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陸
南璃随着涼沫初一路兜兜轉轉,繞過街巷,穿過城門,最終停在一片坡地之前。他放眼望去,除卻些許雜草野花,只見這裏蔓延盛開着的都是一簇簇的青色的花,三棱形的葉,遍地皆是。而每一株花叢旁都或躺或卧着幾只滿是迷醉之态的小貓,多則七八只,少的也有三兩。
他在此四處打量的時候,涼沫初已經邁步進入貓咪們的樂園,一邊小心避讓,一邊四下巡睃着莫莫的身影。
“涼姑娘,不若試着喚一聲莫莫的名字罷。”南璃看她只沉默着一只一只的查看,不由出聲道:“或許找起來能快一些。”
“哦。”涼沫初答應一聲,也不多想,便清聲喊了起來。
南璃見此,向着與涼沫初所在相反的方向走了幾步,一道喊了起來。
也虧了這地方偏僻,等閑見不得有旁人經過,兩人的聲音便借着秋風被帶至遙遠。整片坡地上除了風吹過荊芥葉時發出的“莎莎”聲,便只有貓咪們滿足的“呼嚕嚕”與兩人一遠一近的呼喚。
然而莫莫到底還是不在此處,涼沫初和南璃圍着整個坡地轉了一圈也喊了一圈,卻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回到原點,南璃溫聲道:“涼姑娘,莫莫怕是不在這裏。”
涼沫初自然也想得到,便點了點頭以示贊同。
“那……其他的地方……”南璃想問她可還知道其他長有三棱荊芥的地方。
不料涼沫初卻是未等他将話講完便搖起頭來,“沒了,這裏最多。”
“如此……”南璃沉思片刻,建議道:“自茶肆一路行來,涼姑娘也未曾歇息些許,不如我們暫且先回城,尋個茶樓酒肆小坐一番,再做打算。”
“這裏是城南?”涼沫初答非所問。
“正是。”雖不知她突然問這一句有何深意,南璃仍是簡潔明了的回道。
“城南不是有廟會嗎,”涼沫初說着,手搭涼棚四下裏一通張望,好奇道:“在哪?”
“呵~”南璃聞言輕笑了一聲,原來是在問這事嗎,他笑道:“在蘭蒼寺外,離這兒倒是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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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涼沫初轉過身望向南璃,冰冷的眸子裏漸漸漫上一層淺淺暖意,她唇角微彎,幻作略顯生澀而甜美的笑容,語調依然清冷地道:“帶我去。”
……
蘭蒼寺山門外的空地上。
素來清幽雅靜的佛門聖地,今日卻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從極遠處一直經過廟門又向另一個方向延伸而去,整條直道上都是擁擠的人群,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逛街的,看熱鬧的,聽說書的,瞧雜耍的,各有各的一番樂趣在其中。而直道兩側則擠滿了販賣各色物件的攤販,每看見那挑着精心準備的各式貨物扁擔,想要尋個落腳處卻因來晚了而擠不進去的貨郎,兩側的小販們便都會主動避讓尺寸,給這新來的擠個攤位出來。整條街上沒有幾個巡邏的官差,但人雖多,秩序卻不亂。游人順着如織的人流飄來蕩去,而見慣了廟會場面的小販們,彼此間更是相互謙讓,以求個和氣生財。
南璃帶着涼沫初到這兒的時候,眼前便是這麽個喧鬧世俗又人情溫然的奇妙景象。
“那個是不是莫莫。”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廟會的氛圍,涼沫初忽然指着寺廟院牆朝南璃問道。
南璃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瞧見牆頭上趴着的黑貓,正在懶散的舔舐自己亮黑色的毛發,那貓遠遠瞧着,恰和莫莫有七分相似。
“也許。”他帶着些不确定的口吻回道。
“莫莫。”涼沫初依然不做多想,直接朝那黑貓喊了一聲。
只是此地廟會人聲嘈雜,兼之諸般摻雜一氣,早已辨不出內容的叫賣聲、吆喝聲與喝彩聲、呼喚聲、談天聲、細語聲彼此纏繞糾結,涼沫初這聲清麗冷冽的“莫莫”尚未傳出三尺遠,便被更高更亂的聲音們擠了個煙消雲散。
“涼姑娘。”
耳邊傳來一聲低喚,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一個溫暖有力的手緊緊牽着,她略帶詫異的微微低頭。
“此地不宜久留。”
她聽到南璃又說了一句,然後便被他帶着闖入熙攘的人群之中,瞬間被淹沒。
然而預想中的推搡擠兌并未出現,涼沫初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周遭,到處都是明澈流動着的清水,圓潤而柔順的圍在她的身邊,将人群中一切湧向她的壓力都化解的一幹二淨。
