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包明明也湊了過來,看見紙條後“啊”了一聲,然後說:“怪不得。”

蘇栖遲問:“怪不得什麽?”

“就是剛才那些蔬菜餅。”包明明皺着鼻子說,“怪不得我剛才聞着感覺味道有點奇怪。”

彌寒擡手摸了摸下巴:“這下有意思了,先進房間再說吧。”

三人進了房間,圍着一張小方桌坐下,把油燈放在桌子中間。

“包明明因為異能的原因對一些藥劑之類的東西也會比較敏感。”彌寒對蘇栖遲解釋了一句,然後伸手給了包明明一個爆栗,“你怎麽不早說?”

“我怕是自己想多了嘛。”包明明捂着額頭,委屈巴巴,“再說以防萬一我已經‘淨化’過了。”

蘇栖遲恍然大悟,難怪剛才他會搶在侯向榮之前接過餐盤,着看來包明明不僅是個行走的醫療包,還是個自動過濾器呀,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他這麽想着,看包明明的眼神也變得閃閃發光。

包明明被他看得一愣,然後紅着臉撓撓頭:“阿遲哥哥你別這樣看着我,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彌寒見狀立馬敲了敲桌子,一巴掌推開包明明的小尖臉:“這讨論問題呢,你倆別眉來眼去的!”

蘇栖遲:“……”

包明明帶着一臉“打不過但我不服”的表情哼哼唧唧,片刻後忽然問:“不過,如果他們真的想給我們下藥,那麽那個女孩為什麽要給阿遲哥哥塞紙條呢?”

蘇栖遲回想起那雙哭紅了的眼睛,說:“也許她也是被逼無奈。”

“想好好睡一覺都不行。”包明明打了個哈欠,往桌子上一趴,問彌寒,“那接下來怎麽辦?”

彌寒卻把這個問題抛給了蘇栖遲:“蘇先生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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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看看他們今晚到底想幹什麽了。”蘇栖遲說。

彌寒和包明明自然沒有異議,三人一拍即合。

在離開蘇栖遲房間前,彌寒還問他:“你真的不需要我今晚陪你睡嗎?”

蘇栖遲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反手“啪”地一聲拍上房門,把彌寒拍在了門外。

彌寒摸了摸自己差點被門板拍扁的鼻梁,唏噓道:“你有沒有覺得你阿遲哥哥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包明明一臉同情地看着他,搖搖頭說:“不覺得,反正阿遲哥哥對我一直都很溫柔。”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委婉地補充了一句,“寒哥,你覺得這有沒有可能是你的問題?”

彌寒看着他思考了兩秒,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我在他眼裏是不一樣的?”

包明明:“……”他隐晦地翻了個白眼,行吧,你願意怎麽理解怎麽理解,你高興就好。

夜越來越深,萬籁俱寂,只有暗淡的星光從窗外透進來,房間裏的一切都只剩一個模糊的輪廓。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咔噠”一聲輕響,接着緊閉的門扉被緩緩推開一條縫,一個黑漆漆的腦袋從門縫裏探了進來,先觀察了一下,就聽身後的人小聲問:“怎麽樣?睡着了嗎?”

偷窺的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背後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道:“放心吧,肯定沒問題,咱今天給他們下的藥可是連一條變異犬都能輕松放翻。”

“你小聲點!”前面的人被他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去捂他的嘴,動作到一半,發現屋裏的人好像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終于松了口氣,伸手把門完全推開,接着三個漆黑的身影從門外魚貫而入,徑直來到床邊。

床上躺着一個容貌俊美的青年,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腹部,呼吸清淺,兀自沉睡着,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三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在床邊打量着他。

片刻後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開口問道:“城主點名要的就是他?”

“沒錯,是他。”回答他的是一個略微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個中年人。

那人又問:“那另外兩個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中年人說,“一不做二不休,幹脆都殺了。”

“殺了?!”第三個人驚叫出聲,緊接着就發現自己似乎太過激動了,于是壓低聲音說,“這……可是他們都是冰狐的人,萬一被冰狐知道了……”

“怕什麽!”甕聲甕氣的那個不屑道,“管他冰狐火狐,人殺了,屍體往城外哪個荒地一扔,要不了兩天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誰還能知道人是死在這裏的?況且他們身上還帶着晶核,老劉你不知道,今天不過在這住一晚,那個大個子就直接給了我一塊,出手這麽闊綽,想必身上還有不少好東西,到時候咱們一分……”

那人剛說到這,忽然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來:“我就說這是家黑店吧,寒哥,怎麽樣,我的眼睛毒不毒?”

三人悚然回頭,發現剛才還在被他們讨論如何毀屍滅跡的兩人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門外,搞不好已經把他們的計劃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全。

彌寒輕笑一聲,沒有回答,舉起了手中的油燈。

昏黃的燈光頓時照亮了三張熟悉的臉,正是他們今天才見過的袁文朗、侯向榮和大彪。

“怎……怎麽會……”袁文朗一臉驚駭地看向大彪,“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現在這是怎麽回事?!”

“這……”大彪也是一臉震驚,他張着嘴嗫嚅半晌,最後眉毛一橫,大聲道,“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那就跟他們拼了!”

說完他一轉身,竟是朝床上的蘇栖遲撲去,然而下一秒就聽大彪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從床邊飛了出去,重重砸在背後的小方桌上,只聽“嘭”地一聲巨響,頓時将整張方桌砸的四分五裂!

