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測試前夕

這些年，善桐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族裏沒少拉攏人，這其中藏的什麽心思，他又怎會不知道。

“我老了，這善家盡早要交到年輕一輩的人手裏，只有他們強善家才不會受人欺淩，善家子孫才能有安逸的日子，桐長老，你的年紀也不小了，目光得放長遠些！”

“至于名聲，美譽，那是強者才能擁有的東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誰會正眼瞧他一眼。嘴巴上的尊重，哼，只不過是給那些沒有能力的人拍的馬屁，心裏的尊敬才是最重要的！”善淵語重心長，轉而看向莫不作聲的善戰，“戰長老，你說呢？”

善戰渾身一僵，垂目道，“家主說的是！”

“既然戰長老也無異議，那事情就這麽定了！”聽到這個決定，善桐握緊拳頭，善戰當然同意，善若水是她的女兒，一個二十歲的尊上高手，加上天賦驚人的善若奇，他們兩兄妹強強聯手，善戰如虎添翼，對下一屆族長的晉選也是一大助力。想到這裏，渾濁的老眼閃過一抹嫉色，無論如何，善若水的歸附對他來說不件好事！他得有所準備才是。

不知想到什麽，善桐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旋即正色道，“按照族規，善若水及笄時需舉行成人儀式，測試武階，當年她錯過了，現在趁此機會補辦，若她現在的實力真是尊上，這也是善家的運氣，老夫無話可說，正好借此堵住府裏悠悠衆口！”

聽到這話，善戰平靜的臉龐出現一抹憂色，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兒孫自有兒孫福，這點六年前若水出事之後，他就看開了。如今若水能過關，自然是好，過不了也沒關系，有他這個父親接濟，生活照樣過得下去。

善淵擡了擡眉，未加思索便應了下來，“好，這事就交給桐長老安排！”

這邊剛議完，善若水母子和顧寒楓就已經進了善家大院。

善淵也算有心，安排的住處還是她以前的房間。顧寒楓則被安排在客房。

安頓好之後，善若奇笑道，“若水，先去爹娘吧，他們要是知道你們回來，不定得多高興呢！”

“好！”即來之則安之，回都回了，善若水也不拘着自己，左右這一家人遲早要見面的。

“小諾，要見外公外婆，快醒醒！”善若奇拍了拍昏昏欲睡的小諾，後者打了個哈欠道，“舅舅，我好困，我要午覺！”

善若水見狀扒在小諾的耳朵旁，眼底蓄上狡黠的笑意，“兒子，初次見長輩，說不定有禮物和紅包哦！”

“禮物，紅包！”小諾噌的擡頭，兩只眼睛瞪着比銅鈴還大，他從善若奇的肩膀跳下來，打開桌上包袱，邊翻邊道，“娘親，上次你給我買的新衣服呢，快幫我換上，快！”

“幹嘛要換衣服？”

“初次見面得留個好印象，這是禮貌！”小諾一臉的認真，心裏早就樂成一只小麻雀，說不定外公外婆見他穿得喜慶一高興，禮物多多，紅包多多哦！

善若水：！！！

善若奇：所以，他的小外甥其實是個小財迷嗎？！

善戰的卧房就在隔壁的院子，走兩步就到了。善夫人李清岚聽說一大早兒子就去雲悅居接人，早早的就在廚房忙了起來，親自燒了一桌滿漢全席！

飯桌上，李清岚筷子都沒動下，一邊拉着女兒的手，一邊摸摸小諾的頭，左看右看，怎麽也看不夠！

善戰亦是歡喜的看着自家女兒和小外甥，極少笑的他，此刻樂呵呵的樣子，叫善若奇大跌眼鏡！

“爹，娘，你們也吃啊，飯菜都涼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吃吧，我不餓！”李清岚嬌嗔的瞪了兒子一眼，“若水啊，小諾，你們多吃點啊，你看你們都瘦成什麽樣子了，來，多吃點！”邊說邊不停的往若水母子碗裏加菜。

