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那方法啓鳌不使,并不是……

薛祝離開後, 廣場上還是沒有人出聲,還是厚尚先有的行動,他走到仙尊面前,道:“尊上, 于今日之事, 弟子們會向山外廣而告之, 破除以前的謠傳, 以正視聽。”

啓鳌:“讓心的提醒很有必要,魔族已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有所動作。從今日起, 加派出巡人手、範圍,凡界的任何異動,都不能掉以輕心。都散了吧, 打起精神,該忙碌起來了。”

“是,尊上。”遵令之聲響在廣場上。

阿鼓盯着師尊的背影,心裏不是滋味,但她跟師兄們離開的方向不一樣,師兄們都去師尊那裏關心大師兄複活的事了,而阿鼓不用去雅劍閣就能見到允參, 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朝允參走去。

可能是剛才的事過于震驚,此時倒沒有什麽人關心他倆的動向。

允參的師父烏天四, 在仙尊說散了後, 馬上去找其他二位上仙, 根本沒有管他的弟子們。

允參見師父沒有讓他們馬上回雅劍閣的指令,與走向他的阿鼓一同離開了廣場。

雅劍閣與游鳌宮大方向還是一致的,都要從山腰爬回去, 阿鼓與允參為了在路上說說話,特意都沒有禦行,走的又慢,漸漸地兩人落在了後面。

見沒有人後,阿鼓先問了允參:“允參,那日我師尊帶我去雅劍閣,不是我本意,我并沒有告狀,是師尊發現我腳踝受傷,非常嚴厲地問了我,我不敢不說實話,但沒想到事情會鬧大。”

允參:“我明白的,又沒有怪你。再說,你那傷确實是師姐所傷,你師尊為你讨公道并沒有錯。”

阿鼓笑了:“那,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允參一楞,“朋友?”

阿鼓:“對啊,喬商與風九師兄都是這樣說的,說我們是朋友……”

接着阿鼓就收不住話了,開始聊起了喬商與風九師兄是怎麽說的,允參根本沒有聽進去,他的注意力全在“朋友”兩個字上。

阿鼓剛學了個新詞,但他可是知道朋友的意思。仔細想想,他與阿鼓同出墨淵,到他們拜入靈蘭,一直都是在一起的,當然可以算作朋友。

沒有必要糾結的兩個字,卻讓允參暗自糾結了起來,允參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并不願意聽到阿鼓說把他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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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天天見到我嗎?”允參忽然發問。

阿鼓正說的興起,忽被允參打斷,回過味來他問的是什麽後,阿鼓道:“想啊,你要也是游鳌宮的就好了。”

她說,想啊。

允參心裏的糾結好了些,如宛師姐前幾日向他道歉并表白,當然他接受了道歉,沒有接受表白。如宛師姐在表白前與表白後,還是每日都要來找他,她說她控制不住,一日不見就想他,但她不會做什麽,只是來看看他。

允參覺得如果是天天想見他的話,應該能夠說明在阿鼓的心裏,他們的關系比朋友更近一些吧。

允參剛才心裏的那股不得勁過去了,他接着阿鼓的話說:“我不要去游鳌宮,你來雅劍閣才好,我們師父好。”

阿鼓馬上道:“我師尊也好。”

允參不同意:“哪裏好了,你那個叫讓心的大師兄死的多慘,你剛廣場上沒聽到?”

“聽到了啊,我早在之前就見過大師兄,他對師尊很尊重,很有感情的,再說他的死又不是我師尊害的。”

“不是他直接害的,也是間接,不明是非,被魔頭所騙,都是他的所為。”

阿鼓:“你不要這樣說我師尊,他也挺可憐的。”

“他有什麽可憐的,可憐的不應該是那位死掉的上仙。”

阿鼓:“上仙當然可憐,不僅可憐還可敬,可我不認識上仙,我只認識師尊,師尊一開始是嚴厲了些,但他在認可了我以後對我可好了。讓心師兄的殘魂被他收了多年,不也說明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徒弟嗎。還有那個叫珠言的,能蹦噠那麽久,也從側面說明了師尊對徒弟的過于愛護。”