袁文朗定睛一看,發現剛還在熟睡的青年竟也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坐在床上,面無表情,黑亮的眸子裏一片清明,沒有絲毫剛睡醒的跡象。

袁文朗第一反應就是去拔插在後腰的槍,然而青年反應極快,還沒等他擡手,就用雙腿絞住他的手臂朝反方向用力一扭,只聽“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伴随着不似人聲的哀嚎,袁文朗的小臂就以一種正常人無法做到的角度反折了過去,因脫力而掉落的手|槍在半空中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一把抄住。

彌寒看着在一堆木頭碎片裏呻|吟翻滾的大彪,不由自主地就聯想到當初自己挨得那一腳,胸口跟着一痛。

眼看兩個同伴在眨眼間就失去了戰鬥力,僅剩的侯向榮整個人都要吓尿了,哆嗦着把手伸向後腰。

他一動,蘇栖遲淩厲的視線就朝他掃了過來,侯向榮整個人抖若篩糠,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別動手!”

侯向榮一邊說着,一邊拔出自己的手|槍捧在手裏,戰戰兢兢地雙手奉上。

蘇栖遲看了他一眼,拿起槍,揚手扔給了彌寒。

彌寒伸手接了,微微一哂,然後把油燈和手|槍一并交給包明明,一擡手,空無一物的掌心中瞬間就出現了一把刀身雪亮窄直的長刀。

他提着刀一步步走向侯向榮,每一步都那麽漫不經心,卻又壓迫感十足,就像一只傲慢的獅子,正在打量自己的獵物,盤算着從哪開始下口。

侯向榮雙腿登時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蘇栖遲從床上下來,走到彌寒身邊,雙手抱胸,垂眼看着他,過于白皙的皮膚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冰雪雕琢的一樣,渾身上下都仿佛冒着寒氣,漆黑的眸子中冷光點點。

“說吧。”彌寒手中長刀一撩,用刀尖挑起侯向榮的下巴,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侯向榮被迫仰着頭,整個人抖得都快散架了,雖然面前這倆人長得都堪稱英俊,但如今在他眼中已經不啻于兩個索命厲鬼。

“不不不不關我的事……”侯向榮哆哆嗦嗦地說,“都都都都是他們逼我幹的!”

“我有問你這個嗎?”彌寒皺着眉,對侯向榮的回答十分不滿意,刀尖一掃,從嘴角一直到耳根,硬生生豁開了侯向榮半張臉,頃刻間血流如注。

這一下直接把躺在地上的兩人都吓沒了聲。

蘇栖遲眉心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彌寒沒再看倒在血泊中已經昏過去的侯向榮,長刀一甩,轉而指向袁文朗。

袁文朗一手扶着斷掉的手臂,用屁股蹭着地面不停往後退,但房間就這麽大,他又能退到哪去?很快他的後背就抵在了床沿上,退無可退了。

彌寒冷冷道:“你說。”

“我我我我說!我說……”袁文朗面若金紙,一張發福的大臉上冷汗涔涔,生怕說慢了也會像侯向榮一樣被彌寒照臉上來一刀,他吞了口唾沫,“我們其實不是流芳城的人。”

彌寒和蘇栖遲對視了一眼,就聽他繼續說:“我們原本是晏城人。”

彌寒打斷他,問:“晏城,就是那座在半個月前遭到S級異種襲擊的晏城?”

袁文朗點了下頭。

彌寒:“詳細說說。”

袁文朗舔了舔發白的嘴唇:“其,其實我知道的也,也不多,當時亂糟糟的……”

彌寒再次打斷他:“有多少?”

袁文朗:“什麽?”

“S級異種,”彌寒問,“有多少?”

“我,我也不太清楚。”袁文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接着像是突然回想起什麽極其恐怖的經歷,瞳孔驟然放大,連說話都開始變得語無倫次起來,“大概有好幾十只吧……晏城的防禦幾乎都沒怎麽起作用就被攻破了,一切發生的太快了,那些異種就像瘋了一樣,見人就殺,到處都是屍體和慘叫,大家都反應不過來,只知道逃……”

蘇栖遲:“然後呢?”

他的聲音溫柔平靜,仿佛天生帶着種能安撫人心的能力,讓激動的袁文朗緩緩放松了下來:“後來我跟着一群人逃出了晏城,在半路遇到了帶着另一群人的高清河,他是個異能,我們都沒有了去處,只好跟着他。再後來我們就到了流芳城,城主貝煜京是個好人,聽說我們是逃難來的,當即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城,不僅給我們食物,還在城裏找地方安頓了我們……但是高清河卻不願意寄人籬下,第二天就殺了城主,占領了流芳城……”

好一出農夫與蛇,在袁文朗的講述裏,一切都是高清河主導,自己不過是迫于生存随波逐流而已,完全忘了剛才說出“一不做二不休”的人也是他一樣,真是懦弱虛僞的讓人惡心。

彌寒危險地眯了眯眼:“你說高清河殺了城主又占領了流芳城,那城裏其他人呢?”

袁文朗說:“一部分在貝煜京死後就直接投靠高清河了,剩下那些不願意投降的,都被他抓起來控制住了。”

蘇栖遲問:“你所謂的控制住難道是用異能?”

袁文朗點了點頭。

包明明道:“這麽看來高清河是個精神系呀!”

袁文朗再次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彌寒卻突然毫無征兆地揚手将手中的長刀朝斜後方擲了出去,長刀在脫手的瞬間就變成了一把匕首。

下一瞬只聽身後“啊!”的一聲慘叫,包明明被吓了一跳,回頭一看,居然是剛還倒在旁邊的大彪,此人竟然趁衆人不注意想要逃跑,已經快爬到門口了!

不過現在他跑不了了,因為他的一條腿已經被匕首穿透,血肉模糊地釘在了地板上。

彌寒眼皮都沒擡一下,沉聲問:“話還沒說完,你要上哪去?聆聽是一種美德,你不懂嗎?”

作者有話要說:

彌寒:他不對別人兇只對我兇,他一定是暗戀我!(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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