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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就是大佬,不但技術過硬、人長得帥,就連聲音也這麽好聽!”
等栗芷剛一挂電話,小包就興奮起來了。
“你們說,剛才那個該不會真的是沈風和的私人號碼吧?”
栗芷一只手按在話筒上,側過頭去朝資料上那串數字瞥了一眼,微怔了一下,卻沒有接話。
“只可惜我就算現在知道了沈風和的私人號碼也沒什麽用了,人家都有未婚妻了,唉!”說到這兒,小包不禁憂傷地長嘆了一聲,“真是恨不相逢未娶時!”
栗芷聽到這兒倒是愣了一下,“你聽誰說的?”
“還能聽誰說啊,自打上次那篇上市采訪成了爆文,沈風和再就沒怎麽接受過采訪了。”小包又嘆了一口氣,“還不是網友機智,發現沈風和出席各種活動的時候中指上那枚戒指就沒摘下來過,才知道人家名草有主了。”
“不過話說回來,那種潛力股,肯定是一早就被追走了的,等咱們知道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小包這語氣是挺惋惜的,不過惋惜着惋惜着就下道了,“看來想要追到沈風和,只能等他來打離婚官司的時候了。”
辦公室裏缺了唯一的男性方法官和喜歡熱鬧的路亭,本來是顯得冷清了許多,但挨不住一個沈風和成了小包的興奮點,這一大早上就聽她叽叽喳喳地說話了。案頭堆着一大摞事務要處理的陳姐不禁皺起了眉毛,“包菲菲,你是一名國家公職人員,能不能盼着人家點好。”
栗芷點點頭,“陳姐說得對。”
“不過話說回來,小栗啊,你看看人家小包,人家雖然參加工作早,但年紀小,她都對異性都這麽上心,你還整天沒心肝的。再等兩年優質男人都被別人挑走了,你別哭着抱怨找不到對象。”陳姐一側頭就看到了站在電話機前發愣的栗芷,忍不住多說了兩句。
栗芷剛來的時候,她們區法院內至法官外至獄警,幾乎所有的适齡單身男青年都蠢蠢欲動,有事沒事就到她們科室這偏僻的小破屋來,就為在栗芷眼前刷一個存在感。陳姐年紀大些,見此情景旁敲側擊了一下,才知道栗芷還真就沒有男朋友。
她冷眼看着栗芷不動如山地“勸退”各路英豪,也沒摸清栗芷的喜好,忍不住直接問了當事人,得到“暫時沒有戀愛的心思”這個答案後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
長得那麽漂亮,年紀也不小了,怎麽就沒有戀愛的打算呢!
栗芷沒想到人在桌前站、禍從天上來,這催婚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剛剛她不是還對陳姐的批評表示了支持嗎,怎麽忽然之間就說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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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陳姐張嘴又要說什麽,栗芷趕忙撇了撇嘴朝她撒了一個嬌,“陳姐你不能這樣,方法官比我還大幾歲呢,你怎麽不催他光催我呀!”
“這男人和女人能一樣麽。小方不着急,這叫事業心強有責任感,再晚兩年出去,年輕小姑娘還是一樣往上撲;你現在不急,等過兩年後悔了,哭都沒地方哭去。”陳姐說起話來連自己都黑,“這是一個中年失婚婦女的忠告。”
陳姐好勝心強,一心撲在工作上,忽略了家庭,等她回過味來的時候才發現老公出軌了。那段時間正趕上法院壓力大,陳姐一邊應付工作上的事一邊和前夫打官司,一個月下來暴瘦了十斤,煙瘾也是那時候染上的。她是好不容易才挺過來的,現在看見栗芷對自己的個人問題這麽不上心,未免有些着急。
栗芷知道陳姐是好心,自然也不會和她争辯男人女人的問題,只點點頭應了一聲。
陳姐見她完全沒聽進去的樣子,也有點無奈,嘆了一口氣,就聽見小包問道:“小栗姐是不是上一段感情受了傷,還沒走出來呢啊?”
