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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之夜總是格外好看,小小庭院中,一個女子獨自站在月下等着心上人歸來。一身粗麻衣卻遮不住她玲珑的身段,頭上不着一絲飾物卻越發顯得她明豔動人,只是此刻她的臉上盡是愁思,不見笑顏。

十八天了,思宸已經走了十八天,他答應自己要回來的,他從不食言,尤其是對女人,所以他一定會回來的。木明寰對他的追殺他都挺過去了,這次不過是去京城給曦兒送藥而已,不會有事的……林紫槿纖細的雙手不自覺握緊了。

四個月前,那場盛世婚禮的第二天,她設計擺脫掉蕭府的暗衛,只身來到木明寰的驿館,她知道,慕容思宸的失蹤一定和他有關,為了得知思宸的下落,明知道是陷阱她也去了。

她并不傻,只是一遇到思宸的事,她就犯傻,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是願意交付的,只要,能夠換得他平安!

門口的守衛早就得到上頭的命令,若是林紫槿來了,不得橫加阻攔,于是她帶着劍進去了。

“木明寰人呢?”林紫槿一進去,并未看過木明寰的人影,開口問道。

“姑娘,王爺進宮去了,還請姑娘稍等片刻!”因為是木明寰的貴客,就算她直呼木明寰的名諱,那些下人也不敢對她怎樣,只好耐心地回答着。

也不知木明寰是否在故意考驗她的耐性,等了好久他才出來,看見她出現在他的驿館裏,他一點也不驚訝,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知道她會來的。

“讓林姑娘久等了,本王失禮了。”木明寰對她還是謙謙有禮。

“你知道我來這是為了什麽,何苦作勢?”林紫槿對他沒有好感,卻也不好發作,雖然和木明寰有過幾面之緣,不過他們很少說話。

“那好,就請林姑娘随我走一趟!”木明寰也沒有多說,對林紫槿做出了請的姿勢。

“去哪?”林紫槿警惕地看着他,手握緊了劍身。

木明寰反而一笑:“本王不會傷害你,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跟本王走一趟就知道了。”

上了車,木明寰不再言語,只是閉着眼睛微笑着,林紫槿卻沒有那麽好的興致,只是幹瞪着他,之後終于忍不住了:“你要帶我去哪?思宸人呢?”

木明寰在聽到“思宸”這兩個字的時候睜了眼:“慕容思宸?你可知他真實身份?”

“有何關系?他就是他,不管他叫什麽,是誰,總比某些暗地裏害人的人強。”林紫槿毫不留情地将木明寰奚落了一番。

木明寰并沒有和她計較,只是自若無人地說道:“八年前,北洛太子木明宸謀逆,本王的親弟弟木明寞為其同黨,謀反罪成,逆黨畏罪自殺,他一并死于太子府的一場大火裏……”

林紫槿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我只想知道思宸和曦兒人在何處!”

木明寰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可是那場大火并沒有燒死木明寞,本王的好皇兄竟然讓手下的侍衛帶着他逃了出來……當時的丞相李仁命着手下暗中追殺他,一路追到了南陵朝陽山,逼得他掉落萬丈懸崖……”

林紫槿抽出劍,劍尖抵住木明寰的喉嚨:“再不說我就殺了你!”

“可是,他竟然還沒有死,六年之前,丞相莫名被人殺死在丞相府裏,半月之後,南陵江湖上多了一位叫做慕容思宸的少年……”木明寰還是自顧自地講完。

林紫槿握着劍身的手漸漸用力,可他竟然沒有絲毫反應。

車外的侍衛聽到響動,紛紛圍了過來,馬車也有停下的趨勢。

“滾開!不準停車,也不準靠近!”木明寰怒吼一聲,利劍擦破了他皮肉。

木明寰的脖子上有血絲滲出,林紫槿還是收了劍,畢竟思宸還在他手裏,生死未蔔,這個時候,她不能輕舉妄動。

木明寰微笑着問道:“為何不一劍殺了本王?”

林紫槿恨恨地瞪着他:“我只要你一句話,思宸是否活着?”

木明寰冷笑道:“如果本王告訴你了,下一刻你是否就會用你手中的劍殺了本王?”

林紫槿将手中的劍撥出一些,道:“會,如果他死了的話!”

