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

“納蘭舒容, 朕之鐘愛, 加封皇後,終身不改。”玄遠開口說道。

方才玄遠與納蘭舒容的對話在座的嫔妃也都聽見了, 所以此刻衆人并不意外。

“再有,方才也說了,茶妃晉位茶貴妃,玫妃不動,竹答應不動。其餘人, 可以放出宮去,厚賞黃金百兩,準自行婚配。”玄遠開口道。反正,自己一個人也沒碰過,她們也是可以再嫁的。

這話一出,除了被點名的三人之外,其餘人都十分不樂意。皇帝這是嫌棄自己了?與其出宮,遠不如在宮裏待着享清福啊, 所以她們個個都不想走。

再說了,如今皇帝奪權成功,那自己就可以侍寝了,沒準還能得陛下歡心呢。這麽一想,她們臉上的不樂意更多了。

“另外,還有一條旨意是朕自己下給自己的。”玄遠的眼神依舊看向納蘭舒容道。“皇帝玄遠,除皇後宮中之外,終身不得踏入其他妃嫔宮中。”

這話一出, 滿殿的人都驚了。皇帝這是要獨寵一人啊?這回,方才還希望留在宮裏的妃嫔臉上就只剩下慶幸了。這留在宮裏,可是要守活寡的啊!這麽一想,她們看向茶貴妃等人的眼神就變嫉妒為同情了。

只有立升明白,留下的人都是欺負過新皇後的人。看皇帝這意思,是要留着這些人讓新皇後出氣啊!宋妍兒方才還一臉歡喜的臉,此刻徹底癱了下來。玫妃和竹答應更是吓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即便是納蘭舒容,此刻也是震驚的。從古至今,從未聽說過皇帝給自己下旨,除皇後宮所外,再不進其他宮門的道理。

他待自己,的确是真心的。

立升在後頭不敢說話,倒是小順子低低念叨了一句。“那萬一生不出孩子怎麽辦。”

玄遠耳聰目明,眼神一冷。“這天下之大,只有我與舒容二人共享就夠了。孩子不孩子的,不重要。但是,若是誰敢再多置一詞,那麽便如小順子般一樣的結局。”

小順子一驚,與我一樣的結局?那是什麽結局?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曾經是叛黨一夥的。

皇帝的話音剛落,聞喜已經動了。衆人只覺得他身影一閃,而後那小順子的頸部便被割了一道小口,連血都未等流出來,人已經倒在地上。

“誰說要做皇後了!”納蘭舒容嘴角含笑,口中卻依舊不肯答應。

這話一出,吓得立升的臉色都變了。阿彌陀佛,只聽說過想當皇後當不上的,可沒聽說過不願意當皇後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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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先坐下。咱們的事,一會再說,反正你嫁妝都到了。對了,這飯還沒吃完呢。”玄遠笑眯眯的拉着納蘭舒容一起坐在了龍椅上。那龍椅極大,倒也不顯得擠。

後頭的立升吓得臉都青了。那龍椅可是皇帝專用啊。可惜,他沒那個膽子把納蘭舒容拉下來。

“重新傳膳。”玄遠心情大好,自然要好好的吃上一頓。宋妍兒等人鬧心,自然沒什麽話可說。好在景怡與李琨還在,倒也不顯得冷清。

“恭賀陛下雙喜臨門。看來,臣這國寶瀚藍花獻得倒真是時候!”李琨笑眯眯說道。

他這麽一說,衆人才反應過來。這瀚藍花還在地上擺着呢。

“過了這麽一會,好像就大了很多。”納蘭舒容開口說道。其實她也只是吓唬人罷了,卻沒想到這句話果真引得李琨變了臉色。

他滿臉警惕的看了看那瀚藍花,确定它沒有變大後才敢開口反駁道:“皇後娘娘笑談了。一朵花罷了,哪裏長得那麽快。”

如今的納蘭舒容坐在龍椅之上,身上又穿着月華錦,頭上是雲霞水晶,再配上那一張原本就雍容大氣的臉龐,的确配得上這皇後的稱呼。

納蘭舒容這回倒是十分配合道:“也是,一朵花罷了,能成什麽事。只是,沙洲國國主,當真希望此花種在我們大虞境內?”

