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與蛇共舞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讓顧嬈眉頭微蹙,她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有人冒冒失失地沖了出來。

“诶——”顧嬈被人撞了一個趔趄,她踩着的細高跟歪了一下,眼疾手快地撐了一下門框,勉勉強強站穩。

顧嬈晃了一眼,似乎是一名女工作人員。

那人撞鬼一樣掉頭就跑,連句“對不起”都沒說。不是沒禮貌,是現在的狀況不太合适。

沖力讓她的手腕磕在門框上,磨出來一道紅痕。顧嬈還沒站直身體,渾身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樣,動都不敢動一下。

蛇。

在她面前,有一條蛇。

顧嬈的瞳孔急劇收縮了一下,恐懼刺激得她血液上湧,頭皮發麻,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折磨得她快昏死過去了。

真細數一遍,她基本沒多少恐懼的東西。不巧,蛇是她最見不得的。

她連圖片都見不得。

“咝——”一條棕黑色的小蛇吐着信子,蜿蜒挪動。

這條蛇原本是攀附在衣架上休憩,剛剛那人的尖叫聲并沒什麽,蛇對聲音并不敏感,但她跑出去弄翻了衣架,把這條蛇驚動了。

雖然顧嬈刻意的不去了解,常識她還是知道的。橢圓頭,深棕色的蛇身花色黯淡,無毒。

應該是寵物蛇裏的,“棕黑”。

理智告訴她,沒驚着這條蛇的情況下,它不會主動襲擊人。但她來之前……

這條蛇已經被人用很不友好的方式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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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嬈深吸了一口氣,她強忍着惡心和恐懼,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了一步。

“咝——”

她才剛一動,那條蛇吐着猩紅的信子,蹭得蹿出來一米多,基本就在她腳邊了。

要死了。

尖叫聲被她死死地壓在了喉管裏,顧嬈僵持在原地,一動不動。

那條蛇攀附在門框上,像是在示威一樣,跟她對峙。

副導演出來的時候,剛巧撞上沈良州過來。

人三天兩頭掐着點往劇組跑,自然不可能真的是閑着沒事幹。

捏住了對方的用意,他讨巧的迎上去,“哎呦,沈總,您找宋小姐吧,她已經忙完了,就在服裝間。”

沈良州不太想跟他耗,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沒冷着一張臉。

副導演正要随着人心思誇那位宋小姐,話剛剛想好,就被人冒冒失失打斷了。

一名工作人員從裏面沒命地跑出來,也顧不着眼前是誰,跟沈良州撞了個滿懷。

“冒冒失失地跑什麽!”副導演低聲呵斥了一句,扭頭忙不疊地問詢,“沈總,你沒事吧?小丫頭冒失。”

“出……出事了……”工作人員吓得腿都軟了,話都說不利落,磕磕絆絆地說着原委,“有蛇……服裝間有蛇……”

“什麽蛇?”副導演怔了怔,反應過來的瞬間,被她的話驚到了。

“服裝間在哪兒?”沈良州臉色微變。

那名工作人員顫顫巍巍一指,沈良州話也不多說,直接沖過去了。

“壞了!”副導演這才回過味兒來,重點不是有蛇,重點是那位宋小姐還在裏面。

“服裝間裏是不是還有人?你還愣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叫保衛人員。”副導演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沒用。”

不過過去了短短幾分鐘,可能連三分鐘都不到,顧嬈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細密的恐懼感像是織成了一張網,裹在了她身上。随着時間流逝一點一點收縮,壓迫得她快要窒息了。

剛跑出去的工作人員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指望她是不靠譜了,可現在自己也不争氣,她手都不敢挪動一下。

“啊——”腰上突然貼上了溫熱的觸感,顧嬈被驚了一下,低呼一聲。

下一秒,她的腰上傳來一股力道,有人緊緊攬着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拽了過去。

慣性讓她站不穩,顧嬈跌進了對方的懷裏。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冷冽的香氣纏了上來。

顧嬈勉勉強強從他懷裏擡頭,入目是他精致的面部輪廓和漂亮的下颌線,在流蕩的光裏,鍍了一層釉質的光芒。

“沈良州?”

顧嬈一度覺得自己快在這驚魂兩分鐘裏失聲了,見到他的時候,她艱難地從喉管裏磨出來三個字。

沈良州“嗯”了一聲,伸手将她護在身後,低沉的聲音像一幕不起漣漪的秋水。

平穩到讓人心安。

“我在。”

他說完話,那條受了驚的蛇,吐着信子往他身上撲過來。

“小心!”

顧嬈被這條蛇吓得不輕,結果沈良州沒多少觸動,幾乎沒廢多少力氣,動作利落的捏住了蛇身。

他拿了它的七寸。

沈良州提溜着這條蛇,皺了皺眉,他倒是不怕這玩意兒,可是這種滑溜溜的觸感,實在是惡心。

顧嬈扯着他的襯衫,壓抑着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如常,“沒事吧?”

