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初白呆呆的坐在電腦前,大腦一片空白,一個字都沒拍出來。
滿腦子都是陸年,陸年的吻,陸年眼裏的笑意,陸年……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底快被一只鳥給掀翻了。
因為亞種人類體內的血脈太過于稀薄,根本連她身上身為大妖的氣息都感知不到,所以她在現代社會壓根沒碰到血脈威懾的這種情況。
也就忘記了要壓制自身的氣息,以至于今天無意間将一只鳥吓得半死,還被陸年看了全部。
初白猛然回神,将陸年扔出腦海,開始理思路。
少了一段記憶,加上陸年的刻意引導,她還以為自己的底早就在陸年面前掉光了。
起碼異常的力量,看似死而複生的能力,擁有好幾條尾巴這種事,陸年是絕對知道的。
不過見陸年對自己寫的小說沒什麽特別反應,初白勾唇。
天賜大陸的事,還捂得好好的。她來自異世,這一點,想必還沒人知道。
對于她缺失的記憶,陸年不肯說。
無論她怎樣逼問,他都是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初白氣惱,起初以為是陸年對她的記憶動了手腳,可察覺到陸年身上自己留下的本源之力,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從她留下的本源之力和給陸年下的暗示判斷,以前的自己起碼有三尾的力量。三尾實力的九尾靈貓,陸年就算擁有言靈之力,那會他才十六七歲,身體也沒有被天道饋贈改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陸年要是敢用言靈之力對她的記憶動手腳,光是反噬就會瞬間要了他的命。
不是陸年,那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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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現代社會還有強到可以威脅到擁有三尾之力的她的人嗎?
而且說不通的是,如果真有這種人,為什麽只對記憶動手腳,而不是殺了她,或者利用她?
只讓她少了一段記憶,這也太溫柔了。
在天賜大陸上被設過不少圈套,習慣了陰謀論的初白,想破頭都想不明白。陸年的态度也很奇怪,仿佛根本不希望她想起那段記憶一般……
為什麽?
她恢複記憶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初白面無表情的将疑點都羅列出來,總覺得還是少了什麽,一切都對不上。
冷不丁想到當她還是小奶喵時,曾經做過的一個夢。
夢裏,現代的街心公園,看不清臉的男人,和鬧脾氣的白貓。
初白愣住,以前她當做是一個無聊的夢,可現在回想起來,那會不會……是她少了的那份記憶裏,曾經發生過的事?
如果是真的,那夢裏的那個男人,是誰?
總不可能是另一個被渣過的。
初白沉下臉,她不想承認以前的自己有這麽渣,會在有了陸年的情況下,還去撩別的男人。她在夢裏連人形都沒變,說不定和那男人只是純潔的友誼。
不,肯定只是純潔的友誼!
她才不是一只渣貓!
初白抓了抓頭發,蔫噠噠的窩在電腦前。
應、應該不是吧……
陸年拎着抖成篩子的靈蜂鳥回了陸家,遠離大貓妖的氣息籠罩之後,靈蜂鳥一頭紮進自己洗澡的靈砂之中,平複自己受驚吓的小心髒去了。
陸年則被陸夫人喊住了,有客人來,要陸年去招呼。
陸家的客廳裏,黎若優雅的坐在沙發上,端着紅茶輕抿。見陸年回來,她微微一笑,語調溫柔平和:“陸年,你回來了。”
陸年點頭,随意的坐在她對面:“你怎麽來了?”
