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心裏澀了一下,是從來沒……

托毯的功用,夏日躺在上面涼爽,冬日溫暖。于修仙大成者來說,這功用是個雞肋,仙者道人大成後,不害熱不畏寒,躺在上面不會有什麽感覺。

但架不住它漂亮啊,另外托毯與身體相貼的部分很舒服,它還能飄起來,坐或者躺在上面不動,它就可以帶你去想去的地方。

攀古犯懶時,或是想欣賞一下托毯美麗樣子時,都會拿出來躺一躺的。

如今它正在珠言的身下,絢目的華麗織物襯托着上面的美麗少女,少女楚楚可憐,被托毯小心地托着,在她大師兄的護送下、在靈蘭山弟子們贊賞的目光中,被一點點地送到了仙尊的面前。

這件東西是什麽時候不歸自己所有的呢?攀古憶起,應該是在珠言被仙尊收徒後沒多久。那時,珠言還是凡人身,剛開始修行,不習慣靈蘭山上的氣候,換季時偶有生病。

一次仙尊在她的束心宮看到此毯,問明了功用後,道:“此物于你并無用處,倒是可以給我那小徒一用,她又病了。”

攀古那時對珠言也很有好感,覺得她是個身世可憐卻頑強不屈又勇敢的女孩,聽仙尊這樣說,當即就把托毯送了出去。

送出去後,她也就把這件事抛到了腦後,只在收拾她那些寶貝時,偶爾會想那托毯一下。今日再見它的風采,它已在別人的身下。

臺上,仙尊重新查看了珠言的情況,然後二話沒說,使用化雪香爐,一會兒工夫就把珠言醫好了。剛剛還面帶痛苦,臉色慘白的珠言,現在臉色慢慢紅潤了起來,人也精神了許多。

珠言從托毯上坐了起來,仙尊對她說:“你坐着,不用起來,調息靜氣。”

于是珠言聽話地盤腿在托毯上,閉上了眼。

身在會場的衆道們,在看到化雪香爐神奇且強大的醫治效果後,紛紛表示驚嘆。

仙尊就是在這片驚呼與議論聲中,問向薛祝:“你那孽徒呢?”

薛祝一驚,面上不顯,頭擡起眼睛卻是看着地面,“在弟子那處。”

仙尊又說:“你師父教出個孽徒,竟敢私盜寶物,你也是,可見束心宮之亂。”

不給攀古辯駁的機會,啓鳌抛出親靈環,道了一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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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親靈環在空中化身為鷹,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會場中。

在場之衆,誰都不知道仙尊讓親靈環去做什麽,各有猜測。唯薛祝想到之前仙尊所問,不由心下驚駭,可又一想,就算仙尊真的是讓親靈環去抓文茵,他正一館也不是吃素的,只能化為畜生的靈物,休想進犯他正一館一分。

仙尊沒有散會的意思,下面束心宮的人還跪着,看來今日是要當衆處罰偷盜者,就連束心宮之主攀古上仙,也是難逃其責。

親靈環去的時間不長,可惜回來的時候,雄鷹的狀态不好,有地方毛都禿了。它落進仙尊的懷中,似撒嬌似訴屈,該傳達的都傳達了,它正欲幻回環狀,聽坐在一旁的珠言小聲問:“疼不疼?”

親靈環馬上看向珠言,“嗡嗡嗡......”

親靈環在情感極豐沛之時,會發出嗡嗡的聲音用于交流,此刻它就出了這樣的聲音,仙尊看到、聽到後說:“行,去吧。”

親靈環一頭紮進珠言的懷中,落在她懷中時,已由雄鷹變為環狀,金燦燦地,繼續發着嗡嗡地聲音,窩在珠言懷中不再出來。

珠言溫柔地摸了它兩下,哄它道:“別怕,有我師父你主人在。”

“嗡嗡......”

被珠言點名的師父,啓鳌仙尊此時已走到束心宮一衆面前,他問:“正一館的箍線陣是你幫着布的?”

問的是攀古,回答他的是薛祝 :“不是我師父,是弟子學成後,照貓畫虎弄的。”

原來,他真的是派親靈環抓人去了,那破鳥是吃了箍線陣的苦,跑回來告狀來了。薛祝打起十二分精神,等着仙尊繼續發難。

“本想着把人弄到山上來,審後再定奪的,如此不想來,那就算了。”說着仙尊朝後脊伸出了手,玄罡被他抽出。

玄罡劍,仙尊的本命劍,他很少使用,因此劍煞氣極重,只仙尊一人可駕馭。仙尊每次使用的時候,也要注意控制它溢出的煞氣傷到無辜。

此劍是仙尊從煞石陣中化煞撥出,從此聽命于他的,當時的情況沒有人看到,那時仙尊于天地間是唯一化出的仙靈,他是如何建道立山,如何确定本命劍,如何得到其它寶物,這些事的所有過程,無人見證,無史可查。

後來者只能從他一言半語的談話中,窺得一點,自是不敢以八卦之心再詳問。

見他撥出此劍,攀古知道此事是不能善了了,剛才,她看着與文茵一樣症狀的珠言,是如何輕松地被仙尊用化雪香爐治好,再想到她的小徒孫,心裏澀了一下,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知道仙尊對他那個小徒弟特別上心,特別地好。耳聞過也見證過,可都沒有今日這樣深切地感受到,可能她徒弟們說的對,是她不肯探出頭去看一眼,為着自己不難受,下意識地選擇了逃避,這一避就避了幾十年。

避到她現在,身邊只剩幾個徒弟,可就這幾個徒弟,她也有了朝不保夕的感覺。

阿七那裏出了事以來,她沒有為她的小徒孫說過一句話,求過一句情,治療也停在了半截,別人的徒弟被師父寵着護着,她的徒弟表面上也被她寵着護着,可結果呢?

束心宮凋零,徒孫命在旦夕,道祈的處罰結果還未可知,此刻仙尊卻要對文茵下死手了。玄罡劍斬斷正一館的箍線,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待那陣破了,文茵也會死在劍下。

死在仙尊的玄罡劍下,可能有人還會以此為榮,但這份榮耀的背後,是生生世世不得輪回,永遠消逝于天地間。

不,攀古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文茵不能為了師叔的錯誤,為了仙尊的遷怒而去死,她罪不至死。

這些想法一瞬過腦,攀古已經做出行動,她站起身的同時,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自然是她身體裏的天靈根骨。

天靈根骨并非骨頭形狀,它通體碧綠,如笛子一樣大小,無孔順直。

它發出蹭蹭地聲音,像是并不願意被取出一樣,攀古手中使了暗勁,以靈識壓制的同時暗道一聲:“伏。”

天靈根骨不敢再反抗,服貼地握在了攀古的手上。

啓鳌握了拳,劍柄也被他握得緊緊地,玄罡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戾氣,戾煞相合,等不及的劍尖被啓鳌用力向下甩去,制住了玄罡的躁動後,他斥道:“你不反思認錯,還敢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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