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皇帝x攝政王6

摟得太緊了, 遲阮凡被迫貼在攝政王身上,寂靜的黑暗中,兩人的呼吸和心跳聲清晰可聞。

“陛下怎知這底下有密道?”錦竹沉聲問。

遲阮凡決定帶攝政王進入密道時, 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問。

他在宮裏住了幾十年,他對皇宮的了解鮮有人能比。

最重要的是,他曾在帝王寝宮下的暗室中,發現了皇宮的暗室密道圖紙。

皇宮下有着數百條密道,或連接各個宮殿, 或通往宮外。

這些事, 遲阮凡當然不會說。

他是希望攝政王掌管朝政沒錯,可那不代表他會把自保的底牌也一一交出去。

遲阮凡面色不變, 道:“密道盡頭是冷宮。”

多說多錯, 他就提一句點到為止, 剩下的交給攝政王自己去補充。

夜明珠能照亮的範圍有限, 錦竹的眼睛隐在黑暗中,注視着懷中捧着光的小皇帝。

小皇帝在冷宮過了十多年,小孩子沒有大人管着,又沒有玩伴, 只能玩弄花草石塊,偶然間發現個密道, 确實說得過去。

可錦竹心中的不安卻半點有沒有減少。

這條密道除了連通冷宮和梨園外, 還連通哪些地方?

小皇帝還有知道別的密道嗎?

有沒有哪條密道,能直通宮外?

黑暗中, 錦竹的手輕撫過遲阮凡的背脊, 動作溫柔至極。

他心中想的卻是如何剪去鳥兒的飛羽, 如何把小皇帝囚禁在身邊。

“王叔!”

遲阮凡抓住身後游移的手, 急促的尾音微微上揚, 帶着點隐忍的難耐。

他身體微微前傾,半靠在錦竹身上,略有些埋怨地看了眼錦竹,道:

“癢。”

錦竹頓了一瞬,緩緩挪開手。

在遲阮凡松了口氣的時候,他的手腕又被抓住了。

遲阮凡:“……”

攝政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進了密道後就沒放開過他,仿佛他随時會消失一樣。

兩人在密道中站許久。

攝政王似乎沒有去密道另一頭看看的意思,也沒有出去的意思。

遲阮凡不明白攝政王的想法,他可不想一直待在這漆黑的密道裏。

“王叔,我們出去吧?”遲阮凡詢問道。

一刻鐘都過去了,這麽長的時間,禁衛要是還解決不了刺客,也就不用幹了。

“嗯。”錦竹應了聲,抓着遲阮凡的手沒半點松開的跡象。

遲阮凡也不在意,擡起另一只未被束縛的手,在牆上按了兩下。

巨石緩緩挪開,日光照入密道。

錦竹看着小皇帝熟練的動作,目光暗沉難明。

從密道出去,走出院子,兩人很快見到了正尋人的禁衛軍統領和太監總管。

禁軍統領面上閃過一絲疑惑,似是不明白皇帝和攝政王怎麽從這裏出現。

大太監就直接多了,直接撲到遲阮凡面前,神情焦急而慌張,“陛下,您可有傷着?”

不怪他這般緊張,攝政王把他調到陛下身邊時就有說過,陛下如有任何損傷,他的命就沒了。

遲阮凡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讓他一邊去。

禁衛統領拜道:“見過陛下、攝政王,下官救駕來遲,請攝政王降罪。”

嗯,不錯,後續事宜都歸攝政王處理,他什麽都不用做。

遲阮凡這般想着,轉動手腕,想從攝政王的禁锢中掙脫,卻被抓得更緊了。

遲阮凡微有些疑惑,攝政王不會還要帶他去審問刺客吧?

對上小皇帝的目光,錦竹松開手,看向地上跪着的禁衛統領,道:

“方統領,你護送陛下回去。”

護送?

遲阮凡微挑了下眉。

是擔心還有刺客嗎?還是不放心他?