“沒事。”沈良州轉過身來,安撫性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顧嬈的肩膀,“你別擔心,這是寵物蛇,沒有毒。”

原本這是個安撫性地動作,因為他手裏還捏着一條蛇,顧嬈覺得自己又不好了。

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尖叫的強烈念頭,忍着不适扭了頭,“你……你把它拎遠一點,遠一點……”

沈良州見她緊閉着眼睛,一個勁兒往後縮,禁不住低聲笑了笑。

顧嬈咬了咬唇。

實在不是她不争氣,什麽都好,對于這種沒骨頭的東西,她連圖片都不想見到。

“你還好吧?”沈良州看着她微蹙的眉梢和泛白的臉,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嬈現在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從喉管裏磨出來一個字,“嗯。”

沈良州将那條蛇拎得遠了點,伸手慢慢将她攬進懷裏,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了。我在。”

冷冽的香氣壓了過來。

顧嬈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卻也沒推開他,好一會兒,她輕輕拽住了他的襯衫。

經歷了剛剛那一出,她現在渾身綿軟無力,根本就使不上勁兒。

他稍微動了一下,就聽到顧嬈遲疑着低聲說了句,“你別動,我有點……腳軟。”

“我還以為,你會哭。”

沈良州冷不丁地開口,似乎是被自己構想的畫面逗笑了,他也真短促地笑了笑。

“你……”顧嬈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是別說話了。”

顧嬈原本以為他多少會安慰一句,就算不說話,也好過這種變着法兒的落井下石。

“嗯?”沈良州低了頭,側臉蹭過她的長發,手掌箍在她腰間,他俯身貼在她耳側,“那你跟我說說話。”

他扣在她腰間的手不斷收緊,溫熱的呼吸悉數落在她的脖頸間,一寸寸淩遲。顧嬈只覺得很癢,縮了一下身子。

氣氛變得不怎麽對。

“你能不能……”顧嬈扯着他襯衫的手猛地鎖緊,薄唇翕合,艱難地吐出來幾個字,“你能不能老實一點?”

正常人哪裏會挑這種時間這種情景調-情?她害怕得要死,面前這人仿佛看不到一樣,變着法撩撥她。

沈良州短促地笑一聲,“那你有沒有好受一點?”

顧嬈微微一怔。

注意力被牽引,盤踞在心頭的恐懼感确實消散了不少。

保衛趕過來的時候,那條蛇剛剛的兇狠勁兒全然沒有了,它被沈良州捏着,吐着猩紅的信子,在半空中晃悠。

“袋子呢?”

一名保衛人員打開麻袋口,沈良州略微松開顧嬈,将那條蛇精準無誤地甩了進去,那人眼疾手快地将麻袋紮了口。

他用方巾将手慢條斯理地擦過一遍,晃了眼随後趕到的導演和劇務,“這地方怎麽會有蛇?”

好在這是條無毒寵物蛇,也沒出什麽事,要不今天節目組就要上熱搜了,以這種慘不忍睹的緣由和方式。

但現在的狀況一樣糟糕,這條蛇驚了人,好巧不巧的被自家老板撞上了,親自動手捕蛇還是老板。

在失業的邊緣試探。

“已經讓人調監控了。”陳導也是個人精,他一句話将話題引回到顧嬈身上,“我看宋小姐很不舒服,還是先讓她休息會兒吧。”

沈良州對這群人的心思自然門清兒,不過他并不打算在這裏追究什麽,他轉過身,“還能走嗎?”

顧嬈其實腳有點虛,剛剛受了驚,腳像灌了鉛一樣擡不起來,現在倒好,敢走了,整個人卻像失重似的。

怕他再像之前一樣毫不避諱,顧嬈扯了一下他的袖口,“能。”

顧嬈抱着水杯緩了大半個小時。

監控被調取,并沒發現有什麽東西。起因就是一位工作人員偷偷帶了剛買的寵物蛇,沒看住,這條蛇溜進了服裝間。而那名工作人員後來忙忘了,知道發生了這事兒,臉都吓白了。

既然是意外,那也沒什麽好說,帶蛇的人和之前把顧嬈扔在服裝間的工作人員直接被開除了。

沈良州似乎不太滿意這麽個結果,顧嬈冷不防地出了聲,“既然是意外,就別這麽興師動衆了。陳導,辛苦您因為我折騰到現在。”

這會兒劇組原本應該收工了,就算她是受害者,這還沒受傷呢,拽上一堆人忙上忙下承受低氣壓,說不過去。

沈良州是他老板,她并不是。她還要在這個節目組待很長一段時間,得罪太多人不是什麽好事。

“哪裏的話,你是組裏的人,我有責任保證你們的安全。”陳導的臉色略微緩了緩。

人都把話說得這麽好聽了,他也不可能把這事怨她身上去。

沈良州也知道她的意思,不在多言。

只不過這事,實在是太巧了。未免太過讓人生疑。

作者有話要說: 顧嬈:你是老板,我又不是。

沈良州:你可以是老板娘。

講真的,我本來想讓嬈姐抓蛇的,不過,在我看完了圖片後,差點暈過去,我克制不住恐懼的心情。

太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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