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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周森就離開了。
陳軍那邊來了電話,一個清晨醒來的早上,他留了早餐和字條便走了。
羅零一看着桌上的食物,中式,西式,各式各樣,滿滿一桌子,可一點胃口都沒有。
拉開窗簾,今天的京裏霧霾超标,出去等于服毒,她想了想,開始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無非就是周森好像不花錢一樣給她買的那些東西,她收拾好之後就退房離開,乘車前往國際機場,準備回江城。
此時此刻,周森已經到達了江城。
機場門口,黑色的加長賓利在等他。
陳軍親自過來了。
周森一出來就瞧見了,他輕笑一下,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沒有任何畏懼。
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孤身一人。
也許在人生之初他曾經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但是現在,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只是聽上面說,兄弟和國家把他們照顧的很好。
那真是太好了。
至少如果他在,都不能保證把他們照顧的那麽好。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是個任性和讓人操心的人呢。
周森上了車,加長賓利緩緩駛出機場。
陳軍和他弟弟陳兵坐在裏面,兩人看上去心情都不怎麽好。
“怎麽回事,聽說我們那批貨被截了?”
一上車,周森便緊蹙眉頭詢問着,他眼神焦灼,舉止煩躁,點了根煙,掐着煙蒂,一舉一動都昭示着他此刻恨不得殺了那個透露消息的人。
陳軍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陳兵直接說:“森哥,這件事除了我哥和你,就只有我知道具體時間和地點,還是我親自去走的那趟貨,當天怎麽就出事了呢?”
周森與陳兵對視幾秒,慢慢湊近他,笑着說:“所以,二少這是在懷疑我?”
陳兵隐忍地笑道:“森哥,這批貨的價值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條子這回有了證據,正找咱們麻煩呢,你說我還能怎麽想呢?這件事可真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了,難道我和我哥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二少這話的意思,就是肯定是我這個‘外人’洩的密了。”周森嘲弄地笑了笑,靠到椅背上,幹脆地說,“行,既然二少都這麽說了,我不承認好像都不行啊,那就當是我洩的密好了,二少打算把我怎麽樣?”
瞧着他那副無所顧忌的樣子陳兵就來氣,這次損失之慘重并不在金錢,而在于好多人被抓,這次意外動搖了他們無懈可擊的根基,可周森卻一臉随意的樣子,真讓他打心眼裏憤怒。
他一躍而起,與周森扭打在一起,周森只躲不出手,但空間狹小,躲避的空間有限,他多少還是挂了彩,嘴角有血流出來。
陳軍沉默地看了半晌,忽然大聲說:“夠了,外面還沒來人呢,窩裏先開始鬥了,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陳兵被陳軍拉開,還有些生氣,但沒再動作。
周森啐了一口血,從西裝口袋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陰沉的臉,沒有言語。
“阿森,我并不是懷疑你,只是很不解這件事為什麽會被洩露出去,阿兵也是心急,畢竟這次條子抓了我們不少人。”陳軍壓抑地說道。
周森輕嗤一聲說:“軍哥,我是一路跟着你從二把手到現在的,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咱們做兄弟的,最重要的就是義氣兩個字。能交心,咱們就交心,您要是實在拿我當外人,那也行,咱們不交心也可以做交易,我這個人很有職業道德的,只要軍哥給我相應的報酬,我就絕對會給你相應的價值。”
陳軍終于露出了一個笑容,但看上去并不是善意的:“阿森,說的什麽話,怎麽會把你當外人呢?阿兵還是太年輕,做事沖動,這件事我還想交給你去收尾呢,我要是把你當外人,會這麽做嗎?”
周森跟着一笑,點頭:“軍哥看得起我周森,我就豁出命去給您幹。”略頓,他看向陳兵,“至于二少,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幹過的事我都幹過,一旦陳氏出了事,我肯定逃不掉,我會害自己嗎?二少以後還是不要聽風就是雨,無中生有的事情很多,我已經身經百戰見的多了,有些人就是不嫌事情大,巴不得我們內亂,你這麽做,不是給別人創造機會了?”
陳兵表情陰晴不定,也不知想通了沒有,但總算沒再說別的。
**
羅零一到江城的出租房時已經是夜裏了。
她将大包小包丢到牆根,躺到床上舒展筋骨。
管在京裏住的酒店昂貴又舒适,可也不知為什麽,就是感覺沒有這裏舒服。
忽然,門被人敲響了,她警惕地走到門邊,一共就一間房,除了一個很小的洗手間就是大卧室,加起來不到三十平米,簡直一目了然,要是有壞人來,可真是無處容身。
透過貓眼朝外看,一片漆黑,但樓梯的燈經過敲門的響聲應該亮了,怎麽會是黑的?
這種情況下,就只有一種可能。
敲門的人也在從外面的貓眼往裏看。
羅零一吓得整個人退後好幾步,幸好門外的人及時開了口,不然估計她就跳窗逃跑了。
“是我,開門。”
周森的聲音。
羅零一立刻上前開了門,周森直接走進來,看都沒看她一眼。
鎖上門,羅零以望向他,他換了衣服,黑色的天鵝絨西裝,黑色襯衣,領口的紐扣解開着,他望向她,她敏銳地發現了他嘴角的異常。
“你跟人打架了?”
羅零一立刻走到床邊捧住了他的臉,這樣突然的動作倒讓一向淡定的周森有些意外。
她其實很少主動和誰接近,不管跟誰相處都帶着顯而易見的防備,但對他沒有。
其實他們認識時間不長,左右還不超過一個月,可內心建築了高牆、甚至對吳放都有所顧忌的羅零一,卻唯獨對他毫無保留。
同樣的,她的出現,也為孤獨行走在危險中的他提供了一個可以喘息的港灣。
無數個漫長沉重的夜晚,那些幾乎壓死人的孤獨,無處可訴的話,終于有了一個人可以分擔。
他們都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并且都同處在一個水深火熱之中。
“怎麽受傷了?”羅零一皺着眉,起身說,“我去買點藥膏來。”
周森抓住了她的手腕,本來表情很嚴肅,嚴肅的讓她都有些慌亂,但他忽然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玩笑似的說:“不用了,這點小傷不算什麽,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也許親它一下它就好了。”
羅零一愣住了,驚訝地看着他,那表情,好像真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周森不閃不避地回視她,他總是這樣,無所不能的樣子,讓所有依靠他的人都踏實放心。
可依靠他的同時,她又不由在想,到底是什麽樣的經歷,才打造了這樣一個男人?
羅零一坐下來,猶豫了一下,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特別鄭重地低頭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會好一些嗎?”她低聲問,聲音很細很柔,哪怕壓得很低,還是問得人心尖發癢。
“似乎好了些,不過不明顯,不然再試一下?”他保持着那個姿勢,微垂眼睑睨着她。
羅零一和他對視片刻,又親了一下他的嘴角,他的手慢慢來到她腰間,按在了她的腰窩上,她整個人朝前了一些,那個吻,毫無疑問地加深了。
明明是個很莊嚴純潔的吻,好像忽然就添了點別的色彩,他從單手換成雙手環着她的腰,她漸漸倒在床上,黑色的發披散開來,瑩潤的紅唇有着致命的誘惑力。
然後門就被人敲響了,有人在外面說話。
“森哥,軍哥來電話了,讓您回去開會。”
是小白的聲音,試探性地說着。
周森動作一頓,直接站起來就走,頭都沒回一下。
門再次關上,羅零一從床上坐起來,肚子咕咕叫。
她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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