“可惜你殺不了本王……他也沒死……”

林紫槿威脅道:“如果他出了事,即使我殺不了你,我也會拼命為他報仇。停車!”

木明寰卻也威脅她:“好!本王欣賞你!不過雖然他沒死,只要你敢下車,本王決不讓他活過明天!”

“你敢?我現在就殺了你!”

木明寰冷笑一聲:“本王死了,他一樣得死!”

林紫槿忿恨地将劍推入劍鞘,咬着牙道:“他若死了,你就得為他陪葬!”

木明寰看她的動作,便知自己的計謀得逞,嘴角微微勾起,笑道:“那好,本王拭目以待!”

……

林紫槿最終沒有下車,後來她才知道,木明寰分明就是故意騙她,他根本就不是帶她去找慕容思宸,可是等她明白的時候,她已經出了南陵國界,進入了北洛。

之前相處的那幾天,木明寰還是對她禮遇有加,可是後來見她不理他,索性也冷言冷語,任她在王府住着,不管不問。

幾日過後,北洛皇上病逝,木明寰名正言順繼位,成為新帝。

那段時間他事多,朝綱不穩,只是将她幽禁在後宮,雖然他有意封她為後,可她以死相逼,再加上封後一事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對,也拖了下去。直到思宸來了,他真的沒死,而她也終于等到他了……

……

風中衣袂飄動的聲響打斷了林紫槿的思緒,她回過神來,一聲輕喝:“誰?”

黑影在她面前站定,輕輕地一句“槿兒”差點讓她失态,是他,他回來了!

月下相擁的畫面總是格外煽情,林紫槿伏在慕容思宸的胸前,微微有些抽噎。慕容思宸輕撫着她的後背:“槿兒,我回來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題外話------

江湖卷開始咯!

☆、一一七章 涉足江湖

一一七章涉足江湖

又是幾日過後,安靜無人的林蔭小道,一男一女騎着兩匹馬,并排走着。女子看着男子臉上的八字胡,笑靥如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也不過如此,男子一臉幸福地笑着,淺淺的梨渦在臉上綻放。

“弄成這樣,恐怕江湖上也沒人能認出你來了。”女子笑道。

男子摸摸臉上的八字胡,得意地說道:“是嗎?不過木明寰的人的确沒能認出我來。”

想不到木明寰真狠,居然将北洛的人安插進了南陵的地盤,不過現在身後已經沒有追兵,他們可以放心趕路了。

入眼是一片淺綠,四周的不少的樹已經打出了花苞,看着這一片清新的情景,女子不禁感慨道“這樣真好!”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男子轉臉問道。

“只要有你在,什麽樣的生活我都喜歡!”

“真的?”男子挑眉說道:“那從現在開始,我就做回三年前的風流公子…”

“那我現在就走,省得礙了你的好事……”女子揚起手中的長鞭,作勢要抽馬兒。

“槿兒,我開玩笑的。有妻如此,夫複何求?”慕容思宸握住林紫槿的手:“有你在我身邊,我以後都不沾花惹草了,好不好?”

林紫槿抽回手:“怎麽聽起來你很委屈似的?”

“不敢、不敢,不委屈,一點都不委屈,你肯陪在我身邊,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珍惜都來不及,怎麽會委屈?”

看着慕容思宸憋屈的樣子,林紫槿不禁失笑:“你這張嘴啊就知道哄女孩子!”不等慕容思宸發表意見,她正色說道:“思宸,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慕容思宸看看前方的道路,摸摸嘴角上的八字胡:“回渝州!”

渝州?他說回老家就要成親,林紫槿有些害羞,半天才問他:“我們不等宇樓和曦兒了?”

慕容思宸擡眼看着前方的道路,道:“不等了,他們要提防木明寰再對南陵有所算計,勢必要安排好宮裏的一切。”

一聽他提起木明寰,林紫槿也有着不少的怒意:“木明寰真是陰險,他怎麽可以如此對你,畢竟你們是……”林紫槿沒有說下面的三個字。

慕容思宸苦笑一下,說道:“木明寰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活着,對他來說是個威脅,只可惜,我現在不能殺他。”以前是下不去手,現在是顧慮太多。木明寰是北洛的皇帝,混進宮去殺了他,勝算不大,而且,他若死了,北洛必亂,受苦的還是北洛的百姓……

北洛是木家的天下,現在的木家,也唯有木明寰一個人了,要讓他親手斷送掉自家的江山,慕容思宸還是做不到。

林紫槿略有憂心地說道:“只怕他不會放過我們,像他這種工于心計的人,肯定會借刀殺人,你說,他會想出怎樣的陰謀對付我們?”