沙洲因為地方小,所以不敢稱帝,只敢稱國主。

李琨見事情有轉機,臉上不由得帶了喜色道:“是,咱們國主說了,好花自然要養在好地界兒。”

“極好。”納蘭舒容看向玄遠。

玄遠點了點頭。“朕早已按你說的做了。”說完,二人又是相視一笑。

李琨卻并不明白二人打的什麽啞謎,只是喜滋滋問道:“陛下,皇後娘娘,此花可是現在就種到咱們禦花園裏頭去?”

“不急。”納蘭舒容含笑道。這會功夫,品寧和聞情都已經趕到了她的身邊。二人見她端坐在龍椅上,又聽見衆人都喊皇後,這心裏忍不住就是一喜。就連聞情那性子,心裏也有幾分豔羨。

從禦前女官到皇後,恐怕任誰也沒見過這樣的飛升。

“聽說李大人來的時候,一共準備了十餘盆花,但卻在路上被偷走了幾盆?”納蘭舒容問道。

說起這事,李琨滿臉不樂道:“人人都說大虞民風淳樸,可到了本官這裏卻丢了好幾盆花。不過,好在臣拿得多,要不然還真是空手而來了。”

話雖這麽說,但實際上那李琨卻是故意把花盆丢在驿站的。他之所以這樣做,也是以防萬一。若是皇宮裏真的不留此花,那麽驿站之中也有很大可能會種上此花。到時候,國主派他來的目的依然能夠達到。

可惜,他把一切想的太簡單了。

“其實那些花并沒有丢。只是我們為了較量李大人的獻寶真心,所以事先拿去試種了而已。”納蘭舒容緩緩開口道。

李琨聞言一喜,原來大虞已經種上此花,看來自己此番的任務算是圓滿了。如此,他就安心了。

卻不料,下一刻,納蘭舒容繼續悠悠開口道:“在沙洲國之中,有一條河流穿過整個沙洲,名喚流沙河。所有的沙洲百姓都依靠這條河裏面的水種田和生活。恰好,這條河也與咱們大虞相連。”

李琨還沒等明白納蘭舒容的意思,便聽見上首的二人夫唱婦随起來。玄遠接過話茬道:“沙洲既然希望我們大虞種上此花,那大虞自然笑納。只是此花如此美豔,還是兩國共賞比較好。”

“所以,此花如今種在沙洲的流沙河之中。至于大虞嘛,我們早已用密網攔住河道,此花是萬萬長不過來的。”納蘭舒容的笑容裏帶着沉穩與自信。

這話說完,李琨的心刷的一下子涼透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完了,這回沙洲全完了。國主本來希望大虞種滿此花,到時候百姓無水種田,自然鬧饑荒,沙洲國也好趁虛而入。卻沒想到,大虞人竟然識破了國主的大計。

他的眼神看向上首的玄遠與納蘭舒容。這兩個人真是太可怕了,早知如此,自己做一定會勸着國主不要用此詭計啊!

“陛下,看來李大人是太過開心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立升睜着眼睛說白話道。

李琨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求您救救沙洲吧!”

“哦?此話怎講?”玄遠懶懶開口道。

李琨自知大勢已去,滿目頹唐道:“陛下,那瀚藍花名為國寶,實為國禍啊!它一旦入水便長勢驚人,除非河流幹涸,否則是萬萬不會死絕的!如今流沙河長滿瀚藍花,想必國主已經心如死灰了!”