密道的事情,果然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

攝政王肯定會再查,至于會查出什麽,就聽天由命了。

遲阮凡不信這皇宮底下數百密道和暗室,攝政王能全找出來。

遲阮凡沒說什麽,帶着一衆宮女太監和一隊禁衛,浩浩蕩蕩地走了。

回到寝宮,遲阮凡照舊吃喝享樂,戲不能聽了,就讓安永忠去叫幾個樂師來彈琴唱曲,再讓小太監去宮外給他買話本。

“陛下想看什麽類型話本?”小太監問。

遲阮凡想了想,道:“越不正經的越好。”

以往他不是看奏折就是看正經治國之書,現在不用管朝政了,當然要看不正經的閑書。

小太監領命而去。

他不知道什麽是不正經的書,但無妨,書店裏的人肯定知道。

小太監在晚膳時,把書帶了回來。

厚厚一沓書,用書匣裝着。

遲阮凡讓小太監将書放到偏殿的書房,他用完膳,便直接去了書房。

書房桌案上,除了裝書的書匣,還有一個紫檀木盒子,和一盞造型精致燈。

這哪來的?

遲阮凡拎起未被點亮的燈看了看,想起了點什麽。

宮人搬來攝政王送的那些玉器時,有兩個小太監悄悄捧着什麽,放進了他的書房。

為什麽這兩樣東西要額外送?不給他過目就送進了書房。

遲阮凡心中疑惑,伸手打開紫檀木盒。

盒子裏,黃綢緞上,從小到大近十枚玉器整齊擺列。

砰——

遲阮凡猛地蓋上盒子,眼裏帶着驚愕和茫然。

盒子裏的玉器全是上等美玉雕刻而成,圓潤而精致,但那造型,分明是男子的……

攝政王怎麽會送他這種東西?

遲阮凡懷疑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又揭開盒蓋看了眼,數息後重重蓋上。

攝政王是不是瘋了?

親自上陣教導他人事,還能用不願他跟前朝有牽扯、不願他留下子嗣來解釋。

這送玉勢的行為,遲阮凡就真想不到解釋了。

這會也沒看話本的心情了,遲阮凡在桌案後坐下,等着晚上攝政王過來給他個解釋。

但今晚攝政王沒來。

連續三日,攝政王都沒踏入過他的寝宮。

反而那盒玉和那盞燈不見了。

寝宮裏負責服侍他的宮人又多了起來。

整個宮到處都是人,連負責打理院子裏花草的宮人,就有十來個。

遲阮凡這幾日都沒休息好,整個人昏昏沉沉易躁易怒,但該有的腦子還是有。

只看一眼,他便明白過來,這些是攝政王派來監視他的人。

密道那事,讓攝政王警惕了起來。

這段時間攝政王一直沒來他宮裏,想必就是在忙着尋找密道。

攝政王不會找不到密道,就不陪他睡覺了吧?

遲阮凡微驚,不陪他睡覺,他就休息不好,睡一晚比看一天奏折還累。

這樣一來,還要攝政王做什麽?

不如将其推倒,自己掌權。

遲阮凡知道自己是受了情緒的影響,于是強忍住去找攝政王的沖動,又等了幾天。

前後七天過去,依舊沒見到攝政王的人影。

遲阮凡一直沒睡上個安穩覺,脾氣也從“易躁易怒”轉變成了“焦躁惱怒”。

遲阮凡受不了了,再這麽下去,還不如他去看折子,他去上朝。

“攝政王在哪?”遲阮凡沉着臉問總管太監。

安永忠縮了縮脖子,垂首道:“奴才不知。”

“行,我自己去找。”遲阮凡起身往外走去。

攝政王在什麽地方其實很好推測,回想一下他掌管朝政時,這個點都在幹嘛就行了。

這樣想着,遲阮凡大步往禦書房走去。

皇帝來勢洶洶,禦書房外守門的禁衛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

“陛下,攝政王和幾位尚書在商談國事,還請您……”

遲阮凡正處于七天沒睡好覺的暴怒狀态,根本聽不進任何話,看着那禁衛來攔他,直接一腳踹過去。

“大膽!朕是一國之君,這宮內有何處是朕去不得的?!”

