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甄老板面試（1）

白喬冷着臉，語氣陰沉：“你是不是讨打？”

簡柏崇從電腦屏幕那挪出來，臉上沒有半分平日裏調笑的神色：“你過來。”

白喬不解，走過去。

簡柏崇拿出一份剛打印出來的通稿給他看：“你看看這句話‘因為到了下班時間，馬路太堵，他選擇放棄開車，去坐公交車’怎麽着，他家的公交車不在馬路上跑，在天上飛？”

白喬沒忍住，輕聲笑了一下：“也許她想表達公交車有專用車道？或者自己開車太累？”

“表達不準确，這個寫手已經不止一次犯這種錯誤了。”簡柏崇挑着眉毛問他。

“行吧，那我暫時幫你管人事。”白喬還是妥協了。

“今天有面試的人要來嗎？”簡柏崇問。

“有，你不是說要每個人都要先參加筆試嗎？題目想好了嗎？”白喬問。

簡柏崇皺了皺眉，這會兒又換了主意：“算了，先安排面試吧，哦，兩人一組一起面試，然後再筆試吧，同一天進行。”

這種考核方法……從沒聽過。

白喬耐着性子聽他自顧自地說完後，等了一會兒，似乎對他的善變表示習以為常，問道：“還改嗎？馬上面試的人就要到公司了。”

“不改了，就這樣。”

“那筆試到底是什麽？”

“小作文，針對近幾年的熱點新聞為主題，題目自拟，不得少于1500字。”簡柏崇雲淡風輕。

白喬頭疼：“魔鬼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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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卷子去吧。”他吩咐道。

白喬皺着眉頭，勸誡他：“公司電腦夠用，你能不能別用這麽複古的方式？你不嫌浪費時間？”

簡柏崇理直氣壯：“不，我喜歡字寫得好看的人，好感度up。”

“嗯，你有病，你有理。”白喬評價。

白喬又看了眼時間，離統一面試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忙去了複印室打印題目紙張。

因為策劃部的寫手頻頻出現類似大大小小的錯誤，才搞的從今天開始崇時代傳媒的面試都會更加嚴格，白喬心裏默默地替今天要來面試的人感到同情。

甄言差十分九點的時候，到了崇時代傳媒的辦公大廈裏，她今天身穿一身米色女士西裝套裝，腳踩精致的黑色小羊皮高跟靴，整個人有一種時尚幹練的氣質。

正趕上電梯早高峰，她在一樓大廳等了兩撥電梯才勉強擠了上去，一群男男女女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身邊人的呼吸都能聆聽在耳，她忍耐了一會兒終于到了16層。

她剛進去就看見走廊旁邊的椅子上坐滿了來面試的人，有幾個人紮在一起，低聲讨論，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孩把面試的緊張和擔心全都寫在了臉上：“怎麽辦啊，不說以前崇時代只有面試，沒有筆試的嗎？”

“你應聘寫手來的，還怕寫東西啊？”

“短一點的還好，可我聽白總說臨時要寫作文啊，還不能少于1500字！我從小800字作文就只能憋一半啊！”

“那你還是換個工作崗位吧，現在改履歷表還來得及……”

幾個人讨論着，甄言聽了進去，沒想到要臨時參加筆試，幸好她帶了文具過來。她找到一個空的座位坐好後沒等了幾分鐘，從旁邊的玻璃門裏出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手裏正拿着一沓紙，他擡起頭來正好看見甄言坐在對面，那一剎那，他愣在了原地。

是她？

甄言也認出了眼前的男人，是當時飛機上幫她放行李箱的紳士男人，叫……小白？不過他今天沒戴眼鏡。

她有點尴尬地坐在那裏，也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面試官。

當時在招聘軟件上很多人的履歷沒有附上電子照片，他只是通過學歷和項目經歷篩選再發郵件通知面試的，沒想到竟然有這個姑娘，看來……那天倆人猜她的職業時候，果然是自媒體相關。當時看了那麽多簡歷，也不知道哪份工作簡歷是她的。

白喬思忖了幾秒後，還是決定裝作不認識她，扭頭走向了另外的一個房間。甄言心裏倒是落了個舒坦，幸好，他不記得她了，她懶得這種社交，更不屑于靠着一面之緣攀個熟絡。

他從另外一個房間裏拿了一個小紙箱出來，然後對着所有面試的人道：“今天的面試，不是單獨面試，而是兩人一組，現在開始每個人從盒子裏抽號碼牌，數字相鄰的一組一起進入面試間。”

在座的人同時一片嘩然。

面試還兩個人一起？還是抽簽進去？甄言也是沒想到，表情微微一怔。

面試的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都是一臉茫然，但還是按照白喬的話，紛紛上去從盒子裏抽號碼牌。

就在這時，白喬接到了一通電話，甄言仔細地觀察他的表情，發現他似有微微惱怒，眉頭輕顫，是在忍耐，聲音壓得極低：“你确定？還改嗎？再改，你自己來。”

又聊了一會兒，他情緒穩定了下來，表面上其實看不出剛剛生過氣，他似乎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對着電話那頭道：“好。”