慕容思宸想都未想,直接說道:“我在南陵隐姓埋名已有九年,若他趁機公開我的身份,恐怕人人都會以為我詐死在南陵卧底,屆時南陵都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林紫槿:“不會的,南陵皇上是明理的好皇帝,不會聽信他一面之詞,而且宇樓和曦兒也會幫你的。你數破奇案,有功于南陵,皇上不會為難你的。”

慕容思宸沒有接着往下說,他擔心的不是自己,也不是南陵皇上會為難他,而是木明寰會将陰謀擴大,再次陷害他們四個。不過現在還不用擔心,因為唯劍樓插足,木明寰肯定會等到他們兩敗俱傷再出手,借刀殺人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嗎?

林紫槿接着說:“木明寰不足為懼,他遠在北洛,就算想對我們耍手段也是鞭長莫及,我更擔心的是唯劍樓的羽少主,唯劍樓神秘莫測,而他的底細我們更是一無所知,相較而言,他更危險!”

慕容思宸露出好看的魅笑,說道:“這樣豈不是更好?也省得我們到處找他,江湖上将他傳得神乎其神,我倒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

唯劍之羽,其本身就是一個傳奇,是唯劍樓公開于世的第一人,因下戰書于風流潇灑二位公子而名動天下。江湖傳言,羽少主面容絕美,比諸風流潇灑有過之而無不及;武功高強,當為武林第一人;神蹤詭異,神龍見首不見尾;神機妙算,未蔔先知無人敵…

這話很有吹捧的嫌疑,既然無人見過他的真實面目,怎會有人知道他容貌賽過蕭宇樓與慕容思宸呢?可傳言到底有幾分真,無人知道,只因聽心樓也找不出答案。

林紫槿面色凝重:“若江湖上真的有如此傳奇的人物,怕是江湖的浩劫。”

慕容思宸道:“那也未必!唯劍樓是善是惡還言之尚早,畢竟唯劍樓成立數十年還未有過大的作為。”

林紫槿:“可是他要與你和宇樓決一死戰……”

這樣的人,難道不是壞人麽?

慕容思宸笑道:“生死決鬥,只是争強好勝的手段罷了,并不能說明就是正邪之間的較量。不過,只要我們能夠查出唯劍樓的存在價值,一定解開唯劍樓的秘密。”

林紫槿堅定地看着他,道:“一定可以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慕容思宸微微一笑:“好!前面有家客棧,我們去歇歇腳!”

舉手揚鞭,馬兒吃痛向前跑着…

渝州是林紫槿的老家,關于去渝州的真正目的,慕容思宸并沒告訴她。

可是關于林紫槿身份的事他能瞞住多久?

槿兒是師父的女兒,這個結果她能接受嗎?

二十一年前,師父為何會抛妻棄女,獨自隐居在無歸谷?這之間是不是有誤會?師父的火龍藤到底給了誰?那個人是否就是唯劍樓主?

到了渝州,這一系列的問題該有定論了。雖然不會很順利,但至少可以知道些關于唯劍樓的線索…

☆、一一八章 途中遇礙

一一八章途中遇礙

從雲州離開後的這七日裏似乎平靜得有些異常,去往渝州的路上,他們很少遇見江湖中人,林紫槿不禁有些憂心,羽少主說較量已經開始了,可他始終在暗,也不知道這一路上的寧靜是不是他的陰謀。

只是下一刻,來人便回答了她的疑問:過往恩怨,與別人無關!

前面持劍的一群人皆是一樣的裝束,除了等級用了不同顏色區分之外,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幫派的,而且,還是那個在青梅鎮被他們教訓過的“蒼穹劍派”。

蒼穹劍派!最前面青衫長袍,手持蒼穹劍的該是掌門人陸一鳴,緊跟在陸一鳴身後的白衣少年是那日在緣來客棧的幫助他們的人,輕薄她和蘇夕語的黃衣男子并未出現。

慕容思宸早已換回之前的紫衣,也沒有黏上帥氣的八字胡,先前易容只是為了不讓木明寰的人找到。他紫色的衣袂在空中飄動着,一片祥和,然而,淩厲的殺氣從對方那邊不斷傳來,這是為何?