“現在你知道是國禍了?現在你開始擔憂你們的主子了?若非我們機警,現在遭了這國禍的就是大虞,根本不是什麽沙洲!”玄遠拍案喊道。

李琨方才見了玄遠的手段,心裏不由得畏懼起來,滿眼的慌張道:“不會不會。大虞國力強盛,百姓衆多。那瀚藍花沒等長成花海,想必就被百姓們捕撈幹淨了。”

玄遠的嘴角帶着冷冰冰的笑容,李琨的聲音随着那笑容也變得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他再也說不下去。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如今是開春,正是萬物萌生的時候。沙洲國的百姓亦是不少,想必也能很快除了那瀚藍花吧。既然如此,我大虞就不必相幫了。”

李琨聽了這話,頓時心灰意冷。完了,沙洲國毀在自己手上了。自己還有什麽面目去面對國主,面對百姓呢。

他看了看剛才清樂撞過的那根柱子。清樂已經被擡出去入土,地上的血跡也已經清理幹淨。難道,自己要再染一回這大虞的土地麽?

就在李琨準備起身的一瞬間,聞喜動了。衆人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便見到聞喜拎着李琨的領口,啪的一聲給他摔在了地上。

“你放心。朕不會讓你死的。來人,帶李琨去大虞邊境,讓他看看沙洲國是如何被自己的蠢計害死的!”

李琨徹底崩潰了。“陛下,皇後娘娘,求您饒命啊!沙洲知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皇後娘娘,今兒可是您從奴婢一下子晉升為皇後的大喜日子啊,您可要手下留情啊!”

這話,說的納蘭舒容有些猶豫了。倒不是猶豫別的,而是猶豫要不要真的嫁給玄遠。

“陛下,您也折騰一晚上了,要不先安置吧。”立升見殿內的人處理的七七八八,開口說道。

“也好。”玄遠點了點頭。再一瞧殿內,幾乎就只有景怡一個面帶笑容的人了。

“陛下,既然景怡做不了福潆公主的姐姐,就只能與她交個朋友了。不知這宮內可否有景怡的一席之地?”景怡公主溫柔開口道。

玄遠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公主是達狄國使臣,便是我大虞的座上客。來人,請景怡公主住在距離福潆較近的依蘭閣。”

“多謝陛下。”景怡微微一笑,眼底隐了一絲算計。

這一絲算計被納蘭舒容看在眼裏。李琨已經口口聲聲稱自己為皇後,可是這個景怡卻一聲皇後都沒喚過。對于像她這種知禮的人來說,這倒是不正常。

唯一的解釋是,景怡根本不覺得自己能配得上皇後的位置。

其實,就連納蘭舒容自己,也是覺得此事有些突兀。

回來的路上,玄遠沒有乘轎辇,而是陪着納蘭舒容慢慢在宮道上走着。身後,聞情與聞喜也沒有走飛檐,而是十分警惕的跟在後頭。

玄遠顯然十分開心,一點也沒有個皇帝的樣子,時而摘朵花,時而吹起口哨。

納蘭舒容忽然覺得,其實玄遠也只不過是個翩翩少年郎罷了。如果沒有那些國事家事,他也許會活的十分自在。

“舒容,你到底想不想嫁給我?”玄遠見她神色似乎不樂,也就正經起來。

“哪有這麽跟女孩說話的。”納蘭舒容嗔道。

玄遠一笑。“從前沒有你,讓我怎麽活着都無所謂。如今有了你,我就不想像從前那麽活了。什麽後宮不後宮的,我都不想要。只要你開心,我就滿足了。”

納蘭舒容看着玄遠。前世的他的确沒有這輩子可愛。

玄遠往前湊了一些,納蘭舒容的心跳撲通通加速起來。要怪,只能怪玄遠的這張臉太好看。而自己,偏偏又動了心。

“所以,後天的冊封禮,你想不想去?”玄遠發揮出了臭無賴的精神。

“我要是不去呢。”

“那朕就把你綁了,然後背着你去。”

後頭,聞喜和聞情看着前頭的兩個背影。“你說,陛下能把皇後娶到手麽。”

聞情搖搖頭。“夠嗆。”

“為啥。”

“我主子太聰明了,陛下配不上她。”聞情說道。

“你主子哪裏聰明了?還有陛下威武?”聞喜哼道。

“怎麽?你還不信?要不,打一架?”聞情氣道。

“打就打!”

