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哄哄你呀
謝青缦不動聲色地看了顧嬈一眼,指尖在手機上輕輕點了點。
顧嬈點了下頭。
顧嬈握着小男孩的肩膀, 讓他轉過身, 對着玻璃櫥窗, 語氣不緩不急,“看到了嗎?”
商店的玻璃上映出一個清晰的影像, 小男孩穿得光鮮, 一看就是家境富裕, 不過一看就很淘氣, 臉上不知道哪裏蹭到了灰, 髒兮兮的。
扭曲的表情配上肉嘟嘟的臉,眯成線的眼睛,确實挺寒顫。
顧嬈從未有在長相上羞辱人的習慣,可能因為她在顏值上沒有任何瑕疵,所以她對顏值這東西,也就沒有什麽執念。她接受的家教也不會容許她作出這種庸俗又惡劣的事。
不過遇上這種說話不過腦子,還要推給“童言無忌”四個字的熊孩子, 她喜歡以牙還牙。
“你放開我!”小男孩掙了掙, 硬生生地被按住, “你胡說, 我媽說男孩子不用長得多漂亮!”
“唔,對。”顧嬈點了點頭, 唇角蕩起一抹潋滟的微笑, “可是你媽媽忘記告訴你, 它是有前提的。一個有修養有才華的紳士, 長相在他那裏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至于你——”
顧嬈聲音略微一停,一指旁邊的垃圾桶,“不要打着孩子的旗號做壞事。掀人裙子是很沒品的事,做錯了事還罵人是錯上加錯,你連道歉都不會嗎?
如果一直這樣沒禮貌做這種惡心的事,你這種人就像垃圾桶裏的垃圾,看到了嗎?就是那些惡臭的圍着蒼蠅的垃圾。”
小男孩掙脫不開,盯着玻璃上映出來的自己,惱羞成怒,“賤-人,我爸爸是個大老板,他就很厲害,我讓爸爸收拾你!”
顧嬈覺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觀,他罵人的詞彙還真不少,花樣百出啊。這得什麽樣的家庭,能教出來這麽一個人才?
“你爸爸?”顧嬈眨了眨眼,很無所謂,“你爸爸能成功一點,好歹有本事,你看你,連基本的禮貌都學不好,只會在這裏咆哮,這樣可不行,像小狗狗一樣哦。”
小男孩漲紅了臉,顧嬈原以為他這副樣子是要撲上來咬人了,結果他癟了癟嘴,哭了起來。
小男孩手背狠狠地揉着眼睛,哭聲驚天動地,“姐姐……你把玩具賠給我……你……你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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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臉就是一瞬間的事兒,剛剛他還惡劣地髒話連篇,現在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控訴顧嬈的罪行。
顧嬈看着這張聲淚俱下地臉,着實被惡心了一把。
人說教育都是力争出精品,多出優品,少出次品劣質品,堅決不出危險品。高智商犯罪才是真社會渣滓。
顧嬈原以為這孩子只是行為劣質,沒想到心思還不少。一個小孩子,挺懂得拿這層身份和眼淚當擋箭牌的。
周圍開始有窸窸窣窣地議論聲。很快孩子的看管者就被吸引過來了,不像是監護人,似乎是個保姆。
“你在幹什麽?對一個小孩子動手?”保姆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呵斥,然後就開始跑到一邊哄孩子。
“你滾開!我要找我爸爸媽媽!”熊孩子毫不領情,猛地推了保姆一把。
顧嬈無言,真是遇到極品了。看來是家裏慣出來的毛病,一個保姆都不太正常。
“說話放尊重點,這周圍還有監控呢。小孩子沒教育好,你還不好好看着,把他放出來禍害人?”顧嬈三兩句話戳到保姆痛處,“誤工不太好吧?”
保姆被這幾句話噎住,她确實不敢鬧。
顧嬈也不想在這裏繼續理論,她還戴着帽子和口罩,可如果這裏人越來越多,太容易被認出來。
“我們——”顧嬈正打算跟謝青缦離開,身側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剛剛好像有人。”謝青缦壓低了聲音提醒她。
顧嬈往旁邊晃了一眼,并沒看到什麽鬼鬼祟祟的人。可直覺剛剛是鏡頭的閃光燈。
一張不帶聲音和前因後果的照片,太致命了。人們總是容易被發布者的論調牽着走,顧嬈可不覺得,如果有偷拍者,偷拍的目的是替她解釋。
畢竟媒體喜歡曲解,它更樂意往難聽難看的惡意方向引導。
可疑的人并沒找到。
只是顧嬈轉過身時,輾轉的眸色忽地停了一兩秒。
一個戴着口罩人年輕人,視線和她撞在了一起。他的穿着很簡單,可身上帶着難以忽略的存在感。他單手舉着手機,一動不動地站在人群裏。
顯而易見,他把剛剛的事錄像了。
他伸手壓了壓帽沿,不慌不忙地劃了下屏幕,手機在掌心轉了一圈兒,收了起來。遮了半邊臉,但顧嬈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并無歉意和尴尬。
他轉身消失在人群裏。
“算了,不着急了。”顧嬈冷不丁地拉住謝青缦,“興許今天走了運。”
謝青缦順着她的視線掃過去,稍怔,“那好像是餘學長?”
