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對練開始之前,楚家在武館中央放置了一疊石片。能劈碎相同石片數的人,代表着水平相當,自從成為一組對練。

這個演示,一方面是炒熱氣氛,另一方面用來展示楚家弟子的強大。

徒手劈瓦當是很多人都會的,但此刻擺在楚家武館,用來測試弟子實力的石片和市面上的不一樣。

這是一種獨特的青石,比瓦當要堅硬的多,普通人連一片都劈不碎,而只有學習了古武,修習出內力,以內力劈砍,青石石片才會應聲而碎。

可以說,這種青石是在測試劈砍之人的內力情況。

這種青石産自江南,剛好為黎家所有。因為作用不大,平時并沒有太多人關注。楚家偶爾會從黎家購買這種青石,用于測試子弟。

這一次,楚父就是再次從黎家手裏購買了一批青石,用在這裏。

能在楚家公開課上露臉的弟子,均是修煉出內力的人。只是除了楚嚴之外,年紀輕的弟子還沒有人會內力外放。

參與對練的弟子們挨個上去,有的劈碎了五片,有的劈碎了七片,最差的一個也劈碎了三片青石。

輪到楚嚴時,楚嚴沒有像那些弟子一樣走到青石前,而是站在離青石片一米開外的地方。他拎着刀,隔空一揮,壘在一起的十片青石片應聲而斷。

這一手,他做的相當漂亮。

見青石片斷了,還挽了個刀花,将刀豎立在背後。這姿态,配上他今天穿的白色的古武服,舉手投足竟然有一種少年俠客的潇灑。

那幾個小女生被迷得臉色紅暈,捏着手機不停的按着。要不是顧忌場合,她們都想尖叫幾聲。嚴少太帥了!

武館內其他旁觀的人紛紛鼓起了掌,能隔空以內勁劈碎十塊青石片,說明楚嚴已經不止是黃級入門的水準了,這程度,起碼是黃級中階。

楚嚴今年才二十歲,就能有這個水平,可見天賦之恐怖。

臺上主持進程的楚父眼裏帶笑,為自己有個好兒子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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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陳老爺子的兒子們坐不住了。

下一個就是楚天,這順序安排的,明顯是拿楚天來襯托楚嚴的優秀,用踩下楚天的方式,給楚嚴鋪路!

陳老爺子臉上神色未變,心底卻有幾分憤怒。

公開課之前,他打聽到楚父搜羅了不少天材地寶,全部都給了楚嚴,就是為了将楚嚴的實力再提一提。

前幾天楚嚴還只是黃級入門的實力,今天就變成黃級中階,可見楚父花了多大的力氣。

同樣是親生兒子,楚父的這種做法再次讓陳老爺子寒心。

他覺得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将女兒嫁給這種人。當年就應該拒絕這門親事,哪怕女兒哭鬧也不該同意。

一步錯,步步錯。

不但賠上了女兒的性命,還連帶的外孫都要受這種屈辱。

“爸?”

陳老爺子身旁坐着的大兒子低聲詢問,是否要想想辦法,總不能讓楚天被他們這樣折辱。

陳老爺子回神,冷笑了聲:“不用。”

他相信自己的外孫,更何況……

陳老爺子的視線移到外圍,落在懶洋洋站在那裏的少女身上。

少女看起來絲毫都不緊張,甚至帶着一絲看好戲的神色,這讓陳老爺子徹底放下了心。

他低聲重複了一次:“不用。”

不用做任何多餘的事,他倒要看看楚父和楚嚴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樣子。

大兒子怔楞了下,不明白一貫疼愛外孫的父親為什麽不管。不過不懂歸不懂,他還是點點頭,扭頭給弟弟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楚天的舅舅們有的想說什麽,在大哥嚴厲的瞪視下,最終還是歇了心思,只能略焦躁的看着場中間的楚天。

一旁的崔美娜自然沒錯過陳家這一幕,她勾了勾唇,神色不屑。

愈發認為陳家就是個軟柿子,當初不敢替女兒撐腰,現在輪到外孫,更不會管了。

場館內,輪到楚天測試了,他抱臂站在原地沒動。

楚父微微皺眉,沉聲道:“楚天,到你了。”