這水實在是清瑩剔透得令人可愛,薄薄的一層,柔軟流轉間将她與游人隔開,卻又不會引人注目。人們與她擦肩而過,皆未察覺到絲毫異常。
涼沫初擡頭注視着南璃的背影,他的身上同樣包圍着一層水幕,若非她有心觀察,當真是完全看不出的。這也是作為祭司的能力嗎,涼沫初開始有些好奇了。
祭司,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呢。
……
有了南璃在前開路,兩人沒費多少時間便如願擠到了寺廟的院牆前。
牽着自己的手在到達目的地以後也未有放開的跡象,涼沫初奇怪的看了南璃一眼,在後者同樣奇怪卻溫柔的目光裏,她想了想,沒有多說,而是轉過身,仰頭看着牆頭上那只與莫莫簡直一模一樣的黑貓,怔怔地出神。
“莫莫。”看涼沫初見到黑貓以後并不呼喚,只是呆愣愣的瞧着黑貓出神,南璃無奈地笑了笑,他擡起頭望着黑貓溫聲道:“莫莫,下來。”
“喵~”牆頭上正在認真捋毛的黑貓聽到這聲音,耳朵一豎,小腦袋立時擡起,迷茫地朝兩邊看了看,見沒有什麽人影,便奶聲奶氣地叫了起來,“喵~喵~”
“莫莫。”看黑貓有反應,南璃稍稍提高音量,又喚了一聲。
“喵~”這一次黑貓找到了聲音的來源,只聽它輕輕叫了一聲,随即後腿一蹬,前爪一撲,朝着院牆外就跳了下來。
這一跳,正沖着南璃而來。
南璃無法,只能伸手接住黑貓。那貓停穩以後,先是低頭舔了舔他的手心,然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便窩進他懷裏不再動彈,只眯着一雙眼“咕嚕嚕”地打呼嚕。
看看貓,又看看人。
“涼姑娘。”南璃有些哭笑不得的喊了一聲,将她從發呆的神思裏牽了出來。
“嗯?”突然被從放空的感覺中驚醒,涼沫初怔愣了剎那。
“莫莫?”回過神來,她一眼瞧見南璃懷裏抱着的貓,疑惑道:“是莫莫?”
南璃點頭,“嗯。”
“哦。”涼沫初同樣點點頭,随後目光專注的望着莫莫,不再說話。
時間一點點流逝。
“涼姑娘。”見這姑娘忽然又不言語了,久經戰陣的南璃很是熟練的随口扯了個話題道:“姑娘可是累了,前面不遠處恰好有個茶鋪,不如我們去那裏坐一會兒。”
“好。”涼沫初想都沒想便應道。
借着南璃釋放的流水屏障,兩人再次擠過重重人群,來到茶鋪攤前。
蘭蒼寺外原本只是一片空地,逢廟會舉辦的日子,來往的游人多了,周邊有些腦子活泛的村民便會提前一日帶着桌椅板凳和茶碗竈臺,到寺外随意尋處地方搭個簡單的草棚,賣點茶水點心,賺點零碎小錢,貼補貼補家用。
南璃帶着涼沫初到這兒的時候,正趕上有一桌客人吃完茶準備起身離開,他二人便稍待片刻,揀了這兩個空座坐下。
茶攤主人是個慈祥的老者,頭發花白,背脊微駝,穿着身漿洗得幹幹淨淨的粗布短打,腳上踩着雙自家編的草鞋,笑呵呵的給南璃和涼沫初斟了兩大碗熱茶。淺琥珀色的茶湯在粗瓷碗裏悠悠蕩蕩,蒸騰起薄霧般氤氲的熱氣。
南璃把莫莫放到身側,端起瓷碗淺淺飲了一口潤潤喉嚨,便将茶水又放了回去。雖是他提議來這地方歇息的,但到底還是喝不慣這用大鍋煮出來的粗茶。
涼沫初到沒有這般講究,将茶水稍微晾涼些,便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出城走了一路,找莫莫時又喊了半天,她早已是口幹舌燥,此刻能有口水喝便是極大的滿足,哪裏還會在意是好茶還是劣茶。
南璃看涼沫初确實是渴了,便招呼老者再添一碗熱茶,然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涼沫初随意聊了起來。
茶攤裏自然不只有他二人,旁邊的幾個木桌邊也都坐滿了前來歇乏的客人。而距兩人不遠的一桌,圍坐了四個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皆是一副書生打扮,頭戴儒巾,身着襕衫。幾人在南璃和涼沫初到來之前便已落了座,此時談興正酣,全然無視身邊來往的游人,只顧高聲闊論,激揚文字,指點江山。
南璃和涼沫初閑聊時便多留了一分心。
不多時,只聽其中一人說道:“劉兄竟連竺策卿的大名都不知嗎?”
被稱作“劉兄”的書生搖搖頭,疑惑道:“何方賢士,李兄可否細細講來。”
“李兄,快快講來。”另外兩名書生一同催促。
“這說來可是話長。”李姓書生搖頭晃腦神秘兮兮的起了個頭,只等得三位學兄一致用迫切的目光望向他,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慢悠悠地講了起來。
“話說那竺策卿啊,可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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