栗芷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前男友人很好的。”
“人很好啊?”小包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她怎麽覺得栗芷說起前男友的時候眼睛裏有光啊,“都分手了還能被這麽維護,我有點好奇小栗姐的前男友長什麽樣了。”
栗芷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笑了笑,目光再一次落在C.N科技的那疊資料上。
“長得超帥。”
時間過得飛快。
三日後,審判庭。
關于重逢,栗芷想過一千種可能,獨獨沒想到會是眼下這一種情景。
男人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鉛灰色西服,襯衫扣得整整齊齊,深藍色的領帶和腕上同色表盤的江詩丹頓相得益彰,此時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告席上,微微蹙着眉,臉上看不出什麽太多的表情,只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定定地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如果時光倒退幾年,能看到沈風和穿得如此正式嚴肅,栗芷一定會上前拍拍他筆挺的後背,笑嘻嘻地誇他一句“沒想到打扮打扮你還挺像個正經人啊。”
但此時顯然已經不再是能與他肆意插科打诨的時刻。
栗芷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忘記原告席上那道有若實質的目光,錯開視線,就像往常一樣,嗓音清脆地宣布道:“全體起立,請審判長、審判員入席。”
“報告審判長,原告沈風和、原告代理人宋詞、被告人肖彭、被告代理人石哲已到庭。原告提供的證人華桑在庭外候傳。庭前準備工作就緒,請開庭。”
因為有了一個超配的速錄員在,栗芷并不負責記錄。對于她們區法院來說,她和路亭與其說是書記員,不如說是法官助理,兩個人都是為以後做法官做準備的,現在跟着開庭也只不過是熟悉熟悉流程罷了。
正因為如此,在整個開庭的過程中,栗芷才有機會開小差,于是順理成章地察覺到,端端正正坐在原告席上的那個人,視線似乎一直沒怎麽從她身上離開。
重逢本身就是件尴尬的事情,更別說是重逢在眼下這個場景。栗芷覺得命運真是挺不懷好意的,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休庭,這才松了一口氣,和往常一樣飛快地收拾好手頭的資料,連頭都沒有擡一下,便轉身離開了審判庭。
也是她活該,心不在焉地在走廊撞到了人,手上拿着的資料一個沒拿住,亂七八糟地散了一地。
被撞的那個人一口一個“不好意思”,跟着她蹲下來,紙沒撿幾張,人卻突然頓住了。
栗芷餘光感覺到對方直勾勾地盯了她一會兒,原本滿是歉意的臉上突然慢慢地浮現出了一個暧昧的笑容,緊接着就聽見他的聲音:“我剛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怪不得老大非要……”
“老三!”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略微低沉的好聽嗓音給打斷了。
栗芷聞言後知後覺地擡起頭來,這才看清被撞的人,原來正是剛剛作為C.N科技這邊的證人出庭作證的華桑。目光稍稍往後移一點,就看見那人一米八幾的挺拔個子,将鉛灰色西服穿得挺括,正逆着光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
被打斷的華桑只朝那人看了一眼,就跟火燒眉毛了一樣,語速一下子就快了起來:“怎麽不見你去公司找老大了,我們可都惦記着大嫂的手藝呢,什麽時候再做點夜宵去探班啊?老大可把你藏得真嚴實,連說句話都不讓……”
“老三,”那人很快就走到了近前,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漆黑的眸子在她身上短暫地停留了片刻,就錯開了視線,對蹲在地上的華桑提醒道:“你下一個視頻會議在二十五分鐘之後。”
華桑聞言打了一個激靈,罵了一聲娘迅速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眼手機邁腿剛要走,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回頭跟栗芷告歉:“大嫂咱們下回聊哈,我得先走了,改天我請大嫂吃飯!”
話音還未落,人已經竄出去不知幾米遠了。
栗芷覺得有點尴尬,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索性低着頭一門心思地撿資料了。
餘光裏那人慢慢錯身彎下了腰,與其說是蹲下還不如說是半跪,修長的手指不疾不徐,将散落一地的資料一張一張拾起來。
栗芷看着那只節骨分明、裹在半個鉛灰色西服袖子的大手越靠越近,左手中指上銀白色的金屬環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終于沒辦法再熟視無睹,只好擡頭朝那人笑了一下,“謝謝。”
那人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看不見底的黑色眸子将她深深地望着,終于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沒等栗芷再給出什麽反應,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是不可抗力。”
栗芷愣了能有三十秒,也沒想明白他沒頭沒尾冒出這麽一句話的意思。
然而那人凜冽的眉眼卻在她一臉茫然地注視下慢慢地蹙了起來,聲音有些冷淡,像是提醒,又像是質問:
“‘如果不是非見不可,我們以後就不要再見面了’。栗芷,這話是你說的,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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