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小諾失蹤(二)

善若水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悻悻回府,剛走到門口撞見搖搖晃晃滿身酒氣的顧寒楓:“顧寒楓,小諾呢?”

“小諾?”顧寒楓頭昏腦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小諾沒回來啊?”

“會不會是小諾先回府了?”善若奇嘀咕了句。

聽到這話,善若水一陣風似的沖到自己院子,沒人。然後又去了善戰的院子,還是沒人。

她一把揪住顧寒楓:“你把小諾丢哪裏去了?”

“小諾,我沒丢啊!我們剛才還在一起吃飯來着。”顧寒楓意識還未回歸,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善若水瞪着一雙眸子都要冒火了,端起架子上的一盆冷水就潑過去。顧寒楓一個激靈回了神,待看清是怎麽回事之後,惱道,“善若水,你怎麽回事,我招你惹你了,潑我一身水?”

“潑你一身水?這還是輕的,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

善若水火冒三丈的樣子,快要把房頂都燒了。顧寒楓還是頭次見到她發那麽大火,愣聲道,“發生什麽事了?”

善若奇沉聲道,“小諾不見了,他不是跟你出去吃飯了嗎,人呢?”他這會兒臉色也是很難看,方才若水去善戰的院子找時,他就去了別的院子,該找的都找了,就是不見人。

“什麽,小諾不見了,怎麽回事?”顧寒楓張大了嘴巴,忽地腦子浮起在酒館說的某些話,嚅聲道,“不會吧!”

“你想到什麽就快說,現在天都快黑了,再找不到人,後果……”瞥了眼若水又怒又憂的臉色,到嘴的話又咽下,善若奇道,“你到底想到什麽了,快說,你想急死我?”

“我,我……”顧寒楓剛一張嘴,就吐了善若水一臉的酒氣,後者眼眸微眯,冷聲道,“你是不是對小諾說了不該說的話?”顧寒楓的酒量差,酒品更差,一沾酒就胡言亂語,這點若水是知道的。

“我,我……”懼于那股忽如其來的冷空氣,顧寒楓實在沒膽量說實話,不過他知道不說實話的後果更嚴重,“我好像是提到了小諾的爹,又提到了翰明軒……不過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

話還沒說完,若水臉色已然大變,顧寒楓只感覺面前閃過一道急風,若水人就不見了。

“你小子給我等着,要是找不到小諾,我把你泡了當酒喝!”說完,善若奇連忙追了出去。

翰明軒離善府有一段路,小諾是下午走的,現在天已全黑,就是走路估計也該到了,善若水連展輕功,幾乎是腳不沾地,直接飛到了翰明軒。

翰明軒的掌櫃認識善若水,一聽說是來找人的,也算配合,當下把店裏的夥計都叫了出來,可是沒人見到有小孩子單獨入店。

這下善若水的心更加沉了,忽地想到什麽,她問道,“掌櫃的,那日救我的白衣男子,他是否在這裏住店?”

那日設風宴,北剎公主命喪于此,身為翰明軒的掌櫃自然也知情。他一生閱人無數,還沒見過氣質那麽好的男子,對他印象很是深刻。

“你是說那位大俠啊,那日只是用餐,他不在本店投宿!”

善若水聽到這話,心裏更加慌了。不在這裏投宿,那就說明小諾根本沒找着他。

原本想着,如果現在是他跟小諾在一起,至少性命無憂。可是現在看來,小諾怕是出事了。

琉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個人談何容易!

就在善若水暗自着急的時候,善若奇也趕到了,“怎麽樣,找到人沒有?”

見若水搖頭,他安慰道,“你別急,或許是去別的地方玩了,一時忘了時間。”

“不會的,小諾不是那麽不知分寸孩子!”一定是出事了,小諾一向乖巧懂事,就算玩也有時間觀念,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是貪玩的孩子。

善若奇見她滿面憂色,也不知道怎麽繼續安慰,只得道,“先回去吧,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回來了呢?”

事實證明,善若奇想得太美好了。

一進院子,見善戰和李清岚、顧寒楓都在,着急忙慌的樣子看得兩人心裏頓時沉得快要窒息。

善戰從顧寒楓那裏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道,“現在也不能确定小諾是自己出事了,還是跟那位白衣男子在一起,我們先別慌,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想。”

“什麽确不确定,我說小諾八成就是那男的帶走了。”李清岚眼睛一瞪,溫娴的臉上此刻是止不住的怒意,“女兒啊,你還記得那男的長相嗎,我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可以把他的樣子畫下來,滿大街的去找,只要人還在琉璃城總能找得到!”

顧寒楓聽到這話,眼睛一亮,道,“這倒是個主意,最好是把小諾的樣子也畫下來,這樣找起來希望也大一些!”

善若水橫着眉眼神像把刀子樣刮了過去,她現在聽不得顧寒楓的聲音,一見他就忍不住想要殺人。不過顧寒楓這話卻說得有幾分道理,強忍着怒意道,“那就這麽辦吧!”

