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家大宅,屬于陸墨彰的房間裏,氣氛冷的近乎凝固。

陸墨彰雙手插兜靠在門上,“你跑什麽,我從飯局上直接出來,一直在找你。”

甜夏盤腿坐在搖椅上,神色倦倦的:“你這麽閑嗎?”

陸墨彰走近她:“你對陸年養的小貓有興趣,我說了改天會帶你一起來,為什麽擅自離開。”

甜夏撇頭:“她叫初白,不是什麽小貓。還有難道我連來陸夫人這裏,都必須經過你的同意嗎?”

她聲音裏的冷淡讓他咬牙,陸墨彰猛然将她按倒,欺身壓了上去。

“唔!”

甜夏被壓着,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她的臉頰,最後停在她的唇上。輾轉厮磨,帶着一絲氣憤的啃咬,強勢、霸道、不容她有絲毫閃躲和拒絕。

陸墨彰的吻有着一貫的炙熱,他從起初的強勢霸道,逐漸變得溫柔。這溫柔讓甜夏放棄了掙紮,默默的承受着他的吻。

一吻結束,他摟着她,額頭抵在她的脖頸處,發出一聲近乎懇求的嘆息:“甜夏,你不要跑。”

在他的手開始緩緩往下游走時,甜夏抓住了那放肆的手:“這裏還是陸年家,你想做什麽?”

“你說我想做什麽?”陸墨彰壓着她,挑眉勾唇,笑得無比好看。

甜夏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推開,翻身下床。

他不滿的追了起來:“我們很久沒做了,你不想嗎?”

“我不想。”她說着,擰開門準備出去。

陸墨彰臉上的笑容消失,他一腳踹上門,從背後緊緊的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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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為什麽不想?”

“你不喜歡和我做了?”

“你以前不是從來都不會拒絕我嗎?”

被他緊抱着的甜夏,面無表情的聽着他一句句的質問。

良久,她才淡淡的道:“那不過是義務罷了。”

陸墨彰瞳孔倏地緊縮,這句話讓他渾身冰冷。

“反正我受了你們家的恩惠,六爺不需要我回報,那只有你了。你想做,我就陪你做。你喜歡吃我做的飯,我就做給你吃。這些都是報恩罷了,否則,我為什麽要一切都以你為先。”

她的話像是刺刀,一刀一刀的刺進他的身體,陸墨彰緊抱着她的手不自覺的松開了。可下一個瞬間,他又抱緊了她,比剛才還緊。

他閉着眼,擠出聲音:“為什麽要這樣說,明明不是這樣的。我們不是說好的,要……”

甜夏動了動,沒掙脫他的禁锢,她背對着他,“以前說好的什麽的,都忘了吧。反正你以後也要走仕途的,也不會遇到什麽危及生命的危險。我們的關系,結束吧。”

陸墨彰陡然睜眼,他想看看說這話的甜夏,是不是認真的。

然後他看到她,她淺笑着的樣子猶如在對他告別,她說:“至于命契,我想解開它,讓我們彼此都不再受此約束,可以吧。”

他愣在原地,從未想過,他和甜夏之間的命契,有一天,會是她想要解開。

不再和他命運交纏,想要和他徹徹底底的劃清界限!

他怎麽可能同意。

他怎麽會同意。

他不同意!

“我……”

陸墨彰才說了一個字,房門被推開,陸年抱着小奶喵立在門口。

看見裏面抱成一團的兩個人,陸年擡手捂住小奶喵的眼睛,然後冷淡無比的道:“吃飯了。”

甜夏從陸墨彰的懷抱中掙紮出來,她理了理淩亂的衣服,沖陸墨彰道:“吃完飯你就回去吧,我要暫時住在這裏。”解決命契的事。

有陸年在一旁,陸墨彰這次沒有強留她,只能眼睜睜的看她走出去。

他洩氣的倒回床上,手指無意間碰到一個冰冷的指環。

這是……他之前和她一起去迪士尼玩的時候,買的玩具戒指。

是剛才弄掉的?

這指環的大小戴在她手上剛剛好,不可能自己脫落下來。這說明……她瘦了。

陸墨彰挺屍一樣躺在床上,幽幽的問:“命契,一旦契成,是永遠都解不開的吧?”

除非一方死亡,命契是從未被人為解開過。

陸年:“以前是這樣。”

“什麽叫以前是這樣?”陸墨彰扭頭瞪他。

可惜陸大少沒在理會他,丢下一句‘出來吃飯’,就離開了。

陸家的晚飯,總是人很齊。

陸夫人講究家人就是要一起吃飯,所以哪怕在忙,只要在帝都,陸家主和陸年都會回來吃飯。

陸家的餐桌也很熱鬧,沒什麽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

陸年伺候自家貓用飯,吃到一半伸手摸了摸小奶喵的肚子,“零食吃太多了?”