慕容思宸剛向前邁出一步,蒼穹劍除了掌門以下的弟子立即抽出劍來,情勢劍拔弩張,戰況一觸即發。

可慕容思宸和林紫槿卻不明就裏,按理說,他們沒和蒼穹劍派結怨,除了青梅鎮那次。莫非,這也是羽少主安排的?

慕容思宸嘴角勾起,說道:“今日竟在這荒郊野外遇見陸掌門,看來思宸與陸掌門頗有緣分。”

陸一鳴冷聲道:“慕容思宸,我們今日特地在此處等你,就是要為我那冤死的徒兒讨回公道。”

他身後的弟子紛紛響應:“殺了他們,為大師兄報仇!殺了他!”

冤死的徒兒?指的該是那天的黃衣男子吧。慕容思宸有些不解:“思宸不明白,可否請掌門讓思宸死個明白?”

另外一名弟子出來指證道:“那日在青梅鎮,大師兄和你們發生争執,你們故意廢掉師兄武功,讓他不能拿劍,還讓我們蒼穹劍派在大庭廣衆下出醜……大師兄的确有錯在先,可是你們已經懲罰他了,為什麽還要殺了他?”

林紫槿也明白了,問道:“你們有何證據說人是我們殺的?”

那弟子接着道:“四個月前,師兄是死于慕容思宸成名絕技‘探喉指’之下,江湖中,除了他,還有誰會‘探喉指’?”

慕容思宸接着道:“這麽說,陸掌門是信了愛徒死于思宸之手?”

陸一鳴點頭:“他們說得不錯,江湖上只有你會‘探喉指’,就算別人想嫁禍于你也是不可能的。”

那白衣少年也說道:“慕容思宸,我竟看錯了你,那日還幫你們對付師兄,想不到你們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今日,我拼死也要為師兄報仇!”

說罷,他提劍沖了上來,雖然他也是十八九歲的年紀,從當日他揮劍斷針卻沒傷到任何人來看,他的武功也是不錯的,只是比起慕容思宸來,自然是差了一大截。

慕容思宸只是輕笑着,看來有人是故意不讓他解釋了,雙指緊緊接住飛來的一劍,劍身由于他的發力已漸漸彎曲,而那少年竟抽不出劍,俊臉憋得通紅。慕容思宸見時機已到,便松了手。劍在空中發出一聲“嗡”的清響,随即接着向慕容思宸襲來,慕容思宸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側身來到少年身後,劍身從他衣衫旁邊滑過,可他的雙指卻緊緊扼在少年的咽喉前。

“這才是‘探喉指’!”慕容思宸說完,便放開了他,轉身回到林紫槿身邊。

“慕容公子果真好功夫,少華,你退下!”說罷,陸一鳴走到弟子郭少華的位置,其他的弟子則是散開,将慕容思宸和林紫槿圍在中間。

陸一鳴緩緩撥出蒼穹劍,青色的劍身在冷色的日頭下發出幽幽的寒氣,慕容思宸還是淡淡地笑着,不過在出招前側身對林紫槿交代了一句:“你自己小心!”

紫色衣衫翻動,而青色的劍身窮追不舍,誓要飲盡仇人血才肯罷休。蒼穹劍從前面揮來,慕容思宸身子向後卧倒,避開了這一劍,可是轉眼,陸一鳴變換招式,直刺向慕容思宸心窩,看來,這他不為蒼穹劍派一洗前恥是不會停手了。

慕容思宸翻身,飛起,陸一鳴也是直追了過去。而地面上,林紫槿也是面對着蒼穹其他弟子的圍攻,他們叫嚣着:“她和慕容思宸是一起的,她定是幫兇,殺了她為大師兄報仇!”