禁衛們從沒遇到過皇帝強闖禦書房的情況,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就真讓遲阮凡闖了進去。

再過半月就是千秋節,是當今陛下的生辰。

錦竹正在跟禮部尚書談千秋節的相關事宜,忽地聽到小皇帝的聲音,他下意識朝門口看去。

就見小皇帝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一雙泛紅微腫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錦竹立刻站了起來,身上肌肉不自覺緊繃,目光驟然銳利。

是誰?

誰讓他的陛下受氣了?陛下眼睛都哭紅了!

按捺住将皇帝抱進懷裏的想法,錦竹沉聲對禦書房裏兩位尚書道:

“就按先前說的準備,兩位大人請回吧。”

趕人之意極為明顯。

皇帝即位時,攝政王把宮裏肅清了一遍,上次小皇帝大病,攝政王又警告了一遍宮人,遇刺後,攝政王重整宮人,徹底拔了宮裏的暗瘤。

現在的皇宮被攝政王整得固若金湯,他和皇帝那些事情,半點也沒傳出宮。

因此,兩位尚書都不知道皇帝和攝政王之間的微妙關系,只當是皇帝受不了攝政王的專權,要徹底撕破臉了。

兵部尚書原先是攝政王手下的人,聽到攝政王的話,沒半點猶豫地告退。

皇帝和攝政王鬥,還太嫩了點,他不覺得皇帝能鬥過攝政王。

禮部尚書是絕對的保皇黨,好不容易見到皇帝,自然不想走。

尤其是皇帝和攝政王對峙上了,他得留下來幫陛下。

錦竹勉強将目光從皇帝泛紅的眼睛上移開,不耐地看向杵着沒動禮部尚書,“賀大人,是要錦某送你離開嗎?”

遲阮凡是來找攝政王的,不想把其他人拖下水,當即也看向禮部尚書,給了他個“趕快滾,別礙事”的眼神。

皇帝都趕人了,禮部尚書沒辦法,只得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所有人都離開,錦竹沒了顧忌,大步走過去,将小皇帝摟進懷裏。

他的肌肉緊繃,仿佛一只随時要為了幼崽和伴侶去幹架的猛虎,聲音也冷硬得像出鞘的兵器。

“是何人惹惱了陛下?”

遲阮凡七天沒好好睡過,眼睛又幹又澀,聞言睜着幹澀泛紅的眼睛看向攝政王,聲音裏仿佛含着火.藥。

“不正是攝政王你嗎?”

答應過和他睡的,竟然整整七日沒來!

都不叫他王叔了……

錦竹抿唇思索片刻,略有些艱難道:

“陛下是覺得伺候的宮人太多了嗎?臣将他們撤走一半,可好?”

“你故意裝傻是嗎?”遲阮凡氣得磨牙。

誰在意被人盯着?

他當了幾十年皇帝,早就習慣了被人服侍保護,攝政王派來的人,不過是多了個監視功能。

在他不準備推倒攝政王的前提下,這樣的監視他完全可以當不存在。

錦竹确實不懂了,“陛下的意思是?”