“可能真的巧了。”顧嬈略一思量,笑了笑,“不是快趕上校慶了嗎?”
天知道她出來一趟,遇到了多少牛鬼蛇神。顧嬈其實不太在意剛剛是否是意外,畢竟她沒那麽沖動,不是做了點兒準備,她不會這麽由着性子來。
不過她今天真的走運,似乎有一個更漂亮、更穩妥的解決方式擺在眼前。
“你不說我還忘了,系裏正統計呢,你要報名嗎?”
“沒什麽意思,”顧嬈興致缺缺,“不過其他人都挺積極。”
“可能也是一次機會。”謝青缦笑笑,話裏拐了個彎兒,“這兩天還有人打聽你呢。”
攀關系的機會。
校慶期間會有許多投資人、導演、制片和明星回來,确實是一個好機會,不過未必能靠這點微末東西攀上交情。
想混得長遠,除了自身有點本事,還要依仗資源和人脈。運氣太飄渺了,沒幾個人天天做夢自己一夜成名,當然還是想借機會搭上線。所以只是一個好聽的名頭。
“那你幫我報上吧。”顧嬈嗤地笑了一聲。
見謝青缦不解,顧嬈板起臉來,一本正經道,“別瞎想啊,我是覺得,不能讓她們白擔心啊,反正我最愛出風頭了。”
“深藏功與名”,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诶,你是一點兒都不怕……”大約覺得話不好聽,謝青缦截住了話頭。
“木秀于林?”顧嬈倒沒什麽忌諱的,“不還有一種說法嗎?等她們無可企及了,就不會把主意打過來了。”
“你這話被人聽到,會被打死。”謝青缦搖了搖頭。
“怕什麽?”顧嬈不以為意,視線落在不遠處牽着手的小情侶身上,堪堪停住,“你會做飯嗎?”
“嗯?”謝青缦有那麽一兩秒沒反應過來,“會啊。”
“那你教教我吧。”顧嬈眸子閃了閃。
“停在這兒。”車子在佘山的別墅群停下來了。
顧嬈之前來過一次,沒待幾分鐘。不過別墅裏的阿姨眼尖着呢,迎出來去拎顧嬈手裏的東西,“宋小姐,我來拿就行,您進去歇一會兒。”
“別忙,雲姨,你幫我拎廚房裏就行。”
“小姐要親自下廚嗎?”雲姨笑眯眯的,這下也不攔了,只當是年輕人的情-趣。
顧嬈原本打算等差不多做好了飯,再把沈良州叫回來的,結果圍裙剛剛穿好,沈良州回來了。
面面相觑。
“你——”沈良州的聲音略微停了幾秒,覺得這場景很玄幻,很難以置信,“你在做什麽?”
顧嬈還沒說什麽呢,沈良州忽地笑了笑,“你要下廚?诶,你會做菜嗎?”
這質疑的表情也太真實了。
“我會,而且我覺得還行。”顧嬈悶悶地,有點不服氣。
沈良州擡腿邁向她,把她從廚房裏拽出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說得理所當然,“小祖宗,你老實待着就成,這不是你該幹的事兒。”
說着他就攬着她的腰身,伸手解她圍裙的系帶。
“不是,”顧嬈狐疑地擡了擡視線,伸手勾他的領帶,“你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故意哄我開心。我學了很久了。”
雖然這念頭純屬一時興起。
“瞎想什麽呢?”沈良州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讓你動手你還不樂意了?”
“你就是。”顧嬈微微蹙眉,想想覺得有點兒委屈,“我第一次學,你不給點鼓勵嗎?你看你,吃東西那麽挑,你肯定怕我做得不好吃!”
“這麽漂亮的手不應該用來做菜。”沈良州牽起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湊到唇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
難以言喻的感覺,像電流一樣從指尖傳到四肢百骸。
顧嬈渾身抖了抖,忽地抽開了手,然後就見他勾了勾唇,笑得愉悅,“你今天怎麽這麽懂事?”
顧嬈盯了他幾秒,又湊過去。她伸手抱住他的腰,擡起下巴,“我來讨好一下我的小男朋友。”
沈良州微微挑了下眉。
“就是,我這次不能陪你去臨安。以後可以,但是這段時間還不行。”
沈良州與母親的感情很好,在臨安建了一座園林給她過生,所以家宴不在燕京。
顧嬈必然不能去,去了就得撞熟人,而且很尴尬,他們才交往沒多久。不過,理是這個理兒,他既然提了,她也不想讓他不高興。
“我明天要去烏斯藏拍攝,走之前我哄哄你,你就不能跟我計較了。”
“不接受。”沈良州耐心地聽她說完,眸色清淩淩地落在她面上,上下唇一碰,拒絕得幹脆。
“為什麽?”顧嬈怔了怔,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眸色潋滟着清淺的光。
“不接受讨好的方式。我不想吃飯。”修長的手指一勾,她襯衫的衣角被扯了出來,他的手指貼在她的腰線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
沈良州貼着她的耳側。
“我想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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