允參想了想道:“也是,人都是站在自己立場上來看待問題的,你與你師尊熟,自然只會共情他的感受,就像剛才那位薛祝師兄,他可是不會體諒你師尊的,為了他的師父,他都要恨死你師尊了。”

阿鼓點頭,“嗯,我看讓心師兄、攀古上仙,還有那個薛祝師兄都可憐,但真往心裏去的,只有我師尊一人。”

允參:“怎麽說他也是類神,本事大着呢,看以往這意思又愛護犢子。你好好孝敬尊重他,以後前途無量。”

阿鼓:“我是為了這個嗎,我是真的覺得我師尊很好。”

允參笑道:“好好好,你師尊最好行了吧,話說我師父也好。”

阿鼓反過來說他:“真的嗎,我看烏上仙整天板着一張臉,比我師尊還吓人呢……”

兩個人後半程說說笑笑,爬山的時間倒也過的快,終于到了岔路口,阿鼓指着另一邊道:“我走啦,過兩日再來找你玩。”

允參很想答應下來,但他還是說:“你還是老實點吧,沒聽仙尊說,魔族有了眉頭,以後山上弟子們有的忙了,不要沒事就往我這裏跑。”

阿鼓:“那我想見你怎麽辦呢?”

她站得離允參很近,揚着臉,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認真發問,允參感到心跳快了一拍,然後就開始亂跳了。他稍稍別過一點視線,道:“那,你就來吧,反正你在我們雅劍閣早就出名了。”

阿鼓:“啊?那不會給你帶去不好的影響吧?”

允參馬上道:“不會,我不在乎那些。”

兩人做好約定,就此分開。

阿鼓回到游鳌宮的時候,正碰到夜靈子師兄他們出來,臉上憂心重重的。

阿鼓叫人:“師兄,怎麽了?”

夜靈子:“沒什麽,是在想怎麽可以複活大師兄。見過你大師兄了嗎?他人很好。”

見過了,比師尊還早。

阿鼓:“見過了,在師尊殿中見到的。”

師兄們離開後,阿鼓聽到師尊在叫她,她馬上跑進大殿,就見師尊與讓心大師兄都在。

師尊道:“你師兄說,是你把他放出來的。”

阿鼓這才想起,好像是的,于是她點了點頭。

師尊問:“仔細回想一下,當時是怎麽個情況。”

阿鼓望向架子,那個盒子就在上面放着,她道:“就那個盒子一開始是隐形的,我放書到上面,不小心摸到的,拿到手中後它就現形了,只要我手在上面過一下,它就有紅光亮一下,于是我就弄了好幾下。”

說到這兒,阿鼓語速快了一些,“不過,我沒有打開的,我把它放了回去,但一回頭就見它掉了下來,我伸手去接,師兄就出現了。”

讓心在一旁點頭,師妹所說與他的記憶無差。

啓鳌:“你過來,讓為師看看。”

啓鳌說完就對着站過來的阿鼓進行了探靈入體。哪怕阿鼓如今已經進階到天靈期,她還是不能适應這種侵入。

好在,時間不長,師尊撤出手後道:“好了,為師知道了,你回去吧。”

阿鼓正要離開,又聽師尊問了一句:“對了,你怎麽才回來,去哪了?”

阿鼓:“碰到允參師兄,路上說了會兒話,與他一道走回來的。”

啓鳌沉了下臉,“有關魔族的消息散發出去後,最近山下不會太平,山上各衆也會很忙。你才剛入山,雖進階很快,但基礎不穩,近日不要瞎跑,也不要去別派打擾他們的下界計劃。”

果然如允參所說,師尊也讓她老實點。

阿鼓知道有關魔族的事是大事,不敢說別的,只管答應下來:“是,師尊,我知道了。”

讓心感到奇怪,師尊從來沒有這樣圈過他們,哪怕是剛收入山門,只要進了第一道階有了修為,什麽樣的巡山活動都要參加的。師尊對這十一師妹倒是小心地很,竟是比對珠言都仔細。

想到這個名字,讓心的殘魂就不穩了一下,他趕緊不再去想與此有關,只聽師尊所言:“當時的情況,如她所說嗎?有沒有遺漏?”

