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Vo1.19
楊栖曾問過黎瑾昌,‘要是給你個機會不去做服裝銷售員,而是去開店或是做買賣,你會選擇做哪一行或是開什麽店?’
黎瑾昌想都沒想,就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開個寵物店吧。’
黎瑾昌喜歡動物這一點是無可非議的,尤其是狗,作為人類最忠誠的夥伴,他是格外喜歡的。
以前他也不是沒養過,和周子熠同居的那兩年裏,兩人曾養過一條叫‘嗎啡’的拖把狗。全身深棕色,毛發是一簇一簇分明的,趴在地上就像活生生的拖把布。
只是後來随着和周子熠的分手嗎啡漸漸地淡出了他的生活,周子熠将他抱走之後就再沒帶回來過。那一個來月的複合,周子熠也并沒有将嗎啡抱回來過。黎瑾昌也因為之前發生的種種事宜不再提起關于嗎啡的事。
這次楊栖這樣問他,倒讓他想起了嗎啡。但他想,大概這就是沒緣分吧,雖說只是動物,萬物都該是有靈性的,還能不能再偶遇全靠一個‘緣’字。
黎瑾昌沒料到的是他自己這個随口說說的年少夢想,竟讓楊栖如此當真。那段時間裏,楊栖一直在各種網站以及街口打聽有關于出租店面方面的消息,一來二去,還真讓他在一個恰當的時機裏給歹帶了一個不錯的小店。
所以當某一天,楊栖拿着一串鑰匙放到黎瑾昌的手心裏時,黎瑾昌的眼神裏滿是迷霧般的迷惘。
他問他,“這是什麽?”
楊栖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寵物店的鑰匙。”
黎瑾昌沒有立即反應過來,楊栖提醒他,“你不是說想開個寵物店嗎?店面我已經幫你盤下來了,在花街,邊上幾乎都是花店,地利還是不錯的。”
黎瑾昌頗為驚訝,立刻又把鑰匙還給楊栖,“我只是随便說說的,我沒想到你會當真。而且,你這個禮物也太貴重了,我生命太輕,承受不起。”
楊栖被他的模樣逗樂,“你不是快生日了嗎,就當我給你的生日禮物。”
“不行,我長這麽大,還沒收過比我出去賣都貴的禮物。”
楊栖瞪了他一眼,“說什麽混話。給你的,就拿着。你就當中了福利彩票。”
黎瑾昌躊躇着把鑰匙平鋪在手心裏,對面的楊栖笑的眉眼彎彎,他蹙着眉說,“我這人天生倒黴,沒那狗屎運中彩票。”說着,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一步抱住了楊栖。
“木頭。你是不是鐵定了要把我鎖你身邊一輩子,用這東西賄賂我。”
楊栖回抱他。“你覺得是就是把。”
寵物店的店面的各種證件都辦妥帖後,黎瑾昌在服裝店的辭呈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其實店裏的鄭受受和許柏宇都舍不得他走,畢竟三人鐵三角搭檔那麽多年,如今有人要離開,難過是難免的。
黎瑾昌卻是好笑地對兩人說,“看你什麽樣子,我又不是要去異地他鄉了,不回來了。天下都無不散之筵席,何況是我們一起工作的單位呢。我們三也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小破店裏吧,不出去拼搏,怎麽知道生命的精彩。”
鄭受受去拽他手說,“瑾昌,我以前怎麽從沒發現你這麽有能耐。”
黎瑾昌想用衛生眼白死他,“去,小爺我優點多了去了。”
是個人的話,有缺點自然就會有優點,就像自然界生态平衡一樣。黎瑾昌有優點那是百分百肯定的。