“後頭怎麽了?”納蘭舒容回頭看向忽然打起來的二人。

“不知道。他們兄妹兩就那樣。哎,你別岔開話題啊,明天的冊封禮到底去不去?那啥,月華錦我又給你從鄰國搶了一匹,還有寶石也搶來一堆。對了,後宮裏那幾個妃嫔都是給你玩的,我一眼都不看。”玄遠磨磨唧唧說道。

不遠處的立升把這些話都收在耳朵裏,心想陛下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他見過寵媳婦的,沒見過這麽寵媳婦的啊!

“媳婦兒,你上哪去?”玄遠開口喊道。納蘭舒容在前頭走,他就在後面跟着。

立升邁着老腿跟上去,陛下,您可是大虞皇帝,有點架子成不成。

當晚,納蘭舒容依舊住在東側殿。玄遠住在龍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來是興奮,二來是忍不住想往東側殿湊合。

“陛下,您就安心睡吧,皇後娘娘不會跑的。”立升愁眉苦臉道。原本陛下有那麽多的妃嫔,可也從來都沒見過他這樣。

“東側殿的床榻太硬了,朕怕她硌着。”玄遠開口道。

“陛下,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立升忽然有點害怕。玄遠點了點頭。

得。今夜又甭睡了。立升滿臉無奈,“那奴才這就去庫房裏頭,把那鵝絨軟墊給皇後娘娘拿出來,再親自讓品寧姑娘給換上。”

“嗯。”玄遠點了點頭,這才滿意的躺了下來。

玄遠加封納蘭舒容為皇後的旨意很快傳遍了天下。前朝都是皇帝的人,自然沒人敢挑不是。反倒是納蘭府,這一個消息驚得衆人下巴都掉了。

“啥?她竟然當上皇後了?”趙氏氣得滿臉猙獰。

“可不是麽。今早傳出來的消息,冊封禮就是明日了。”納蘭慶明急道。

“這下可完了。這下咱們香兒是徹底沒救了。”趙氏跺着腳喊道。

“也不能這麽說。宋妍兒還在宮裏,而且加封了貴妃。聽說是因為清心的事立了功。”納蘭慶明道。

因為皇帝從今往後只進皇後宮裏的旨意是對內下的,所以外界百姓并沒有太多人知道。因此,納蘭慶明還以為宋妍兒有争寵的希望。

“可是,她怎麽就能當上皇後呢!”趙氏依舊不敢相信。

“是啊。按理說,她就是一個奴才,就算是封妃,也不可能直接就成了皇後阿。”納蘭慶明亦是苦惱道。

“哎。咱們納蘭府這是倒了什麽大黴。好不容易把香兒培養進宮,結果沒過半年就進了冷宮。我又費勁心思把宋妍兒弄進了宮裏,還給她找了我母家的一個老嬷嬷,結果呢,前幾日剛搭上六萬兩銀子,今兒就傳來了這樣的噩耗。”趙氏哭道。

“行了行了,哪就這麽嚴重了。宋妍兒再怎麽着也是貴妃,總能說得上話的。”納蘭慶明道。

“不行。咱們不能就這麽讓她當皇後!”趙氏忽然坐直了身體道。“憑什麽一個奴才可以當皇後?這件事,說破大天也不會有人信!”

納蘭慶明有些心驚,“你別鬧,咱們府上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趙氏哼道:“你放心。我不會出頭的,宋妍兒既然還在宮裏,就得給我好好辦事!”

宮裏,玄遠正親自為納蘭舒容準備着冊封禮的一應用品。

立升忽然小心翼翼的湊了進來,開口說道:“陛下,有一個小太監求見。”

“不見不見。朕忙着呢。”玄遠擺擺手道。

“陛下,是與咱們皇後娘娘交好的那一位,名喚三意。”立升說道。

“三意?就是那個楊三意?他來幹什麽!”玄遠忽然急道。

“陛下,您別急啊。他是個小太監。”立升提醒道。言外之意是,他不會跟您搶皇後娘娘的。

“哦。那讓他進來吧。”玄遠開口說道。

立升一躬身,随後讓人把楊三意帶了進來。

比起剛入宮時,楊三意的臉頰顯得消瘦了一些。這樣的場景落在玄遠眼裏,就有些不舒服。

“宮裏沒給你飯吃?”玄遠開口問道,頗有幾分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意味。

楊三意搖了搖頭。他倒不是餓的,而是這幾天以來遇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奴才吃的很飽。”三意回道。

