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權勢

“就在買木頭書之前，我和南二哥在朗月城的東市亂逛。東市是賣家具器材，鍋碗瓢盆等物件的地方。東市有幾家特別大的家具行，我跟南二哥進去瞧了幾眼，裏面東西就一個字，貴！”梁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咂咂嘴。

“你是不知道啊，那個……”

“等等！”

梁辰剛準備繼續說，便被梁北打斷了。

“怎麽了？”梁辰好奇的問道。

“你跟二哥去的家具行很大？裏面東西很貴？”

“是啊，怎麽了？”

“那你們怎麽混進去的？你們穿着棉麻衣，一看就不是有錢人家，店裏面的人會讓你進去？不是說店大欺客嗎？越氣派的店越瞧不起人嗎？”

梁北不問，梁辰便打算忽視過去，可他現在這麽一問，又勾起梁辰心中不好的回憶。

是啊，可不就是店大欺客嘛！當時梁辰看到有家具行，便想進去替梁北摸摸底，可還沒踏上店鋪的門檻便被店小二喝止了。

梁辰現在還記得當時店小二的眼神，滿滿的鄙夷，嘴裏還說着輕視的話。

當時梁辰真想把口袋裏的錢砸到店小二的臉上，但理智告訴她不值得。

不過梁辰還是故作随意的從口袋裏的錢掏出來十兩，在手裏左右抛着玩。她邊玩邊偷瞄着店小二，見他臉色漲得通紅，才将銀錢放置口袋。畢竟財不可外露，雖然她露了那麽一小會。

梁辰和梁南正打道回客棧，偏巧碰到安子聰的随從安福。

安福和上次去梁家村的侍從安康從小伺候着安子聰。安福機靈好動，安康老實穩重，以前不管到哪，安子聰都是首選安福帶着，安康留在家看家。但是自那日安福在梁家村出言不遜之後，便被安子聰安排管理家中的事，說是等他真正學會如何為人處世後才帶他出門。

安福已經好幾個月沒跟着安子聰，起初他不明白安子聰為何發這麽大脾氣，自恃自己從小伺候安子聰，便僵着脖頸不願反省。等過了兩三個月，發現安子聰對自己态度并沒有緩和的意思，才急了起來。不得已便去求問自己的對頭安康。

Advertisement

安康只說了一句話：我們是奴，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安福是個聰明人，雖說之前也有些明白，但不願意去往這方面想，但現在被安康點破，他不得不去面對。

安福跟安子聰認了錯，可安子聰并沒有打算立刻用他，只是說讓他好好靜靜心，學學規矩。

無法，安福便繼續待在朗月城家中一邊處理着庭院瑣事，一邊反省。

安福一眼便認出眼前的人是梁家村的梁辰，她是自己被安子聰嫌棄的原因，可是安福這會可不敢出言不遜，而是恭順有禮的向梁辰問好。

“梁姑娘好，梁姑娘怎麽來了朗月城，你是來找我家公子的嗎？”

梁辰被安福這一百八十度轉彎的态度吓了一跳，不過該端着的還是得好好端着。

“這次來朗月城不是找你家公子的，是找于家的于清茗先生的。今個上午已經見過了，閑來無事，便逛逛朗月城！”梁辰笑着說道。

“對了，你家公子現在在家？”梁辰問道。

“可是不巧了，公子前兩天去了湛州恐怕這一兩日是回不來了，姑娘有什麽事找我家公子嗎？若是事急得話，我讓人快馬通知我家公子！”

“不用不用，我就是問問，他要是在，我便拜訪一下，既然不在，就算了！”

“好。姑娘是要看看家具？”安福問道。

“随便看看！只是朗月城店的門檻太高，我跨不進去！”

店小二本見到安家二管事和梁辰相熟，便後悔自己之前所行所言。待聽到梁辰去過于家，見過于老先生，而且還與安子聰相熟，便兩股戰戰。不論是于家還是安家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店小二撲通一下倒跪在地上，口中說道：“門檻不高，姑娘若是懶得擡腿，便踩着我的背過去吧。”

說完整個人撲在地上，攤開身體。

說實話，在那一瞬間，梁辰心中是痛快的。不過這快感稍遜即失。

自己本就是村姑一個，只是借了于家和安家的勢，便心中洋洋得意起來了。她和這個店小二有何區別，都是對權勢的膜拜，想想自己和他一樣可笑。

“你起來吧，我就是一個村姑，你沒必要這樣。于先生和安公子事忙，顧及不到這些瑣事！”梁辰說道。

“梁姑娘，過了這條街，還有一家家具行，那規模氣勢不比這家差，而且東西做的也精致，我家老太太院子裏有不少那家的東西呢！”安福說道。

“是嗎？我和二哥這會也沒什麽事，便去看看吧！”

“我現在也沒什麽事，不如我陪姑娘和這位公子一塊去看看？”安福笑着說道。

機靈的人就算是有點小心思，也是比那些愚笨卻老實的人讨喜。

梁辰在一家家具行受辱，指不定在第二家仍舊受辱。可若是安福随行，即使梁辰穿得再破爛，必然會被招待的好好的。這就是權勢。

“所以，你去第二家家具行咋樣？”梁北問道。

“當然是順順利利了，你是不知道那裏店小二殷勤的模樣，雖然我最後一件都沒買，他還是笑眯眯的送我出門。哎，有權有勢可真好！”就算再回想一次，梁辰還是會感嘆一句。

梁北低眉思索，他是不是應該更加努力，練好手藝，結識更多權貴，讓自己也能成為權貴，受人追捧，到時候，他媳婦便不會再受他人眼色了。

梁辰不知梁北心中所想，而是順着自己開始的話頭繼續說道：“我進了第二家家具行，不僅發現好的手藝值錢，還發現好的木材那可真是價值千金。你知道嗎？我在那看到一個梳妝盒子，不足一尺，很簡單的，就雕刻一朵蘭花，看雕工，遠不及你，居然賣七百兩。”

梁辰瞪大眼睛，仿佛之前的事剛剛發生。

“我後來一問才知道，那個梳妝盒子是用青陽木雕的。青陽木不就是青陽樹嗎？我們村山上好像也有，你說，如果我們大規模的培育青陽樹，然後賣木材，豈不是又一個生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