蒼穹派就沒一個明事理的人麽?他們一口咬定是慕容思宸殺了他們的大師兄,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們,看來這是有人蓄意嫁禍。

林紫槿跟在慕容思宸身邊也有三年,如此拙劣的栽贓技巧豈會看不出來,而且她大致可以猜到,真正的兇手就在這裏,想要殺了他們滅口。

其他的人不管是否無辜,他們持劍逼向林紫槿,而她也只有接招了,為了不加深雙方的誤會,林紫槿也沒有起殺機,只是拿劍抵擋他們的攻勢,将上前的人打退。林紫槿算不得江湖上有名的劍道高手,不過對付蒼穹的幾個小徒弟還是綽綽有餘,在這場打鬥中,她并沒有費多大的勁,只見紅色的衣襟在空中飄擺着,劍與劍不停地相擊着,林紫槿越發的英姿飒爽。

而另一邊,慕容思宸和陸一鳴也是打得火熱。

“慕容少俠果真不是浪得虛名,居然徒手接下蒼穹劍一百多招!”陸一鳴邊發招邊說。

慕容思宸則是邊接招邊道:“哪裏,是陸掌門手下留情了。”

陸一鳴一劍刺出,道:“你還沒有盡全力,是看不起我手中的蒼穹劍?”

慕容思宸翻身閃開,道:“陸掌門武功高強,思宸不敢輕敵,只是不想與掌門為敵…”

陸一鳴問道:“那你為何不解釋?”

慕容思宸笑道:“陸掌門早已知曉實情,用不着思宸解釋!”

陸一鳴有些疑惑了,出手漸慢:“你怎知我知曉事情真相?”

慕容思宸笑道:“江湖上誰人不知陸掌門通情達理、慧眼如炬,若連如此拙劣的技巧都看不出來,豈不是辜負了聖名?”

陸一鳴對他心生敬佩,為難之意減少:“你我本有數面之交,你的為人我也清楚,自然知道這是有人對你的誣陷,可是我卻故意放出風聲,說要用你的血來償我弟子的債,你可知這是為何?”

慕容思宸說道:“緣來客棧那次是思宸考慮不周,讓蒼穹劍派失了顏面,今日自該接受掌門的教誨。”

陸一鳴聽得點點頭,收住手,同時也下令給諸弟子:“住手!”

一時間,混亂的場面立即平靜下來。

☆、一一九章 禍起原由

陸一鳴和慕容思宸回到地面,林紫槿站到慕容思宸身邊,其餘弟子還是将他們圍住,郭少華卻走過來問道:“師父,為何不殺了他為師兄報仇?”

陸一鳴有些失望地說道:“少華,你可曾親見殺死你師兄的人?”

郭少華回道:“弟子未曾見過,不過衆師弟見到穿紫衫的人鬼鬼祟祟在師兄房外出現過…而後,師兄便死在‘探喉指’下,兇手不是他還會有誰?”

陸一鳴繼續問道:“誰告訴你們你大師兄是死于‘探喉指’之下?”

衆弟子面面相觑,是啊,他們都沒見過‘探喉指’,只是看見師兄的傷口在項上,又記得隐約穿看見過紫色衣服的人走過,而前幾天他們又在客棧與慕容思宸結仇,便理所當然的以為他是殺人兇手。可是二師兄郭少華也說這是‘探喉指’…

“師父,可是他們讓蒼穹劍派難堪…”郭少華如此說,可是,那日不是他主動投誠的嗎?

陸一鳴有些怒了:“你還不悔改?你明知你大師兄喜歡惹是生非,才趁着為師閉關之際慫恿他下山。只是為了掌門之位,你便不顧同門情誼,反而嫁禍給慕容少俠…”

郭少華跪下,拉着陸一鳴的衣襟求道:“師父,弟子沒有,弟子冤枉啊…”

陸一鳴一甩衣袖:“你冤枉?那你為何早早燒毀你師兄的遺體?因為你怕別人知道他并非死于‘探喉指’而是‘鎖骨手’之下。你早就記恨你大師兄,他無才無能卻居于你之上,日後還要繼承掌門之位,所以你下手殺了他。你還不思悔改,想要慕容少俠做你的替死鬼,你真讓為師失望……”

“你可知你師兄雖然品行不佳,但對你們卻是極好,每次你們闖禍都是他一人扛下,哪一次為師責罰你們不是他擋在前面?你怎可對他下的去手?”

“為師雖然痛心,卻也知你大師兄為非作歹慣了,本打算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回頭改過,蒼穹還是可以接納你,此事為師也只當不知道,可你卻一直逼我殺了慕容少俠,就連這位姑娘你都不肯放過,你這樣如何對得起蒼穹的先師同門?”