“那你平白無故找朕做什麽。如果是冊封容兒為皇後一事,就不要提了。你放心,容兒朕娶定了。”玄遠的扇子啪的一聲落在桌子上道。

三意倒是沒有害怕,只是微微一愣。“皇後?”他早知皇帝喜歡上了舒容,要不然也不會屢次加封,甚至調到了自己身邊。

“如此,倒是不負容妹妹了。”三意的唇邊含了一抹笑容道。他是真心為她高興。

玄遠的眉頭卻皺得愈加緊,“既然不是這事,那你找朕做什麽?”

三意這才收回心神,開口說道:“奴婢求娶花房羊兒。”

“羊兒?”玄遠雖然不知道此人是誰,可對于楊三意主動請求娶親這事還是十分滿意的。想必,容兒心裏也會舒坦一些吧。

“是,花房有一宮女,名喚羊兒。”三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竟莫名有些心疼。

玄遠剛要點頭答應,轉念一想這容兒會不會以為自己是逼迫三意成親。不行,他還是得把這其中的事情問個明白。

于是,三意被賜了座,慢慢說起羊兒的故事。

因着三意長相俊美,所以在花房裏頭深得那些宮女們的喜愛,羊兒便是其中的一個。

羊兒活潑可愛,靈動如玉。那一雙發髻,可愛的像花骨朵,再配上嘴角的甜笑,實在讓人無法不心生愛慕。只是,三意怕是例外,因着心裏是裝滿了一個人的。

可羊兒不怕。

她是每日叫三意用膳的人,也是經常偷走他衣服去洗的人。為着此事,三意跟她發過幾次火,可她每次只是嘻嘻一笑,倒弄得三意有些不好意思。

再後來,就連冬日的毛衣,羊兒也給三意縫制了七八件,每件都是不同的顏色。三意暗暗瞧過,見她的手指都被毛衣針磨得破了,心裏便更加覺得過意不去。于是,二人這才慢慢說上了話。

相識的時間越來越久,三意對羊兒雖然沒有生情,可心裏卻也有了幾分惦念。

直到,幾日之前,羊兒忽然變得不愛說話了。三意雖然好奇,可也只是以為她另有心上人了,倒也沒過多尋思。只是,他心裏也有些酸。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裏不知從何時起,除了她之外,竟然也能容納下一個羊兒了。

縱使心裏有一絲春桃的酸味,可三意還是沒有說什麽。

卻不料,昨日下午,他從幾個宮女那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原來,沙洲國李琨大人之前帶着人住在宮裏的時候,因為瀚藍花必須養在花房,所以經常去花房看顧。

這一來二去,其中守花的兵士不老實,竟然就看上了這位羊兒姑娘。于是,一夜月黑風高過後,那羊兒姑娘就被幾人給禍害了。

三意心裏又恨又急,再去找羊兒時,便發現她已經綁好了繩子,雙腳踩在椅子上。

是啊,就算能熬過這番侮辱,可宮裏的風言風語也是能殺死人的。

三意救下了人,卻報不了仇。因為,那沙洲國的人已經被玄遠攆出了邊境。

思慮再三,三意求娶宮女羊兒。

這樣的一番話說完,玄遠怒了。沙洲國的人用瀚藍花企圖暗害大虞不說,竟然還暗中做下這樣的勾當。

“陛下,想必李琨還未走遠。”立升低聲道。

玄遠點了點頭。“查明事情屬實後,派快馬,把李琨等人追回來,五馬分屍。至于那幾個兵士,剝皮去骨!”