“攝政王可還記得答應過朕,會宿在朕宮裏。”遲阮凡道。

錦竹想起來了。

小皇帝确實說過,沒有他在身旁,就睡不着,而他也說了“都依陛下”。

看着小皇帝泛紅的眼睛,與那眼下的青黑,錦竹反應過來是自己誤會了。

小皇帝不是被惹哭了,而是一直沒睡好。

沒有他在身邊,就夜不能寐,這話竟是真的……

“是臣失信。”錦竹輕嘆了聲,緊繃的身體不自覺放松了下來,心中升起一絲慶幸。

慶幸小皇帝需要他。

錦竹憐愛的在遲阮凡眼皮上親了親。

遲阮凡還暴躁着,沒明白錦竹這個舉動的意思,擡手就要将其拍開。

錦竹先他一步,将他抱起,放到禦書房的榻上,道:

“陛下如若不介意,便先在這歇息會吧,臣陪着陛下。”

遲阮凡看了他一眼,沒拒絕,任由錦竹給他脫掉了外袍和靴子。

“今夜呢?”遲阮凡将腿放到榻上,說了這麽一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錦竹卻是理解了。

他為小皇帝摘下發冠,手指撫過那披散而下的柔順長發,道:

“臣今夜早些回寝殿,陪陛下歇息。”

遲阮凡七日來壓抑的火氣,因為這句話,漸漸消散了。

他就像一只被順毛順得很舒服的小動物,緩緩躺下,很快沉沉睡去。

看着榻上沉睡的人,錦竹微微俯身,親了親小皇帝微腫的眼睛。

這幾天,他一直心神不寧,無數次想到小皇帝借密道離開皇宮,他怎麽也找不到對方。

他帶人排查皇宮每一處,尋找密道,日夜不休,始終陷在不安中。

每日深夜,他會獨自前往皇帝寝宮,站在龍榻旁,隔着帷帳看會小皇帝。

他想将對方抱進懷裏,想在對方身上留下他的标記,徹底占有。

可他不能這麽做,一旦付諸行動,很可能将小皇帝吓跑。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去賭。

如果賭輸,他就得在失去小皇帝,和徹底折斷其羽翼之間二選一了。

于是,他拿走了燈和玉,壓下心中日益滋生的渴望,避免見到小皇帝。

現在,看着小皇帝的睡顏,想到對方紅着眼睛來找他時的模樣,錦竹不安的心,驟然平靜了下來。

并不只是他需要小皇帝,對方也需要他。

需要在他身邊才能安然入睡。

這似乎是小皇帝大病一場之後,遺留下的症狀。對他産生依賴,離不開他。

錦竹很慶幸有這個後遺症,至少在這症狀消失前,小皇帝會安穩留在皇宮裏了。

遲阮凡一覺睡到天黑,醒來時,錦竹正坐在他身邊看折子。

燭光下,攝政王的冷俊的側臉格外有魅力。

大概這就是幫他把政務都處理了的魅力吧。

錦竹注意到皇帝的蘇醒,放下折子,側頭看過去,道:

“陛下睡了許久,可否餓了?”

“有點。”遲阮凡舒暢地翻了個身,坐起來,在錦竹的幫助下,穿上衣服。

“王叔這幾天一直睡在禦書房?”遲阮凡随口問。

這榻上被子枕頭太齊全了,是他連夜批奏折并歇在禦書房時才會有的配置。

“是,”小皇帝眼底還是能隐隐看到一絲黑色,錦竹有些心疼,“臣應該去陪陛下的。”

“以後陪也是一樣。”遲阮凡美美睡了一覺,心情好了,看什麽都想得開了。

“倒是王叔留宿禦書房,可是國事煩憂?”遲阮凡問。

他覺得可能是自己誤會攝政王了,對方不是故意不陪他,不然完全可以回攝政王府歇息,而不是留在禦書房。

錦竹也不隐瞞,道:“千秋節各國來賀,金國和突厥國都帶來了一隊善戰的騎兵,屆時,少不了要各自比試一番。”

遲阮凡搜尋了下自己的記憶,千秋節的安排裏确實有這一項。

他最開始掌權的那幾年,還是各國在演武場比鬥,西域騎兵強盛,大晉贏得很艱難。

後來,随着馬镫和改良武器的出現,每年的武鬥,就成了大晉按着其他各國在地上摩擦。

想到這,遲阮凡挪到桌前,拿起筆,找了卷紙,在上面大致畫出自己當初見過的武器圖紙。

遲阮凡把圖紙交給身旁人,下意識用上吩咐的口吻:

“讓工部加緊趕制出一批來。”

錦竹接過紙,他是戰場上厮殺過的,只看一眼,就明白了這些東西的作用,更何況上面還有詳細的注釋。

他不由面露驚愕,“陛下,這是……”

遲阮凡一頓。

靠,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了。

他随即笑着道:“我随手畫的,王叔看能不能做,給我打一套玩玩。”

“自然能做,”錦竹目光複雜,捏着圖紙的時候緊了緊又松開,道:“臣這就叫工部尚書入宮。”

“好好,”遲阮凡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也不顧自己的頭發還散着,穿上鞋子下榻,笑道:“你和他聊,我先回寝宮。”

“陛下無需如此,”錦竹放下圖紙,拿起小皇帝的發冠,跟了上去,道:“武器改良之法是陛下想出來的,不如留下來親自跟工部尚書商讨?”

這就不是引不引起攝政王警惕的問題,好不容易能當個不幹事的傀儡皇帝了,遲阮凡才不會往自己身上攬活。

拒絕道:“不了,剩下的我也不懂,你們談就好。”

他都寫這麽詳細了,要是還弄不出來,工部尚書就告老還鄉吧。

錦竹拉住快走出禦書房小皇帝,在外邊宮人強忍驚詫的目光下,動作輕柔地幫小皇帝束發,聲音也沒有平時的冷硬。

“陛下聰穎過人,圖上所繪的任何一物,都能讓大晉軍力大大提升。”

這話題越來越危險了,再說下去,不是要被攝政王忌憚,就是要被拉去幹活。

遲阮凡不吭聲,等攝政王給他弄好頭發後,立刻就走。

遲阮凡走了幾步,又停了住,回頭看錦竹,“攝政王今夜不會又宿在禦書房吧?”

雖然他剛睡了一下午,但那不代表他晚上就準備睜眼到天亮。

錦竹笑道:“臣同工部尚書談完,便去陛下寝宮,服侍陛下歇息。”

遲阮凡滿意了,高高興興地回寝宮用膳。

夜晚。

攝政王來得不早也不晚,剛好是遲阮凡準備上榻睡覺的時候。

錦竹接過大太監的活,親手幫小皇帝脫去外衣,撩開帷帳,注視着對方上榻,道:“陛下,容臣先去沐浴。”

“嗯。”遲阮凡點了下頭,想起什麽,又叫住錦竹。

他讓守在裏間的宮人都出去,神色略有些不自然地低聲問道:

“王叔,你為何要送我一盒……咳,送了後又把它拿走。”

宮人不會動他書房的東西,但那盒玉勢和燈卻都不見了,能不經通傳就進他寝宮的,只有攝政王。

要麽是糟了賊,要麽是糟了攝政王。

錦竹注視着小皇帝的眼睛,不答反問:

“陛下想要留下它們?”

遲阮凡有些尴尬,咳了聲,道:“王叔送的,留下也不是不行……”

問題是,為什麽要送他那種東西?

錦竹眼中帶上笑意,道:“臣這就派人取回來。”

說着,錦竹快步走出了內殿。

遲阮凡:“???”

朕沒那意思啊!

錦竹不習慣使喚太監和宮女,交代了一聲禁衛,給出令牌,就去了偏殿沐浴。

陛下對那盒玉的作用産生了好奇,待會怕是要用上一用。

想到這,錦竹冷硬的臉上,竟泛上了一絲紅色。

另一邊,遲阮凡在塌上百無聊賴地翻滾。

攝政王也不知是去取東西了,還是去沐浴了,竟半個時辰過去都沒回來。

正想着,遲阮凡聽到了腳步聲,他擡眸看去。

隔着半透明的帷帳,他看到僅穿着一身裏衣的的攝政王走了進來,手裏還捧着一個眼熟的紫檀木盒子。

紫檀木盒?!