鑒于楚天要和楚嚴對練,楚嚴劈斷了十片,此刻場館中央放置的同樣是給楚天的十片。

楚天的水平楚父清楚,半吊子的外行人,別說內力外放了,只怕徒手劈,都劈不斷一片。

真不知道這個兒子在發什麽瘋,好好的大少爺不當,非要跑來這裏出醜。他雖然借着這次推楚嚴上位,但楚天好歹也是他的兒子,如果太丢人,那丢的還是他的顏面。

想到這,楚父對楚天的不識時務更加不喜,他眼裏閃過不耐,催促道:“怎麽?你是打算放棄了?如果一片都劈不碎,對練就算了吧。差距太大的話,楚嚴也勝之不武。”

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直接挑明了楚天就是個沒眼色的廢物。

楚天突然笑了,他沖青石片那邊揮了下手,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這動作實在是太随意,誰都沒想到這一下是沖着青石片去的。

直到聽到‘咔’的一聲,那一疊十片的青石片應聲而碎。

不同于楚嚴和之前的子弟們是劈斷,楚天的這一下,直接将十塊青石片劈碎成大大小小的碎塊。

一個是斷成兩截,一個是碎成渣。

這對比,孰強孰弱,相當分明。

而且楚天站的地方距離青石片足足有五米之遠!

要知道,內力外放并不容易,就算是楚嚴,也要站在一米遠的範圍內,借助刀勢,才可以擊打到石片。

可現在,楚天輕輕松松擡了擡手,還在五米開外,就将十塊青石片劈成了渣。

這不科學!

場館內的衆人先是靜默了幾秒,随後議論紛紛。

楚父面露詫異,第一個反應不是驚訝于楚天的實力,而是懷疑用來測試的青石片被動了手腳。

雖說管理青石片的都是自己人,環節流程應該不會有內鬼。可如果楚恒之站在了楚天那邊,這就說不準了。

楚嚴顯然也和楚父想到了一起,他上前檢查了下被劈碎的青石塊,微笑的問負責準備的人:“這青石片是否有問題?”

負責的人連連搖頭,“我一直看着,不可能會有問題。”

楚嚴沉下臉,“你能确定你片刻都沒有離開過?”

楚家的公開課前期準備繁瑣,光是今早,在客人來之前,他們就提前好幾個小時開始準備。這麽長的時間不可能連個廁所都不去,負責的人自然也去解決過生理問題。可每次他去之前,都會讓人幫忙看着,來回不過幾分鐘,不可能有人在這上面動手腳。

可看着楚嚴的臉色,負責的人只好吶吶的回道:“我是有去過廁所,不過……”

“既然你離開過,那青石片很可能被人動了手腳你也不知道。”楚嚴打斷他,擅自下了定論。

他擡眼看向楚父的方向,開口請求:“爸,青石片被人動了手腳,為了公平起見,是否安排大哥重新測試?”

楚父還沒開口,楚天先笑了,他嗤笑出聲,憐憫的瞅着楚嚴:“你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這樣子簡直太可笑了。”

“大哥,我立刻安排人拿新的青石片……”楚嚴直接當沒聽到,扭頭吩咐。

“不用了,再拿來新的,萬一劈碎了,你還是不承認,非要說被動過手腳那怎麽辦。”

楚天笑嘻嘻的打斷他,“就拿你之前劈斷的那些,我湊合用用就行了。”

他說着,沖楚嚴之前劈斷的那一疊青石片揮了下手。

在被楚嚴劈過之後,只是斷成兩段的青石片,此刻在楚天的手下猶如豆腐渣一般應聲而碎,甚至碎裂的石塊比之前還要均勻,簡直像是被內勁切割了一般。

看了一眼那攤碎石,楚天拽的二五八萬的咧嘴,嘲諷力全開:“喲,嚴少,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你剛剛劈斷的青石片是不是有問題,否則怎麽我一劈,就碎成渣了呢?”

他的樣子無比嚣張,臉上的笑容賤的讓人想要揍他。依舊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可在兩次輕描淡寫的揮手劈碎了青石片之後,場館內已經無人再小看楚天。

就算覺得這不科學,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那裏,也不容人否認。

楚嚴的臉色無比難看,瞥見黎若坐在一旁,他也不好繼續說青石片有問題。這一批青石都是近日才從黎家購買的,如果咬定青石有問題,豈不是在暗示黎家動了手腳。

可讓他承認這是楚天的實力,這更不可能!

楚天是什麽樣,他還能不清楚?

