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簡公子很皮

甄言蹙眉，斜睨了他一眼，沒跟他計較。

她知道他在說她，以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看，好像真的是她對他一見鐘情了般，看個沒完沒了的。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鐘曉慧最後一次給她診療時說的話，關于夢境的理論。竟然在那之後的沒幾天，她就真的做了奇奇怪怪的夢？

又心亂如麻地想了一會兒，她決定還是不想了，未來的事情總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右邊戴眼鏡的男人把眼前的事情看進了心裏，抿唇一笑，繼續低頭忙了起來。

過了十分鐘後，飛機馬上就要起飛，甄言看了會招聘信息，把自己的簡歷投給了江北的幾家傳媒公司後，剛好看到前面有空姐過來巡查電子設備是否關閉，她忙關了手機電源。

她不是很困，就從随身攜帶的包裏翻出了那本她珍藏了多年的推理小說《1/2的邊緣》看了起來，書的棱角被磨掉了些許，書頁也漸漸泛黃了，這本書她已經看了五遍了，可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重溫。

這時，左邊男人的心情好像好了一點，聲音也變得柔和了，他隔着她對右邊戴眼鏡的男人道：“小白，這幾天面試情況怎麽樣？”

叫“小白”的男人道：“你還好意思問我？三百二十五個人，全讓你pass了，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麽樣的？”

“後來還有投簡歷的嗎？”

“一會兒下了飛機，回公司看吧。”

男人思忖了一會兒，道：“從明天開始安排筆試，筆試合格才有資格面試，題目內容你來定吧。”

小白點點頭：“行吧，聽你的。”

甄言對着叫小白的男人問了一句：“需不需要跟我換座位？”

兩個大男人隔着她，你一句我一句的，她都替他倆累得慌。

小白搖了搖頭：“不用，不想離他那麽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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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倆人到底什麽關系？

她不再多管閑事，悶頭接着看小說。

“聽你口音好像不是江北人？”小白突然問起她。

甄言愣了一秒，搖頭：“不是。”

“來旅游嗎？我可以給你推薦幾個景點。”小白繼續道，态度溫和，一直挺有紳士風度的。

“不用了，謝謝。”

小白見她似乎不太想說話了，也就沒再打擾她。

左邊的男人看了一眼小白，唇角一勾，眼神裏閃爍着一絲狡黠，那眼神似乎在對他說：碰一鼻子灰，好玩嗎？

小白的冰冷視線透過眼鏡直接傳給他，似乎在說：關你屁事？

兩個男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沒再理對方。

隔了一會兒，小白翻看了一下日程本，微微皺眉對左邊的男人道：“二崇，題目還是你來定吧，我這兩天事情太多了。”

叫“二崇”的男人雙手抱胸依靠在座位上，想了一會兒，視線卻落在甄言的書上，那是幾年前一本很有名的推理小說，因為大火，知名度一高就讓很多學生家長投訴了，說是書裏涉及到的案件有讓社會潛在罪犯效仿的可能。

因為主人公買通醫生做了精神病的醫學證明，利用精神病讓律師在法庭上給自己開罪，之後這本小說就因為輿論被迫下架了，也不會再重新印刷，現在這本書屬于絕版讀物了，二手網都找不到賣家。

沒想到她居然有？他定睛看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跟她搭話了，他對花癡女沒興趣。

三個小時的飛行裏程，仿佛一晃而過。

飛機降停後，甄言把書收了起來，打開手機的時候，幾條微信和未接電話滿屏幕刷了出來，是她寶貝妹妹遲夏的。

她打開微信掃了一眼。

遲夏：啊！我本來說要接你去的，公司突然有點急事，我還沒處理完！

甄言趕緊回複：不用來接了，我打個車直接去酒店了。

等了一會兒，沒收到遲夏的回複，她應該是還在忙。

準備下飛機的時候，甄言耐心地站在中間，等那個叫“二崇”的男人離開，她好拿走行李箱。

男人轉身的時候正好撞上她淺褐色如琥珀般的瞳孔，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他心裏別扭了一下，還是伸出長臂，打開儲物櫃，把一個最近的粉紅色包包拿了下來要遞給她，不過他沒說話。

“帥哥哥！謝謝你哦！”後排那個剛剛要他電話的小姑娘，臉都紅了，接過他手裏的包，美滋滋的。

二崇一愣：“這你的？”

“對啊！謝謝你！”

“……”

甄言冷着臉問他：“先生，你要下飛機嗎？”

她已經等了很久了。

二崇面露一絲尴尬，側身讓了位置出來，甄言走出來剛要伸手去夠自己的行李箱，最裏面的小白也走了出來幫她把行李箱拿了下來。

原來她的行李是個黑色的小皮箱……某人糗大了。

甄言對小白的印象還不錯，溫柔地道了聲：“謝謝。”

