道嗎?據說塔西裏這地方是觀察月亮的絕佳聖地,你看。”

薛璨東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入眼的只有這漫天繁星,絲毫不見月亮的半點蹤影。怔愣片刻後,他低低地笑了。

顧悠笑盈盈地看着他,突然文绉绉起來:“壯士,你我萍水相逢,只需把酒共飲,不問來路與歸途,可好?”

薛璨東點點頭,被她逗笑了,忽然覺得眼前這姑娘很是得體。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大家好熱情啊,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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