第二日,全城的人除了蘇家一拔又了一拔的護衛,善家的人也是一批接一批的出去。小諾徹夜未歸,驚動了善淵,當即又指派了不少人給善戰調配,他現在對善若水母子重視的程度令善桐嫉恨不已,不過能量石一事,雖然善興頂了罪,但對他到底有些影響,這段時間只能老老實實呆着,安分守己。

一夜的功夫,琉璃城滿大街都貼滿尋人告示,告示上還附帶了兩張肖像,黑風見那肖像眼熟,就扯下細看,竟是自家宮主,再看看告示,驚得連忙回梅園。

淩蕭堯看完告示,冷峻的臉龐更加平靜了,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黑風卻明顯的感覺有股寒意在周身漫延。

梅彥松見他神色不對,又看黑風小心翼翼的樣子,試探道,“發生什麽事了,不會是魔獸嶺那邊又出問題了吧?”自那夜淩蕭堯去一趟蘇府,回來後就派人去了魔獸嶺,梅彥松猜測可能是和龍涎液有關,事後他問過黑風,果不其然。不過魔獸嶺魔獸橫行,想要進入安然脫身非常難,就昨天還聽說有人死在高階魔獸爪下,所以這會兒他理所當然的以為又是那邊出了事。

宮主心情不悅,黑風也不好明說,只得暗自搖頭表示和魔獸嶺沒關系。

寒意無限的釋放,淩蕭堯緊盯着告示,這張畫像上的墨跡還沒有幹透,想來是這今天早才貼出去,他毅然起身,連招呼都沒有打就離開,只留下一片清冷的背影。

“黑風,到底何事?”若說是魔獸嶺,不至于淩蕭堯會生那麽大的氣,可若不是,他想不通在琉璃城還有什麽事能讓他動怒。

莫非……

梅彥松似乎想到什麽,赫然擡頭,“不會是善家那母子有事吧?”

黑風擡頭,沒有正面回答,“梅先生若是想知道還是等宮主回來親自問他吧!”他知道梅先生對那對母子有很深的偏見,所以現在還是不說為妙。

城北效外的明月臺。

明仇端坐在假山下,冷峻的側顏露出一抹深思,一顆黑色的棋子穩穩的夾在兩指間,面前是一幅棋盤,黑子多白子少,而他手中的棋子久久不肯落下。

徐景睨了眼他手中的棋子,道,“這一子無論落在哪裏,屬下都輸了。”

“是啊,無論落在哪裏你都輸了,可是我想讓你輸得幹幹淨淨!”明仇薄唇微動。

徐景聽言,撇了撇嘴,正欲說什麽,忽見明仇眼皮微動,就聽他露出一抹輕笑,“去沏茶,有貴客來了。”

說着,他擡頭望向院牆一角,那裏一身玄色袍子迎風而展,墨發飛揚,俊雅絕世的面容一片清冷,他如一尊神祗,立在那裏,不用任何言語都忍不住令人心生膜拜。

徐景神色一凜,淩蕭堯突然造訪,必是來者不善,不過看教主悠閑的樣子,提起來的心瞬間就放下了。朝着淩蕭堯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後恭敬退下。

“今天刮的什麽風,淩大宮主不在自己的寒園呆着,卻跑到我明月臺來了。”說着,明仇舉棋落下,撚了撚袖角,動作優雅致極,卻透着一股妖嬈的邪氣。

袖袍一掀,淩蕭堯飛身落在地上,“人是不是你抓的?”他擡眸,直直的望進明仇的眼睛,似乎想要看看接下來他說的話是否是真的。

神色微頓,明仇扯出一抹淡笑,“沒想到,你那麽在乎她們母子,一出事就跑到我這裏來了,我就說嘛,明月臺的景致和你梅園相比,哪裏夠瞧!”

如果說寒山梅園雅致迤逦,花開似海,明月臺則是凸山靜水,一片蕭條,整個宅子難找出一點應景的綠色。

眼簾微垂,落在那只發白的手掌上,淩蕭堯聲音涼如秋風,“這麽說他不在你在這裏了?”他也知道,人不會是明仇帶走的,明仇要報複他,但從來都是光明正大,來這裏問不過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罷了。

明仇指了指面前的棋盤,不答反問,“要不要來下盤,徐景的棋藝實在太差了!”

淩蕭堯睨了眼快要滿棋的棋盤,彎了彎唇,“想一舉殲滅,片甲不留,哼,不是徐景的棋藝太差,而是你的棋品太差了!”

下棋講究養性,活躍自己的思維,培養思考的敏捷性,不在贏而在參與。像明仇這種全面包圍,殺個片甲不留的棋法,別人尋不到樂趣,反而在棋藝中逼得節節敗退,哪裏還會有興致繼續陪棋。不過是徐景不敢違命,死撐罷了。

明仇聽到這話,不怒反笑,“我這人就是這樣,凡是只講究結果,過程并不在乎!”

淩蕭堯深以為然,正所謂,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說的就是他們兩個。

他和明仇,生死為敵,不論成敗。但對彼此的性子行事風格卻是了如指掌,明仇的棋法正如他的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誰還在乎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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