讓心:“是這樣的,沒有遺漏。”

啓鳌點頭:“你還是進到鎖魂塔中,我會把此塔置于架上,你在裏面安心等待,不可令情緒波動太大,待得機緣,會盡力讓你重生。”

讓心:“謝師尊。”說完他就聽話地鑽進了塔裏,由師父把他放在了架子上。

啓鳌不說,讓心是不會知道自己蘇醒的原因,是因為十一身上的那抹神跡在發揮作用,他這枚殘魂才得以蘇醒。

啓鳌剛才又探了遍十一的神跡,還是毫無變化,依然沒有實體。

原本他以為自己還能等下去,但自從讓心的出現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逃避,令啓鳌的心疼每日每時都在加劇,他有些等不下去了。

這小靈修如果再不進階,再取不出神跡,難道只剩那唯一的辦法了嗎?

那方法啓鳌不使,并不是怕受天譴,如今他還有什麽可怕的,唯一的恐懼就是攀古不能回來,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只不過此法太過殘忍,小靈修也不像是有本事從他這裏偷走神跡的原兇,啓鳌還是保留着一絲底線。但,他也知道,若是随時間流逝,他還是無法從她體內取出神跡,他恐守不住這最後的底線。

全靈蘭山衆道,忽然變得很忙,阿鼓覺得好像就她自己最清閑。

她說是去找允參玩,但聽了師尊的話,最近幾日一直沒去,去了東院師兄們那裏,他們總是不在。

隔了幾日,實在忍不住去找了允參,他也不在。不管是師兄還是允參,不在的理由都是下界巡山去了。

阿鼓一邊忙着加緊基礎法術的修煉,希望自己也能跟上大部隊,去山下歷練。一邊不平地想,明明允參的等級還沒有她高呢,怎麽他師父都帶他下山了,而自己卻不行。

阿鼓本想問問師尊的,但近日裏,她連師尊都見不到了。來到大殿幾次,只能看到大師兄。

每次她進殿,讓心都會從塔中出來,他對此也表示無奈。沒有辦法,只要她一靠近,他就能感受到,而殘魂似乎非常喜歡她,總是帶着他親近于她。

阿鼓對此倒沒什麽反應,她本就無聊,能有大師兄跟着聊天,她樂不得呢。

讓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卻也控制不住往她身邊湊。讓心驚奇發現,若不是男女有別,他恨不得挨着她,一點縫隙都不要留。

唯一讓他能控制住不往她身前湊的方法,竟是聽她叫大師兄。

十一師妹與珠言差不多的年紀,一樣活潑開朗的嗓音,只要聽她叫大師兄,都能讓他心中一顫殘魂不穩。

這個稱呼如魔咒盤旋于他心上,真是不想再聽了。

阿鼓發現了大師兄的這個毛病,想到害他慘死的兇手曾經也是這樣一聲聲地“大師兄”地叫着,不由很是能理解他。

于是,阿鼓提議道:“我可不可以喚你讓心師兄?”

讓心點頭道:“好,你就叫這個。”

從這時開始,阿鼓不再叫大師兄,而是一口一個讓心師兄。

阿鼓發現,大師兄真是個溫柔的人,從而心裏近一步對魔族有更深的了解,難怪正道要誅魔除妖,他們是真可惡,為了一己之私,就要向無辜之人痛下殺手,真不是東西。

從墨淵出來,什麽都不懂,且對魔族并未有什麽看法與想法的阿鼓,就沖着大師兄這遭遇,也要在此立誓,從此與魔道勢不兩立,學好本領斬妖除魔。

靈蘭山下,最近不光是凡界,三界都震動了。先是靈蘭自己辟了傳了很久的一條傳言,關于他們墜仙而死的一位上仙是魔的傳言。而後又傳出魔頭不是上仙,而是一位弟子。

總的來說,靈蘭山的意思是,讓他們謹慎起來,有任何異動都要上報,魔族複活恐要早于上神複蘇。

這樣的消息傳出來,确實有人上報異常,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正林山,也就是以前的邪磨山。