黎若笑了下,唇角的弧度不深不淺,完美的符合一個名媛的模樣:“陸叔叔邀請我來帝都玩幾天,剛好我來帝都有事,這幾天要暫住在這裏。”
陸年給自己倒了杯茶,表示知道了。
陸家大宅是王府大院改造的,占地頗廣,客房其多,有時候甚至都不在一個院子。就算暫住,也未必能碰到幾次。
黎若是江南黎家的女兒,黎家擅長煉丹,家裏珍藏的丹方頗多,甚至有很多都是只有他們獨家擁有。在加上黎家人獨特的煉丹手法,旁人就算偶爾得知丹方,也無法煉制出一樣的東西。
在末法時代,黎家出産的丹藥成了特殊圈子內趨之若鹜的寶貝。
這年代,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醫生。
尤其是特殊圈子裏的人,他們一旦受傷,或者修煉中出了岔子,有個病痛什麽的,普通人類的醫療技術是沒用的,大多都要求到黎家門前。
久而久之,黎家在特殊圈子內,有了超然的地位。
雖然武力值并不高,但黎家的一句話,在特殊圈子裏的份量頗重。一些大勢力或者武力強大的個人,也願意被黎家所驅使。
陸年自小體弱,陸家主曾親自登門黎家為陸年求藥。
黎家也是特殊圈子裏為數不多知道陸年體弱真相的人。
因為強大的力量,身體無法承受而體弱,這對于追求變強,追求力量的特殊圈子來說,簡直像是一個諷刺。
黎家家主就曾無比遺憾的道:“如果陸年能解決體弱的問題,那未來不可限量。那樣的陸年,就算将女兒嫁給他,也不虧。”
陸家因為要給陸年求藥,和黎家打交道的次數不少。
黎家給的藥并不對症,也無法徹底解決陸年的問題,只能在陸年每次爆發時,緩解一二。可陸家主沒有別的選擇,連黎家都拿不出對症的藥,放眼特殊圈子,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盡管黎家的藥不那麽好用,可每一年,陸家依舊付出大量代價,從黎家求藥。
一來二去,兩家也就熟悉了起來。
陸年和黎家的女兒黎若年紀相仿,小時候也見過幾面。黎家主頗欣賞陸年,如果不是因為陸年的身體太差,無法根治,他還真的動了和陸家聯姻的念頭。
不過就算沒有聯姻,黎家主卻毫不掩飾對陸年的喜歡。開玩笑打趣小輩間的事,也是常有發生。
以至于在外界,在黎家主經常打趣的影響下,旁人都覺得如果陸年不死,早晚是要和黎若結婚的。
至于陸年生性冷淡什麽的,衆人也就調侃幾句,那是還沒開葷呢,等面對黎美人,軟玉溫香,陸大少總不可能一直冷淡下去。
黎若雖然是女孩,卻是黎家這一輩煉丹天賦最出衆的。她今年才二十,卻已經能煉出不少丹藥。對煉丹還頗有自己的心得,據說還改進過好幾張丹方。
她人又生的好,膚白貌美,氣質優雅,追她的人很多,但她都只當這些人是朋友,哪怕是陸年,黎若也一直以朋友相交。只是因為兩人從小就認識的緣故,比一般人多了幾分熟稔。
“你最近身體不錯,是之前吃的煥然藥見效了嗎?”
黎若放下茶杯,輕柔的問。“這次我來也給你帶了一些藥,調理體內經脈的。”
陸年漫不經心的點頭,對于她帶來的藥卻沒收,“以後都不用麻煩了,這些藥我不用喝了。”
他的身體能變好,是初白做了什麽。但這一點暫時還不能說,順勢将一切推到煥然藥上也好。
黎若眼睛一亮,抿唇笑了:“看來是真的好了,陸家偶得的那藥果真不凡,也不知道你們家從哪裏尋到的方子,竟然只用普通的機器制藥就能有這個功效。若是用黎家的煉丹手決來煉制,想必煥然藥的藥性會更好。”
“黎家想要煥然藥的藥方?”
黎若抿唇,“如果陸家肯賣,黎家自然是收的。”
“那你可以不用想了,這是非賣品。”陸年直接将話說死,煥然藥的藥方是初白留下的,就算要賣,那也是由初白來。
“明天陪我去買東西?好久沒來帝都,路都不認識了。”
見他這樣,黎若換了個話題。那煥然藥的藥方的确是黎家感興趣的東西,不過陸家不願意賣,那就算了。以黎家和陸家的交情,還沒必要為了一個煥然藥的藥方而鬧得不愉快。
陸年起身,神色淡淡的:“讓別人陪你去吧,我沒空。”
黎若皺眉,“陸年,你在忙什麽,我好不容易來一次帝都,就不能陪陪我嗎?”