寵物店裝修的事宜楊栖全權都交給了黎瑾昌,讓他依自己的喜好去裝飾。黎瑾昌一點也不含糊,在這些事情上面做的倒是很面面俱到。有時候兩人坐沙發上讨論關于布置的問題,黎瑾昌總能在各種優缺點上做出權衡,在一些細微末節上也很周全,細心。
楊栖頭一回見過黎瑾昌對一件事如此上心。過去那個只會做泡面,生活邋裏邋遢的黎瑾昌和現在嚴謹慎行的黎瑾昌簡直就判若兩人。楊栖很高興自己能給予這樣一份真誠的禮物獻給黎瑾昌,也同時讓自己看到了不一樣的黎瑾昌。
寵物店的油漆活是最要緊的開始。黎瑾昌商量着如果叫師傅過來刷漆的話,經費要稍破費一些,所以便決定了自己親自上場去完成這項任務,再叫一個小師傅來過來一起搭搭手就好。他是思慮到如果諸多師傅來幫忙的話,進度雖快,但要付的勞務費比起油漆的指不定還貴。
那幾個星期以來,都是忙碌的,黎瑾昌早起晚歸地去寵物店做事,楊栖如同往日一般上班。有時,楊栖上白班了,晚上也會開車來接着黎瑾昌一起回家。因為白天可能體力活比較累的緣故,黎瑾昌那些日子都很乖,頭一沾枕頭,腦袋就進了夢鄉。
黎瑾昌生日那天,寵物店的油漆已經差不多初步完成。接下來貼牆紙,粉飾都是之後要安排到的項目了。
黎瑾昌以往是從來不過生日的,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将生日當做一回事,他悲觀地覺得自己的出生是場錯誤,沒必要為錯誤而慶祝,這樣特諷刺。
他想起過去的那些年來,幾乎那時候每一年生日都是自己一個人窩在陽臺上,抽着利群,喝着幾灌啤酒過去的。等到了看着天方漸亮,他才慢悠悠地爬起來進屋睡覺。
也不是沒有被好朋友說為他慶祝生日什麽的,但都被他拒絕了。因此在今年楊栖提議說生日一起在家吃飯還是出去K歌的時候,他只是悶悶地說一句,“不如你陪我逛夜市。”
楊栖沒有多問太多,這是他的優點,也可以說是缺點。黎瑾昌生日的那天他依然是早上清早去寵物店幹活,等到晚上的時候,楊栖開車過來接他。
天已經轉涼許多,他坐進車裏,車裏的暖氣十足,讓他覺得很暖和,外加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在,更加自在。
楊栖轉着方向盤問他,“你想晚上去哪裏的夜市逛。”
黎瑾昌把手随意地搭在窗口,看着外面不斷倒退的夜景。“我又不想逛了,不想去吵鬧的地方。”
楊栖說,“那不如去河邊走走。”
黎瑾昌點點頭,說,“好。”
從車裏鑽出來,就是滿臉的冷風潮氣。黎瑾昌縮了縮脖子,幫手插入夾克口袋裏,楊栖按了一聲鎖車的鑰匙,過來挽黎瑾昌。
“覺得冷嗎,這幾天聽說還要降溫,你怎麽才穿了兩件。”
黎瑾昌癟了癟嘴,“十一月都沒到,穿那麽多,像熊。”
楊栖笑了笑,兀自把自己的手伸進黎瑾昌的口袋裏握住。黎瑾昌有些貪婪他手心火熱的溫度,又緊了緊。
兩人在河邊閑庭走着,河邊的小楊柳落光了樹葉,光禿禿的,風吹來,偶爾只是樹藤在蕩來蕩去。河邊的路燈瓦數也不高,看起來不太亮。這樣子也似乎為偶爾撒撒嬌纏綿的小情侶提供了便利。
走了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黎瑾昌從口袋裏抽出手來,兩人十指緊扣的手分開了。
楊栖扭頭看了看他,黎瑾昌不說話,低頭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了火擦上。
楊栖皺着眉頭說,“什麽時候你該戒煙了。”
黎瑾昌咬了咬煙,吐出圓圈。“戒不掉了。”說着,腳不老實地踢了一下地上的石子,小石頭咕嚕咕嚕滾了老遠。
楊栖也無奈,跟着他走。“你生日就沒什麽生日願望嗎?”