善若奇看了眼小諾圓乎乎的小臉，滿頭黑線：哪裏瘦了？

“外婆，你也吃啊！”小諾收了大大的紅包，心情好好，他乖巧的夾了口雞肉送到李清岚碗裏，樂得李清岚合不攏嘴，“外婆不餓，外婆看着你們吃就夠了！”說完又将碗裏的雞肉送回小諾的碗裏。

善若奇摸了摸鼻子：所以，全家人都當他是小透明嗎！

顧寒楓同情的看了善若奇，原來這家子重女輕男啊！

“對了，還沒問這位少俠怎麽稱呼！”善戰早就發現顧寒楓的存在，本等着女兒引薦，可是若水好像根本忘了這茬，“若水，你怎麽也不給我們好好介紹這位公子？”

“他就是個蹭食的，不用當回事，每天管他個三餐飯收取生活費就可以了。”

顧寒楓聽到這話，小心肝那個抽，不就吃了她幾頓便飯麽，有必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麽诋毀他麽？他偉岸英俊的高大上形象啊，什麽時候才能從蹭食的角色翻身。

“外公，他是顧叔叔，以前在普道寺就認識了。顧叔叔人很好，經常打野味給我吃。”善小諾插話進來，顧寒楓聽到這裏忍不住對小諾露出甜甜的笑容，小孩子就是實誠，實誠好啊，惹人愛！

可是接下來的話，令顧寒楓嘴邊的笑意直接僵住，“顧叔叔可有意思了，抓魚捉兔子，半夜裏扮鬼吓娘親，還把寺裏的蔬菜拔光全部偷來種在娘親的院子裏，呵呵，好有趣！”

顧寒楓嘴角抽了抽，小諾，你是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敢問顧少俠職業是……”善戰和李清岚對視了眼，表示擔憂。正所謂環境影響人，有這樣一位呃……的人在，小諾學到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職業？什麽職業，顧叔叔他就是一無業游民！”小諾扒了口飯道。

顧寒楓落下滿頭的黑線：所以，這母子天生就是來折磨他的嗎？

……

用過膳，小諾差使顧寒楓當搬運工将一桌子的禮物搬回房間，善若水則被留下。

看着父親沉着臉一掃之前的興奮，善若奇忐忑道，“爹，怎麽了？”

善戰看了眼善若水，欲言又止！

依着以前模糊的記憶，善若水大概猜測了下，“家主讓我回來，肯定提了條件，爹盡管說，是什麽條件？”

這世上沒有白吃的餡餅，善府要收留她們母子，沒有提條件打死她也不信。

善戰有些尴尬，“是桐長老，他不同意若水回來，提出讓若水參加武階測試，能否留下取決于測試結果，家主答應了！”

“我就知道是善桐那老家夥，他就見得別人好！”善若奇恨聲道。這些年，善桐仗着自己大長老的身份，暗地拉攏不少族人，屢屢打壓父親和竹長老，為了大局，竹長老不跟他計較，父親也因為妹妹的事總覺得人前擡不起頭，啞巴虧有多少吃多少！

“奇兒！”見兒子口無遮攔，善戰厲喝了聲，“忘了父親怎麽教你的麽，誰允許你背後這麽議論桐長老的？”

“爹！我又沒說錯什麽，妹妹的實力，在翰明軒時，孫家，莊家，蘇家，琉璃城的八大家族和東芝、北剎四國有目共睹，還有什麽可測的，他這麽做，就是想找借口，就是不想妹妹回來！”見父親沉默不語，善若奇又道，“善桐的野心極大，大長老的位置怕是滿足不了他，可家主的位置只有一個，你和竹長老都是絆腳石。”