“沒事。”小白淺淺一笑，随手把一張紙條塞進了她手裏。

這回換她愣住了，她把紙條打開一看，是一串電話號碼，小白覺得有些尴尬，沒想到這姑娘直接打開看了。

這次甄言的心裏真的有點生氣了，不過她表面上雲淡風輕的，還喊來了空姐：“您好，麻煩。”

空姐聞聲過來：“您好，有什麽需要的嗎？”

“幫我扔一下垃圾，謝謝。”她冷冷道，把手裏的紙條塞進了空姐手裏。

然後她拉着行李箱，徑直離開，出了機艙。

兩個男人面面相觑，二崇挑眉問小白：“你給她什麽了。”

小白雙手插進口袋，很冷靜地道：“你的電話號碼，我以為她看上你了。”

“難道不是嗎？”

“人家都說了，你的電話號碼是‘垃圾’”小白淡淡道，“那可能是你想多了。”

“萬一她覺得你給她的是你自己的電話號碼呢？”

小白很冷靜：“她一定覺得是你的。”

“不，你的。”

“不，一定是你的。”

兩個男人在這種沒什麽用的面子問題上争論了半天，惹得後排的人開始催促他們倆趕緊下飛機。

倆人分別拖着一個行李箱走在出艙的長廊上，長腿踱步，慢悠悠地往前走，後面自然跟着剛剛坐在後排觊觎他倆半天的小姑娘。

這會兒，兩個小姑娘看着前面兩個高大的背影，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說什麽，大概離不開花癡該讨論的話題吧。

“既然如此，老樣子吧，來玩游戲，猜性格還是猜職業？”兩個男人不知道剛剛在争論什麽，也可能還是那個面子問題，到最後說不過彼此，小白來了這麽一句。

“都行，你先說。”二崇應着他，目光裏帶着點玩味的意思。

“聲音溫和，氣質優雅，一上飛機就拿出一本推理小說來看，看樣子是出身和修養都不錯的女孩，還是個文學愛好者。”小白說。

“繼續。”二崇道。

“很注重時間，講究工作效率，跟下屬的關系不錯，還懂得察言觀色，比如要跟我換座，而且很守社會制度，自尊心很強，所以我猜是律師或者教師這類職業。”小白猜測。

二崇看了小白一眼，一只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機看着屏幕不知道在幹嗎，嘴上漫不經心的：“哦？自尊心強是怎麽看出來的？”

“有的人在飛機起飛前會自覺關閉手機電源，有的人則是被空姐多次提醒才會關掉。”

二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繼續。”

“你旁邊這位小姐，抓緊最後的時間看手機，看空姐馬上到她這邊座位來提醒了才及時關閉電源，潛意識不想被人‘教訓’關閉電源這種常識性問題。”小白一臉認真地分析。

二崇這會兒睡醒了，心情格外好，眯着眼一笑：“哇，小白好厲害。”

小白頓時一陣惡寒，他心想身邊這位的起床氣應該已經消失了，這人高興了撩男撩女，不高興了，怼天怼地，他早應該習慣了才對。

“那我就猜她是記者或者自媒體相關職業吧。”二崇又正色道。

小白一愣：“你的推理呢？”

這時，二崇把剛剛就在看的手機屏幕擺在他的眼前，屏幕上顯示百度信息：E訊，一家媒體公司……

小白面色一沉。

二崇看他那副表情忍着笑：“我就是聽到那裏，被她吵醒的，人家都說了在E訊工作了，你還推理什麽？”

小白沒理他，拉着行李加快腳步往前走，仿佛不想認識眼前這個人。

認識他，畢生恥辱。

“喂，你生氣了？”二崇跟在他後面，步子加快。

有的人就是這麽讨厭，別人認真地跟他玩游戲，他作弊。

後面那兩個小姑娘聽得雲裏霧裏，不過，還是不由得發出一陣感慨：原來這兩個小哥哥是看上坐在她們前面的那個姐姐了啊……難怪對她們沒興趣。

這時，前方隐隐約約傳來前面兩個男人的對話。

“你真生氣了？”

“晚飯你自己做吧。”

“別啊。”

……

甄言在玫瑰灣的房子剛裝修好，還需要放放空氣才能搬進去，她一早就訂好了那附近的酒店，準備暫時住在酒店裏。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江北城了，小的時候一直住在遲夏那，不過後來的幾年她又搬回了老家，和記憶裏的城市比，這裏的樣子有一絲絲變化了，市中心新修建了幾座立交橋，綠化工程也做得越來越好，新開盤的幾座高樓大廈，從外觀看金碧輝煌的，頗有藝術感，馬路兩邊随處可見五彩缤紛的花壇，還有河邊蔥郁的樹木，整個城市像是一座幽靜而典雅的花園。

深深呼吸一口氣，屬于這座城市獨有的香氣便吸入了心間，芬芳而清甜。

江北城，她來了，新的生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