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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得雲淡風輕，但栗芷不鹹不淡的這麽一出口, 立刻就像平地驚雷一般炸醒了整個辦公室。

一向喜歡八卦的小包自然不用說了, 路亭擡眼看了看栗芷又看了看方景洲, 表情有點驚訝，就連下午還沒來得及點煙的陳姐都震驚了，仔細打量了一下方景洲，見一向從容的後者竟然怔在原地, 就知道栗芷不是信口開河。

認真想了一圈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麽掉馬的男人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沈風和告訴你的？”

像他這樣謹言慎行慣了的人, 凡事都做的仔細, 方景洲确定自己沒做什麽能掉馬的事情，思來想去，只能是沈風和那個殺千刀的出賣了他！就知道沈風和這家夥在栗芷面前沒什麽骨氣，是那種為搏美人一笑什麽都豁的出去的人。

栗芷撐着額角搖了搖頭，“不是。他大概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那你怎麽知道的啊？”小包是個急脾氣，這又是爆炸性的新聞, 這會兒比方景洲還好奇呢。萬萬沒想到啊，大佬竟然和方法官是老相識，看來六人交際定律果然不是騙人的，她這都用不着六個人就能和大佬車扯上關系啊, 一個辦公室裏竟然有兩個人和大佬關系密切。

栗芷擡手晃了晃放在桌上的手機，“朋友圈。”

回過以後她反倒不怎麽發動态了, 朋友圈十年半個月也不更新一次, 之前就沒注意到, 但上次翻沈風和的朋友圈時她沒留神總能在沈風和的動态底下看到一個熟悉的頭像，有的時候是點贊，有的時候是冷嘲熱諷的調侃，看得出兩個人關系非常好，才能毫不顧忌地用這種語氣評論，而沈風和也完全不留情面地直接怼回去。

剛開始看到的時候栗芷還沒在意，後來這個頭像老出現老出現，她就點進去看了一下，結果發現沈風和給對方的備注是“老方”，再仔細一分辨，好家夥，原來就是方景洲。

怪不得之前方景洲和沈風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氛圍就怪怪的，還對她和沈風和為什麽分手那麽感興趣，她就覺得這麽一個貴公子突然八卦有點不合常理，如果解釋成他和沈風和是老相識，那就說得通了。

“還有上次你被人打了，應該是沈風和打的吧？”栗芷頓了頓，繼續說道。她記得方景洲那時候說他是被一個“衣冠禽獸”打的，而就在那前後，沈風和也跟她說過自己和一個“斯文敗類”打了一架。如果說方景洲對沈風和的形容還帶着點主觀情緒，那沈風和對方景洲的這個形容，可以說是非常貼切了。

他怎麽看都确實很像一個斯文敗類。

之前栗芷只是覺得巧，但自從看了朋友圈，基本上就能确定了。她知道沈風和有一個和他相愛相殺的發小，栗芷以前沒見過，或者說沈風和一直刻意沒叫她見過（好像沈風和一直都會她身邊出現的雄性生物十分提防），但綜合上述情況來看，方景洲就是他那個發小無疑了。

方景洲是個聰明人，栗芷點到為止，辦公室裏的其他人還一臉懵的樣子，他卻大致已經知道栗芷的心路歷程，沉默了片刻，莞爾一笑，“其實你很适合進警局。”

栗芷：“過獎了。”

陳姐這個時候也大概明白了上次方景洲為什麽堅持要栗芷去C.N科技送傳票了，她那個時候只當方景洲是和她比較有默契，是站在同事的立場上幫栗芷制造機會，現在想來，還真不好說方景洲是在幫誰。他也真是沉得住氣，平時就這麽聽着她們讨論來讨論去的，愣是真能忍住不插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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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亭和小包根本就已經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小包是立刻腦補出了一出方法官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甘做卧底的年度大戲，而路亭則是明白了為什麽栗芷回來的悄無聲息，但沈風和還能這麽快找上門來強行偶遇的原因了——敢情他擱這兒還有個奸細呢。

栗芷原來只是個猜測，沒想到今天竟然給證實了，得到确切答案之後還有點感慨，嘆了口氣看看表，提醒方景洲道：“快開庭了。”

她們庭今天下午只有一個經濟大案，出庭的也算是D市的金融大鱷了，不出意外法院外應該有不少新聞記者圍觀等待，這種情形對庭審必然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