聽完這一席話,郭少華早已癱坐在地上,原來他的小伎倆早就被他師父看穿,那他這次故意中計來這的目的,是為了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陸一鳴嘆口氣道:“你入門比你師兄晚,可是你天資高于他,為師看重你,本想将掌門之位傳給你,可是你卻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如今蒼穹也容不得你了……”

慕容思宸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陸掌門何不再給他一次機會?”

陸一鳴說道:“我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了,可是他自己沒把握住…”

慕容思宸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蒼穹劍派的事思宸也不好幹預,陸掌門,晚輩先行告辭!”

陸一鳴抱拳:“先前多有得罪,還請少俠不要見怪,請!”

正當他們要走之時,路一鳴又叫住他們:“兩位等等!”

“陸掌門還有何教誨?”

路一鳴道:“慕容少俠似乎在江湖上結怨不少,此去當心!”

慕容思宸抱拳回禮道:“多謝掌門提點!”

郭少華更是悔不當初,顫巍巍地拿起劍,朝着陸一鳴的方向深深一鞠躬:“多謝師父教導之恩,徒兒受之有愧,來世願做牛馬報答師父……”自刎而死。

陸一鳴長嘆一聲,率蒼穹弟子離去,慕容思宸和林紫槿也繼續朝着渝州走去。

親眼見到這一幕,林紫槿有些感慨:“在青梅鎮的時候,我還以為他人挺好的,長得也俊,不想竟是如此狼子野心。”

慕容思宸笑笑:“豈可根據相貌來定好壞?日久見人心!”

林紫槿接着說道:“是呀!只是可惜了他,若非為權勢迷了眼,也不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不僅斷送了前程,連性命也沒了……”

慕容思宸正色道:“錢權名利,能有幾個人看得破?若是能做到清心寡欲,這個世界也便沒了陰謀,沒了黑暗,自然也就沒有我和宇樓的用武之地了。”

木明寰為皇位謀害太子木明宸和親弟弟木明寞,還有冤死的幾百人;這些年他在江湖上看到的各種糾紛,各個謎團,皆是因為人心不古而起,可是誰能阻住止得了陰謀詭計的蔓延……慕容思宸擡頭看着天邊的落日。

林紫槿也知道他是為這件事煩憂,或許他又想到九年前的那一件慘案了吧。還有今日之事,這件事任誰都知道沒這麽簡單,雖說結果并不太差,可是他們還是被人算計了,如果沒猜錯的話,該是唯劍樓。

陸一鳴說,他們是特地在此等候他們兩人的,這麽說的話,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而且有人知道他們一定會經過這裏。

偌大的江湖,除了唯劍樓和聽心樓,誰能在短短幾天之內找到他們的行蹤然後透露給遠在幾百裏之遙的蒼穹劍派?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唯劍樓的羽少主,或許這只是他對付思宸計劃之中的一小步。若非陸掌門明白事理,沒有聽信郭少華的一面之詞,這次的江湖風雨又豈是這麽輕松能過去的?而接下來他又會想出什麽來對付他們呢?

慕容思宸見林紫槿半天沒有做聲,便問了一句:“槿兒,你沒事吧?”

林紫槿笑道:“以前和你在一起,什麽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又豈會被這點小事吓到?”

慕容思宸也是笑着說:“是呀,我們林女俠也是身手不凡哪,若不是以往在病中,恐怕也早在江湖揚名了。”

“那還用說!”林紫槿挽着慕容思宸的手,和他堅定地朝前走去。“思宸,你說宇樓他們會不會也遭人算計了?三天前他不是派人告知,他和曦兒已經動身了嗎?”

慕容思宸笑了笑:“宇樓沒在江湖結仇,而曦兒唯一一次惹的禍就是在青梅鎮,而蒼穹劍派找上了我們,我想,就算是唯劍樓想算計他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選了。”

林紫槿想了想,說道:“也是,一般的人也不足為懼,想必唯劍樓也不會多此一舉,希望渝州之行,他們能比我們順利。”

不過順利是順利,坎坷還是會有的。

☆、一二零章 強盜出沒

幽靜而狹長的小道上,一匹健碩的白馬載着兩個人緩緩地走着。

“累不累?我們下馬休息一會兒吧?”蕭宇樓一臉關切地問。

“也好!”