從小一起訓練,那麽多次家裏內部對練,楚天要是真的有本事,怎麽可能一直挨揍。

楚嚴覺得肯定是楚恒之做了什麽,楚天在作弊,只不過還沒露出馬腳,沒讓人找到楚天是用什麽辦法作弊的。

遠處,初白勾了勾唇。

同樣是裝逼,她還是比較喜歡楚天這一款,直白粗暴,不廢話,還能把人氣死。

瞥了一眼楚嚴青白交錯的臉色,她磨了磨牙,覺得略爽。

陸年全程的注意力都放在初白身上,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他低聲問:“楚嚴得罪過你?”

初白‘嗯’了一聲。

他皺眉:“一個楚嚴值得費這麽大功夫?”

就憑她現在的實力,有一百種方式可以出氣,至于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初白擡眼,純良的道:“那多無趣。”

陸年頓時明白了,難怪她會那麽盡心提升楚天的實力。比起被陌生人揍一頓,對楚嚴來說,被從小都瞧不起的楚天揍一頓,跟更讓他難以接受。

陸年沒錯過她眼底滿滿的興味,覺得手指有些發癢,想要捏一捏她。不過鑒于剛才的偷親已經讓她生氣了,陸大少一臉平靜的壓下心底翻騰的念頭。

睚眦必報的小壞蛋,怎麽就能可愛成這樣。

楚天兩次都劈碎了青石,坐在貴賓區的陳家衆人,有一種揚眉吐氣的爽快感。

陳老爺子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崔美娜,然後轉頭沖大兒子道:“小天還是太沖動了,怎麽能當衆駁了楚嚴那小子呢,他們楚家愛測,那就測嘛,有多少劈碎多少。反正黎家的丫頭也在,青石若是不夠了,也能從黎家再買,何必替楚家省錢呢。”

大兒子也是人精,哪怕之前還處于懵逼狀态,現在看老父發話了,立刻戲精上身的和父親一起唱雙簧。

“是啊,小天這孩子就是太節儉了,還替楚家着想,怕鋪張浪費不好。真是的,楚家財大氣粗,又不差這一點,都劈了就行了嘛。不過,爸,小天這說不準是替自己省錢呢,畢竟他可是楚家大少爺,第一順位的繼承人,楚家未來都是小天的,現在省下的,也是替自己省的嘛。”

陳老爺子拍了兒子一下,笑的慈眉善目的叱責:“亂講什麽呢,雖然小天才是正兒八經的嫡系少爺,但未定論的事還是不要把話說的太滿,免得有些小人要狗急跳牆了。”

“是,爸,您教導的對。”

大兒子和陳老爺子一唱一和的,旁邊的崔美娜氣得額角青筋暴跳,卻還不得不強裝出一副淺笑的貴婦樣。

她放在膝頭上的手緊緊的攥着,心底怒罵陳老爺子。

這個不知羞的糟老頭子,卑鄙無恥的讓楚天用作弊手段,完全違背了古武道義,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指桑罵槐的罵她兒子出身不正!

就算她生楚嚴時還沒進門,但現在楚嚴可是堂堂正正的楚家二少爺,進了族譜的。就算放在外面,也沒人敢正面說什麽。

死老頭子,嘴真臭。難怪他女兒早死,活該他外孫是個窩囊廢!

崔美娜在心裏用各種惡毒的話将陳家上下包括楚天,都罵了一遍,甚至連早逝的陳小姐都沒放過。

全部罵過一遍後,心底的氣才消了一點。

崔美娜忍住了,可一旁坐着的趙佳沒忍住。

她畢竟還年輕,修養和表面功夫做的不如崔美娜到位,聽到陳老爺子的話,涉及到自己的男友,她怎麽忍得住,嗤笑着怼了回去。

“不過是一個測試,就抖的好像贏了全世界。誰知道楚天是不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現在別得意的太早,一會對練,估計就要原形畢露了。畢竟,那可是帝都有名的楚纨绔啊。”

她說完,冗自笑了出聲。

反正楚天已經和楚嚴撕破臉了,她讨厭楚天身邊的那個九尾貓,現在陳家都開口大放厥詞,她也懶的裝和善。

陳老爺子扭頭端詳了下趙佳的面相,搖頭嘆息:“還好當年趙家提出相親見面時,小天對你沒興趣。你這丫頭年紀輕輕就如此尖酸刻薄、氣量狹隘,果然不是良配。”

陳老爺子這話一出,趙佳的臉色徹底扭曲了。

當年她看不上楚家,覺得楚家兩兄弟都配不上自己,尤其是楚天,給她提鞋都不配。

當年楚天沒來,她想着楚天總算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自己。

可現在,聽陳老爺子的意思,竟然是楚天看不上她?

一個纨绔窩囊廢,他憑什麽!