剝皮去骨,是最高的懲罰,也是最狠的懲罰。所謂剝皮,便是在人意識清醒的情況下,用小刀一點點剝下人的皮膚。而後,去骨,則是先碎骨,再用鈎子一點點勾出那些骨頭。

玄遠是一個皇帝,他縱使對納蘭舒容再溫柔,可對外,也是有着自己狠辣的一面的。

“陛下,這樣一來,恐怕沙洲國那邊不好交代。”立升多少還有些顧忌。

玄遠則直接擺了擺手。“左右一個小國罷了。朕要是想留着他們的話,根本不會讓那瀚藍花泛濫。而且你放心,那些子民誰都不想餓死,到時候會直接倒戈投降的。”

“是。”立升點了點頭,趕緊下去傳令。

殿內,玄遠的聲音從上方飄來,顯得屋裏空空蕩蕩。“你真的要去羊兒?不後悔?”

三意點了點頭。“若是奴才不娶,恐怕她不會再有半點活路了。”

“好。”玄遠點了點頭。“那,你可是想出宮?”

三意愣住了。對于羊兒,他只是想救她,想照顧她。可對于納蘭舒容,他卻答應過,會畢生守護她。

“我不知道。”三意苦笑道。他來之前,并沒有想這麽多。他一心擔心羊兒再次自殺,所以急于求一道聖旨,準許自己與她成親。如此,羊兒的命才能保住。

“容兒的冊封禮過後,朕會讓她親自為你們籌備親事。到時候,若是出宮,朕便賞你一塊封地,算是朕謝謝你多年照顧容兒之功。若是不願意出宮,朕會讓為一宮主管,羊兒為一品女官,必不會讓人欺侮你們。”玄遠說道。

三意并不在乎這些。他不缺錢。他現在,只是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了。

“三意,羊兒姑娘恐怕還等着你呢。”立升适時提醒道。

三意聽見這話,神色立馬一急,“那我要趕緊回去了。多謝陛下為羊兒報仇。”

說完話,三意竟也沒顧得上行禮,直接轉身就跑了出去。

“陛下,您看這……”立升問道。

“朕覺得,朕這回應該是沒有情敵了。”玄遠看着三意急切的背影說道。

立升扶額,陛下您就這麽擔心一個小太監能搶走皇後娘娘麽?

次日,皇後冊封大典。

因為整個大典都是玄遠親手安排的,所以跟平常的風格都很不一樣。比如說,原本應該拜見太後和列祖列宗,但卻被玄遠改成了“他提前跟祖宗牌位打完招呼了,就不用拜了。”

再比如,原本還有一場宴席,但是也被玄遠取消了。

這樣一個好好地大典,竟然只用了半個時辰就結束了。但是人們卻又偏偏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因為這大典是淋漓盡致的奢華。光是皇帝給納蘭舒容的聘禮就有上百箱。

害得立升跑了好幾遍國庫,他總擔心這皇帝一激動可能會把國庫給搬空了。

等到這半個時辰的大典結束,納蘭舒容就聽見身邊的玄遠厚着臉皮問道:“媳婦兒,這會咱們可以入洞房了。”

納蘭舒容一腳踩在玄遠的腳面上。

玄遠滿臉委屈道:“媳婦兒,母後啥樣你也都知道了。朕都已經忍了二十五年了,說出去誰能相信!”

納蘭舒容指了指外頭正挂在天空當中的太陽道:“我還沒吃午飯呢。”

玄遠無奈道:“可是我還沒掀蓋頭呢。”

“我餓。”納蘭舒容拽着玄遠的袖子道。

玄遠被自家媳婦這麽一拉,立刻心就軟了。“聽媳婦兒的。立升,趕快傳膳。”

“陛下?您不是說無論什麽事,都不能耽誤您洞房花燭麽?”立升在外頭絮絮叨叨問道。

納蘭舒容往玄遠身上一瞪,“還有這事?”

玄遠擺擺手,“死太監胡說呢。”

立升在外頭心裏一酸。誰是死太監?

二人正鬧鬧騰騰準備用膳的功夫,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緊接着,立升開口說道:“陛下,景怡公主送賀禮來了。”

納蘭舒容與玄遠是坐在大殿之內的,所以景怡公主倒也不算是闖入洞房。

“媳婦兒,你想見麽?”玄遠開口道。

納蘭舒容對這個景怡沒有好感,但卻很想知道她葫蘆裏頭賣的是什麽藥。于是,她點點頭說道:“見!”