“我沒空。”
陸年又重複了遍,然後丢下她,冗自進屋了。
黎若端坐在沙發上,臉上的笑容消失。
……
門外,陸夫人嘆了口氣,覺得陸家主就是個攪屎棍。
就算急着想要兒子結婚,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
她能想象的出陸家主為什麽會邀請黎若過來,從黎若的出身、教養、容貌、年紀,在陸家主眼裏,只怕黎若是兒子最好的選擇。
和黎若結婚,等于擁有了黎家做後盾。黎家在圈子內超然的地位和勢力,足以讓陸家主動心。
以往顧忌着兒子的身體狀況,黎家那邊的态度一直含糊。
現在兒子身體貌似好了,陸家主就動了這個心思。看來黎家那邊也有這個心思,否則黎若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可在陸夫人看來,黎家的女兒并非良配。
黎家不願意将女兒嫁給一個有可能早夭的人,不想毀了女兒的幸福,這她能理解。
可一邊不願意,一邊又一直含糊對待,頻頻在外面放出欣賞陸年的口風,俨然将陸年當做乘龍快婿的備選,這就讓陸夫人不開心了。
他兒子那麽優秀,憑什麽要被黎家挑三揀四的。
而且對黎若這個女孩,陸夫人的觀感也一般。
黎若生的好,氣質也好,黎家的富足讓她接人待物都很優雅,自己又是個有本事的,受人追捧很正常。
可黎若眼裏的城府太深,太會為她自己考量。
一邊對陸年有着不同于尋常的情愫,一邊又覺得陸年的身體不好,不想綁死在陸年身上。所以這麽多年來,她端着女神的範兒,以朋友的名義周旋在一幹追求者中。
對誰都是朋友,潔身自好的不交男友。看似純潔,其實各個都有機會。
而且随着陸年越長越出色,黎若對陸年的态度也越來越不同。對于外界有時候開玩笑說她和陸年是一對兒的話,她從來都是暧昧不清的,不承認也不否認。
這讓陸夫人對黎若實在喜歡不起來。
最重要的是,自家兒子對黎若根本沒那個心思,也不知道陸家主亂點什麽鴛鴦譜。
陸夫人撇撇嘴,吩咐幫傭好好招待黎若,轉身進了書房,去找丈夫談心去了。
楚家這一次的古武公開課,關注的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
楚天之前在網絡上鬧得太大,圈子內認識的人,都被挑起了興致,不少以往懶得來參與的,也破天荒的拿着邀請卡來了,打算看一看楚纨绔打算怎麽爆發。
到了公開課當天,楚天收拾的特別帥氣,特意做了發型,噴了男士香水,穿着正裝三件套,小牛皮鞋擦的噌亮。滿面笑容,意氣風發的樣子,簡直像是要去見心上人。
他開着跑車到初白住的樓下,來接他的金大腿一起去武館。
雖然有信心收拾掉楚嚴,但有金大腿在身邊,他才能安心。
結果跑車才開到樓下,就看到另外一輛比他更嚣張更奢華的跑車。X跑,去年推出的限量款,就連車鑰匙都是獨家定制款。
楚天的臉一沉,好心情不翼而飛。
能在這種樸實無華的小區看到這種跑車,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陸年的。
該死的,他又慢了一步!
楚天低咒一聲,甩上車門就往樓上奔。
初白早就在等這一天,哪怕經歷了被陸年關小黑屋,都沒讓她忘記楚嚴的事。
特意定了鬧鐘提醒自己別睡過頭,然後一睜眼,就看到陸年的臉。
初白抓着薄被,慢吞吞的道:“……我記得昨晚我鎖門了。”
陸年伸手将她拉起來,輕聲道:“這種門鎖防盜系數不行,我打開它只用了十秒。”
想到當初她陪着陸年去青海抓李貴,那棟高級別墅的高級鎖,陸年也輕輕松松就搞定了。她覺得,就算她換把鎖,還是一樣的結果。
對上陸年帶着溫柔笑意的眼,初白和諧的略過門鎖這個問題,起床洗漱。
刷牙的時候,牙膏是擠好的。杯子裏的水是溫溫的,不會燙到她的貓舌頭。
洗臉的時候,一擡頭,就能從鏡子裏看到半靠在外面的陸年。
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她身上。
初白:“……一直看,不會覺得煩嗎?”
陸年淡淡的道:“怎麽會煩,我常常在想,要是能和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在一起就好了。”
他的聲音并不重,甚至語調都沒什麽起伏。看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初白卻明白,他是認真的。
陸年每天都會來這裏一次,哪怕在忙,哪怕再晚。
有時候她都睡了,模糊中感覺到他的氣息,一觸即離。仿佛每天都要看她一眼,确認了她的存在,他才能安心。
可以說除了必須要去工作和她将他趕回去睡覺的時間外,陸年幾乎都會出現在她面前。
初白的眼神閃了閃,沒接話。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對于陸年過去和自己的關系,她一直沒有真實感。仿佛那段感情是鏡花水月,要不是陸年體內真的有自己留下的本源之力,她甚至都要以為什麽情侶關系,是陸年在騙她。
等初白洗漱完,陸年拿出一樣東西,遞到她面前。
初白瞄了一眼,貓瞳瞪圓了。
那是一枚戒指,鉑金材質,上面鑲嵌了一顆碩大的粉鑽。她惡補過這個世界的常識,戒指什麽的,不是随便就可以亂送的。
陸年現在拿出這一枚戒指,還一臉要送她的模樣……
陸年将戒指遞到她面前,“這是我請鍛造大師特意打造的法器,具有防護效果,裏面有融入我的靈力,我可以憑借這絲靈力來感知你的存在。”
原來又是一個追蹤神器,可為什麽要打造成戒指的模樣。
初白面無表情的挑出脖子上的圓環,示意他,這種已經有了,重複了。
但陸年不這麽想,親眼看過靈蜂鳥瑟瑟發抖的模樣,他覺得一個圓環并不保險,還不如多放一個。圓環和戒指,一個是人類的黑科技,一個是特殊圈子內出品,完全不沖突。
“你不願意嗎?”