趙佳氣得肝疼,憤怒和羞惱夾雜在一起翻湧,讓她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她張口就想罵楚天那個蠢貨她才看不上。結果一直沒開口的崔寒冰打斷了她。

“趙佳,別鬧了,很多人在看你。”

趙佳這時也察覺到了四周的視線,她們坐在貴賓區第一排,周圍坐着的都是帝都知名的人物,有特殊圈子裏的,也有社交圈裏的。

在這裏鬧起來,丢臉的是她,也是趙家。

趙佳看到坐在不遠處的父母,父母臉上的神色很難看。

趙父趙母和陳老爺子他們隔着幾個位置,陳老爺子聲音不大,他們并沒有聽到之前的争執。

直到女兒突然尖聲嘲諷,說出來的話還那麽上不了臺面,這讓趙父趙母的臉色陡然沉下來。

就算知道她不喜楚天,就算因為楚嚴的關系,和楚天算是對立面。可大庭廣衆的,楚天剛剛出了風頭,自家女兒就爆出這話,這簡直是讓人在看笑話。

沒看臺上的楚父和楚嚴都還保持着微笑嗎!

趙佳看見父母難看的臉色,頓時消聲了。

趙父臉色陰沉的低聲沖趙母說了一句:“今天回去,好好和佳佳談談,她最近怎麽回事,頻頻失态!”

趙母點點頭,應下了這事。

青石的碎片被清理幹淨,在楚父的示意下,黎若緩步走上臺。她輕啓朱唇,聲音悅耳:“各位,請安靜。”

頓時,有些鬧哄哄的武館內,靜默無聲。

年輕漢子們顧不上議論楚天的異常,眼睛幾乎都黏在黎若身上。其他人也收了聲,給黎家人幾分面子。

黎若見場館內安靜下來,緩緩開口:“我應楚家主的邀請,來參觀公開課。古武對練,講究真材實料。一招一式,一絲一息,都代表着古武者的努力。為了避免弄虛作假的情況,由我黎家提供一種丹藥,用于檢測內息是否正常。”

此話一出,衆人眼睛一亮,丹藥?還能檢測內息?以前沒聽過,是黎家新弄出來的?

站在外圍的初白也來了點興致,她還沒見過這個世界的丹藥。

從記載裏看,歷史上也有不少驚才絕豔的丹藥出現。

只是随着大能的離開,随着天材地寶的減少,不少丹方和煉制手法都失傳了。以至于她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還沒親眼看過旁人煉制的丹藥。

初白戳了戳陸年,“黎家煉丹很厲害嗎?”

陸年瞥了一眼黎若,淡淡的道:“敝帚自珍罷了。”

丹方和煉制手法的失傳,使得很多普通丹藥也一躍身價倍增。黎家的丹方雖然不少,真正珍稀的卻沒幾個。而且黎家為了鞏固自家的地位,對于丹方丹藥是近乎壟斷性的做法。

偶爾有小勢力或者散人得了好的丹方,黎家就會出大價錢購買下來,并且不容許人透露出去。至于不想賣的人,這麽多年來還未出現過。

一方面是黎家出的價錢不錯,另一方面就是無法抗衡黎家。

黎家想要的丹藥,從未失手。其中的內幕,随便想想都知道水有多深。

而這種壟斷性的經營好處是巨大的,黎家的丹藥往往售賣都價格不菲。黎家憑借丹藥獲得的財富,就足以跻身華夏富豪榜。

而隐性好處更是厲害,黎家現在超然的地位就是這麽來的。

也曾有別的勢力想走黎家的路子,成為第二個黎家。

可惜一個是沒有丹方,稍微好一點的丹方都在黎家。

另一個就是黎家人祖上就是煉丹的,有一門特殊的煉制手法,這煉制手法保密性很強,而且最上層的煉制手決只容許黎家嫡系學習。

其他勢力就算偶爾能找來稀罕的丹方,抗住黎家的施壓,但沒有上好的煉丹手決也是白搭。

久而久之,特殊圈子內就形成了這種格局。

煉丹制藥以黎家為首,各大勢力和散人對黎家格外禮遇。甚至不少都是和黎家聯姻過的。黎家嫡系的一句話,往往比很多人都有用。

就比如現在,黎若一開口,鬧哄哄的武館就安靜下來,側耳傾聽她的聲音。

黎若讓助理捧上一個精致的玉質小瓶,從裏面倒出一枚鮮紅的丹藥,放置在手心。

鮮紅的丹藥襯的她膚色細膩白嫩,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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