邪磨山因其位置背蔭,以前是各種大妖與鬼怪聚集的地方,後被正道大宗,正林宗鏟除,當地百姓為表感謝,也為了去去晦氣,特把此山改名為正林山。

如今正林山裏,雲林深處,以前妖怪們留下的大殿,其外還是那副破破爛爛的樣子,其內卻是金碧輝煌。

倚坐在高臺上的只有一人,他着一襲黑邊紅衣,靈臺與眼尾有朱砂紅痣。周身的黑氣,竟是許久未現世的魔息。

臺下有數十小妖,見他們的穿着,竟是與臺上之人同出一轍。

一個小妖說道:“魔主,這些都是今日抓來的惡鬼。”

高臺上被稱為魔主的人站了起來,慢慢地了走了下來,圍着裝有鎖着惡鬼的箱子轉了一圈。

有惡鬼認出他來,驚訝道:“你,我認得你,你是靈蘭山的人。”

這惡鬼話一出口,又有惡鬼認出了他:“你是束心宮的道祈,怎麽,你師父是魔,你也要步她後塵?”

眼見魔主眼冒狠意,小妖拽了下手中鎖着惡鬼的鐵鏈,斥道:“少廢話,魔主沒有問你們話,都把嘴閉上。”

那惡鬼不服道:“你個小妖怪,也不是什麽名門正派,與我半斤八兩,倒是跑這裏來耀武揚威。可笑,可笑。還有你,什麽魔主?入了魔也是上不了臺面,連魔尊都不敢自稱!”

“這你可說錯了,”另一惡鬼道,“他算什麽魔,東施效颦,連個人都不敢吃,只能拿我們這些惡鬼來湊。”

道祈也不急,只管走到他們面前,伸出手來。明明上一秒還白暫正常的手指,下一秒開始發黑,指甲也長了出來,直取惡鬼的惡靈。

惡鬼也顧不得嘲了,開始掙紮,痛苦的嚎叫。

沒一會功夫,這只惡鬼,惡靈被吸幹爆裂開來,只餘氣霧,沒一會兒連這氣霧也沒了。

惡鬼本就沒有實體,就靠着一口惡靈生存,如今被道祈吸了去,自然什麽都留不下。

吸完了這些惡靈,道祈慵懶的重新倚回主臺的榻上。就聽手下小妖道:“魔主,我們在山下聽到一些稀奇事,是關于靈蘭的,您要不要聽。”

道祈眼都沒睜,說道:“靈蘭的啊,說來聽聽。”

小妖就知道他關注靈蘭,愛聽靈蘭的消息。于是清清嗓子道:“山下各界、各派都在說,靈蘭自己傳出的消息,說是以前墜仙而死的那位上仙,被魔所陷害,污蔑她是魔,現在滿世界給她正名呢。”

“不過,還有一個不利的消息傳出,他們好像知道,魔族複蘇了,正朝各大界征集各地異動,想是要有所行動。魔主,我們是不是要,”

“你剛才說什麽?”道祈睜開了眼。

還沒被他消化的惡靈在他皮膚下若隐若現,十分駭人。如此方法入魔,連小妖們都不敢輕易嘗試,只等着魔主大功告成之日,可以助他們成魔。

無論如何,魔族都是比妖族厲害的存在,擁有在幾百年前與神對抗的實力,不可小看。

小妖忍住懼意,咽了咽喉道:“您指哪句?”

道祈一下子坐了起來,聲音也擡高了:“你說誰不是魔?誰被誰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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