“這些年，他收買了不少人，族裏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暗線，只要家主退位，他的呼聲定是最高。本來他穩操勝算，但妹妹回來，對父親你是助益對他就是障礙，如此，他肯定不想妹妹回來！”這些話，他憋在肚子裏好久了，今天不吐不快。

善戰臉色有些難看，善若奇說的這些他何嘗不知道，善桐的眼睛早就盯上了家主之位，只是他一直無心和他相争，對他的所作所為通常是睜只眼閉只眼。

可是如今若水回來了，她在外面吃了那麽多苦，如今怎會舍得讓她和小諾在府裏受委屈。

是人都有逆鱗，而善戰的逆鱗就是他的親人，他的一雙兒女！

善戰擡眸，眼底泛起一抹色彩，“若水，若真要測試的話，你敢應嗎？”

善若水笑了，“有什麽不敢的！”

“好，不愧是我善戰的女兒！”善戰點頭道，“只要你拿出實力說話，別人就不敢在對你品頭論足，對你，對小諾都是好事一樁！”

善若水點頭，眼底精光乍閃。

善若奇聽到這話，心下了然，父親的用意是想讓若水有實力鎮壓那些有诽議的人，把六年前的事一并洗涮。可是目睹若水的實力都是全城乃至整個大陸有頭有臉的人物，善桐就算不相信若水，也不該懷疑他們啊！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善若奇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爹，善桐為什麽一定要若水測試，這麽做到底為什麽？”

“參加測試，為什麽？”

碧書堂，善竹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善淵滑動下手中的彈珠，蒼老的聲音有些沙啞：“若水那丫頭真有這實力，測試下也無妨。”二十初頭的尊上高手，善淵很想親眼證實，這也是為什麽他同意善桐提出的要求之一。

“另外，你派人密切留下桐長老這兩日的舉動，尤其是測試儀式上的細節，你要多注意，萬不可出什麽岔子！”

善竹聞言，心下微驚：“家主的意思是，有人會在測試儀式上做手腳，這、不能吧？”

所謂的有人，當然指的是善桐。

這點，善竹不直說，善淵也不懶得挑明，對于前者的直白，善淵只是笑了笑，莫名其妙地說了句話，“大概是我老了，心思多，很多事情喜歡琢磨。你先下去吧，吩咐你的事你照辦就是，其他的不用管，也不用告訴任何人！”

“是。”

寒山梅園。

與城中心喧嚣熱鬧的景象相比，這裏假山綠水，花海樓閣，小徑通幽，說不出的靜谧雅致，別有洞天。

更美妙的是，這裏一年四季梅花盛開，春日紅梅，夏日霞梅，秋日紫梅，冬日白梅。梅花似海，微風吹拂，處處可見一陣陣飄逸在空中的花浪。

庭院琴音缭繞，悠悠揚揚，婉轉清脆，急時如滾滾大海彼天翻騰，緩時如岸邊繁花輕聲細語，如夢如幻，如癡如醉，仿佛在訴說談琴者愉快向往的心情，像熱戀中的情侶，歡快纏綿，令人不忍心生打擾。

梅彥松循着琴音的來源處，飛身落入望月亭。

那裏，一名素袍男子正背對着他，仰望明月，思緒紛飛，修長的手指琴弦上飛快的撥弄，清轍宛然。男子的側面是一處假山，那裏流水潺潺，高臺之上，樓臺之下，山泉瀑布，優雅中更添幾分高貴清寒。

梅彥松落定，并未出聲打擾，只是眉頭微簇，輕搖羽扇，溫潤儒雅的臉龐總有一抹褪不去的憂色，因為這琴聲，這股憂色更濃了。

嘆息間，弦靜音止。

“你在想她？”梅彥松的聲音緩緩傳來，帶着凝重。那個她自然指的是翰明軒遇到的那位白衣女子。淩蕭堯為了她，竟然給他設下禁锢，讓黑風看着他，自己跑下翰明軒的大堂與她照面。#####票票，票票，大大們手上有票票的多多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