事實上，栗芷的判斷并沒有錯，在宣布休庭、原告被告紛紛走出法院之後，法院的大門口這叫圍得一個水洩不通。

不過栗芷并沒有想到，當天晚上栗芷整理完一天的工作背着布袋子準備下班的時候，大門外竟然還有記者沒有走——看來哪一行都不容易，都是要加班的啊！

栗芷理了理被包帶壓住的頭發，朝法院門口三三兩兩收拾器材的一小撮人看了一眼，正準備回家，就被那一小撮人中的一個叫住了。

“栗芷？好久不見啊！”

那人喊了一聲，扭頭跟還在收拾器械的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就直接朝她跑過來了。栗芷定睛仔細看了幾眼，好半天才認出對方來——她的中學同班同學，曾經被沈風和當着她的面退回情書的那個女生，戈柔。

不過現在早就不是當年的青蔥歲月，白衣勝雪的少年們也紛紛不複舊時模樣，每個人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一條路，戈柔也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會因為被喜歡的人拒絕而悄悄紅了眼眶的姑娘，她現在是雷厲風行的財經名記，那篇叫沈風和為人所知一躍成為大衆情人的人物傳記式報道就是她寫的。

當初栗芷看到報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覺得文章雖然依然精彩流暢，但對于人物的外貌神态描寫篇幅實在是占了很大的比例，但一看到作者署名，也就明白了。以戈柔在圈子裏的知名度，她的稿子必定是不會有人動一筆修改的，而也正因為是戈柔，才能将這種近似于”沈風和的小迷妹”這種筆調的文章寫得依然耐看。

栗芷停住腳步等她跑過來，也朝她笑了笑，打了聲招呼，“過來跟報道啊？”

“嗯，不過已經收工了。我就猜在這裏上班的人是你，想着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是你。咱們得有幾年麽見了吧？”對方倒是很熱情很興奮的模樣，大約是記者的職業屬性叫她比從前開朗了不少，要不是漂亮的五官還隐隐約約保留着當年的影子，栗芷很可能都不會認出她來。

“高考之後好像就沒見過了。”栗芷驀地被她抓住了手，微微怔了一下，為了表示友好回握過去，就被對方手上戴着的鑽戒咯了一下。看來她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幸福了。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她手指上的戒指，就只瞟了一眼，便興奮地擡起了頭，睜大眼睛問道：“網上那個C.N科技的老板娘果然是你？”

說到這兒好像怕她誤會一樣，很快又補充道：“問你的是你高中同學戈柔，不是財經記者戈柔，你放心哈。”

栗芷：……

嗯，其實按照沈風和目前恨不得昭告天下的狀态，其實財經記者戈柔問她也沒啥的。

“是我。”

“我覺得也是！明天剛好周末，有空嗎，出去喝一杯？”戈柔顯然是很興奮，這種興奮叫栗芷甚至有點無所适從，鑒于她曾經目睹了沈風和拒絕戈柔的情景，她一直覺得有點尴尬，中學的時候關系也沒有多好，就是普通同學而已。但今天戈柔的興奮程度，好像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老同學”偶遇的狀态。

栗芷想了想搖搖頭拒絕了，“約了別人談事情，改天吧。”

畢竟她都跟羅雍說好了明天見面，對方又是一副要說很久的架勢，栗芷覺得她一天見兩個人有點困難，而且又都是好久不見、曾經也不是多親密的故人，難免要尴尬。

雖然按照對方這個熱場子的自帶技能，很可能會盡量避免尴尬出現。

戈柔聞言翻着眼睛想了想，但沒想出個具體時間來。畢竟她這一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就忙起來，今天能碰見栗芷都是瞎貓碰見死耗子。

想到這兒，戈柔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來塞進栗芷手裏，“上面有我的電話，你也給我留個聯系方式吧，咱們改天再聯系？”

栗芷見名片放進布包，面露難色，“我……好像沒有名片給你。”

“沒事，你直接報號碼吧。”戈柔倒是爽快，摁亮手機搗鼓了兩下，就星星眼地等着栗芷報號碼了，“我主要是想給你看個東西，在我那兒放好久了，也不知道你回來了。”

栗芷報完數字心裏還在合計戈柔是想給她看什麽呢，還沒等問，突然聽到不遠處路燈下停着的一輛車子朝她閃了閃車燈。

栗芷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認出那輛白色賓利。

這個人真是，頂着個腦震蕩還在觀察期的腦袋到處亂跑什麽，真是沒人管他，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戈柔這時候也發現了等在馬路對面的車子，頓時笑容暧昧起來，幹脆地結束了對話，“行了行了，我不耽誤你時間了，改天有空給你打電話哈。”

栗芷點點頭，跟戈柔告了別，一邊過馬路還在一邊琢磨，她跟戈柔也沒什麽交集啊，對方到底要給她看什麽？莫不會是和沈風和有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