景怡公主帶來了賀禮十分的闊氣。這一點,讓納蘭舒容覺得十分奇怪。她畢竟是從達狄國而來,之前又已經呈上了一批國貢,此刻又拿出這麽多賀禮,便有些說不通了。

“陛下萬安。這些賀禮原本是國主送給福潆公主的嫁妝,此刻倒是臣女借花獻佛了。”景怡公主含笑說道。

這話本是解釋,可聽在納蘭舒容耳朵裏,就更覺得刺耳了。因為,一個小小的長公主,竟然能做的了皇帝的主,說不娶就不娶,說把聘禮送人就送人?這說明什麽,要麽是姐弟感情極好,要麽就是這個景怡絕非等閑之輩。

“這賀禮裏頭有一道金羽紗麗,是用金色的孔雀羽毛織就,十分難得。不過,比起月華錦來,倒是不值一提。”景怡含笑說道。

納蘭舒容皺了皺眉頭。她發現了,這個景怡公主從前天到現在,好像一句皇後都沒叫過。就連剛才,也只是句句都跟皇帝說話。

到這,納蘭舒容總算明白了,這景怡不會是看上玄遠了吧?

果然,下一刻,景怡開口說道:“聽說陛下的後宮裏缺人打理,臣女不才,在達狄的時候曾經幫忙處理過宮務。若是陛下不嫌棄,臣女可以幫忙照顧一段時間,以防位份更疊,經驗不足。”

位份更疊,經驗不足。這話說得明顯就是納蘭舒容了。

納蘭舒容不由得覺得十分可笑。她原本以為這個景怡有多聰明,原來也不過就是一個用咬字眼的方式來傳達嫉妒之心的女人罷了。

就看,玄遠是什麽反應了。

“昨兒朕說了,這後宮裏只有皇後一個主子,所以也沒什麽宮務需要打理。皇後呢,就只負責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行了。至于景怡公主,這些小事也不勞你費心,聽說達狄皇帝後宮殷實,您回去幫忙打理就好。”玄遠直接就拒人于千裏之外了。

果然,景怡的眼裏閃過一絲嫉妒。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這就是一國皇後該幹的事?這大虞皇帝,也太寵妻了吧。

她越這麽想,嫁給玄遠的欲望就越強烈。達狄國的先帝,也就是自己的父親曾經說過,想要就要直接争取!

于是,景怡更加直接開口道:“陛下,達狄國與咱們大虞既然已經決定親上加親了,這公主又暫時不能出嫁,不如咱們換個別的聯姻吧?”

玄遠擡眸道:“朕倒是有幾個弟弟,不知達狄可有适齡的公主?”

景怡搖頭道:“陛下的弟弟自然是好,只是那些人臣女未曾見過,倒是不知道根底。而且,既然臣女都已經來了,又何必再折騰旁人呢?”景怡心想自己這話說的夠明白了吧。而且,自己的姿色也不差,任誰都不會拒絕一個白上門的美人吧。

立升在旁邊聽得心知肚明。這達狄國還真是民風彪悍,看上去斯文可人的公主竟然會主動求娶,而且還是當着皇後的面。這公主怕不是傻吧。

玄遠噗嗤一笑。

納蘭舒容則連頭都沒擡,正好桌子上的菜齊了,她就自顧自的吃起飯來。反正,人家也沒把自己當人看,自己又何必巴巴的聽着人家說話呢。

倒是玄遠,此刻眼風溫柔地瞥了身邊的納蘭舒容一眼道:“媳婦兒,你說呢。”

納蘭舒容把一碗五色絲放到了玄遠面前。

“這是什麽意思?”立升懵了。

聞情在旁一臉平淡道:“這是告訴陛下,你看着辦(拌)。”

“噗嗤。”立升沒忍住,捂着嘴就開始笑。這新皇後,看來也是個妙人啊。

景怡在對面看着,心裏就起了幾分不耐煩。不就是一個奴婢登天成了個皇後麽,還真拿自己當回事。這個玄遠也是的,一個奴婢就能寵成這樣,要是自己嫁給他,還不當個寶似的?

