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考驗

左丘珞坐在審訊椅上，身後是用來捆綁犯人的十字架，面前就是用來嚴刑逼供的軍統十八班審訊器具。他假裝看着自己的指甲，眼睛早已經難以聚焦。山不轉水轉，轉來轉去自己又栽到裕榮的手裏。

而裕榮更是神奇了，他圍繞着自己坐的這張凳子已經轉了十幾圈了，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裕榮沒想通，左丘珞倒是想通了，本來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進來的，死在誰手裏都是一個樣，現在他唯一祈禱的就是那批藥能夠成功的運到前線。

“啧啧。”轉了十幾圈之後，這是裕榮發出的第一個聲音，“啧啧。”

“有屁快放，要用刑就趕緊來，不必在這裏長籲短嘆，看着都假。”

“好。”裕榮拉過審訊室的另一把椅子坐在左丘珞對面，“我們倆和平的談談，當是閑聊吧。我倆第一次閑聊距離現在已經很久了，沒想到第二次會是在這裏，真是恍如隔世的感覺。”

裕榮不禁感嘆，那一晚或許是借着酒精的作用，他把自己很多想說的都告訴了面前的這個人，或許那時候彼此之間還是有一些芥蒂，但是情況遠比現在好很多。

“我可一點都不懷念，也寧願當初的事情都沒發生。別說那些沒用的了，我們之間那些前奏都不需要，直接上刑具吧，就像當時你對待鄒曉一樣。”

鄒曉！猝不及防出現的名字，裕榮手猛地一抖，很快恢複過來，他扯了扯嘴角，強裝出一副微笑的模樣。

“今天，我給我們之間的談話定了一個主題，叫理想。”

就像左丘珞提起鄒曉一樣的猝不及防，理想這個詞狠狠地擊中左丘珞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為了不使聊天變得很尴尬，我先說，我的願望是世界和平。這個世界已經遭受戰火的洗禮很久了，不管誰最後獲勝，對百姓來說這都是一場災難。所以，我的理想是世界和平。珞科長，你的呢？”裕榮問。

等了很久，左丘珞都沒說話，裕榮也不在乎，他不說自己就一定會繼續等下去，終于，他還是開口了。

“我不是珞科長，現在我是嫌疑最大的人，也是階下之囚，你對我不用那麽客氣。我的理想是什麽，也不想對你這樣的人說。現在，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不會相信。戰争是軍人發起的，也就是你和我，不過好在，我的良心沒有泯滅，而你，世界和平對你來說不是理想只是暫時用來冒充理想的口號而已。”

“你不說，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的理想和你的理想一樣都是世界和平？”裕榮一如既往的好脾氣，這樣不怒目相對的時光他想盡量的延長。談話結束之後就是用刑，他不想走到那一步，但是那一步好像又是必須要走上的。

“不跟你一樣，我嫌髒。”左丘珞嫌棄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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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既然不想說，那我們就談正事，那批藥你知道被誰劫走了嗎？”裕榮知道，這注定是個沒有回答的問題。

“要是知道藥被誰劫去了，我現在至于在這裏坐着嗎？”

“珞科長果然是珞科長，骨頭跟之前的一樣硬啊，行，那就別坐着了，去那站着吧，或許站着有利于思考能讓你想出什麽事情。”

裕榮對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站得繃直的人立馬走過來，架着左丘珞的兩個胳膊就給他綁到十字架上。

“左丘珞。”裕榮站在左丘珞面前，他無數次說服自己，為了彼此的安全，酷刑他是必須受一點，就像鄒曉之前一樣，他也是無數次說服過自己，事到臨頭怯懦的還是自己，對左丘珞下手，他做不到。

裕榮低啞着聲音，這些都足以表達他的情緒，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偏偏左丘珞聽而不聞。

“別再裝了，這裏有沒有別人，你就去掉你的僞裝。你不是一直都想替之前的事報仇嗎？為了之前那件事，你親手殺了鄒曉，現在也殺了我，也算兩全了。別猶豫了，給我個痛快吧。”

左丘珞眼神淩然，空洞的沒有任何表情，一字一句好像要把裕榮淩遲。

裕榮擡起他的下巴，逼迫着他看向自己，他自認為眼神裏的憂傷已經足夠讓左丘珞看得清晰。

“裝腔作勢，呵呵。”

裕榮擡起左丘珞的下巴，左丘珞迫不得已斜視，不再跟裕榮對視。人之将死，裕榮對自己做的那些，現在的情緒對一個将是之人都顯得不再那麽重要。

在一次，裕榮的心揪心的疼，那種像是有一把大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心，一點點收縮的滋味，痛得他想哭。

左丘珞，我為你做的這些，你不懂！你竟然全都不懂！

下一秒裕榮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在左丘珞吃痛的看着他的瞬間松開手。

“罷了，還是去找那批藥要緊。站長已經封鎖了上海各個碼頭，和出去的通道，要想把這批藥送出去，都是沒可能的。給你最後一天的時間，明天早上之前要是能找到這批藥，你就能安然無恙，要是找不到，後果我不多說了。”

左丘珞當什麽都沒聽見，卻緊緊地攥緊了拳頭。

裕榮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離開之前對旁邊的看門人叮囑了幾句。

“今天中午、晚上你們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給珞科長帶點飯回來，好生伺候着，珞科長。”裕榮看着左丘珞特地強調了“珞科長”三個字。

世界上最不少的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事情，他必須讓他們清楚地知道，左丘珞即使在審訊室裏依舊是珞科長。只有他們足夠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左丘珞才能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不受這些人欺負。

“珞科長要是不吃怎麽辦？再說，這樣他也沒法吃呀！”看門的說，沒有上級的命令他可不敢個給左丘珞松開，不松開一個架在十字架上的人怎麽吃飯。

裕榮的眼色冷了又冷，慶幸自己還好定住了兩句，要不然，左丘珞這兩頓是注定沒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