蕭宇樓率先下馬,随後又将蘇夕語從馬背上抱下來。“過了這片林子便是景州,不過今晚我們怕是要在這山中度過了……”

蘇夕語露出一臉向往的神情,笑道:“這便更好了,以地為床天為被,又有清風、明月、疏星為伴,這感覺該是極美的……”

蕭宇樓無奈地笑笑:“可是你沒聽見前家客棧的老板娘說,這附近可有強盜出沒。”

蘇夕語看着他:“有你在,我才不擔心呢,天塌下來有你擔着就是。”

蕭宇樓眼裏星光閃動,竟比那将要下山的落日還要耀眼,這一刻他真想将她摟在懷裏,可是這幸福的時刻總有那麽些人掃興。停下休息不過是在等身後的人靠近。

不消多時,林中窸窣的聲響越發明顯,過一會兒,蕭宇樓和蘇夕語便被人團團圍住。正對着他們走來的是一個手持長刀、身穿褐色麻衣的男人,約莫三十歲的光景,皮膚黝黑,不過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左眼上的眼罩和橫貫眼簾的一條大刀疤,長得算不上難看,可是也稱不上好看。

“錢財和馬留下,你可以走了!”這句話是他指着蕭宇樓說的,接着他又指着蘇夕語說道:“你,把面紗取下,若是長得還不錯,便随我回去做壓寨夫人,若是不行,那就放你随他過去……”

“我若不同意呢?”蕭宇樓的臉上早已毫無表情,語氣也是冷漠得可以凍死人。

蕭宇樓的話對他們還是有一些震懾力,起初他們也愣了一下,随後,為首的大笑一聲,而接着,他身邊的小喽啰也都笑了。“你不同意?在這虎嘯山便是我‘攔財虎’午虎說了算…”

蘇夕語想了想,說道:“虎嘯山、攔財虎、午虎,這麽多虎啊,是唬人的‘唬’還是紙老虎的‘虎’?”

午虎聽得蘇夕語的諷刺,臉上有些過意不去,怒道:“不識好歹,嘗過本大王霸王刀的厲害你便知曉,接招!”午虎用足內力,揮刀向蕭宇樓他們劈去,不料蕭宇樓竟在原地生生将他的刀擋了回去,而他毫發未傷。

“你……”午虎有些吃驚,他竟然能用內力将他的刀擋回,看來這個人并不好對付。

他在虎嘯山打家劫舍已有數載,見過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數,很少有人能将他的霸王刀彈回。“你且報上名來,霸王刀不殺無名小卒……”他的底氣竟不如之前那般足。

“蕭宇樓!”

午虎猛吞一口口水,強壓下心裏的那份恐懼說道:“霸王刀也不殺身患殘疾的人,聽聞蕭……公子瞎了,你們走吧!”

自從他來到這虎嘯山之後,很少有人敢在傍晚時分行路,多半是在前面客棧休息一晚,待到次日再與人結伴同行……難怪他們敢在黃昏時過林子,原來是名動天下的潇灑公子。

合陽掌的霸道,他也早就聽說過,一掌重傷狂劍張峰和風流公子慕容思宸……午虎再次猛吞一口口水,這次可真栽了!

蘇夕語嘴角在白紗後勾了勾,笑着說道:“放心,你可以殺他,他的眼睛早就好了。”

午虎:“……”這丫頭是誠心搗亂的吧。“你又是誰?若是待會打起來傷到你……”

還未說完便被蕭宇樓打斷,“你傷不到她!”

午虎本是想試探蘇夕語的身份,揣摩她的武功高低,蕭宇樓武功再高,可是面對他的幾十號人恐怕也是自顧不暇,他們的勝算該是有的,因為,蕭宇樓不殺人!只是這位姑娘會不會殺人?

“大王,打吧,兄弟們都等不及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小喽啰在午虎身後慫恿道。

随後,其他的人也都攙和進來。

“管他是誰,敢侮辱我們的大王就別想活着出去……”還沒說完,便有人提刀拿劍向着他們兩個砍來。

情面一時失控,午虎也沒辦法,平日是一上來便打殺的,哪像今日這般磨蹭,不過既然打了,那就打吧。

對于這群烏合之衆,蕭宇樓自是沒有放在心上,護在蘇夕語身邊,白色的袖袍飛舞着,将周圍揮來的亂刀亂劍打掉,他出手極快,招式都看不清楚,不過圍攻上來的人個個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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