挂了電話就聽他說道：“不好意思，我決定臨時改一下規則，從現在開始十分鐘之內，你們所有面試的人可以互相找一個同伴進去一起面試，不用抽簽的方式了。”

“啊？自己找個人一起進去面試？”有人不解地問。

“沒錯。”

“不好意思，白總，請問這樣做的意義是？”有個人大膽地問了出來。

其實，很多人心裏都起了微妙的情緒變化，甚至覺得這家媒體公司不怎麽正經，甚至是在故意整人。

“如果覺得不妥，可以現在就回家。”白喬聲色很平靜。

幾個人聽到了暗語，沒再反駁，幾個人心裏開始犯起了嘀咕。

“那十分鐘後，我再來确認你們的面試同伴。”白喬說完又進了剛剛那間屋子。

人一走，人群馬上哄鬧起來。

“算了，這什麽公司，我還是去下一家吧！”

“我也覺得這家老板是在整人玩。”

說着，零零散散走了三四個人。

甄言坐在原位上沒動，以前她從來沒參加過這麽另類的面試，大多都是一對一的單間面試，HR問的問題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她調查過崇時代的背景資料，搞不好也會和走的人一個想法。

之前她在調查崇時代背景資料時，發現這家公司雖然才創業兩年，時間不長，但是業務精湛，運營過的大V和公衆號成績斐然，甚至還能拿到政府項目，如果一家私企能拿到政府項目說明背後的投資人一定來歷不簡單。

搞不好，這走掉的三四人就是首先被淘汰的第一波，因為這三四個人沒有提前做好公司背景調查，他們應聘的職位可是媒體人啊……

這麽想着，她竟然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這家公司的面試搞不好已經開始了……

“那個……你剛剛說你八百字作文都寫得不好？其、其實我也是哈哈，不如咱倆做個伴吧？菜就一起菜吧！”旁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對那個剛剛貶低過自己的馬尾辮女孩道。

“好啊，那我們等會兒一起！”馬尾辮女孩很開心。

緊接着，其他人都開始攀談起來，大家在十分鐘之內很快從不熟悉變成了對對方有了一定了解，特別是學歷和職場技能，甄言一邊聽着他們的對話，一邊思考現在到了面試的哪一環了。

十分鐘……找到同伴……

按理來說，所有面試都是擇優錄取，如果這次的設定是每兩個人一起進去，面試官只選擇一個人，那麽兩個人就是競争對手，如果這個對手是自己選擇……大家就會選擇看起來比較弱的那一個，好擴大自己被選中的概率。

所以剛剛那個戴眼鏡的男孩會選擇說自己不能寫長作文的馬尾辮女孩。

呵，有點意思，這家公司的HR總監應該是個看似荒唐古怪，實則睿智聰慧的人，而這些面試的人看來也不都是傻瓜，甄言心裏暗暗一笑。

明顯很多人都已經想到了這一層，于是，很快，大家在聊天中了解到了對方的學歷和技能，并按照自己的“需求”找到了合适的同伴。

甄言從聽聞中了解到，其中有一個傳媒學和語言學的雙碩士學位的人被孤立掉了，沒錯，就和她一樣，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同伴。

那位雙碩士學位的學霸也不慌，和她一樣坐在位子上波瀾不驚，但是表情卻隐隐透着一股驕傲自豪和與旁人格格不入的優越感……哦，學霸應該是察覺到面試玄機了，知道自己被孤立就表示在別人眼裏太優秀了，所以心裏正美着呢，甄言猜測。

原來如此，十分鐘之內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人選進入面試間，這是在考驗每個人在短時間內，對信息的篩選能力。

甄言愈發覺得這家公司有意思了。

時間到，白喬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發現大家都已經兩兩站好了，除了那個雙碩士學位的學霸和甄言兩個人單獨坐在椅子上沒動。

白喬對着他倆道：“如果不結成隊伍，沒有資格參加面試。”

學霸嘆了口氣，起身對甄言道：“那這位小姐，可以和我組隊嗎？”

“好。”甄言大大方方地起身，站到了他的身邊。

“嗯，那就按照從左到右的順序，一對對來吧。”白喬用眼神示意站在離他最近的一對兒道，“你們倆先進來吧。”

甄言和學霸重新回到了座位上等候。

這是甄言等的最長的一次面試了，第一波進面試間的人滿臉通紅地走了出來，嘴上低聲罵着：“這是什麽破公司啊，老子再也不來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

又等了半天，第二波面試的兩個人也走了出來，是剛剛戴眼鏡的男孩和馬尾辮女孩，馬尾辮女孩似乎再也忍不住了，一出來就爆發了情緒：“我還以為你是跟我投緣才跟我結伴，沒想到是看我弱啊，你要臉不？”

那男孩也毫不示弱：“廢話啊，找比自己強的等着被淘汰嗎？”

倆人臉紅脖子粗地吵了一會兒，自覺沒趣都各自離開了。

接着輪到她和學霸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被白喬招呼進了面試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