遲阮凡立刻彈坐起身。

“讓陛下久等了。”錦竹撩開帷帳,将紫檀木盒放到皇帝的枕邊,自己随之上榻。

遲阮凡瞪眼那木盒,側頭問錦竹:“你怎麽把它帶了過來?”

取回來放書房去啊,放他榻上是什麽意思?

“陛下不是想知道它的作用嗎?臣親手教陛下。”

錦竹沒在小皇帝留出的裏側躺下,而是跪坐到了他身上。

“作用?”遲阮凡說着,有些疑惑地看了攝政王一眼,對方并沒坐實,膝蓋抵着錦被,上身直起,微微傾身靠過來。

這樣的動作有些奇怪,遲阮凡不确定攝政王是想跟他怎樣相處。

錦竹打開盒子,取出最小的那枚玉,解釋道:“男子本就分外艱難一些,需要由小到大慢慢适應。”

錦竹看似鎮定,實則肌肉緊繃,心跳和呼吸比平時都要快上不少。

他對此并不熟練,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那日教導過小皇帝人事後,自己去了解的。

那時,他想着小皇帝不排斥他的親近,或許還能更深入一些。

也确實可以。

在梨園,小皇帝邀請他吃葡萄,他借機與其親近,小皇帝不僅不排斥,還回應得十分熱烈。

若非那次遇上刺客,這一盒玉,怕是已經用完了。

想到這,錦竹的目光熱了幾分。

“王叔是想……”遲阮凡被那目光燙到,幾乎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

“就是陛下心中所想。”錦竹将玉交到遲阮凡手裏,引着他繞到自己背後。

遲阮凡倒抽一口涼氣,高聲喊了聲“王叔”,在攝政王停下來看他後,強行壓低音量,咬牙道:“我們都是男子。”

攝政王輕笑了聲,仿佛他說了一句很傻的話。

“若非都是男子,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錦竹說着,注意到遲阮凡的僵硬,他道:“陛下說無臣在身邊,便夜不能寐,還說不選妃,和臣過一輩子。這些話難不成是假的?”

遲阮凡:“當然不是。”

可這能一樣嗎?

“那就夠了。”錦竹道。

數息後,錦竹松開遲阮凡的手,動作略有些僵硬地翻身而下。

他看着神情呆滞的小皇帝,輕嘆一聲,摟着對方躺下,關懷道:

“陛下可是心中不适?”

遲阮凡下意識搖頭,抿着唇沒吭聲。

沒有不适,但有很多奇怪的感覺,讓他心跳如雷,心亂如麻。

錦竹松了口氣,輕拍着他的後背,溫聲安撫:

“陛下能接受就足矣,剩下的我們慢慢來。”

遲阮凡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臉。

就是太快,太突然了,根本來不及反應。

但凡攝政王的動作慢點,他都不至于對自己王叔做出這種事。

片刻後,又聽攝政王道:“明日,再換一枚。”

遲阮凡把捂臉的手轉為捂耳朵。

瘋了,都瘋了。

他上輩子怎麽沒發現攝政王這麽瘋?

攝政王似是笑了笑,在他耳邊道:“等盒子中的玉全用過後……”

“夜深了,還請王叔早些歇息。”

遲阮凡快速打斷攝政王的話,同時轉過身去,一動不動,放緩呼吸,假裝自己睡了。

錦竹心知得慢慢來,不能吓壞小皇帝。現在的進展很好,小皇帝甚至沒從榻上離開。

他不再說什麽,只用手環住身前人,貼得更近了些。

前半晚,遲阮凡一直沒能睡着。

後半晚倒是睡着了,卻又夢到了攝政王。

夢裏的攝政王對他說,玉全用過了,到他了。更糟糕的是,他居然還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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