黎瑾昌看了看他,楊栖的眼睛淹沒在漆黑的顏色裏,格外明亮。“如果許了就會實現嗎?”
楊栖覺得這一剎那的黎瑾昌突然變得很小孩,其實現實的黎瑾昌是那種一看就覺得男人味十足的人,做事也是風風火火的,半點看不出娘的味道。但是現在他卻問出這種不合他年齡的問題。
他莞爾,“會吧。”
“放屁。”黎瑾昌聽了,狠狠把煙扔到地上,用腳尖碾了碾煙頭。
他又一次不免惡俗地想起了小時候自己生日的情形。那天有滿滿桌子的菜和一個很大的水果蛋糕,電視裏放着他最喜愛的卡通動畫片《貓和老鼠》。但是除了這些美味的食物和卡通片陪着他過生日以外,再沒有一個人在他身邊。
屋子裏空蕩蕩的,是風吹着窗板都會有回音的感覺。
他吹蛋糕的前也是許了願的,許了很多,因為他希望的實在太多。
但是那時候的他着實還太小,蛋糕太大,他吹蠟燭時需要站在椅子上才夠得到。吹那幾只蠟燭費了他極大的肺活量,結局卻是整個人摔倒了蛋糕裏。
願望摔了,生日也毀了。
他每一年都會想起小時候那次狼狽的自己,那時他大概七歲,他爸爸是那一年第一次重婚的。
他又覺得有些冷了,裹了裹身上的夾克。但是冷風像是無孔不入的,他鑽進他的衣服裏,吹到他心口。
身旁的楊栖只是安靜地看着他,不發一言。等到黎瑾昌再次露出笑容望向自己的時候,才說,“想好要許什麽願望了嗎?”
黎瑾昌透過楊栖,看着背後的三三兩兩的路邊攤,冒出一句,“我要吃板栗。”
楊栖轉頭,順着他的方向看去。河邊不遠處是有不少小攤販,他們的小三輪停駐在這裏,那些散發着香氣的食物冒着熱氣騰騰的煙在夜裏彌散,逐漸消失,又逐漸飛揚。
楊栖反身走到賣板栗的老板面前,黎瑾昌沒有跟過去,只是站在楊柳樹下複拿了一支煙點上等他。他看見楊栖好像在和老板問價錢,之後老板笑着從小鏟子鏟了許多金燦燦的板栗進紙袋子,還在外面再套好塑料袋遞給他。楊栖付了錢,朝着他的方向走來。
這個男人好像在路邊攤買小零食的樣子都那樣的讓人着迷。
黎瑾昌看見楊栖很快來到自己面前,遞給自己一袋板栗,笑的春風和煦,“你的生日願望實現了。生日快樂。”
他在一瞬間覺得自己的眼睛澀澀的,鼻子也酸酸的。他低低地罵了一句‘媽的’,拉過那只遞板栗的人的手,将人抱緊了,頭深深地埋在那人肩頭。
楊栖愣了愣,随即又露出一個笑容,拍了拍他的腦袋,黎瑾昌松了手,将頭擡起來看着他。
他們各自在彼此深邃的眼神裏望見了不一樣的自己,像是命中注定要落進對方的眼裏一樣。鼻尖頂着鼻尖,在河邊的楊柳樹下毫無顧忌忘我的接吻。
一場漫長的深吻,唇舌來回反反複複的勾芡,不知厭倦,只是纏綿。明明都已經在長久的窒息裏缺氧,卻總也覺得還不夠,固執地捧着對方的腦袋或是臉,幾近貪婪的索取。
沒有什麽多想的,如果是因為與愛的人,那就算是死去,也會吻到最後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板栗粉,超愛吃板栗,啦啦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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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