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有人吃了屎

窮小子自然不成,不是她看不起那些寒門學子,亦或是憑着自己能耐往上爬的人。

而是因為,他們不能給她想要的。

她容貌過盛,現在還有命格之說壓着,倒瞧不出什麽來。

可命格之說,日子久了自然就破了,王公貴族私下裏的腌臜,懂得都懂。

就她這個樣貌,娶她的那人若是真心待她,魑魅魍魉一來,她倒是可以拼個你死我活,但那人又該如何?

孑然一身自然毫無顧慮,頭掉了不過碗大個疤,可她還有臨兒,那人還有家人,而能從那人手中搶人的,必定地位顯赫。屆時那人不僅受了奪妻之痛,還會被人斷了仕途,受人恥笑。

若是那人不是真心待她,那她也不可能嫁給他。

佛家講究因果,道家更是如此,她前世無父無母,這一世父母雙全還有幼弟,生恩養恩她全占了,不能不報。

父母之死絕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馬匹發狂,她爹乃是憑着赫赫戰功封侯的,堂堂永譽侯手起刀落千軍萬馬之中來去自如,怎麽可能制服不了一兩匹發狂的馬?

所以,無論是為了臨兒,還是為了調查父母之死的真相,亦或是為了她自己,她必須得找個能護得住她,護得住臨兒的人當靠山。

張氏說了半天,見她只依靠着車廂閉着眼,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頓時也覺得無趣,輕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馬車在侯府門口停了下來,如詩和如畫立刻迎了上來,瞧見張老夫人下了馬車,立刻屈膝行禮:“見過老夫人。”

張老夫人朝兩人冷哼了一聲,徑直越過她們進了府。

兩人對她的态度早已習慣,轉頭去迎謝婉。

謝婉下了馬車,如詩如畫随着她往府裏走,如詩關切的低聲問道:“小姐,一切都還好吧?”

“還好。”謝婉看了她一眼:“回院子再說。”

回到了自己的汀蘭院,謝婉慵懶的躺在小榻上,這才将在長公主府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她說的輕描淡寫,可如詩和如畫,聽得卻火冒三丈。

她們二人都是從小被送到道觀,與謝婉一道長大的,情義非比尋常。

如詩氣的破口大罵:“不要臉的老東西,心偏到沒邊了!這麽喜歡那個王大人,她怎麽不自己去?!”

聽得這話,如畫和謝婉頓時都笑了。

如畫笑着道:“她沒那個本錢啊,要是有,難保不會為了那兩個兒子,親自上。”

“說的也是。”如詩點了點頭,轉而道:“也就是小姐今日沒帶咱們去,要是帶了咱倆,一人一拳也将那個什麽王大人給揍廢了!”

都是道觀長大的,自然都有些拳腳功夫。

說完這話,如詩反應了過來,看向謝婉道:“小姐怎的沒揍他?”

謝婉朝她們笑了笑:“你們猜。”

聯想到她之前所說的,如詩和如畫頓時恍然大悟:“小姐在等寧王?”

謝婉點了點頭:“還不笨。”

“那也應該揍一頓出出氣!”如畫對如詩道:“明兒個一早,咱們去路上埋伏,将他揍一頓去!”

如詩點頭:“帶上麻袋。”

謝婉:……

她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給你們起名如詩如畫,本是盼着。一個能出口成章,一個能靜雅如畫,結果你們二人倒好,一個吵架沒輸過,一個打架永遠沖在第一個。”

如詩輕咳了一聲:“小姐不是說過麽?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我說過那麽多,對你有利的就記着。”謝婉笑着換了話題:“臨兒今日可好?”

如畫回答道:“同往日一樣,上午跟着練了會兒武,中午睡了午覺,這會兒正在跟夫子上課,來找過小姐一回,聽聞小姐不在,也沒鬧騰,不高興是有的。”

謝婉嗯了一聲。

謝臨現在三歲了,已經不如之前那麽粘人,乖巧可愛的緊。

謝婉活動了下肩膀,如畫和如詩立刻上前,一人給她揉肩,一人給她捶腿。

如詩道:“小姐不若去睡會兒,左右距離侯爺下學還早。”

“不了。”謝婉閉着眼休息:“長公主送了我一套頭面,過會兒會派人送來。”

聽了這話,如畫頓時笑着道:“長公主這是給小姐做臉子了,老夫人知道,指不定又要怎麽生氣呢!”

“讓她氣!”如詩輕哼一聲:“最好氣的大病一場,養個三年五載的病,省得老在那兒出幺蛾子。”

氣病是不可能氣病的,黎嬷嬷親自來送頭面,張老夫人也去迎了。

黎嬷嬷把錦盒打開,特意将紅寶石頭面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一圈,這才交到謝婉手裏,還笑着道:“長公主是真心喜歡姑娘,這套頭面,長公主都沒舍得戴過。”

張老夫人看着那套紅寶石頭面,眼睛都直了,等到謝婉送了黎嬷嬷回來,陰陽怪氣的道:“我就說嘛,你在她府上出了那樣的事兒,她怎麽可能不給你點東西。”

謝婉斜斜的看了她一眼:“祖母口中的她,指的是長公主殿下?”

張老夫人皺了眉:“不是她,還能是誰?”

謝婉冷笑了一聲:“祖母一口一個她稱呼長公主,知道的人是明白,你原本是個農婦不知禮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長公主不敬呢!”

因着出身,張老夫人來到京城之後,就沒被人看的起過,眼下謝婉提及,簡直就是在戳她的氣管子!

張老夫人剛要破口大罵,謝婉卻已經輕飄飄的出了門,轉身走了。

氣的她在原地,指着謝婉的背影罵道:“你這個克父克母的小畜生!”

如詩當即就不幹了,回過頭來道:“小姐是您的孫女,您這是在罵自己是老畜生麽?!”

張老夫人頓時就被她這話給噎住了,說不過如詩,她就盯上了謝婉:“長得一副狐媚相,天生的賤骨頭,遲早跟窯子裏的那些女人一樣……”

這話一出,如詩和如畫頓時就黑了臉,如詩剛要罵回去,謝婉卻攔住了她,看着張老夫人冷聲開口道:“我在外面給了祖母三分薄面,祖母似乎就忘了,入了謝府到底是誰說了算。”

聽得這話,張老夫人神色頓時一變,不由就想起了謝婉初初掌府,不給她吃喝,連她派人想出府通風報信都做不到的日子。

見她老實了下來,謝婉轉頭對外間的打掃丫鬟道:“擡水将屋子擦洗一遍,這麽大的臭味,怕不是有人吃了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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