陸年平靜的問,握着戒指的指骨開始泛白。
初白:“……戴上就行了?”
陸年眼神溫柔的瞄了一眼她的指間:“将你的靈力輸入一絲放進來,然後貼身佩戴就行了。”
初白伸手,放了一絲靈力進去。
瞬間,她能感到自己和陸年之間多了一絲聯系。有點像天道誓約的感應,但沒有那麽強。
陸年牽起她的手,要将戒指往她手指間戴。
初白劈手奪過戒指,将戒指和圓環串在一起,戴在了脖子上。
“貼身佩戴,這樣總行了吧。”
他的唇角翹了翹,粉色的鑽石搭在她白皙的肌膚上,襯的肌膚更加粉嫩,有一種讓人想要舔一舔的沖動。
陸年不動聲色的壓下心底翻騰的欲望,牽着她往樓下走去。
初白低頭瞄了一眼脖頸間的戒指和圓環,撇撇嘴。
這些東西只要摘掉,就根本沒用了。陸年賭的是她的愧疚心,賭她起碼在短時間內,不會扔掉這兩個東西。
他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明明白白的将目的擺出來,端看她如何選擇。
初白不習慣被人禁锢,也不喜這樣被人随時随地的掌握行蹤。可莫名的,每次對上陸年平靜的眼,她就會心軟。
擡手摸了摸心口,她有些跑神的想着,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陸年拉開門,對上楚天剛好要砸門的手。
楚天見陸年果然在,在心底暗罵了一句:不要臉。
被陸年收拾過幾次之後,他深刻的領悟到了什麽叫做傳言不可信。
安靜冷淡的陸大少?呸!
不輕易發火,有潔癖?我呸!
自幼體弱,動不動就要拉去搶救?我呸呸呸!
陸年在楚天心裏,就是扮豬吃老虎的典型案例。以風光霁月的形象欺騙世人,內裏簡直黑透了。
最可悲的是,自己怼不過陸年。
耍小聰明也沒用,因為陸年根本不接招。陸年看似溫潤淡漠,奉行的卻是拳頭大的就是爺的鐵血作風,揍他的時候永遠比講道理要多。
所以楚天學會了無視陸年的存在,見門開了,他笑得一朵花一樣湊過來,沖着初白道:“我來接你了。”
然後下一秒,就被陸年無情的拍開。
陸年牽着初白下樓,連個眼神都沒理會楚天。
楚天咬牙,見金大腿也沒出聲,只能氣悶的跟在兩人身後。
他不懂啊,為什麽初白對陸年就明顯不一樣呢,本來他還猜測初白和陸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結果初白對陸年的容忍度,出乎意料的高。
卑鄙,肯定是用了什麽手段!
楚天暗罵一聲,見陸年将初白往車內塞,連忙上前攔住,低聲道:“這次對練,楚家那邊請了人做賽前檢測。”
以往是沒有賽前檢測這一項的,這次突然多出來,肯定不是好事。
他畢竟不是古武者,用妖力僞裝成內力,在檢測中會不會露餡,心裏也沒底。所以他才想要初白和自己一起走,有金大腿在,他更安心。
初白點頭,表示知道了:“一會到了,我會看着你。”
楚天得了準話,眉開眼笑。
陸年面無表情的問:“說完了嗎?”
楚天哼了一聲,不情願的放開巴在車門上的手。
陸年掃了他一眼,在初白看不見的角度,張口無聲的吐出兩個字:弱雞。
連一個檢測都自己搞不定,要你何用。
楚天的臉色陡然漲紅,陸年沒說出口的意思,他也看懂了。看着遠去的跑車,他暴躁的上了自己的車。一拳砸到方向盤上,罵了一句:“媽的!”
不甘心,充斥在心裏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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