“陛下?”景怡柔聲喚道。這眼神裏還帶了幾分媚色。

“嗯。傳令下去,景怡公主欲在大虞出嫁,咱們辦一次招親宴,只準王侯将相參加,不準辱沒了景怡公主的門楣。”玄遠揣着明白裝糊塗道。

“陛下!”景怡一下子就急了。自己想嫁的人明明是皇帝,可皇帝卻要給自己辦招親大會,這不是擺明了說自己嫁不去麽!

“怎麽?達狄有異議?”玄遠的眼風挂過,景怡的話頓時被堵在了嘴邊。昨兒玄遠是如何奪權的,自己也看在眼裏,竟是不費心力,手到擒來。所以,景怡多少還是有幾分忌諱的。

“沒有異議。只是,只是臣女一心求嫁陛下,無心他人!”景怡幹脆直截了當說道。

“求嫁給我呀?”玄遠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随後又是眼巴巴的對着納蘭舒容道:“你看,你還總嫌棄朕,朕可不是沒人要的。”

納蘭舒容冷冷看了景怡一眼道:“一個三十老女,虧你說的出口。”對于一個當衆搶人丈夫的人,納蘭舒容可不打算客客氣氣的跟她說話。

“你!你大膽!你一個奴才,竟然敢跟本公主如此說話!”景怡壓根就沒把她看成皇後,一直也只是覺得她就是個奴才。所以此刻,一不小心就把真心話喊了出來。

“放肆!”玄遠随手拿起一個盤子,沖着景怡擲了過去。那裏頭紅紅綠綠的菜絲頓時挂了景怡滿臉。

嗯,正是納蘭舒容方才拿起的拿到五色絲大拌菜。

景怡見狀也急了,一邊抹着臉一邊喊道:“反正我今兒就是要嫁給陛下。若是陛下不答應,我就讓我弟弟出兵,直破大虞。”

納蘭舒容并不擔心。玄遠既然有奪權的本事,就一定有很多後招,防備鄰國叛亂。之前魯斌與太後害怕達狄,可玄遠卻不怕。

“正好朕新封的将軍還愁沒人練手呢。”玄遠夾了一筷子魚肉喂給納蘭舒容道。“多吃魚,媳婦兒,對身體好。咱倆還得要孩子呢。”

納蘭舒容被這一句話一下子就說嗆了。就連旁邊的聞情,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景怡一看這二人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心裏的怒火就騰騰而起,索性喊道:“玄遠,我不準你對這個賤人這麽好!”

這一句話喊出來,景怡自己也驚了。這明明應該深藏心底的心裏話怎麽一下子就喊出來了。

可等自己反映過來,為時已晚。

“立升,把景怡公主拖下去,重打一百棍。記得,可別打臉,明兒還得辦招親宴呢!”說着話,玄遠沖着納蘭舒容道:“媳婦兒,明天的事,又得你多費心了。唔,對了,把咱們宮裏的幾個妃嫔都叫着,別顯得像咱們宮裏頭沒人似的。”

“好。”納蘭舒容痛快答應。

景怡欲哭無淚,被拉出去的時候,嘴裏仍舊喊着:“玄遠,我是真心的,我是真心要嫁給你的!”

幾日過後,納蘭舒容果然就做了主,為求嫁的景怡公主辦了一次招親宴。因為達狄與大虞一向交好,又有不少臣子渴望能借此更進一步的。所以,這宴席上的人倒是不少。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收藏一下新文《神卦》以下是文案~~

少女魚搖星

爹不親娘不愛,吃着哥嫂的剩飯長大

直到十五歲那年得到一本算命奇書

苦讀過後,她以神卦之名傾世而出

人窮沒關系,算準方位出門撿錢

挨打被罵不要緊,算準大兇日打開家門

痛撻無良親戚,逆襲族中嫡女

從此皇帝禦封,世子為友,良緣加身

小時候受的苦,現在老天用百倍的寵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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