肚子比平時圓。

啃了一整條烤魚的小奶喵,對眼前口味清淡的清蒸魚興致缺缺。

陸大少皺眉,以為小奶喵病了,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那頭被召喚過來的私人醫生心裏日了狗了,萬惡的有錢人,知不知道什麽是晚餐時間,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然後迅速拎着藥箱上門給小奶喵看診,醫生唾棄自己,對,有錢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知道小奶喵偷吃的陸夫人也沒阻止,吃了那麽重口味的烤魚,讓醫生看看也好。

私人醫生上門檢查帶蹭飯,陸年守在小奶喵身旁伺候,陸家主一直往陸夫人身邊膩歪,唯獨陸墨彰和甜夏畫風不同,兩人一個若無其事吃飯,一個全程冷臉瞪人。

飯畢,陸墨彰走了。

甜夏和小奶喵窩在一個房間,陸年皺眉盯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反對。

“你也是貓科亞種人類?”初白好奇,除了黑豹少年,它還沒見過第二個亞種人類。

“嗯,要看嗎?”

小奶喵點頭。

甜夏微笑,漂亮的女孩轉眼間變成了一只炸毛蓬松的獅子貓,橘黃色,眼睛竟然是一黃一藍的鴛鴦眼。

初白看着她,腦海裏閃過電視節目裏的一大串介紹。

獅子貓,起源于山東省臨清,又被稱為臨清獅子貓。毛色多為白色,少數為橘色和褐色。眼睛顏色極少數會呈現一黃一藍的鴛鴦眼,難飼養,稀世珍貴。

當初電視裏尤其突出了稀世珍貴四個字,鴛鴦眼的獅子貓,存世量很少。

這代表,甜夏很值錢。

不像它,它這種的,在現代社會有一個很好聽的統稱,叫做中華田園貓,簡稱土貓。像之前陸依依就以土貓喊它,神色間滿是輕賤。

小奶喵對比了下甜夏的貓型和自己的,明明都很好看。人類還真是奇怪,同一個物種都要分出三六九等來。

“你是亞種人類,那和陸墨彰是……”

“他是和我結命契的人,不過馬上就不是了。”

甜夏也沒變回人形,就以獅子貓的形态趴在初白身邊。

“他逼你結的命契?”

小奶喵眯了眯眼,它發現甜夏沒有将它當做幼崽看待,她的态度就仿佛平等在和它對話,也不會因為對象是一只奶喵,就敷衍過去。

“那倒不是,六爺一家都對我很好,給我了一個家,只是那裏很快就不是我的家了。”

“為什麽?陸墨彰不是來找你了?有人挂念,有家可以回,是想起來就很幸福的事。”

初白将頭放在爪子上,離開天賜大陸以前,它也不知道自己對那片土地會如此留戀。直到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它才發現自己是如此懷念天賜大陸的一切。

有賤兮兮會對它說‘歡迎回家’的族人,有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有受了傷可以哭唧唧回去撒嬌打滾的長輩。

那一切,如今只能在夢裏相遇。

“有人在等你的話,還是回家的好。起碼現在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初白說着,忽然就不吭聲。

它有點難受,也有點想家。

甜夏一時也沒再出聲,獅子貓半眯着鴛鴦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陸家大宅外,陸墨彰坐在車裏,出神的看着手裏的戒指,腦海裏回蕩着她的聲音。

【我們的關系,結束吧。】

【我想解開命契。】

【讓我們彼此都不再受此約束。】

良久,他拽出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将戒指串在項鏈上,重新帶回脖子。閉眼仰頭靠在椅背上,發出一聲低喃:“為什麽,甜夏。”

今年的帝都格外的冷,鵝毛般的大雪下了好幾場,臨近春節,外來務工的流動人口走了大半,許多外地商家小店也提前幾天歇業,準備年貨好過年了。

陸家今年的年貨準備的格外豐富,山珍海味、雞鴨魚肉,應有盡有。幫傭們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喜氣,每次過年,陸家給的紅包總是很豐厚。

大宅內的暖氣很足,小奶喵團成一個圓,抱着尾巴睡得香甜。它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夢裏的一切有點模糊,仿佛有誰帶着寵溺,滿含笑意的在喊它。

【……白。】

那像是一個陌生的街心公園,傍晚時分,廣場上人不多。男人的臉孔看不清晰,動作很溫柔。他略好笑的看着躲在訓練器材縫隙裏的白貓,悠悠的嘆了口氣。

【快出來,專門給你做了魚,你最喜歡的。】

白貓縮在裏面瞪他,一臉的警惕。

男人被它這模樣逗笑了,他一笑,白團子氣炸了,它弓着身子,發出憤怒的抗議。

【誰稀罕你的魚,別指望這次用一條魚就能把我哄回去。】

【一條不夠,那兩條好不好?】男人低低一笑,趁它不備伸手偷襲了它的腦袋,掌心幹燥溫熱,溫柔的替它順毛。

白貓掙紮着想要甩開他的手,他手微沉,狹窄的縫隙讓它避無可避,只能任由他一下一下,溫柔的安撫。

【別氣了,能讓我親自下廚的,只有你。】

他彎腰湊近,認真虔誠的道:【我給你做一輩子的飯,好不好?】

【所以,你不要離開我……】

男人模糊的呢喃漸漸消散,他的動作那麽溫柔,明明是對着一只貓,卻透着無比的專注和愛憐。夕陽給一切染上金色的光暈,本該是甜蜜溫暖的畫面,卻讓人無端的覺得,仿佛被什麽壓在心口,有點喘不過氣了。

趴在陸家大宅裏沉睡的初白猛然驚醒,它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回神。

是夢?

夢裏的那個人和那只白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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