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留下

裕榮瞬間就都明白了，一個女人見到自己漂亮的臉蛋被毀了之後的正常表現。裕榮內心又開始深深地自責起來，裏面的歇斯底裏都是因為自己。左丘珞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

還真是個愛胡思亂想的男人。左丘珞搖搖頭。

“行了，這一切都已經成定=定局了，你與其在這自責還不如好好的補償人家，一切還不算晚。他這樣寫死地裏不過就是因為她賴以生存的臉沒有了，你再給她找回來不就行了？”左丘珞說道。

“找回來？怎麽找？現在的整容技術應該是差到不能再差了吧？”

“當然是吃飯的家夥丢了再補給她一個，你還想給她再造一張臉吧？”

“我明白了。”

裕榮是深呼一口氣，買着沉重的步伐走進去。

“走就走，你以為誰樂意照顧...”話還沒說完，小彩見裕榮走了進來，立馬住了口，“少爺，您來了，你看她...”

“行了，你先下去吧。”

左丘珞跟在後面，見小彩走出來，拉住想往裏進的裕琳，輕輕地關上門。

“你拉我幹嘛？我哥他還在裏面呢。”裕琳不解。

“你還怕崔莺兒吃了你哥不成？行了，讓他們倆好好談談吧。”

裕琳點點頭表示默認。

房間內。。。

裕榮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崔莺兒就像沒人一樣，若無其事的坐在一邊，根本不搭理走進來的裕榮。

“你，還好嗎？”

回答他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而且我也特別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有什麽話你說出來就行別在心裏悶着，你相信我，說出來心裏會舒服很多。”裕榮坐到崔莺兒身邊。

又是一陣的靜默，幾分鐘之後一直不說話的崔莺兒終于開了口，“為什麽要救我？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裕榮心上一動，還好，還好她說話了，這似乎是個不錯的開始。

“連死都不怕，你又何必害怕帶着這張臉活着呢？”

“你們這種人怎麽會知道我們這些窮人的痛苦？在你們看來，不管遭遇了什麽都還是可以活下去，能活着就是最好的。可是，你們哪裏知道，有一種活着還不如死了來的輕松，活着真的很痛很痛。”崔莺兒有些失神。

一個沒錢沒勢的女人，一直靠着臉吃飯，沒有一技之長在身的女人，現在連這張臉都沒有了，剩下的生活大概都是無盡的黑暗了，最起碼她看不到光明。

“其實也不是，你相信嗎？我也曾遭遇過比這更黑暗的時光。剛畢業那年，我沒有工作。身上還帶着父母給我的為數不多的錢。工作我找了一家又一家，可是每一家結果都是一樣，不留情面的拒絕。很慘吧？可是這還不是最慘的，後來我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我最喜歡的人還跟我最好的兄弟在一起。那種絕望，真的是一輩子只要有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那種感覺了。”過去的傷疤再次揭開，本以為會鮮血淋漓，裕榮驚訝的發現，早已經好了，除了還有陣陣後怕，其他的什麽都沒留下。

“那時候就是這麽難受，痛不欲生。但是我還是想活着，因為我的生命才過了這麽一點，我不想這麽早的結束。或許生活是苦的，但是我也不想白白的結束了自己。或許是這樣強大的想要繼續活下去的意念，我來到了這裏。”

裕榮看着崔莺兒，剛剛的一臉冷淡和失神，現在已經轉化為失聲痛哭。裕榮知道，自己的用以達到了，哭出來就好了。

“其實生活的美好還有很多，當你發現前面是懸崖沒有路的時候，你可以嘗試着再向前走一步，或許不一定是掉下懸崖，而是懸崖的兩岸架起了一座橋也不一定。”

“沒了這張臉，我還靠什麽生活？本來之前就是一個舞女，做過那種工作還怎麽找到一個男人要我？現在又沒了容貌，以後的生活該怎麽繼續？”

“你家裏還有什麽親人嗎？”

“沒了。”崔莺兒搖了搖頭，“我是孤兒，沒有親人朋友，一直都是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所以就算是失業了，也沒人能給我一分半毛的。”

“如果我說把你留在這裏當傭人，你願意接受嗎？”裕榮有些糾結，留在裕家那幹的都是下人幹的活，她之前是夜總會的頭牌，從頭牌到傭人，這個差距也不小。

“我到你家來？”崔莺兒驚訝道停止哭泣。

“是，我知道從頭牌到傭人這之間有很大的落差要是你不下留下的話我可以托人再找找有些什麽适合你的工作，我甚至可以給你一筆錢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

“不是，裕少爺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之前也做過這些的。只是你不會覺得我這樣的人會很招人厭惡嗎？沒人會喜歡我這樣的人。”

“人做什麽工作都是生活所迫，我沒有什麽職業偏見，更不會用職業來判斷一個人的好壞。我知道你的難處，這樣的社會，能活着已經是最好的了。”

剛剛停止的崔莺兒又哭了起來，一下一下的抹着眼淚。

“你，你又怎麽了？”裕榮心中感嘆，女人還真的都是水做的呀！

“沒事，我就是太感動了。你知道嗎？以前我也想換工作來着，可是這偌大的上海，但凡只要是聽說我以前的工作，沒有一個人肯要我。所以，這樣一來二去下來，我也就沒動過離開夜總會的心思了。你還真是一個特別的人。”

裕榮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麽誇自己，不過她說的确實不錯自己确實是一個特別的人。

“生活在遙遠的未來，思想上的變化是必須的。”

“你說什麽？”崔莺兒問道，他隐約聽到羽絨再說什麽遙遠的未來，卻摸不到頭腦。

“哦，沒什麽，我在這瞎嘀咕呢。你休息吧，等傷養好了再說工作的事，安心的睡吧。”

“嗯。”崔莺兒露出甜美的笑容。

見到這樣自然的崔莺兒，裕榮心裏才略微好受些。罪惡感減輕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