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懷疑

一夜無眠,霍涼睜着眼睛到天亮,一合上眼,手術室內甄珍子宮摘除後的凄慘死狀就莫名出現在他的腦海裏,跟紮了根似的,消除不掉,無時無刻仿若在控訴他的殘忍行徑。

好不容易煎熬到了天亮,霍涼望着鏡子裏的自己,眼圈青黑,看上去神色很差。

然而,他并沒有理會,蘇墨查的事情,不會這麽快就有結果。

他卻有些等不了,去了一趟醫院。

在門口,他還沒有進去,聽到甄笑在大發脾氣,女護工不小心摔破了杯子,地上滿是玻璃渣,甄笑逼迫對方跪在玻璃殘渣上。

女護工不肯,甄笑就在那不停地辱罵,字眼難聽到了極點。

霍涼揉了揉酸澀的眉心,一張俊臉沉得十分難看。

他印象中的笑笑,從來都是善良柔弱的,而不是這副驕縱到鼻孔朝天的醜陋面目。

他心裏那個不好的預感愈發的強烈,難道他真的誤會了甄珍?

甄珍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自己就是助纣為虐的殺人兇手,這一切都是甄笑誤導他的。

霍涼閉上眼,等到再度睜開,恢複了一貫的清明。

他深吸了一口氣,将握緊的兩只拳頭悄無聲息垂入了褲兜裏。

如果甄笑欺騙了他,他一定不會姑息,他不能讓甄珍死不瞑目。

他希望,甄笑并沒有騙他,否則他的內心,也會永遠不得安寧。

到底誰是他正的救命恩人?

其實,他的內心隐約已經相信了甄珍的說辭了,否則他不會讓蘇墨去查這個連他自己都害怕的真相。

霍涼突然不想進去了,他轉身往回走。

霍涼坐上車後,不由又想起了甄珍曾經說過的話,她說甄笑是個魔鬼,我媽是她害死的,我弟也是被她陷害入獄的。

甄母已死,甄越還活着,甄越要是真被陷害,那甄越自己肯定清楚。

霍涼發動引擎,驅車徑自去了城東的少年勞改所。

新來的小獄警并不認識霍涼,霍涼開口要見甄越,被對方态度冷漠拒絕了,“甄越?你回去吧,今天你不能見他。”

“那我什麽時候能見他?”

他耐着性子問,眸色愈發的冷凝。

“你哪一天都不能見甄越。”

小獄警脫口而出

臨時起意來的,他都沒有來得及稍作安排,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待遇。

哪怕他從來沒有探過監,也清楚探監沒有這麽嚴格,甄越只是犯了故意傷人罪,又不是殺人放火了,何況他還是個未成年人。

他心裏咯噔了下,除非……除非這勞改所的人收了別人的好處,特意為難甄越。

霍涼眉心突突跳了起來,臉色愈發的沉郁,他壓下心頭的怒意,狀若随意地問,“甄越進來後,有人來看過他嗎?”

“這不是你該問的,你要是想相安無事的話,我奉勸你還是早日跟甄越劃清界線,不要再來了!”

小獄警睨了他一眼,不想這個不相幹的男人再來了,這氣場冷得不像是個好人。

對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霍涼腦子稍微動一下,就明白這小獄警被收買了。

今日個,他既然來了,就沒有想過無功而返,他是一定要見到甄越的。

霍涼寒着一張俊臉,打了一通電話。

沒多久,小獄警就看到自家頂級領導被人簇擁着,神色慌張過來了。

自己一貫奉承的大BOSS見了這個男人,誠惶誠恐,态度恭敬有加,“霍先生,這個新來的眼睛長到腦後勺去了,有眼不識泰山…….”

霍涼這會沒心思跟人廢話,也懶得計較,開門見山,“我要見甄越。”

領導怒瞪小獄警,“傻站着幹嘛,還不去把甄越給我帶出來!”

甄越被領着出來了,霍涼一看清甄越,薄唇抿成了一條淩厲的直線。

他直勾勾的眼神,沒有從甄越身上挪開,良久,動了動唇,“誰打的?”

甄越整個人瘦得都脫了形,顴骨突出,臉上傷痕剛結痂,身上穿着衣服,但是脖子上手背上都是傷,可以想象,他遮掩在衣服底下的身體,也是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領導平素都不管底下這些瑣事,被問及,自然而然是回答不上來的,不過他冷眼一掃,小獄警不打自招了,“霍先生的未婚妻親自吩咐的,給了一筆錢,要往死裏折騰甄越!”

沒有人會跟錢過不去,他們獄警的油水,多半是外頭那些人的孝敬。

他哪裏想得到,霍先生親自前來了,而自己卻沒有認出來。

天底下,沒有比他更衰的了!

就霍先生的臉色,他都不看看第二眼了,他兩股戰戰,上下嘴唇不停哆嗦,吓得當真不輕,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兒不藏私全部招了,“霍先生,您未婚妻前來時特意吩咐過,她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

他們小獄警,哪裏膽敢得罪在S市跺跺腳就能翻雲覆雨的霍家掌舵者霍涼啊。

聞言,霍涼那雙森冷陰鸷的雙眸瞬間凍結成冰,所有人仿佛都能看到他周圍萦繞着一圈藍色的磷火。

他的冷意跟怒意,騰的一下徹底燃燒了起來!

就在所有人以為要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時候,他那張冷情的薄唇逸出威脅性極重的幾個字眼,“除了甄越,所有人都給我出去!”

“出去!”

見衆人一動也不動,似乎被吓懵住了,霍涼那雙能凍得人骨頭結冰的雙眸逐一飄過。

視線所及之處,這下衆人跟觸電似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荒而逃,生怕落後一步,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甄越,你是不是被人陷害進來的?”

總算安靜了,霍涼褪去了一身的冷意,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三分。

只不過,甄越并沒有領情,他懶洋洋地觑了一眼霍涼,又默不作聲垂下眼皮,沒有理會。

霍涼有些氣悶,但是想到這是甄珍生前最為珍視的弟弟,霍涼又不得不繼續和顏悅色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問句。

他的好脾氣,并沒有讓甄越态度有半分的軟化,哪怕在牢裏過得痛不欲生,甄越還是沒有跟霍涼求饒訴說自己的慘狀。

霍涼伸手捏了捏眉心,知道自己說什麽都無濟于事,只能下猛料,“甄越,你姐姐甄珍死了!”

“你說什麽?”

甄越聞言,這下情緒克制不住激動起來。甄越在勞改所裏,跟外界隔絕,甄珍死亡的消息,并未傳到他耳中。

他失控地沖到了霍涼的面前,不客氣地抓住了霍涼的衣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她的?”

“你們害了我媽,害了我還不夠,為什麽還要害我姐?”

“你告訴我,我姐到底是怎麽死的!為什麽她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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