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新友新家

小蘿蔔笑眯眯的,一臉驕傲。

“老伯兩頭挑子,一邊十一只鴨子,而另一邊卻是九只。”挑那麽遠的擔子,自然是要兩邊份量一樣,這樣才好走路。

“就這個?”銀手不敢置信。

杜九言喝着茶,笑眯眯的,“這是其一。其二,他的賬随口便出,若有心訛詐,只會編理由,而不會将重點放在虧損的錢上。”

銀手回憶,當時老農确實是說二十二只鴨,他會虧損二百六十幾文錢。和丢鴨子相比,老農似乎更氣憤聚福樓壓價讓他虧損的事。

“厲害。”銀手豎起拇指,“你不說我一輩子也想不通。”

花子一臉贊嘆,“九姐姐,你太聰明了,以後我們就跟着你行嗎,你讓我們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都聽你的。”

鬧兒跟着點頭。

“跟着我?”她自己都不知道幹什麽,杜九言擺手,“我養不活你們。”

花子笑嘻嘻地道:“我們能自己養活自己,也能養活你。”

“你可別小瞧我們!”銀手一臉自信。

杜九言無語!不過,除了做律師外,她什麽都不會。

“再說吧。”她得想想怎麽掙錢,自己不吃也得投喂小蘿蔔。

是負擔!

“有肉,有魚。這肉比昨天跛子哥買的大多了。”鬧兒一下子撲上去,夾了一大塊肥肉塞嘴裏。

風卷殘雲,一桌子菜一掃而空,就算斯文如陳朗也吃了三大碗的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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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飽,”銀手摸着肚子打了個嗝,“我走不動了。”

杜九言擦了擦嘴,“吃飽了就散了,我要找地洗澡睡覺去。”她不想拖累別人,也不想被人拖累。

散了?鬧兒和花子眼巴巴的看着她,“九姐……”

杜九言抿唇,不耐煩地道:“行了,我請客,找地方睡覺去。”

花子和鬧兒歡呼着,連小蘿蔔都竊竊的高興,顯然舍不得分開。

陳朗道:“你若想洗澡,只能住客棧。但寶慶的客棧可不便宜,一晚上至少五百文錢。”

一只鴨子二十文,五百文是夠貴的,她問道:“這裏山高皇帝遠,為什麽貴?”

“因為毗鄰廣西,兩年前桂王劃地為王,和朝廷一直僵持不下。”陳朗道:“寶慶,永州,等幾處成了三不管。”

桂王?杜九言這才想起來問道:“皇帝姓什麽,國朝是哪一朝?”

“你、”陳朗很吃驚她居然不知道,“帝皇姓趙,國朝為周,今年是順天八年。”

周?難道是十六朝時期?有姓趙的皇帝嗎?

杜九言揉了揉額頭,确定自己想不起來,大方的拍了一張十兩的銀票在桌上,“那今天可勁的造!”

大家眼睛都亮堂堂,又想可勁的花,又怕花掉了明天接着餓肚子。

“娘,”小蘿蔔扯了扯杜九言的衣袖,“我們應該節省點,以前銀手哥的錢就是随便花掉的。”

銀手哼哼了兩聲,笑了起來。

杜九言擺手,道:“該用得用,錢沒了再掙。”

“你要不想回廟裏住,我有個辦法,”陳朗道:“用三兩銀子賃一間院子,夠住一個月。”

“我知道哪裏有院子賃。”銀手道:“就這酒樓後頭的雞毛巷第一家,四合院,一個月二兩銀子。大小七間房!”

大家都看着杜九言,等她點頭。

“我們住一起?”杜九言看着大家,一個晚上不夠,還要住一個月?

陳朗擺手,“你和小蘿蔔去住就好了,我們……”他看着銀手幾個人,“我們還回破廟。”

小蘿蔔扯了扯杜九言的衣袖,低聲喊道:“娘啊……很多房間。”

杜九言只能讓步,“那就一起搭夥過,人多力量大。”花錢讓兒子高興,也值了。

陳朗沒說話,猶豫着,“要不,你帶着幾個孩子去吧,我回破廟就好了。”大家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他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

“先生……”大家都垮着臉,想要陳朗一起,銀手道:“我們說好了,有肉一起吃,有苦一起扛。先生不去,我們就一起住破廟!”

杜九言揉着額頭,“這麽苦情,弄的我是反派惡人一樣。走,走,找房子去,大家一起住!”

“九姐真好,九姐好!”花子和鬧兒都跳了起來,小蘿蔔也特別高興,一起拖着陳朗不放手。

陳朗失笑,又覺得窩心,和杜九言道:“謝謝。”

“先生別謝的太早,我一身臭毛病!”杜九言笑着,抱着兒子出門。

結賬,出門,賃院子,只用了一個時辰。

“城門開着,我去城外把跛子哥接來,順便砍柴回來燒水。”銀手說着,直接走了。

杜九言給了三兩給陳朗,“要添置東西,勞煩先生去辦,我去給大家買衣服。”

“好。”既然答應了,那這裏以後就是大家的家,陳朗也不矯情,接着錢帶着花子去買洗漱用品以及被褥。

天黑時七間房的小院收拾出來,有床的睡床,沒床的鋪了稻草新被褥,客廳的桌子上擺着茶盅,椅子擦的一塵不染。

杜九言提着六套新衣服進來,啧啧嘆道:“人多就是力量大。”

“這是什麽。”花子接着包袱,杜九言道:“衣服。今天有錢咱們做人,等沒錢了再做鬼。”

大家哈哈大笑,迫不及待的試新衣服。

杜九言算了帳,包括賃房子賣鍋碗瓢盆被褥并着新衣服,統共才花了五兩。

劃算。

“跛子哥來了,”銀手指了指廚房,“他在給大家燒水。”

杜九言對跛子沒意見,來了就來了,“那就辛苦他了。”說着她問陳朗,“買浴桶了嗎。”

“買了兩個,”陳朗笑着道:“你和小蘿蔔一個,我們幾個人用一個。”

杜九言是女人,總要區分。

水燒的很快,小蘿蔔自己洗澡,舒服的哼着歌兒,杜九言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朗過來,給她遞了一杯茶。

杯子是竹制的,茶是粗茶,但是喝起來格外的香。

陳朗笑道:“今天多謝你,讓孩子們有地方住,有一個家。”

杜九言呵呵一笑,正要說話,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孩子的笑聲,她側耳去聽,銀手已經腳步輕快的跑過來,戴着手套的手抓着杯子,萬事通地道:“隔壁住着一家四口,新生了個兒子才八個月大。”

杜九言打量着銀手,揚眉道:“你、慣偷?”

銀手一愣,“你怎麽知道的?我沒暴露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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